感謝 @MuelsyseSuKi 的約稿，本文1.1w字左右，注意閱讀時間。

別問為什么更新的那么慢!

問就是和繆爾賽思一起去汐斯塔了!

“您好，萊茵生命通訊轉(zhuǎn)接站為您服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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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線的權(quán)限碼是：4194……2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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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權(quán)限碼已確認，正在為您接線生態(tài)科繆爾賽思主任，請勿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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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筒那頭傳來“嘟嘟嘟”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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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我將終端換了個手，移向右耳，左手的食指輕輕叩著桌面，終于在一聲提示音過后，聽筒另一側(cè)的主人接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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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我前腳剛進的辦公室，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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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算很久，時針也才轉(zhuǎn)了半圈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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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真有那么久?看來得給你一些補償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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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去汐斯塔嗎？就我們兩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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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哐當(dāng)……嘶……先等我一下!哇……糟了糟了，怎么全都弄濕了……”聽筒的那側(cè)先是傳來水杯傾側(cè)的悶響，接著便是繆爾賽思忙著搶救那些文件時忽遠忽近的聲音，她咋咋呼呼忙活了好一陣才算結(jié)束，嘆了口氣后又接起終端?！安┦?，這算是約會的邀請嗎？可嚇了我一跳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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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她那邊的動靜，我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于是起身來到窗邊拉開百葉窗，讓已經(jīng)變了顏色，不再如中午那般熱烈的陽光透進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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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你是開始休假咯?真好。唔……汐斯塔倒是個很不錯的地方，聽說近期還會舉辦一場花卉展，我也挺感興趣的。所以你的計劃是什么時候去呢？我想先安排一下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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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明天就出發(fā)……倒不是我不想提前通知你，但這假期來的太突然了，我是覺得機會難得，所以才臨時起意想著去趟海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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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她重復(fù)念叨了幾次，隨后陷入了一陣沉默中，似乎是在做著什么取舍，這讓我感覺頗為緊張，不由自主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起來，像是只為了抓到老鼠，不停向縫隙中伸爪的貓?！昂俸伲磥斫裢硪帐靶欣畹桨胍箍?。難得你有時間，我怎么舍得放棄這個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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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繆爾賽思的答復(fù)，我暗自松了一口氣，拄著桌角停下腳步，與她約定好明天早上見面的地點和時間。她說要抓緊做完工作，然后回家去準備要帶的衣服，到晚上再一起聊聊到汐斯塔要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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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終端后，我坐在窗邊，凝望著外面那將云朵都染成桃色的夕陽，以及隨著羅德島航行而緩慢移動的遠處景色，心中不免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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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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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時間來到第二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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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讓人心情舒暢的晴朗的星期六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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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拂的風(fēng)中含著些許清爽的涼意，告訴人們即使是七月初的日子里也不全是酷熱難耐的高溫。我往身上的白色襯衫外加了件長外套，長久陪伴著我的面罩與兜帽也全都沒戴，穿著打扮和在車站中那些前往各處的乘客幾乎沒什么區(qū)別，第一次沒有受到旁人異樣眼光的我真的感覺很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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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拉著行李箱到達哥倫比亞中轉(zhuǎn)站開往汐斯塔的站臺最前方時，尖耳朵的精靈已經(jīng)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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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手中不停擺弄著終端，時不時還抬起頭四處張望，然后又瞇著眼將注意力轉(zhuǎn)向手中的屏幕。