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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蛇蛻皮一般,我從人類的外殼中爬出(上)| 科幻小說

2023-08-11 16:31 作者:未來事務(wù)管理局  | 我要投稿


今天帶來外文科幻小說《美麗怪物》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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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普里亞·沙瑪是一位英國全科醫(yī)生,利用業(yè)余時間進行小說創(chuàng)作。她以短篇小說聞名于世,尤其是恐怖奇幻小說,多次收錄進各類恐怖小說年選。她的作品發(fā)表在諸如《黑色靜電》《區(qū)間地帶》《星體反照率一》和《冒險》的許多雜志上。代表作《美麗怪物》獲2016年英國奇幻獎最佳短篇,《奧姆龍魂》獲2020年英國奇幻獎和雪莉·杰克遜獎最佳長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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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怪物(上)

Fabulous Beasts

全文約100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20分鐘

作者 | 普里亞·沙瑪

譯者 | 魏映雪

校對 | Pu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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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1],告訴我你的秘密?!?/p>

[1]伊麗莎白的昵稱。

在派對聚會的時候,我偶爾會被那些人逼得不知所措。他們一邊喝干杯中的酒水,一邊在房間的另一頭盯著我。他們以為我不知道關(guān)于我自己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伊莉莎長相怪怪的,但她確實有點兒料,是吧?是個丑美妞。他用了一個法語單詞,來表達“又丑怪又漂亮”。只有知識分子才這么罵人不吐臟字。

我總是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過來。從他們開步前的停頓中就可以看出,他們似乎正在整理思路。接著,他們邁開步子,目的明確地走來,穿過眾多的演員、記者、政治家,不理會任何跟他們打招呼的人,免得失去了走過來的勇氣。

“伊莉莎,告訴我你的秘密?!?/p>

“我是一位公主?!?/p>

這話說出來如此荒謬,連我自己都很詫異,竟然用了肯尼對我們的稱呼,就算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十多歲,肯尼也不在人世二十四年了。我越過前面的人,在人群中尋找著喬治婭。我想告訴她我受夠了,準備回家,也許她會跟我一起回去。

來跟我搭話的人一臉不信。他們不信,再正常不過。我甚至都不叫伊莉莎。我真正的名字叫羅拉。我也不是公主,而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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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肯尼的公主們,我們住在高樓里。

我媽凱斯,在“領(lǐng)主大廈”的十三層有一間公寓,位于北方的一座早已沒落的小鎮(zhèn)中。距離倫敦217英里,距今24年。那里完全是個遺世獨立的世界,或是說這樣反而來得更好。

凱斯的妹妹艾米,就住在兩層樓之下。她從醫(yī)院回來的那天,我和凱斯到她家去探望她。她打開門,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天鵝絨運動套裝。下裝松松垮垮地掛在臀部上,上裝卷了起來,露出布滿褶皺的皮膚。就在一天前,這里的皮膚還因為懷著寶寶而緊繃著。

“你們好。”她將門大開,讓我們進去。

艾米只跟凱斯說話,從不搭理我。能讓男人神魂顛倒、讓女人咬牙切齒的人,她總有辦法裝作沒看到。

凱斯和我彎下腰,打量著嬰兒搖籃。

“像顆閃亮的鉆石?!眲P斯柔聲道。

她說的對。有些新生兒會皺成一團,但塔盧拉卻不是這樣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來自凱斯的毛衣圖樣的某幅正面圖,完美無缺。在那個年紀,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和其他人都長得不一樣:塌鼻子還鼻孔朝天,窄小的眼瞼,還有一對小耳朵,像是被擠壓在頭骨之上。我感到了一陣強烈的妒意。

“她叫什么,艾米?”

“塔盧拉·羅斯?!卑讓㈩^枕在凱斯的肩上,“要是當(dāng)時你在就好了?!?/p>

“我也很想在場。親愛的,真對不起。但當(dāng)時沒人照看羅拉,而且還有米奇陪著你?!眲P斯的道歉肯定是真心的,因為平時她提到米奇時,那語氣活像剛剛聞到了餿牛奶味?!八F(xiàn)在到哪兒去呢?”

