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鍵詞：和漢異義、語言分類、重音、四聲、重音符號

預(yù)計閱讀時間：12~15分鐘（有基礎(chǔ)）、8~10分鐘（零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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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本來說好要整第三彈的“和漢異義”，但是我轉(zhuǎn)念一想，認為這沒啥值得說的。所以我干脆把和漢異義單整成了一個quiz，也就是上一期文末的25個翻譯。這一期將一一揭曉答案，那么第三彈的內(nèi)容就這么水過去了。另外，本期開頭仍然要踐行“補坑”的傳統(tǒng)藝能：上一期有同學(xué)找我反映不明白黏著語、屈折語和分析語的語言分類，這一期我會認真解答。

??????? 三四彈的整合成為了本次“微科普系列”的句號。這一期的主要篇幅將為第四彈的“單詞重音”。在文章之前一言以蔽之，掌握好單詞重音是令日語發(fā)音地道的關(guān)鍵。我相信有很多同學(xué)是希望要自己的日語口語說的更加原汁原味，在許多人追逐大量積累詞匯之前，我建議不妨先慢下來，把重音的這一套規(guī)律掌握再說。不然就好似一個老外不懂漢語四聲就和你飆成語，不論他辭藻多么華麗，你也不會認為他的漢語真正學(xué)到了家。

??????? 鄭重提示：本次的（二）會有一點點難，如果你日語零基礎(chǔ)建議直接跳過，否則這可能會直接澆滅你的日語學(xué)習(xí)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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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和漢異義

??????? 在此先公布上一期的答案：

??????? （1）愛人(あいじん)——情人：所愛的人即是情人。

??????? （2）切手(きって)——郵票：需要動手切開才能用的就是郵票。

??????? （3）大変(たいへん)——不得了、非常：和平常相比變化很大，那就是不得了的非常之事。

??????? （4）手紙(てがみ)——信件：通過雙手動筆在紙上交流的，只有信件。

??????? （5）成程(なるほど)——原來如此：成即完成，程即程度，“原來如此”是明白了事物的完成程度后發(fā)出的感慨。

??????? （6）腕(うで)——胳膊：出自古漢語，如成語“壯士斷腕”。（腕時計(うでどけい)：手表）

??????? （7）本(ほん)——書本：出自古漢語。

??????? （8）手袋(てぶくろ)——手套：望文生義即可。

??????? （9）留守(るす)——出門在外：出自古漢語，指皇帝出門在外而大臣留宮中職守，現(xiàn)取衍生義。（留守番(るすばん)：呆在家中）

??????? （10）看病(かんびょう)——看望病人、探?。撼鲎怨艥h語，取原意。

??????? （11）心(しん)中(じゅう)——自殺、殉情：跟隨心中本愿行動。

??????? （12）泥棒(どろぼう)——小偷：棒指特定職業(yè)、人群，早期和式房屋進門需要在玄關(guān)脫鞋，因小偷入室盜竊不會脫鞋，所以會在地板留下泥巴，故泥棒指在地板會留下泥的人，即小偷。

??????? （13）酸化(さんか)——氧化：氧氣為酸素，酸化即氧化。（二酸化炭素(にさんかたんそ)：二氧化碳；窒素(ちっそ)：氮氣）

??????? （14）電車(でんしゃ)——軌道交通的通稱：電車泛指JR、地鐵、私鐵、有軌電車、輕軌、電鐵、膠輪鐵路、單軌鐵路等一系列軌道交通工具。

??????? （15）大丈夫(だいじょうぶ)——沒關(guān)系：大丈夫能屈能伸，遇到挫折沒關(guān)系。

??????? （16）丈夫(じょうふ)——結(jié)實：丈夫可靠、值得依賴，后引申到結(jié)實的含義。

??????? （17）自動車(じどうしゃ)——汽車：汽車是不需要人力驅(qū)動而可以通過機械力量運動的車。

??????? （18）汽車(きしゃ)——火車、蒸汽機車：冒出蒸汽的車就是蒸汽機車了，后衍生到火車的含義。

??????? （19）中國(ちゅうごく)——中國地區(qū)：中國指中部的日本國，即包含本州島上的鳥取縣、島根縣、岡山縣、廣島縣和山口縣5個縣的山陰道和山陽道。