她將茶色的長發(fā)扎成了馬尾，那件貼身的純黑色的背心外，套了一層單薄的米色開衫，牛仔的三分褲下穿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這樣的穿搭看上去有些微妙，卻將其平日遮掩在制服長褂下的身材凸顯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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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左右，所以我也沒著急過去，就站在不遠處的自動販賣機旁邊偷偷打量著她，想看她究竟什么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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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她微微鼓著腮幫熄滅了屏幕，似乎在責(zé)怪某個非要采著點來的家伙，接著又伸了個懶腰，雙手撐著長椅，靜靜地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行人，卻自始自終也沒主動聯(lián)系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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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壞心思的坐在行李箱上給她發(fā)了條通訊，聽到提示音的精靈笑咪咪地拿起終端，卻在微微歪著腦袋看了幾眼屏幕后，又馬上仰起頭來，四下尋找，見到我時還一臉驚訝地伸手指了過來，那動作稍顯笨拙，叫人有些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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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一定是早就到了故意不過來，躲在那邊偷偷看我笑話對不對?博士，我真的要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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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不過每次都是你來捉弄我，這次換我來捉弄一下你也無可厚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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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那下次我會連本帶利的捉弄回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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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給我空出了一個位置，我坐在她的旁邊，將自己的行李箱和她的緊貼著放在一起。我們兩個就這么坐在一起閑聊了一會兒，除了為這三天的行程安排計劃以外，大部分時間就都是在和對方講各自生活中遇到的瑣事，倒也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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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旅客朋友們，由哥倫比亞限時開往汐斯塔的列車已經(jīng)開始檢票了，請帶好您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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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臺的廣播聲回蕩在空曠的候車大廳內(nèi)，精靈撐著膝蓋默默地起身，她自然而然地拉起我的手腕，帶著我穿過人流涌動的前臺。繆爾賽思看上去對這里無比熟悉，身后那條長長的馬尾隨著她的腳步有節(jié)奏地左右擺動著，看起來倒也頗有一番滋味，于是我便心甘情愿地被她帶著到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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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票的過程很順利，我們坐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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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我的計劃是要一間雙人車廂，這樣有軟臥躺著也能更舒服一些，但繆爾賽思覺得只有七八個小時的車程不需要再訂更昂貴包間。“乘車的話還是兩人坐在一起更有感覺吧。”她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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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安置好以后，我坐在了靠走廊的外側(cè)，把靠窗的位置留給了她，這樣她看風(fēng)景倒也能方便點。對此，繆爾賽思什么都沒說，只是一直半瞇著眼盯著我的臉看，直到我被看的不自在了，她才笑吟吟地挽起我的胳膊，把肩膀和我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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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的旅行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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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里，我還是第一次產(chǎn)生了想要和某個人一起去個什么地方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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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我更喜歡一頭扎進工作里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偶爾抬起頭看到欄桿上休憩的羽獸時也倒曾升起過類似的念頭，但那種想法遠不如這次來的激烈而難以抗拒，它就像封閉的山谷猛然敞開，大風(fēng)無休無止的刮了進來，難以言喻又充滿隱痛，唯有和身邊人待在一起時才能得到片刻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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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嗎？還是對現(xiàn)實的一種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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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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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門心思地想著，能跟繆爾賽思一起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的地方。眺望著流過窗前的風(fēng)景，傾聽著鐵軌發(fā)出的單調(diào)聲響，我終于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融化了剛上車時那繃得很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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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的臉色很差，現(xiàn)在是感覺好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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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摸了下兩側(cè)略顯僵硬的臉頰，將視線從車窗外移向身邊那人，她朝我露出一個溫婉恬靜的微笑，眼眶卻有些發(fā)紅，那對淡金色的眸子里波光粼粼，透露出些許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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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只是有些惆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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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與繆爾賽思相處的記憶中，我明白她是一個對身邊人情緒變化十分敏感的人，而她自己也曾經(jīng)告訴過我，一個人身上的水分子能夠表達出他此時內(nèi)心的想法。一定是我剛才所想的那些心事時，不小心表露出了負面的情緒，讓她感到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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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我心里覺得很愧疚，因為這本該是一場讓人充滿期待的旅行，結(jié)果都還沒開始就出現(xiàn)了問題。