“出去了,去慶祝寶寶的出生?!?/p>

從凱斯的表情看來,她可不覺得他出門只是為了慶祝寶寶的誕生。以前,他總是在艾米身邊晃來晃去。我只是為了照顧你,就像肯尼所希望的那樣,說得他好像只是在恪盡職守似的。可現(xiàn)在,有這么多臟尿布等著換、嬰兒奶粉等著沖時,他卻不在,跑出去鬼混。

艾米還不想將話題從凱斯的缺席上轉(zhuǎn)開。

“你本可以讓我的朋友照顧羅拉?!?/p>

艾米其實清楚得很,凱斯從不讓其他人照顧我,甚至艾米都不行。

“咱們就別爭了,寶貝兒。你一定累了。”

艾米的目光就像是在冰水中浸過一樣,里面包含著不能對我直說的話。他媽的,丑陋的小畜生,你總擋我的道。

“你一定餓壞了。讓我給你來杯茶和三明治,吃完還可以好好睡一覺?!?/p>

艾米回床上躺著了,我們站在那兒,看著小寶寶。

“別打歪主意。你可不能像你姨一樣,十六歲就有了寶寶。你不能像我倆中的任何一個?!?/p>

凱斯對我說話的語氣就像我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而不是四歲。

塔盧拉動了動,伸展開身體,雙臂向外打開,就像她正從高處掉落似的。她睜開了眼睛,但是既沒有到處亂看,也沒有大聲哭喊。

“這小東西需要我們的幫助。”

凱斯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仔細打量著。我將鼻子抵在她頭骨上柔軟的地方。就在那時,我愛上了她。

“你為她許的什么愿?”凱斯笑著問我。

巧克力。芭比娃娃。自行車。寵物蛇。在我童稚的心里,一切值得給予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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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是購物日。我和凱斯沿著卡斯卡特大街朝鎮(zhèn)里走去。我們路過了一排破舊骯臟的維多利亞時代的宅邸,它們提醒著人們這里曾經(jīng)的繁華?,F(xiàn)在,這些房子有些被改造成了公寓,當(dāng)作社會福利住房;有些被人非法占居,屋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躺在自己潮濕的鋪上、臂彎里扎著注射器的人。

后面是一片排屋區(qū),間雜著四通八達的小道,是極其容易發(fā)生襲擊事件和逃脫追捕的地方。這種布局本來很人性化,因為小鎮(zhèn)靠近利物浦,曾經(jīng)人人都會做些生意。造船廠已經(jīng)搬空了,20世紀80年代集裝箱貨輪的出現(xiàn),讓大量碼頭工人失了業(yè)。居民區(qū)內(nèi)的生活,都攤開在陽光之下。已近午餐時間,女人們?nèi)耘f穿著背心和睡褲,坐在屋前的階梯上。她們手里夾著香煙,當(dāng)凱斯經(jīng)過的時候,一邊躲避著凱斯的目光,一邊交頭接耳。有個男人只穿了條短褲,蒼白的啤酒肚被太陽曬得泛紅。他看到凱斯,打了個招呼。凱斯沒理他。

我跟在凱斯身后,她手推車的輪子本來就吱吱作響。車子里堆滿了蔬菜、用泡沫塑料托盤裝著的廉價冷凍肉和一袋袋的碎餅干后,那聲音更響了。

凱斯停下來跟一個女人說話,女人有一口爛牙,牙齒上還有斑斑茶漬。我覺得很是無聊。我們在小鎮(zhèn)的郊區(qū),這里的店家都破敗不堪。有幾家清倉甩賣的家居用品店,一家翻新洗衣機的批發(fā)店。我在人行道上走來走去,直到被某樣?xùn)|西吸引,使我停了下來。在商店櫥窗上方,有一塊破舊斑駁的招牌,上面寫著“里基的爬行動物”。店里陳列著各種各樣的玻璃缸,大部分是空的,但在前排的一個玻璃缸里面,有一些水龜疊在一起,在一池淺水中,努力地攀過同伴,一只接著一只。

商店的門敞著,露出了地面上鋪的亞麻油地氈,一直延伸到房間的角落處卷翹了起來。地氈呈現(xiàn)一種趨于灰色的若隱若現(xiàn)的藍,但或許只是因為它很臟。我可以看到從玻璃缸中透出的光,有的魚橫沖直撞,反射出絢爛的光芒;還有的魚靠著薄如蟬翼的魚鰭漂浮在水中。我完全被迷住了。柜臺后的男人抬起頭來,微微一笑,但他并沒有試圖跟我說話。這是他的聰明之處,不然我肯定跑走了。