??????? （20）必死(ひっし)——拼命：必須做好死亡覺悟的殊死搏斗，就是拼命。

? ? ? ? （21）爆発(ばくはつ)——爆炸：爆炸即是發(fā)生爆裂。

??????? （22）県(けん)——日本的行政單位：都道府縣都是日本的廣域行政單位，類似我國的省級行政區(qū)劃，日本共有1都（東京都）1道（北海道）2府（大阪府、京都府）43縣。

??????? （23）下手(へた)——不擅長：和擅長的“上手(じょうず)”相對。

??????? （24）用心棒(ようじんぼう)——保鏢：對某人特別用心關(guān)照的人，就是那個人的保鏢。

??????? （25）走(はし)る——跑：走在古漢語中就是跑，如《扁鵲見蔡恒公》中“（扁鵲）望恒公而還走”。

??????? 所以由此看來，和漢異義的主要來源都是日本和中國對于古代漢語的保留程度不同，日語更偏原意和古義，漢語更偏衍生義。所以說同學(xué)們一定要學(xué)好古漢語，要不然學(xué)習(xí)日語會遇到很大的困難。

??????? 可惜的是，本次有獎問答竟然沒有任何一位同學(xué)全部答對，這可真是太殘念了。（是我出得太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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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語言的分類

??????? 在上期中，我提到了“黏著語、屈折語和分析語”三種語言分類。在此我用淺顯的語言概括一下三種語言的特點：

??????? ①? ????黏著語和屈折語都是通過將詞語“變形”以表示各種語法關(guān)系，其中黏著語的變形和詞語本身關(guān)聯(lián)緊密，而屈折語較為疏松。日語是典型的黏著語，英語是典型的屈折語。比如英語通過在名詞后加s級變?yōu)閺?fù)數(shù)，在動詞后加ed/ing改變時態(tài)，在形容詞后加ly變?yōu)楦痹~等。

??????? 而日語也會將各種詞類進行7種變形：

??????? （i）??????? 未然形（動詞否定式去ない，后可變敬語、自發(fā)態(tài)、使役態(tài)、被動態(tài)）；

??????? （ii）????? 推量形/活用形（動詞去ます接よう、でしょう、ましょう等）；

??????? （iii）???? 連用形（動詞去ます，I類形容詞去い接く，II類形容詞直接續(xù)に）；

??????? （iv）????? 終止形（原型做語句終止）；

??????? （v）??????? 連體形（原型/た形做時態(tài)標(biāo)志表定語、狀語或補語修飾，て形表連續(xù)動作）；

??????? （vi）????? 假定形/ば形（う段變え段接ば，可變虛擬語態(tài)）；

??????? （vii）???? 命令形（五段動詞う段變え段，一段動詞る變ろ，サ變動詞する變しろ,カ變動詞くる變こい）

??????? 比較遺憾的是，《標(biāo)日》在N4以前并未對以上7種變形進行系統(tǒng)分類，這就造成了許多初學(xué)者的混亂?，F(xiàn)在大家不妨可以把《標(biāo)日》里的各種語態(tài)和變形往里系統(tǒng)性地套一下，一定會對日語的本質(zhì)擁有新的認識。

??????? 由此看來，日語的變形完全是規(guī)則的，即只要拿到詞語、知道詞性，就可輕松將其各種變形——這就是黏著語的特色。然而英語的單詞變形，很多是不規(guī)則的，就像你隨便問一個我校的英語老師“什么時候ing前應(yīng)當(dāng)雙寫輔音”，老師最多甩給你一個“重讀閉音節(jié)”。但是到底重讀閉音節(jié)又有哪些，又有哪些詞例外呢？這個誰也說不清。這便是屈折語——單詞變形不是針對一類詞，而是針對每個詞；學(xué)習(xí)語法可能可以找到共性，但是一定會有一堆有個性的例外等著你去踩雷。

??????? ②? ????分析語也叫孤立語，不以通過單詞變形而全憑借語義來完成單詞在不同語法環(huán)境中存在。漢語是典型的孤立語，我們在日常使用中也深有體會：比如說我們說“吃”，不會因為時態(tài)而改變“吃”字本身，也不會因為虛擬語態(tài)或被動態(tài)而把“吃”變形。有的語言學(xué)家認為，分析語是每一門語言發(fā)展的終極形態(tài)，雖然這個觀點有待考證。