我不確定這個精靈會不會多想，以為我跟她一起出來玩其實并沒有感到有多開心，反而還勾起了許多不好的回憶之類的……當(dāng)然，這很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本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或許只是被我的情緒觸動而略顯感傷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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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歸根結(jié)底，這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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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收拾好亂糟糟的心情，我試探性地牽起繆爾賽思的手，而她則是稍顯意外地看過來，嘴唇微微張著，狡黠而澄澈的眸子一直凝視著我，仿佛是想從我的臉上看出只言片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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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些什么吧，休假應(yīng)該更開心點才對，剛才我只是把工作時的情緒帶了過來，現(xiàn)在它該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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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她積極地點頭看向我，清澈的眸子里閃爍著絲綢般的光澤，就連剛才的傷心也全都消失地?zé)o影無蹤了，嘴角上揚起好看的弧度，投來一個標志性的清甜微笑，拿著自己的終端給我看。“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個花卉展，舉辦的時間在后天，到時候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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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牽著她有些泛涼的手揣進自己的口袋里，視線卻被她終端屏幕上那花卉展的宣傳圖所吸引，那是一株奇異的花朵，純白的花瓣卷縮著貌似才開放不久，金黃色嬌艷的花蕊周圍，那些金燦燦的粉末猶如眾多星辰般點綴在黑夜里，十分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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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你聽說過一種叫‘繁星’的珍稀花卉嗎？這張封面圖可不是修過的哦～怎么樣？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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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漂亮，確實如星星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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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和我聊了很久，談的也很遠，她的話題永遠都不令我感到無趣，但列車筆直單調(diào)的行駛卻讓每一個人都會感到疲憊。中途她聽起了音樂，還貼心地將耳機分了我一只，但由于耳機線太短，我們只能把身體貼的很近，這樣倚靠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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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繆爾賽思枕著我的肩膀，沉沉地睡著了。我將外套輕輕蓋在她的身上，同時調(diào)整好坐姿想讓她睡得能盡量再安穩(wěn)一些。她的睡相十分地嬌好而嫵媚，仿佛是由現(xiàn)實中所沒有的材料雕刻而成的一座精美雕像，只消稍稍用力一碰便會毀于瞬間。乘務(wù)員來送餐時，看到她幾乎要躺在我懷里的睡姿顯得有些詫異，并朝我莞爾一笑。我也笑了笑，并不是很想吃午飯，只要了兩瓶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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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仰著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一直保持著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過程中精靈睡醒去了兩次衛(wèi)生間，但回來時仍是一副睜不開眼的模樣，而她似乎也習(xí)慣了把我的肩膀當(dāng)做枕頭，盡管我的肩頭已經(jīng)被她壓得麻木了，我也沒忍心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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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當(dāng)我感到震動睜開雙眼時，列車正徐徐減速入站，車窗外的遠處是一片被染上橘紅的沙灘與海水，能看到許多如螞蟻般大小的游客正在收起遮陽傘往回走。昨天的這個時候，我還坐在羅德島的辦公室和身旁的精靈通著電話，而如今卻已經(jīng)和她置身于汐斯塔這座海濱度假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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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我們到站該下車了?？姞栙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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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噙著笑，卻撒嬌似的環(huán)抱住我的脖頸，那薄荷般的花香味讓我有些陶醉，她趴在我耳畔慵懶而俏皮地開口道：“博士，我想聽你換個叫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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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名字開頭發(fā)音要重復(fù)兩次的簡稱，總是讓我感覺有些羞恥，所以我一直在避免使用。不過繆爾賽思卻十分熱衷于給別人起這樣的名字，像是伊芙芙，麥麥……之類的。她也曾暗示過我，說我也可以這樣叫她，會顯得更親密一些，但我直到如今才舍得用一次這個如昵稱般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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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繆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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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你還是第一次這樣叫我，以后就不許改了，而且下次要叫地更坦率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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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我只能無奈地聳聳肩膀，跟她收拾好行李一起下了火車，路邊叫了輛出租送我們到了預(yù)訂好的酒店。安排住處這事是繆爾賽思負責(zé)的，她訂了兩間相鄰的房間，這樣找人也會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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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jīng)臨近夜晚，我們安置好行李之后，就去樓下的餐廳吃晚餐。她要了肉丸與蔬菜色拉，我要的是肉沫通心粉和菠菜。將近一整天的車程的疲倦和暈車的頭痛讓我的胃口不是很足，但為了大半夜不被餓醒，我還是多少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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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后，我陪著繆爾賽思沿著酒店外那條由鵝卵石和滲水磚鋪成的街道去散步，傍晚的海風(fēng)中帶著涼爽愜意的同時，也吹散了我腦海中那些沉積下來的冗長思緒，頭也終于不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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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去海邊轉(zhuǎn)轉(zhuǎ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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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今天就算啦，明天再一起去。