接著我就看到了它??恐髩Γ幸粋€狹長的玻璃缸。我走近那玻璃缸,看到一條美麗的蛇,從蛇腹上的蒼白皮膚到蛇背上的褐色紋路,都完美無暇。

它盯著我,緩緩地爬近,接著抬起腦袋,身體的前三分之一直立了起來,就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線拉扯著。我將自己的前額抵在玻璃上。

“它喜歡你?!蹦腥饲穆曊f道。

它沿著玻璃缸的一側(cè)爬行,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隨著它擺動,動作趨于同步。我對它的身體構(gòu)造了如指掌,包括它皮膚之下的每一塊肌肉是如何運動的,也包括它那獨特的骨骼。我望進蛇漆黑的眸中,又從中望進自己的瞳孔。它分叉的蛇信尖端承載著它的世界:我的好奇、店主的汗水與善意、還有柜臺后面玻璃缸中的老鼠那淡淡的誘人味道。

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的神思拽了回來。是凱斯。

“離那東西遠一點兒?!彼氖种杆浪赖負缸∥?,“不準再到這里來,聽明白了嗎?”

她看了一眼那條蛇,忍不住發(fā)抖?!疤?,太惡心了。你到底有什么毛???”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對著我大吼大叫。因為我使她驚慌失措,以為哪個變態(tài)將我拐走了。我沒有意識到,她那時候有多害怕。她看著我的表情,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生了個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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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為人母的新鮮感很快就被耗盡了。艾米坐在我家公寓的扶手椅上,她的腳趾甲涂成了和她的長款連衣裙一樣的暗橘色。她剛做了日光浴,嘴唇涂成了一種不敢恭維的淺粉色。頭發(fā)正裹著大大的卷發(fā)棒,為晚上出門作準備。

“猜猜今天我要去哪兒?”她問道,聲音聽起來愉快而清脆。

“去哪里,我的美人兒?”凱斯抽了口煙,避開我們吐出了一口煙霧。

如果說艾米是苗條的,那凱斯只能是瘦骨如柴。因為實在是沒肉填充皮膚,也因為一天要抽二十五根煙,她脖子和胸口的皮膚上全是褶子。她戴著一串金鏈子。因為有干不完的清潔打掃的活,她的雙手粗糙發(fā)紅。她的臉看上去很不平衡:鼻子太小,耳朵太大,還向外支棱著。圓圓的眼睛,從未見她化過眼妝。我有時都忘了,她那時候也不過二十四歲。

“去見肯尼?!?/p>

塔盧拉直起身來,我以為她要離開我去找艾米,但她只是拿回了她的泰迪熊玩具。當(dāng)坐回我的身邊時,她朝我身上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塔盧拉的衣服是艾米買的,花了不菲的價錢卻讓孩子穿著過時的鑲褶邊的衣服,十分可笑。

“肯尼一直問起你。”艾米打破了沉默。

“是嗎?”凱斯將煙灰彈進空煙盒里。愿上帝愛她,她并沒有太多的惡習(xí)。

“雖然他從不說,但他真的受傷了。每當(dāng)我進去,身邊卻沒有你時,他滿臉都是失望的神色。你并沒有對他表現(xiàn)出太多的尊重和忠誠。他不過是想照顧你和羅拉,就像他照顧我和塔盧拉那樣?!?/p>

“我不想要肯尼的錢。他又不是羅賓漢。他打死過一個人?!?/p>

“他是我們的哥哥。”

這真有趣,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有個舅舅。

凱斯的臉突然沉了下來,就像是百葉窗突然被拉上。

“他很喜歡看羅拉的照片?!?/p>

“照片嗎?你給他看了照片?”凱斯被激怒了,似乎準備動手打一架。

“我只是給他看了些照片而已。他想見她。你這是怎么啦?”

“只有我能管羅拉的事。別的人都不行。”

“那好吧。下次我會帶著塔盧拉去見他?!?/p>

“不,不行。你不能帶她去監(jiān)獄?!?/p>

“她是我的。我他媽想帶她去哪兒就帶她去哪兒?!?/p>

“你還記得自己有個女兒啊。”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總是跟你那些見鬼的男伴出去,把我看成一個不用付錢的保姆。她在這兒待的時間比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都多,你竟然還有臉讓我別管閑事?!?/p>

“所以就是錢的問題咯?”

