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慢慢地破開水流行進(jìn)著，沃爾特慢慢地?fù)u著木槳。天色白茫茫的，沒有一絲陽光。我們都沉默著，直到他突然打破寂靜。 親愛的孩子們，這路還很長呢。既然你們將來到特里斯坦，不如聽聽我的故事吧，權(quán)且打發(fā)時光罷了。 回憶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生命歷程，真令我覺得惶恐不安，一道帷幕籠罩住了我的童年，要把它掀開，的確讓我疑慮重重。 講述自己的故事本身是件難事，更何況童年已久遠(yuǎn)，至于哪些是事實，哪些只是我的幻覺想象，我自己也分不清楚了。只不過，在殘存的記憶中，有些事情的發(fā)生，仍然不時鮮明地在我的腦中閃現(xiàn)，雖然只是片斷的、零碎的，但對于我的人生，卻都有或多或少的影響。為避免冗長乏味，我只把最有興趣和最有價值的一些情節(jié)，作一些陳述。 我的父系祖先來自特里斯坦。但他們生活的年代，特里斯坦這個國家還猶如初生的嬰兒。我祖先隨著先王，立下赫赫戰(zhàn)功，被封為將軍，同時也得到了封地?？傊芈逦榈录易迨菍④娛兰?，思慮自此，我也不免得感慨童年的我并沒有為祖先榮光所壓垮呢。甚至我茫然無知地四處游玩，沒有作為大家族成員的自覺。如今想來，大概是我父親未曾嚴(yán)厲要求過我自己呢。 我的父親名字叫德里克·特洛伍德。他在特里斯坦可是無人不曉的將軍大人。也許別人眼里，他是威嚴(yán)的將軍，但是在我眼里，他是我的爸爸，他頂天立地，是個好男兒。甚至我打心底希望著成為他一樣的人。我們住的屋子很小，總共只有一間正方形的大房子和一間供仆人住的小房子。那時候，依照獸人的習(xí)慣，他們會在自己的家旁再加蓋一間屋子，以備急需之用。父親也蓋了這樣一所屋子，他同我母親結(jié)婚之后，住進(jìn)了這個小屋。小屋被葡萄、爬藤薔薇和金銀花遮蓋著，從園子里看去，像是一座用樹枝搭成的涼亭。小陽臺也藏在黃薔薇和南方茯苓花的花叢里，成了蜂鳥和蜜蜂的世界。 我經(jīng)常獨自一人，依著方形的黃楊木樹籬，慢慢地走到庭園里，憑著自己的嗅覺，尋找初開的紫羅蘭和百合花，深深地吸著那清新的芳香。 有時候我也會在心情不好時，獨自到這里來尋求慰藉，我總是把炙熱的臉龐藏在涼氣沁人的樹葉和草叢之中，讓煩躁不安的心情冷靜下來。 在年幼的我眼里，此處美麗不亞于諸神的后花園。 我生命的開始是簡單而普通的，就像每個家庭迎接第一個孩子時一樣，大家都充滿喜悅。為了給第一個孩子取名，大家都絞盡腦汁，你爭我吵，每個人都認(rèn)為自己想出來的名字才是最有意義的。父親希望以他最尊敬的祖先的名字“米德爾·特洛伍德”做我的名字，我的母親蘇珊則想用她母親的名字“海倫·亞當(dāng)斯”來作我的名字。 最后，父親決定了。 “沃爾特！”他興奮地說道，“我的孩子將叫沃爾特·特洛伍德！”沃爾特這個名字里蘊含著規(guī)則和軍隊的含義，似乎我的父親希望我成為強(qiáng)大的戰(zhàn)士。 我的童年是美好的。特里斯坦首都布魯?shù)拇蟮孛恳惶幎纪Ａ暨^我的足跡，父親從來沒有過多的約束我。他總是不顧將軍的身份，陪我一通嬉鬧。在我記憶中，我總是坐在他的脖子上，他飛快地奔跑，風(fēng)兒就被我們甩在后面似的，我就咯咯笑著，父親也快樂地笑著。母親則是無可奈何地看著父親陪我瘋。 寬廣的綠色家園、蔚藍(lán)的天空、青翠的草木、爭奇斗艷的鮮花，所有這些一點一滴都銘刻在我的心版上，永駐在我的心中。 及年齡稍長，父親的事務(wù)漸漸開始繁多，能夠陪伴我的時間變少，他越來越常離開家，時間也越來越長，他離開的時間，我和母親就期盼著他的回來。我總是會在花園里的樹上刻著記號記錄離去的時間，等著父親回來就把記號給他看，好好責(zé)備他。 父親便會無可奈何地微笑，向我道歉。