我還是覺得很累，所以還是早點回床上補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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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覷了眼身側(cè)的精靈，她背著手像個小孩子一樣，每次都要踩在由淺藍色滲水磚鋪成的圖案中心，看上去并沒有無精打采的樣子。而繆爾賽思也察覺到了我的視線，腳步逐漸變得平穩(wěn)起來，白皙的手指將臉頰旁的長發(fā)撩到尖尖的耳后，隨即閃過臉來朝我浮現(xiàn)出了一個宛如新月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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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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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看著頭頂那片陌生天花板，我胡思亂想了很久，盡管身體很疲憊卻還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于是，我打開終端瀏覽過SNS的通訊列表，點開了與繆爾賽思的對話窗口，那聊天記錄里面還有她展示給我的那株淡衫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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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猶猶豫豫了許久，對話欄中的字刪了又刪，直到屏幕發(fā)出的光亮刺的雙眼發(fā)澀，我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說不定她已經(jīng)睡著了，我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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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終端卻偏偏隨即震動了起來，嚇地我脫手將它掉到了枕頭上?？辞迥瞧聊簧系膩黼娦畔⒑?，我長出了口氣，把那綠色的接聽按鈕往上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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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都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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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清脆柔和的嗓音從聽筒的那邊響起，她輕笑著說：“我是因為看到某人頭像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的提示，結(jié)果等了半天卻一句消息都沒收到，所以才想著打電話過去問清楚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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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頰微微發(fā)燙，從床上慢慢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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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著……突然間很想聽你的聲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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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博士，你這是哪本言情小說里男女主的對話嗎？雖然我很高興，但你那么正經(jīng)的一個人，突然這樣跟我說話，我還是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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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我卻突然安心了下來，笑著閉上了雙眼，想著接下來該聊些什么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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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繆爾賽思的聲音卻在這時稍稍一滯，連那悅耳的笑聲也全都消失不見了，就像是終端的那側(cè)突然掉進了另一個沉寂的世界中，我擔(dān)心起來想要開口詢問，卻又聽到她溫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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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其實我也是一樣的，很想跟你說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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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在了那里幾秒鐘，就這么呆呆地拿著終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臟憧憧地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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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剛才那句話是小說里的臺詞啦，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別在意。我們一起來聊點別的什么吧，比如……你現(xiàn)在正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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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和你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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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我都搞不懂自己在說些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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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短暫的沉默過后，聽筒那頭傳來細微摩挲的聲音，我想她是將終端換了一個手，接著又笑意盈盈地對我說：“能把臥室右側(cè)的窗簾打開嗎？這家酒店房間的布置應(yīng)該是一樣的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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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嗯了一聲，起身穿上拖鞋，來到窗邊撩開泛著光亮的絲織窗簾，讓皎潔的月光銀燦燦地泄?jié)M房間，兩彎亙古不變的明月高懸于夜幕之中，遠處是乳白色的海灘與清晰可見的海岸線，站在這里仿佛就能聽見你海水沖刷沙礫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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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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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讓我有種想摘下收藏起來的沖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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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我也有過類似的想法呢?！彼穆曇粑⑽⒁活D，接著又說：“明天……要打起精神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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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你其實很想去海邊的吧?！