???????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雖然孤立語對于語言本身單詞變形有所省略、優(yōu)化，但是這不意味著分析語是高其他語言一等的。每一門語言都是長期進化、適應(yīng)當(dāng)?shù)厝祟惿a(chǎn)生活的復(fù)合產(chǎn)物，更是這個世界多元文化的一部分，每一門語言都有其存在的重要價值和意義。

??????? 如果你能堅持看到這里并且能夠基本上看懂，那么我相信你應(yīng)該現(xiàn)在能夠理解我上一期對于和制漢語“‘分析語通過黏著語與屈折語和諧共存’的語言學(xué)奇跡”的感嘆了吧。

??????? 到了這里，我想再補充一個思考問題供大家思考：和制漢語的構(gòu)詞規(guī)則中有“動賓”類詞語，這和日語的“主賓謂”語序相悖，而是迎合了漢語語序——這是否意味著和制漢語在發(fā)明時，有在刻意地去黏著語、增分析語；抑或只是單純地欲圖復(fù)原漢語本真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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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語重音發(fā)音規(guī)律

??????? 現(xiàn)在來說日語重音的發(fā)音規(guī)律。經(jīng)過前人長期的研究，我們現(xiàn)在可以把日語單詞按重音進行標(biāo)注，即標(biāo)日書上和許多詞典上的◎①②③④…n。不過據(jù)我看來，大部分日語老師都不吃這一套符號，老師不教、學(xué)生自然也不學(xué)。這就導(dǎo)致學(xué)生一旦脫離日語老師，就需要按照自己微弱的語感來讀詞、讀文章。即使有單詞不知道重音，查了詞典，但是看到了這一套重音記號也不知如何辨認。

??????? 本人小學(xué)學(xué)習(xí)日語時也遇到過同樣的疑惑，于是就這樣帶著這個問題思考了八年。這直到我最近看了很多日本人做出的相關(guān)視頻，又仔細研究了這一套重音符號背后的原理，才終于大體領(lǐng)悟，可以給大家指出一條比較值得參考的明路。

??????? 首先我先給大家講解一下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重音符號。不要管《大日》里的那一套“頭高形”、“尾高形”定義的忽悠，因為那么學(xué)只會越來越亂。我們只需要管圓圈里的數(shù)字，它可以姑且理解為：假設(shè)圓圈里的數(shù)字為n(n≥2,n∈N*)，則該單詞的重音就是從第2拍至第n拍。特殊地，如果n=0（即◎標(biāo)志），那重音就是除了第1拍以外往后的所有音；如果n=1（即①標(biāo)志），那重音就是只有第1拍，即◎和①的作用是相反的。特別地，如果當(dāng)一個有n(n≥2,n∈N*)拍的單詞的重音是從第1拍剛好到到最后第n拍，那么它既可以記作◎，也可以記作n（不過通常詞典里喜歡記作◎）。

??????? 我們不妨可以思考一下，在這些標(biāo)志背后，日語單詞發(fā)音的本質(zhì)規(guī)律究竟是什么。這就不難看出：不論何種單詞，第1拍和第2拍一定只有一個是重音，即前兩拍一定會有一個重音的切換、“此高彼低”。正如“文似看山不喜平”，日語單詞的發(fā)音正是高低音的變換，一次重音的切換一定標(biāo)志著一個新單詞的開始；同樣地，如果一個單詞開始，一定意味著一次重音變換完成的出現(xiàn)。

??????? 若是多個單詞合并而組成一個新的復(fù)合單詞，那么原有的重音將重新洗牌，新的復(fù)合單詞將破壞原有單詞的重音規(guī)律，使得新的單詞重音仍是“一詞一換”。于是，日語的句子或文章的重音，就會好似一座座山峰般起伏，一座山峰便標(biāo)志著一個獨立單詞的存在。如此總結(jié)，相信大家就不會疑惑了。

??????? 早在1930年，我國語言學(xué)家趙元任先生曾經(jīng)寫出一篇名傳千古的《施氏食獅史》，若用普通話朗讀，全文僅由拼音Shi的四聲構(gòu)成。該文充分展示了漢語四聲音調(diào)的魅力，同時也證明了漢字拉丁化和去漢字化的荒謬。漢語普通話有四聲，日語和英語等語言則是重音的高低起伏。日語雖沒有《施氏食獅史》一般的同音文章，但曾有一群無聊的日本網(wǎng)民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在不同語境下，相同假名重音不同的有趣對話。