在那時我應(yīng)該是咄咄逼人的吧，畢竟他離開真的很久，我很想念他。 那時候，我便開始出入王宮。當(dāng)政的王允許父親的請求，我開始和王的孩子一同練習(xí)武藝和讀書。他的孩子名叫威克多爾·威爾遜。想來你們也有所聽聞吧。 威克多爾完全沒有王子的矜持，我們意氣相投，我經(jīng)常隨意地呼著他的名字威克多爾，偶爾興致上來，就叫威爾遜。威克多爾他卻不叫我沃爾特，而是維特。擅自把別人的名字簡化，威克多爾的隨意可見一斑吧，哈哈。 我還記得那一天，我懷著些許的緊張跟隨著侍從來到威克多爾的房間。 當(dāng)我進(jìn)去，便看到年齡與我相仿的老虎。威克多爾正毫無架子地臥躺在手扶椅，看起來很慵懶。 但看見我，他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他的眼睛是湖藍(lán)色的，猶如天空一般澄澈，他站起身，侍從退去后，便熱情地握住我的手。 “你叫沃爾特吧？”他燦爛地笑著。 而我毫不慌亂地回答:“是的，威爾遜殿下?！? 但威克多爾卻說：“繁文縟節(jié)多累人啊，維特，叫我威克多爾就行?！? 這可倒好，才一見，就給人改了稱呼。 “是沃爾特?！蔽乙话逡谎鄣丶m正。 “好的，維特。”他壞壞地笑了起來，“你要知道，我叫你維特可是表示對你的愛意和信任。身為將來的王，我可要愛護(hù)我未來的心腹。心懷感激地接受就好，不要太感動就行?！? 我那時雖然是孩童，但還是有所意識地位的尊卑，就忍住伸手揍他的欲望。 于是我們便就這樣認(rèn)識了。我們的身體一向結(jié)實又好動，性情沖動又不顧后果。我們非常了解自己的個性，總是喜歡我行我素，甚至不惜一戰(zhàn)。那個時候，我們就在布魯?shù)教幣軇?，就像是游俠探尋未知的大地一般，我們那時候覺得自己像個無所不能的大英雄。就這樣，“威名”傳播了。布魯?shù)娜嗣窨偸菬崆榈卣泻粑覀?，給我們送上好多點心。那真的是相當(dāng)快樂的時光啊。 王宮廚房有著許多家禽，不同于我們獸人，那是被馴服的野獸。有一天，一只大火雞竟把我手中的番茄給搶走了。也許是受火雞的啟發(fā)，不久，我和威克多爾把廚娘剛烤好的餅偷走了，躲在柴堆里吃得一干二凈。卻不料吃壞了肚子，吐得一塌糊涂，不知那只火雞是否也受到了這樣的懲罰。 珍珠雞喜歡在隱蔽處筑巢，威克多爾特別愛到深深的花叢里去找它們的蛋。而他不會去直接跟我說“我要去找蛋”，但當(dāng)他走到深深的花叢，我總會心領(lǐng)神會地陪他找某種圓圓的東西。起初找到蛋后，我們就打破蛋直接吃了，導(dǎo)致肚子疼。后來就學(xué)聰明了，會找些柴薪來生火煮蛋。這應(yīng)該是我第一次做飯，平日看著廚娘煮蛋，我便有模有樣地學(xué)著，威克多爾就夸我有做飯?zhí)熨x，將來要天天給他做飯。 回想童年，谷倉、馬糧以及乳牛場，都給了我和威克多爾無窮的快樂，我們簡直像極樂園里的天使。當(dāng)我跟威克多爾到乳牛場時，擠牛奶的工人常常讓我把手放在牛身上，有時候，也會讓我把手放在牛的乳部，我也因為好奇而被牛尾打了好多次。 我們也很愛做各種惡作劇，就像是孩童的天性一般，弄得別人有苦說不出。還是不要多說這些事，免得你們對我有所意見呢。 黃金的日子如流水般流淌，我們便漸漸長大。生性好動的威克多爾說要去惡魔谷探險，我那時有些擔(dān)心，因為那時人們傳說惡魔谷有惡魔的存在。 “威爾，我們真的要去那兒嗎？”我說。 “維特，我已經(jīng)找了個守夜人，他有四十年守夜經(jīng)驗，而且我們會帶著侍從來陪伴我們的?！彼錆M信心地說道。富有探險精神，自由不羈，這很有威克多爾的風(fēng)格。 惡魔谷，一聽名字就很不祥，人們傳說這里面有惡魔居住。但出于擔(dān)心，我跟從了威克多爾的行動。 河谷一般是優(yōu)美的地方，但這是個例外，迥異往昔，四方暗幕中有種莫可名狀、讓我汗毛豎立的驚悚。