蔽姨谷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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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更想跟你一起去，所以還是早點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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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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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博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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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地很安穩(wěn)，沒有任何雜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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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我睜開眼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昨晚被關(guān)得嚴絲合縫的窗簾如今大敞四開著，明媚刺眼的陽光讓我從床上翻了個身，卻看到了擺放在床頭柜上的早餐。盛著三明治的紙袋上貼著一張便簽，上面用纖細娟秀字體寫著幾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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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窗簾拉開了，你應(yīng)該不會睡很久才對。醒了就趁熱吃吧～吃完你肯定會想去海邊玩，我們就在樓下的咖啡廳里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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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最后留的那個表情頗有她的風(fēng)格，讓我覺得好笑的同時，心中又升起許多感慨，于是我就將那便簽揭下來粘到隨身攜帶的備忘錄里面，至于她偷偷進我房間這事，我倒是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換上了沙灘短褲和襯衫，我邊吃著三明治，邊瀏覽著終端上汐斯塔的新聞，等時間到了八點整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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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到處彌漫著鮮花味兒果味與防曬霜的味道，尖耳朵的精靈散著長發(fā)，戴著遮陽帽和太陽鏡隔著老遠就向我招手，我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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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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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一直夢到跟你去海灘來著，你還撿了許多奇形怪狀的鱗獸給我，說可以磨成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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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當(dāng)真?”繆爾賽思關(guān)切地看著我，反而讓編瞎話的我感覺有些慚愧，她也從我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瓊鼻微皺，在我的腰間捏了一把。“博士~你真是變得越來越不正經(jīng)了，可別一不小心變成像小賈斯汀那樣惹女孩子討厭的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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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剛才我是真的很擔(dān)心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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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其實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好像積壓在身上的疲憊全都擠出去了一樣，妙不可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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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剛才的事就原諒你咯～不過要罰你陪我玩一整天，可不許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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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入夏以來最美妙的一天，行走在碧海藍天的海濱讓我腦袋里擰緊的螺絲逐漸放松，漸漸有了假期的實感。我和繆爾賽思嘗試了很多事情，一起釣魚，學(xué)沖浪，曬太陽……中午就躺椰子樹下的草席上傾聽著海浪風(fēng)聲睡午覺，睡醒了就一頭扎進海水里游泳沖涼。傍晚時分，我又租了一輛車，帶著她沿著汐斯塔的環(huán)城公路去兜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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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日子里，我從沒有哪天過的像今天這樣充實，繆爾賽思的笑臉讓我忘卻了很多的煩惱，我們就像是一對戀人一樣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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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這詞語將我從無端的遐想中拉回現(xiàn)實，我看著手肘支頤在車窗上的精靈，她正推著太陽鏡，嘴角噙著笑，跟我聊著上午我們的那場釣魚比賽，還說兩個人待了一小時一條魚都沒釣到也太丟臉了，臨走前一定要再來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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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同事、戀人……繆爾賽思和我現(xiàn)在究竟算是哪種關(guān)系呢？我們總是像這樣坐在一起，再曖昧親昵的動作也都做過，卻唯獨沒越過那條警戒線，或許連我們都在害怕著改變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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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巨大的夕陽冉冉西沉，把水平面染成燭光般的橙黃色。余暉從船的桅桿上隱去，遠處海燈發(fā)出光亮，宣告著這一天的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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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坐在海邊的臺階上吃冰棒時，繆爾賽思用肩膀撞了下我的肩膀，笑著說：“怎么了嗎？兜完風(fēng)回來你就有點心不在焉，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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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是點點頭，說自己中午躺在樹下睡過了頭，頭稍微有點疼，并沒有告訴她在我心中的那些猶豫與顧慮。老實說，我并不是那種任由關(guān)系隨便發(fā)展的類型，而是那種更傾向于把選擇權(quán)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人，只是現(xiàn)在的我更需要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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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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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異?？犊匕压饩€灑向地面，射向沙灘。親昵柔和而夾有水汽的海風(fēng)，不時忽然想起似的搖曳著椰樹的葉片?？