??????? 鈴木：佐藤さん、もういっぱい（1）どう？（佐藤先生，再來一杯喝的怎么樣？）

??????? 佐藤：もういっぱい（2）？もういっぱい（3）。（再來一杯？我再也喝不了了。）

??????? 鈴木：え？もういっぱい（4）なの？もういっぱい（5）、飲もうよ。（??？你再也喝不了了嗎？）

??????? 上文對話中，“もういっぱい”作為不同語義出現(xiàn)了多次。在我們閱讀完掌握其語義后，我們就需要分類討論、敲定不同的“もういっぱい”所對應(yīng)的重音位置：

??????? （1）處為“もう一杯(いっぱい)”，是個勸酒的疑問語氣，所以應(yīng)當(dāng)是個④；

??????? （2）處同（1）處也是個疑問，同樣是④；

??????? （3）處指自己吃飽了，還是個陳述語氣，所以應(yīng)當(dāng)把“もう”（已經(jīng)）和“いっぱい”（吃飽）視作兩個詞，“もう”讀作①、“いっぱい”讀作◎，整個“もういっぱい”重音在兩頭；

??????? （4）比較特殊，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是由于是個語氣比較緩和的確認性疑問句，所以應(yīng)當(dāng)將其按照陳述語氣對待，此處是個如同（3）的①+◎；

??????? （5）也是個特殊的陳述句，由于其是祈使句+命令形，應(yīng)當(dāng)將其視為疑問語氣，如同（1）的④。

??????? 進一步言之，若說一個短句もういっぱい方能體現(xiàn)出重音的重要性，那么日常生活中的單詞若是發(fā)錯了重音，可就不光是可能發(fā)音不地道，輕則對方聽不懂，重則造成誤會。日語中還有許多“重音不同位置”的同假名單詞，比如說“橋(はし)（◎，橋梁）-箸(はし)（①，筷子）”、“飴(あめ)（◎，糖果）-雨(あめ)（①，下雨）”、“楊枝(ようじ)（◎，牙簽）-幼児(ようじ)（①，幼兒）”等。誠可謂差之毫厘，而謬以千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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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最后留給大家的話

??????? 有人說，人生只有三種坡路（坂(さか)）：“上坡路（上(のぼ)り坂(さか)）”、“下坡路（下(くだ)り坂(ざか)）”和“竟然（まさか）”。此次發(fā)稿后，日語組將正式成為一個沒有活動、沒有動態(tài)的空殼分組；只留下一個字母N for Nihongo，和一個“まさか”等待下一位愿意與大家分享日語學(xué)習(xí)經(jīng)驗的同學(xué)前來接任組長。從我組開始活動到今日，已風(fēng)風(fēng)雨雨經(jīng)歷了6個年頭。在此期間非常感謝各位同學(xué)對我組活動的大力支持、踴躍參加，和對于此公眾號上我組歷次文章的積極互動。

??????? 在日語組將來缺席的日子里，請各位熱愛日語、熱愛外語、熱愛小語種、熱愛古漢語、熱愛語言學(xué)、熱愛音韻學(xué)、熱愛東亞文化的同學(xué)們繼續(xù)砥礪前行，不畏他人大眾的目光、堅持走自己的路。屆時，日語組老微信群將改造成日語答疑群和小語種角，為我校學(xué)習(xí)小語種和中高考選擇小語種等的同學(xué)們提供一個交流空間。此時的離別，是為了以后更深情的重逢。

??????? 這也是日語組近期的最后一次推送。本來長松還有計劃想要寫一寫有關(guān)東京城市文化的專題，還有日語熟字訓(xùn)表達與動漫人物關(guān)系的研究，可惜我也沒空再進行寫作。山手線由高輪Gateway到巢鴨Grandmothers、有樂町Almost Ginza，還有武藏小杉房地產(chǎn)的“被水淹沒”、神保町古書業(yè)的“因禍得?！?，再有從陰歷一月“睦月”到臘月“師走”背后的動人傳說……想說的太多太多，又如鯁在喉。

? ? ?? 日本俳句大師正岡子規(guī)對夏目漱石在一次分別時，曾寫下一首著名的俳句：

「行(い)く我(われ)に/とゞまる汝(うぬ)に/秋二(あきふた)つ」

（我去你留/兩個秋）

??????? 那就將其作為結(jié)尾處和大家分別的禮物，送給大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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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松于2020-7-20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