環(huán)境日益惡化，隨著我們深入已降到谷底。陰森北風(fēng)吹得樹影幢幢，宛如猙獰活物，我整天都覺得自己受到一種冰冷且對我毫無好感的莫名之物監(jiān)視著。 海瑞真不愧是老道的守夜人，他對這片土地似乎很熟悉，我們小心翼翼避開了野獸足跡，到處探尋著所謂惡魔的跡象。我還記得他當(dāng)初跟我講的一些跟蹤和生存技巧，在后面，這些起了很大作用。 威克多爾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王子，他積極地練習(xí)劍術(shù)，鍛煉身體，惡劣的環(huán)境根本無法阻擋他的意志?，F(xiàn)在想來，未來他被稱為賢王的原因從這里應(yīng)該可以窺見。 前進(jìn)，我們是不可阻擋的。在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根本沒見過什么惡魔。威克多爾積極地披荊斬棘，而且也很認(rèn)真恭敬地聽從老守夜人的意見，我便開始有點覺得自己擔(dān)心是多慮的，但是噩夢卻降臨了。 那時候暮色漸沉，無云的天空轉(zhuǎn)為淤青般的深紫色，然后沒入黑幕。 星星出來了，新月也升起。 “我們應(yīng)該可以走的再快點?！崩鲜匾谷苏f。此時月亮當(dāng)空。 樹林深處傳來一聲狼嗥。 威爾在一棵長滿樹瘤的老鐵樹旁停住。 “大人，后面的路步行比較好，翻過那道山脊就到?！焙Ｈ鹫f。 我也停下來凝神遠(yuǎn)望。陣陣?yán)滹L(fēng)颯颯地響徹林間，我們斗篷在背后抖了抖，仿佛有了生命。 有些不對勁，我警覺起來。守夜人也像是感到些許危機(jī)。 “是什么東西？”他喃喃地說。 森林給了他答案：樹葉沙沙作響，寒溪潺潺脈動，遠(yuǎn)方傳來雪梟的吶喊。 大狼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 我的眼角余光瞄到白色身影穿過樹林。我轉(zhuǎn)過頭，看見黑暗中一道白影，隨即又消失不見。樹枝在風(fēng)中微微悸動，伸出木指彼此搔抓。 我張口想出聲警告，言語卻凍結(jié)在喉頭?；蛟S是看錯了，或許那不過是只鳥，或是雪地上的反光，更或是月光造成的錯覺。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威爾，我們回去吧？”恐懼就像是凝固起來，如同肚子里未消化干凈的飯菜。 威克多爾點了點頭，大膽的他也變得有些縮手縮腳。 但是，異變頓生。那大概就是人們所討論的惡魔——一只雪白的大狼。 他的體型十分巨大，猶如山丘一般。威爾卻沉聲說道:“惡魔，休要再前進(jìn)一步。”勇敢的他率先向前站著，我那時候覺得他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恕? 風(fēng)停息了，寒冷徹骨。威爾的鋼劍在月下閃著寒光。威爾穩(wěn)穩(wěn)地握住劍，身子微微低伏，猶如繃緊的弓。 大狼停住腳步。我看到了它的眼睛，那是一種比任何人眼都要湛藍(lán)深邃的顏色，如玄冰一般冷冷燃燒。它的視線停留在對方高舉的劍上，凝視著冷冷月光在金屬劍緣流動。那一剎那，我覺得事有轉(zhuǎn)機(jī)。 就像是閃電一般，大狼猝不及防地發(fā)動攻擊，撲倒了守夜人。老頭奮力反抗，抽出腰間的短劍，想要還擊。大狼卻敏捷地跳開。但守夜人身上卻留下深深的傷痕。 我也抽出劍。我第一位劍術(shù)老師和威爾老師是一個人。 衛(wèi)兵們想要攻擊大狼，但大狼的速度太快，與它巨大的體型不相符，就像是風(fēng)雷閃爍。不一時，他們?nèi)康瓜?，痛苦地哀嚎? 大狼卻沒有繼續(xù)攻擊他們，像是要把全部有反擊余力的人解決，再享用美食。 鋼劍厲聲破空。大狼卻迎面向上，它爪子拍向利劍，威爾的身體被重量慢慢壓下。