姞栙愃嫉慕K端里放著AUS樂隊的新歌，我跟著她一起躺在樹蔭下的草席上乘涼，周圍沒有什么游客因而顯得格外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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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把長發(fā)在頭頂盤緊，戴著太陽鏡，身穿淺綠色的裙裝泳衣，正在往身上涂著防曬霜。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她嬌嗔著將那乳霜蹭到我的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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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花展要一起去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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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jīng)是你問我的第三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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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怕你忘了嘛，而且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幫我。還記我跟你說的‘繁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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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印象深刻。”我這樣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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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花每隔五年才會開放一次，而這次的花卉展其實就是為它的盛放做鋪墊，屆時只會產(chǎn)生寥寥幾枚有活性的種子?！笨姞栙愃家锌恐瑯洌揲L的雙手放在雪白的膝頭，瞄了我一眼后又接著說：“萊茵的生態(tài)科和‘繁星’的主人達成了合作關(guān)系，爭取到了其中的一枚，我的下一個研究課題就是能讓這種美麗的植物大規(guī)模培育的方法。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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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好奇地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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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想麻煩博士來暫時充當(dāng)一下我的臨時助手，這樣可以嗎？只有我自己去簽合同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她俏皮地吐了下舌頭，見我面露猶豫，飛快趴到我的面前，雙手合十，緊閉上雙眼，態(tài)度十分誠懇的說：“拜托了，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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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行吧”我裝作為難的樣子又嘆了口氣，“我還是頭一次給別人當(dāng)助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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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就知道你舍不得拒絕我……”她含著笑慢慢俯下身，蔥白的手指輕輕撩開我額頭上的劉海，在那里淺淺吻了一下?！敖Y(jié)束后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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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我很想告訴她，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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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卉展如約而至，我穿著那件繆爾賽思跟我一起去服裝店挑選的正裝，跟著同樣嚴肅打扮的她進入會場。早已洋溢到整座城市的花香味兒在這里仿佛得到了升華，更種各樣馥郁芬芳的花朵嬌艷的開放著，吸引著每一個參展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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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來了不少業(yè)界有名的植物學(xué)家，繆爾賽思還故意惡作劇似的帶著我跟別人介紹，說我是什么什么萊茵的后起新秀，在哪哪發(fā)表了多少多少篇著名的論文，結(jié)果對面的人還就真信了，握著我的手直說久仰大名，真是讓我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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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你看那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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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精靈手指的方向，將視線移向人群簇擁著的會場中心，在足有兩層樓高的巨大玻璃罩中，一株奇異壯碩的翠綠植物攀附在花架上，如蛛網(wǎng)般虬結(jié)的藤蔓足足占據(jù)了那玻璃罩內(nèi)三分之二的空間，光是看著它一股旺盛的生命力便會感染每個人的內(nèi)心。最為引入注目的，便是那主干枝頭上僅有的三枚個個如同小燈籠般喜人的白色花苞，其中仿佛關(guān)著如螢火蟲一般發(fā)出奇特的銀色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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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那種花?原來它有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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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植物的壽命很漫長，像這株就已經(jīng)生長了足足五十年了，但是由于育種時間長，種子數(shù)量稀少，發(fā)芽率又極低，無性繁殖的個體還無法結(jié)種，導(dǎo)致它在泰拉上已經(jīng)不剩下幾株同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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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繆爾賽思的介紹，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從她的語氣中我聽出了些許的無奈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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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禁讓我想起了過去精靈跟我聊過的一件事，她曾帶著自己的培育的一株多肉植物嘗試著去與我分享過她眼中的世界，那種對植物類似于共情和擬人般的奇特描繪很令我驚訝。而且當(dāng)時我竟然真的稍微感受到了她想要傳遞給我的那種感情，那種模糊的認識，于是便試著用語言稍微描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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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變得驚訝、木訥、不知所措，聽著她孜孜不倦的與我分享著那種從未被世人所理解情感時的模樣，簡直像個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孩子。