“不?!眲P斯不想再爭執(zhí)了,“問題在于你這個自私的被寵壞了的小混蛋。我是你姐姐,不是你媽。還有,我們得談?wù)勀阍撊绾螌ΥR拉。”

“至少我知道誰是她爹?!?/p>

凱斯扇了她一耳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倆都陷入了沉默。艾米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紅印。每當(dāng)我問關(guān)于爸爸的問題,凱斯都會跟我說她是在一個吊斗里撿到我的。

“對不起,艾米……”凱斯伸出雙手去安撫,“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塔盧拉給我?!卑讌柭暯械溃斐鲆恢皇?。

塔盧拉睜大了眼睛,看向我,又看向凱斯。艾米抓著她的一只胳膊把她拎起來。她發(fā)出尖叫。

“你小心點兒對她!”

“否則呢?你想干嗎,凱斯?”艾米抱起塔盧拉,用一只胳膊夾著她,就好像夾著個包裹?!澳銜蚪o社會服務(wù)機構(gòu)嗎?給我滾蛋?!?/p>

打給社會服務(wù)機構(gòu),是跟報警相同性質(zhì)的犯罪行為。

在那時候,塔盧拉滿懷怒氣,弓著背,兩只腳亂蹬。她充分地向艾米證明了,以她的體型,反抗可以有多激烈。艾米將她扔在沙發(fā)上。她僵硬地躺在那里,滿面淚痕。艾米也哭了起來?!澳蔷土粼谶@兒吧,他媽的看看我在不在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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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感到迷茫的時候,我眼中透露出來的神色,哪怕在我自己看來,都覺得不像是人類。

每天我去熱帶醫(yī)藥學(xué)院上班的時候,都會被這事提醒一遍。

彼得是樓下實驗室的一名生物化學(xué)家,他經(jīng)常上來提取毒液。當(dāng)他能忍受住惡心時,就會看著我擠蛇毒。

我的助理邁克爾把綠曼巴蛇從它的飼養(yǎng)箱里挑出來。我用一根前端分叉的金屬棍叉住它的同時,邁克爾也同樣叉住它身體的另一端。我用手固定住她頸部之下的位置,暗自感謝它承受著這一系列無理舉動帶來的屈辱。如果這里只有我和它兩個,不用這種粗暴的手法,它就會來到我的身邊。稍后我會用老鼠和親吻補償它的。它完美極了,亮綠色的皮膚,尖尖的腦袋。

“你年紀大的時候,可不能再干這活兒了?!北说谜f,“你知道的,人的反應(yīng)會越來越慢,所有反應(yīng)都慢?!?/p>

蛇的易怒個性和爬蟲學(xué)家的高死亡率都不是空穴來風(fēng)。容不得稍有松懈或動作遲緩。就算安全地操作了很多年,蛇依然可能對你發(fā)動攻擊,就算你僥幸不死,也會落得四肢烏黑壞死、七竅流血、癱瘓或是失明的下場。

彼得有著掠食者的個性。我壓制過他之后,他就對我唯唯諾諾。我手里仍舊握著蛇,轉(zhuǎn)身面向他。它對他發(fā)出嘶聲,嚇得他直往后縮。

我將曼巴蛇的嘴掛在玻璃杯的邊緣,輕輕地施加壓力。毒液沿著杯壁流下來,匯成一灘。

彼得不知道的是,當(dāng)我和我親愛的它們單獨相處時,我會將它們抱在懷中,任憑它們纏繞著我的脖子。喜愛是相互的,它們是工作中最讓我感到輕松的部分。

“它們喜歡伊莉莎?!边~克爾有些生氣,他很維護我。自從我來了這兒,就沒被咬過。

“集中注意力?!蔽覈绤柕貙λf。他正在把曼巴蛇的飼養(yǎng)箱拿給我。我有些后悔,覺得自己過于粗暴直接。邁克爾對我一直很好。他從沒有因為我缺乏社交禮儀而生我的氣。但終有一天,他會受不了的。