大狼身上帶著詭異的寒氣，長劍不一時便布滿寒霜。威爾開始喘氣，呼出的氣在月光下蒸騰如煙。 我不能坐視友人以及王子被大狼攻擊，趕緊向前刺出一劍。 大狼退開了，但卻咬了威克多爾的左臂，咬穿了里面的鎖子甲。威克多爾痛苦地喊了一聲，鮮血流淌在鐵環(huán)間，熾熱的血液在冷空氣中蒸氣朦朧，滴到雪地的血泊，紅得像火。?他伸手按住傷口，鼴鼠皮手套整個浸成鮮紅。 是的，那時候威克多爾也喪失了攻擊能力。唯獨我仍站在大狼面前。 “快走，沃爾特！”威克多爾少見地喊我沃爾特。即使面臨生命危險，他優(yōu)先想到的還是我。 但是我不能走。 我呼出一口氣?！拔也粫叩模?。我劍術(shù)可是比你強(qiáng)的，相信我?！? 這只不過是逞強(qiáng)的話罷了，我背對著威克多爾，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聽見他虛弱的聲音。 “真是的。” 大狼此時沒有動。就像是通人性一樣，他的眼睛無疑流露出譏笑。對面前這個滑稽可笑的場面，每個人都性命難保，居然還有傻瓜仍站在它面前不退縮。 那時候，我也許是個傻瓜。保命和向他人求救才是重要的，但是我不能不顧他人的生命。 手指凍僵，甚至感覺不到劍的觸感。 你問害怕嗎？親愛的蘿絲啊，我當(dāng)然害怕，但是我必須勇敢，我心里可是希望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如果是我父親，他絕不會逃跑。而我是德里克·特洛伍德的兒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 人在臨近死亡的時候，可能會爆發(fā)出某種潛力。我的劍術(shù)老師曾說過我有練劍的天賦。而這個天賦在此時危機(jī)面前徹底激發(fā)。 大狼向我撲來，在它眼里，我應(yīng)該是不堪一擊的螻蟻。 但此時紛亂的思緒反而消散，我的頭腦清醒地像是置身事外的人一般，它的動作在我眼里變得緩慢，剛才的極速蕩然無存，但并不是他動作變慢了，而是我捕捉他動作的能力變強(qiáng)了。 我的劍向它的右爪遞了出去，于此同時我的身體也在奮力地移動，每一塊肌肉都被調(diào)動。我的身體就像是跟不上我思維的速度，慢如蝸牛。 于是，我躲開了。千鈞一發(fā)地躲開了。同時我的劍劃傷了狼右肢的雪白皮毛。它的爪子雖然很硬，但是皮毛卻擋不住我手中劍的鋒利。 這是目前為止它第一次受傷，但傷口很淺，血很快就停止流動。 它謹(jǐn)慎地退后，眼里狠狠盯著我，而我卻毫不退卻。 它開始圍繞著我慢慢轉(zhuǎn)圈，大概是在尋找機(jī)會，始終不攻擊。 我那時突然誕生大膽的想法。這樣子僵持，我可能很快會輸?shù)?，于是我想著要露出破綻給它主動攻擊的機(jī)會，這樣子我也才有準(zhǔn)備來應(yīng)對攻擊。 這是一場豪賭，我把自己的性命賭上。但是我成功了。 它果然向我撲來，我順勢一蹲，矮下身子，劍鋒向上。長劍輕而易舉地破開它的肚子，滾燙的鮮血濺滿了我的身子，腥重的味道撲鼻而來。 大狼落在我身子后，發(fā)出又高又細(xì)的痛苦哀嚎聲。我趁勝追擊，砍傷了它的頭。 但它不死心地咬住了我右臂，我左手便握持著劍，狠狠插下?；蛟S我有殺戮的天分，我只是冷漠地重復(fù)動作，毫不在意我右臂傳來的刺骨疼痛。我不像一般的獸人，在戰(zhàn)斗中感情很淡薄，理性占據(jù)了我的大腦。 終于大狼松開了口，我奮力推開它的腦袋，跌坐下來。此時我才覺得右臂猶如火燒一般，很燙但也很疼。 我休息了一會，威爾已經(jīng)昏迷過去，但是他仍有節(jié)奏地呼吸著。 “哈！”我把他扛起，他的身體很沉重，我也因剛才的戰(zhàn)斗有些脫力。我雖然很想盡力把受傷的人全帶走，但是心有力而力不足。 我費了很大功夫，才帶回他到王宮。同時也叫人把受傷的人救了回來，幸運的是，一個人也沒有死。 