盡管我仍然無法觸碰到那個植物如人一般有著豐富思想的奇妙世界，但卻已經(jīng)能理解她的那份苦澀與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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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面前的這株“繁星”又能相差幾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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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她跟我又有何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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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我牽起了繆爾賽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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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笑地看著我，那雙一澈見底的眸子仿佛會說話一般含著笑，似乎在告訴我不用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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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突然會場的燈光全都熄滅了，只有中央的展區(qū)泛起柔和的光亮，我拉著她來到中心的空位上，和圍觀的人們一起耐心的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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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那三枚如小燈籠般的花苞輕微顫動著，突然開放了，純白無暇的花瓣閃爍著絲絨般的光澤，金黃的花蕊輕輕一吐，無數(shù)金光閃閃粉末化為黑夜中閃閃發(fā)光的繁星，它們緩緩下落，形成如煙花般金色的流星雨，美到極致的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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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的眼中倒映出無數(shù)的光輝，她嫣然一笑，欣喜的望著這片金色的流星，而我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將她的笑容深深印在我的心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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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的開放就像它們是在生命中最后的一舞，在極盡所能的綻放后，純白的花瓣便開始蜷曲萎縮凋零，如同灰燼般消散在空中。取而代之的則是鮮紅奇特的果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成熟，最后滾過翠綠的葉片，墜入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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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展結(jié)束后，一名身穿制服的女服務(wù)生將我們兩個引進一間辦公室，里面有一位穿著打扮優(yōu)雅而得體的中年黎博利女士，她似乎和繆爾賽思很熟絡(luò)剛見面就聊了很久，我作為一個助手只能在旁邊附和著，直到開始簽合同才發(fā)揮了些許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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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這種事算是我的本職工作了，雙方各自撮合協(xié)商了很長時間，才算是把生意敲定下來，那位女士還談了些后續(xù)其他項目的合作方案，但我都在繆爾賽思各種眼神的示意下給委婉地拒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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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總算是結(jié)束了!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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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拎著保存種子的特制容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活像只曬太陽曬久了的貓。做完舒展運動后，她笑瞇瞇地挽起了我的胳膊，問我想去哪吃晚飯。我說想去吃煎肉排。她說今天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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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沿海一字排開的街燈開始發(fā)出白光，蒼茫的暮色猶如被一把透明的刷子一遍遍地越涂越濃，最后徹底變成夜幕。不久之前，純白羽獸還如同洗衣機里的漩渦一般在海邊的空中團團飛舞，如今卻是一只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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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月亮也格外的明亮，我跟著繆爾賽思在已經(jīng)漲潮的海邊散步，溫暖的海浪柔和的沖上如蛋糕上白砂糖般的乳白色沙礫，也漫過我們的腳掌，接著又余威未盡的退下陣去，一瞬間雪沫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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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著涼鞋，一步一個腳印地沿著界限分明的海岸線走著，時不時還蹲下來撿起幾枚貝殼給我看，我笑而不語，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讓自己的腳印覆蓋住那個比我小上許多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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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似無晚風(fēng)吹拂著她的長發(fā)，我側(cè)耳傾聽，風(fēng)聲、海浪聲、她的笑聲全都涌入我的腦海與無數(shù)的畫面不可思議的交匯融合在一起，一切的聲音又都好像消融于其中，不再有半點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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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世界中，繆爾賽思閃過臉輕笑地看向我，手指著不遠處一塊裸露的礁石，她的嘴唇微啟，好像是在說要去那里看看，隨后轉(zhuǎn)過身朝那邊走去。而我心就仿佛被誰輕輕一捏，停在了原地，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然后所有的聲音又全都一股腦兒的回歸涌現(xiàn)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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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喘著粗氣，一動不動地盯著精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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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上好像有些疑惑，但看著我緊張的模樣又釋然的一笑，手不再被動的讓我牽著，反而主動的抓緊我，關(guān)切的問道：“怎么了？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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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沒能說明白，最后平復(fù)好心情，帶著她來到昨天我們一起吃冰棒的那個臺階，說想在這里稍微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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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謝謝你啦，要是只有我自己去的話，說不定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拿到這枚種子?！