對待蛇是很省心的。我搞不明白的,是如何才能取悅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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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盧拉慢吞吞地跟在我身后。她穿著校服——百褶裙和帶扣皮鞋,看起來就像是個洋娃娃。我一點兒都不嫉妒艾米給她買漂亮的衣服。接著,她像只小貓似的,蹦跳了幾步,過來拉起了我的手。我們搖著手臂,向前走著。

我們拐上了卡斯卡特大街。領(lǐng)主大廈就在我們的正前方,在它的襯托下,對面的平房顯得十分矮小。老年人或者身體不好的人居住的平房外安裝著白色門把手和防盜門,十分容易辨識。

有兩個女孩坐在圍墻上,當(dāng)看到我們時,她們跳了下來。這是學(xué)校里的名人,操場上的女王們,她們知道怎么用一個詞就讓你遍體鱗傷。她們傷害你,只是因為你跟她們不一樣,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變得跟她們一樣。

“這是你姐姐?”杰德,就是那個稍矮一點的女孩問塔盧拉。

“不……”塔盧拉開口說,“她是……”

“當(dāng)然不是?!苯艿麓驍嗔怂脑?,急于說出早已準備好的一番話。杰德討厭我在學(xué)業(yè)上表現(xiàn)出的非凡能力。我試過隱藏它,但它仍舊時不時地從我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我喜歡老師,喜歡家庭作業(yè),甚至喜歡紅磚建造的學(xué)校,它仍舊盡量維持維多利亞時代救濟院的樣子。

杰德很狡猾,她不會用這一點來中傷我,她會用我的弱點來攻擊我,而不是長處?!澳闾亮耍趺纯赡苁橇_拉的妹妹。看看她那張丑臉?!?/p>

這是事實。我絲毫不為所動,我的五官排列的確沒能長成正常人的樣子。而且,我的視力在過去的幾個月里急速地下降了,厚厚的眼鏡片還放大了我的眼睛。

“小心些,”杰德彎下腰,幾乎就要貼上塔盧拉的臉,“她的丑陋會傳染你的?!?/p>

塔盧拉用一雙小手狠狠地朝她的胸上推了一把。杰德被推得向后退了幾步,完全沒有料到塔盧拉會攻擊她。她舉起拳頭,想要揍塔盧拉。

我的血液瞬間沸騰了,毒液開始滋生。我的嘴里滿是酸水,就跟犯惡心時的感覺一樣。我一把抓住杰德的手,將牙齒刺入她豐滿的前臂,啜飲她的鮮血。我能品嘗到她的震驚與恐懼。我不知道她是否尖叫了,反正我也沒聽見。直到她的朋友打了我一耳光,我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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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過歉之后,就去坐在房間的角落里。凱斯和杰德的媽媽波林正說著話。

“我覺得如果我們能像兩個成年人那樣,不要第三方插手就將事情解決,就最好不過了?!辈终f道。

社會服務(wù)機構(gòu)的員工已經(jīng)來過,確認了我是那個罪犯。

她以前做過這樣的事嗎?

沒有,凱斯冷靜而堅定地回答,從沒有人教過羅拉這樣做。

“對于發(fā)生的一切,我感到很抱歉。”波林舉起她的茶杯,手微微有些顫抖。她啜了口茶,放回了杯子,再沒拿起過。

“為什么這么說?”凱斯坐直了身子,“是羅拉咬了杰德,我很抱歉才對。我可以保證,等我收拾了她,她就再也不會這么干了?!?/p>

“她的確咬了。但是杰德先捉弄她的?!?/p>

“這不能成為羅拉那樣做的借口。她本來應(yīng)該直接走開的”

“早該有人讓杰德知道些分寸了?!?/p>

“是我的女兒咬了你女兒。”惱怒使凱斯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

“她自找的?!?/p>

凱斯搖了搖頭,接著問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當(dāng)時,杰德躺在人行道上,抽搐不止。她的手臂上有一道道血痕,與靜脈的位置相吻合。

“她會好起來的。”波林咽了下口水,“她打過抗生素了,身體還有些不舒服,僅此而已?!?/p>

“警察和社會服務(wù)機構(gòu)之前來過了?!?/p>

“我可沒向他們控訴,我不是告密者。我永遠不會那么做的?!?/p>

“我沒說是你做的。”

“你會告訴肯尼的,是吧?告訴他我們不是告密者。我們不會給你找一丁點兒麻煩的。如果杰德再靠近你的女孩們,我會削她層皮下來?!蔽液退R拉都被看作是凱斯的女兒。

“肯尼?”凱斯悶悶地重復(fù)了一遍。

“求你了。你會跟他講的吧?”