但是王上果然問責(zé)了。威爾還在昏迷，他大發(fā)雷霆，說要處死那些衛(wèi)兵，因為保護(hù)不周。 王者之怒，誰也不敢阻擋。但是我覺得我應(yīng)該負(fù)起責(zé)任，于是我將一切擔(dān)在我身上，我說是我教唆威克多爾前往惡魔谷探險。 我跪在大廳里，等候王上的懲罰。父親也在場，我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我認(rèn)為我的父親會對此感到憤怒。 但是我的父親卻維護(hù)了我。他與我一同跪下請罪，為了保護(hù)我，甚至愿意放棄侯爵和將軍的職位。 “請求陛下平息怒火，原諒我不成器的孩子，為此我甘愿代子受罰?！? 我遭受了鞭打，我的父親也同樣遭受了災(zāi)噩。我感到愧疚，對我父親感到了愧疚。 父親由于“教子無方”的緣故被停職，而我也被禁止接近威克多爾。這樣的結(jié)局令人出乎意料，因為責(zé)罰很輕。 父親可以長時間待在家了，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 我們默默地回家，父親始終一言不發(fā)?！皩Σ黄?，爸爸?！蔽覈肃榈卣f。 父親看向我，他的臉上反而露出溫和的微笑，有力地揉揉我的頭。 “你爸爸還不了解你嗎，威特。你啊，真不愧是我兒子?！彼χf道，“我永遠(yuǎn)愛你，威特。你做的事情是正確的，不要自責(zé)。而且，現(xiàn)在爸爸有時間陪你了，還不高興一下？” 我也是永遠(yuǎn)愛著我的爸爸。蘿絲奈特，爸爸一直包容理解我。或許他是影響我最深的人。 我記得以前，雨過天晴彩虹出來了的時候，父親就舉著我去追彩虹，彩虹怎么可能被追到呢，它一直遙遙的在天際，但爸爸一直跑啊跑啊，就像是真的能追上一樣。我在他頭上笑啊笑啊，我覺得我爸爸無所不能像個超人一樣。 雖然威克多爾也被禁止與我接觸，但他還是偷偷地跑出來給我送藥治療。 “唉，維特。你怎么可以做這樣的事呢？”他邊涂藥邊說，“疼嗎？” “你受傷比我重的多，威爾。”我擺出笑容，試圖消除威克多爾的擔(dān)心自責(zé)，“別把真相告訴你父王吧。不然我做的都沒意義了?！? 他反而正視我，說:“沃爾特·特洛伍德，這事是我的過失，而且你是我救命恩人，你替我抗下這一切，是不行的。以后就不要這么做了！” 他的表情很認(rèn)真，我也不能拒絕。 之后，我的父親又重新回到鎮(zhèn)守的地方…… 黑色的騎士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臉色仿佛被陰霾籠罩，最終望向了河邊。 我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看見河岸兩邊地勢慢慢地抬升，大片大片巖石裸露，怪石嶙峋。同時也看見了很多雕像，雕的是精靈和矮人，但怪異的是，這些雕像很多都是破碎不堪。 “據(jù)說矮人精靈以前交往很頻繁，但是后來反目成仇。”沃爾特看向雕像，有些哀傷地說道。 “那是什么原因呢？”我問。 “性格不合，精靈偏向無欲無求，矮人偏愛寶物礦石黃金。這里還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一件大事件的爆發(fā)，這片地方其實曾經(jīng)是矮人富饒美麗的國度，但為什么荒廢了呢？這里我聽說是矮人向大地過多索求寶藏，挖出了地下的魔物。魔物大爆發(fā)引發(fā)了大動亂，被稱為黑暗動亂，波及了巴瑞。矮人精靈盡力鎮(zhèn)壓之后，精靈尋求原因，就怪在矮人頭上了。于是矮人舉國搬遷，離開了這兒。” 沃爾特嘆了口氣，便一言不發(fā)。他的右手輕輕撫摸著左腰間的銀灰長劍，那正是霍拉斯曾經(jīng)沒能拔出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