彼ь^仰望著滿天的星星，修長纖細的雙腿輕輕擺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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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來，咧了下嘴角說：“就算我不提，你也會來汐斯塔的對吧，只不過是于公于私的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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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慢慢低下頭，默默地往我身邊靠近，心情好像有些低落地說：“其實我本來并不想跟你隱瞞這件事，但又怕你覺得我是為了這枚種子才想跟你來汐斯塔，而不是因為想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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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尖在乳白色的沙子上畫了一個漩渦狀的圖案，我沒有吭聲，看著那個圖案，只想聽精靈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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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打算下午找個借口自己去要那枚種子的，但突然又覺得把你一直蒙在鼓里也太可憐了，所以不知不覺就說漏了嘴?！彼嘈χь^望向我，淡金色的眸子里仿佛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聲音也跟著變得沙啞起來?！敖Y(jié)果，還是讓你幫了忙，一件事都沒能做好。對不起啊……博士，有我這樣一個兩面三刀，又心不在焉的朋友很差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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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幾下眼，沒去看她，暫時沒想好該怎么開口，只得將視線放在海邊不遠處的燈塔上，它在深藍色天幕的襯托下高高聳立，頂端的紅燈猶如心臟跳動一般規(guī)則地、緩緩地時明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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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么說呢……我其實一點也不在意這件事，光是能跟你出來玩，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而且，你也說了吧，我們是朋友，那你又何苦這樣為難自己呢？那粒種子就當(dāng)作一個小小的紀念品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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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我的臉。剎那間，那眼神凍僵了一般。金黃色的瞳仁頓時失去光澤，如平靜的水面落入一片樹葉，輕輕泛起波紋。嘴唇若有所語的微微顫動，伸手輕輕觸摸我的臉頰，那指尖又軟又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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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呆在了那里，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去做，只想像這樣凝望著精靈的臉，凝望她通紅的眼眶，她那失落悲傷的神情，以及她眼角那顆如眼般的淚痣。而她慢慢地貼近，輕輕吻住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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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看著我的眼睛，我也看著繆爾賽思的眼睛。我摟過她的肩，她的身體微微抖動一下，旋即軟綿綿地閉上眼睛。約有五六秒，我們悄無聲息的對著嘴唇，皎潔的月光把她長長的睫毛印在臉頰上，看上去微微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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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繆爾賽思，朋友之間會互相親吻對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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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但我們不是朋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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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安靜地坐在我的床前，一點點俯下身，依偎似的把臉頰貼在我的臉上，然后在我的臉頰上親吻了幾下，鉆進我的被子中面對面地擁抱著我。她纖細的手指撫摸過我的耳朵，脖頸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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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有羽毛，也沒有尖耳朵，更沒有尾巴，博士到底是什么人呢？你的同類又在哪里呢？說不定你比我還要孤獨……”她將額頭貼在我的胸口，安安靜靜地貼了十秒或十五秒?！翱蓱z?！彼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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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不語，只是一動不動地抱著她，打算想想心事，又想不出一件可想的心事來。于是，只能再次將她抱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里一般?？姞栙愃紦崦业谋?，最后與我一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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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到此結(jié)束。結(jié)束在該結(jié)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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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后，我跟尖耳朵的精靈終于還是走到了一起。我們也從未向任何人隱瞞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羅德島的博士和萊茵生態(tài)科的主任關(guān)系斐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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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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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下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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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回來的那顆種子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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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你猜猜看。要是猜對了，下周你要跟我一起去看電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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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賽思顯得很開心，我心中大概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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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必要非得去看電影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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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去唱歌，逛商場也無所謂。”她輕哼著歌，想必此時和我一樣，坐在無人的辦公室里給彼此打著電話吧?！翱偠灾蚁胍娔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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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老限我流了!（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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