凱斯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坐回了椅子里。

“艾米說她很快就會去探視他,我保證她會跟他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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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走之后,凱斯關(guān)上了門。

“你對她做了什么?”這是事情發(fā)生后,她第一次與我對視。

“這不是她的錯?!彼R拉擋在我們中間,“杰德想要揍我?!?/p>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凱斯將她推到一邊,“她的胳膊腫成那樣子,血里面還帶有毒素。”

“我不知道?!蔽医Y(jié)結(jié)巴巴地說,“事情就那么發(fā)生了。”

她扇了我一巴掌。我伸出手想要阻止她,但她并沒有停止動作,她將我推進臥室,推倒在地板上。我伸手護住自己的頭。

“我養(yǎng)大你,不是為了讓你變成這樣子?!彼淼牧舛技性谌^上了。凱斯以前也打過我,但從來沒有像這次這么狠。“我發(fā)誓,如果你再做那樣的事,我一定會殺了你。你這個該死的小怪物。”

她一邊高聲咒罵,一邊抽泣。塔盧拉也在哭,想要把她拉開。凱斯不停地揍我,直到胳膊沒勁兒了?!澳氵@個怪物,就跟你的爸爸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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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塔盧拉和我都待在臥室中。我們能夠聽見凱斯在公寓里走來走去。一開始,她拿著吸塵器在房間中到處清掃,不斷撞到護墻板。一位鄰居狠狠地敲了敲墻,她吼了回去,但還是關(guān)上吸塵器,將其放回了浴室。一整夜,她都在忙來忙去,直到雙手全是擦傷。每當(dāng)她苦惱的時候都會聞到漂白劑的氣味,就像一個信號。有些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會被刺激性氣味熏到窒息。

我臉上的皮膚緊繃而且酸痛,就像是被淚水沖刷之后縮了水。塔盧拉卷起我的T恤,檢查我背上的淤青。當(dāng)凱斯的痛打帶給我的震驚漸漸過去之后,有什么變化在迅速地發(fā)生。

塔盧拉碰到我的時候,很痛。并不只是我臉上的皮膚不舒服,渾身上下都很難受。我在地毯上摩挲我的腦袋,這是出于本能的行為,就是覺得需要拿什么東西蓋住臉。皮膚就像要被撕裂了。

“我去找凱斯?!?/p>

“不,等等。”我抓住了她的手腕,“陪著我?!?/p>

我的皮膚變成了一種纖維狀的鞘蛻,骨骼正在重塑。肋骨逐漸萎縮,纖細的盆骨和四肢退化了,除了肺以外,對稱分布的器官開始重新排布,一個接著一個地被往下推。每當(dāng)一個器官被擠壓塌陷,我都不得不大口地喘息,我感到橫隔膜被撕裂開來,劇烈的疼痛使我蜷起了身子。

我在地板上扭動著,有東西從我身上脫落下來,在刺眼的燈光下呈半透明狀,但我并沒有流血。塔盧拉抱著我,我的皮膚還在不停地掉落,露出鱗片來。她將蜷縮成一團的我架在自己的膝蓋上,我們躺在一起,我纏繞著她。

我沒法移動,甚至沒法呼吸。當(dāng)我伸出自己分叉的舌頭,便能品嘗到塔盧拉散發(fā)在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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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了薄薄的窗簾。塔盧拉在我的身旁。我的腳又長出來了。我伸手摸了摸舌頭,不再有分叉了。我的肌肉似乎是新生的。更為神奇的是,我看東西清晰了。我戴上眼鏡,世界反而變得很模糊。我不再需要眼鏡了。眼睛的表層重生了。

我蛻下的皮是纖維狀的,而且很硬。我將其捆成一堆裝進塑料袋,塞進我的衣櫥中。塔盧拉一邊看著我,一邊伸懶腰,舒展她的雙手和腳。

“塔盧拉,我到底是個什么?我是怪獸嗎?”

她坐了起來,靠著我,臉枕在我的肩上。

“是的,你是我的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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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為自己前半生驚人的寡淡而感到悲哀。那時候,整個世界只有公寓中的凱斯、塔盧拉和我三人,窗簾隔斷了外面的世界,而電視則絮絮叨叨地產(chǎn)生背景音。塔盧拉和我會繞著凱斯跳舞,她則將我們趕走。漂白劑和家具亮光劑的味道在房子里縈繞不去。凱斯抱怨我總是不斷地調(diào)高暖氣溫度。但寒冷會讓我變得遲鈍。

我本該好好享受那些看上去到不了頭的、無關(guān)痛癢的日與夜。

“考得怎么樣?”

“砸了。”塔盧拉扔下她的書包,“你好,凱斯?!?/p>

“你好,親愛的。”凱斯在廚房里大聲回應(yīng)道。

塔盧拉穿著校服,有著一頭與明星媲美的金發(fā),淺得發(fā)白,眼角化著一抹精致的眼影。

“我笨死了,又不像你?!彼叩粜印?/p>

“你不是笨,只是懶?!?/p>

她笑了起來,趴在我的身邊,正對著電視機。她散發(fā)著棉花糖似的芳香,這從她母親那兒偷來用的。塔盧拉是世界上最甜蜜的小東西。

一陣開鎖的聲音傳來。我看向塔盧拉,除了我們,只有她媽媽有鑰匙。我聽到了艾米的聲音,隨后是男人的笑聲,那是一個從未在公寓中聽到過的聲音。凱斯從廚房里出來,手里還拿著茶巾。

艾米站在門廊處,既激動又興奮,就像她正準備介紹一位來訪的高官。

“凱斯,有人想要見你?!?/p>

她讓到一邊。我不認識那個男人。他是個光頭,還是疤臉。凱斯坐在沙發(fā)扶手上,盯著一塊抹布上的污漬。

“哦,我的上帝。”他說,“你們就是那一對公主嗎?”

“肯尼,你什么時候出來的?”凱斯問道。

“有一陣子了?!彼摰敉馓?,扔在一旁。一條蛇紋身盤繞著他的手臂,消失在T恤的袖口。這不是我曾見過的那類紋身,不是因為自我厭棄而紋進皮膚的圖案,也不是業(yè)余紋身師弄的粗糙貨色。它已經(jīng)褪色了,但仍然很美。它跟著肯尼的運動,泛起波紋,隨著他的肌肉起伏。

“過來抱抱我,凱斯。”

她機械地站起來,向他走去。她容忍他擁抱了自己,但雙手僵硬地垂在身側(cè)。

“為了慶祝,我?guī)Я诵〇|西?!?/p>

他遞給她一個塑料袋,她從里面拿出了一瓶伏特加和一袋道格斯牌夾心餅干。

“就跟我們小時候一樣,嗯?”他咧開嘴笑了。

“看到了嗎,肯尼并沒有將你的疏遠放在心上?!卑灼炔患按丶尤脒M來,“他很開心能夠回家?!?/p>

他們都沒理她。

“現(xiàn)在,女孩兒們,過來親親你們的舅舅。塔盧拉,你先來?!?/p>

“去吧。”艾米推了塔盧拉一把。

她輕啄了一下他的臉頰,便飛快地退開了。她的舉動似乎把他逗樂了。接著輪到我了。當(dāng)肯尼隔著一臂的距離抱著我時,凱斯就緊靠著我倆站著。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p>

“你在我進去之后才出生的?!彼麌@了口氣,“你跟我和你媽媽一樣,繼承了家族丑陋的基因,但是你能做到?!?/p>

做到什么?我在想。

肯尼厚實的手掌撫上了凱斯的脖子,用額頭抵著凱斯的額頭。凱斯退縮了,她不喜歡與任何人親吻或擁抱。我從來沒見到過她像今天這樣,受到這么多觸碰。

“我回家了。我們不再提那段已經(jīng)過去了的、暗無天日的年月。未來將會恢復(fù)成舊日的模樣,甚至更好。等著瞧吧。我們要相互照應(yīng)?!?/p>

?

作為一個攝影師,喬治婭與眾不同,因為她比她的模特們還要漂亮。她的模特都是些翕著牙縫,笨拙木訥的家伙,只能在鏡頭下展現(xiàn)自己的風(fēng)采。但喬治婭在現(xiàn)實生活中就引人入迷。

我跟在宴會主人的身邊,聽她獻寶似的跟每一個人介紹我。我們向一群正在高談闊論、把自己當(dāng)聚會焦點的人走去。

“我覺得喬治婭有些高冷,而且野心勃勃?!?/p>

“她住在馬丁荒郊的一棟老房子里?!?/p>

“見鬼,是繼承的家族財產(chǎn)嗎?”

“羅姿,你給喬治婭當(dāng)過模特。你去過她家嗎?”

“沒有?!?/p>

羅姿的聲音輕柔克制,能讓人感覺到她不求回報的愛所帶來的痛楚。至少我希望她的愛是不求回報的。

“你見過她的女朋友嗎?”

“大家快過來,見見伊莉莎?!痹谒麄冞€沒來得及當(dāng)著我的面對我品頭論足時,宴會主人插進了話,“她是喬治婭的伴侶。”

我跟他們一一握手。

“喬治婭最近的作品可謂是大獲成功啊。而且我沒想到,她本人竟然如此迷人?!?/p>

我們都朝喬治婭看去,在一堆盛裝的花蝴蝶中,她穿著黑褲子,白襯衫,一雙深紅色布洛克鞋。

“別這么跟她說,”我笑了,“她可不喜歡聽?!?/p>

“為什么?難道不是所有女人都愛聽這個?”這個男人支支吾吾地說,仿佛他才想起我也是個女人。

這些人總是喋喋不休。我可是從一個一巴掌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的地方來的人。

“別那么淺薄,”我反駁他,“她有的可不只是臉?!?/p>

“伊莉莎,你是做什么的?”他們中的另一個人問我。我的粗魯并沒有破壞他們的雅興。

“我是一個爬蟲學(xué)家?!?/p>

他們一陣戰(zhàn)栗,散發(fā)出美味的反感味道。

我又朝喬治婭瞟了一眼。一個留著金色長發(fā)的男人伸手碰了碰她的前臂,給她展示自己的平板電腦中的內(nèi)容。

在我的生活中,在這段戀情當(dāng)中,我都是一個偽裝者。我知道,等我們回家以后,我一定釋放自己的妒火。我會拼命地將那些讓我想要高聲尖叫的有教養(yǎng)、懂禮貌的偽裝全部撕下來。

最終,喬治婭會說,到底怎么了?你直接告訴我,別一副要干仗的樣子。

這個優(yōu)雅親切的女人,從不會被激怒,不會去野蠻地宣泄情緒。我本應(yīng)該明白,愛的深度與廣度,并不能靠其戲劇化的程度與動靜大小來衡量。但有時候我會渴望愛帶來的動蕩,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它的存在。

?

肯尼第一次來公寓的那個晚上,艾米將塔盧拉帶走了。

“但明天要上學(xué)。我所有的東西都在這兒?!?/p>

“明天你不用去上學(xué)?!卑啄闷鹚氖职?,“我們要和肯尼出去?!?/p>

塔盧拉沒動。

“當(dāng)個好女孩兒,聽你媽媽的話?!笨夏徇B頭都沒有抬一下。

前門關(guān)上之后,凱斯上了鎖,還用了防盜鏈。

“拿上你的背包,裝幾件衣服。不需要的東西就別裝了?!?/p>

“為什么?”我跟著她走進臥室。

“我們要離開。”

“為什么?”

“你只管裝你的東西?!?/p>

“那學(xué)校那邊怎么辦?”

凱斯直接將抽屜翻倒,衣物亂七八糟地堆在地板上,她在里面一陣亂翻。

“塔盧拉怎么辦?”

她癱坐在床上。

“我總是為了某個人留下了。先是媽媽,再是艾米,然后是塔盧拉。”她用拳頭狠狠錘向羽絨被,“如果只有我倆,我們早就離開了?!?/p>

“留下?”

她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等得太久了。本來一有機會我就該遠走高飛的。見鬼!”

她躺了下去,臉朝著墻。我伸出手想抱抱她,她一縮身躲開了。每當(dāng)我想觸碰她的時候,她總是這樣。每一次,我都很受傷。

速,我男孩身體似的平坦胸膛和狹窄臀部十分適應(yīng)這樣的轉(zhuǎn)變。

我從人類的外殼中爬出。蛻皮的感覺很好。我蛻掉了肯尼碰過的每一寸肌膚。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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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編 孫薇


像蛇蛻皮一般,我從人類的外殼中爬出(上)| 科幻小說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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