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儀物語——第八章 “莊生夢蝶” 第三節(jié)(4)

剎那(4)
在牧知清離開后的兩分鐘,二樓的房門輕輕打開又關(guān)上,接著是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順著樓梯來到門廳,銀發(fā)少女悠然地走進了客廳——從長笛聲驀地停止開始,宮羽蘭就一直躲在二樓關(guān)注著客廳里的情況。
“看樣子你也早就回來了?”
池諭佳依舊是毫無起伏的聲音,一臉平淡地看著她。
“差不多吧,我在房間里聽了好久的長笛??雌饋砟銈冎g的溝通還挺有成效嘛?!?/p>
宮羽蘭似乎十分開心的樣子,池諭佳則是嘆了口氣:
“你這個老師也太寵學(xué)生了吧……虧你之前還一直在我面前表現(xiàn)得對他極為不耐煩?!?/p>
“這……順其自然就到現(xiàn)在這樣了啊,一個月時間里肯定會對那家伙產(chǎn)生一些正面的看法吧?所以,你們談的怎么樣了?我猜沒到水火不容的那種地步吧?”
“你從哪里看出來我和他水火不容了……我從來都沒這么說過?!?/p>
池諭佳皺著眉有些埋怨地看了宮羽蘭一眼。事實就是,前一天在茶室里練習(xí)長笛的池諭佳從頭到尾都沒有發(fā)覺牧知清的存在,直到看見茶幾上的咖啡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這讓她對自己無法感知牧知清的存在這件事十分好奇——一般情況下,只要有人進入到她的附近,她立刻就能覺察到對方的存在。為了驗證這一點,她特意拜托宮羽蘭在第二天也叫牧知清單獨回來,自己則是盡力還原了前一天的樣子。
事實證明,如果留了心眼的話,牧知清的存在還是能夠被感知到的,于是滿足了好奇心的她決定開始實施自己的第二個計劃,這就有了讓牧知清心跳停止的那一段十分真實但從未發(fā)生過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親吻——從頭到尾,這些事情都只發(fā)生在牧知清腦海當(dāng)中。
“唉……諭佳你也真是,讓那家伙經(jīng)歷一次并不存在的那種事情,然后又抹掉這一段記憶,做這種事情有什么意義么……”
宮羽蘭沒想到池諭佳真的會實施昨天晚上說的這個自己覺得無聊至極的計劃。池諭佳則是摸了摸茶壺——水還是溫?zé)岬摹?/p>
“有意義的哦,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東西?!?/p>
“是么……從你從前對我的所作所為來看,這次你的效率還真是高啊?!?/p>
面對宮羽蘭帶著不懷好意的眼神說出的這句話,她有些慌亂地辯解:
“這是兩回事啦,兩回事……咳咳,不過確實,那家伙確實和山羊一樣,與世無爭的木訥里卻又有著一絲活力。不過,我可做不到像你一樣和他保持那么近距離的關(guān)系”
“哦?雖然這么說,但是你和知清卻聊了很久的樣子呢——明明都不會和我聊那么久。”
“羽蘭?!?/p>
就在她還想不依不饒想八卦點什么的時候,池諭佳突然一本正經(jīng)了起來。
“嗯?什么事情,突然這么嚴(yán)肅……”
“你那個同事,去做了我托付的事情么?”
“你說英弘?大概吧,雖然平時他看起來喜歡渾水摸魚,但是真有事情拜托他,他還是會在約定時間內(nèi)把事情完成……”
“……但是質(zhì)量不太敢恭維啊,不過我認識的人有限,現(xiàn)在并不想讓太多教會的人知道這回事,也只能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了?!?/p>
“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一次他被你訓(xùn)斥之后倒是好了很多?!?/p>
“是么,那我就把那一邊的事情全都交給你了,包括牧先生也是?!?/p>
兩人的話題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之后的一系列調(diào)查工作上,宮羽蘭立刻就感受到了沉重,但依舊滿意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不過諭佳你這么說的話,也算是認可他了吧?”
“牧先生也說了吧,認不認可并不重要……既然你和他有約定的話,那我也不能不成人之美,不是么?”
宮羽蘭陷入了沉思,想了想一個月以來與牧知清發(fā)生的種種故事,嘆了口氣——這也許就是孽緣吧,似乎從兩人剛見面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jīng)一邊埋怨著這個木訥的青年,一邊接納了他吧,果真是世事難料。
“姑且不說約定什么的吧,我確實會認為他是一個因為過于普通而顯得及其特別的人,感覺他……身上并不像你那樣,有那么多的故事?!?/p>
十分罕見地,她毫無根據(jù)地憑著自己的直覺做出了對他人的判斷。而池諭佳只是皺了皺眉,似乎并不認同她剛才的話。
“羽蘭,你知道那塊懷表的故事么?”
“什么懷表?”
宮羽蘭并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不,沒什么……”
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池諭佳轉(zhuǎn)過身去,嘴角悄然上揚。
“說起來諭佳,你剛才吹的最后一首,是前幾年中島美嘉的那首歌么?”
“嗯,就是那首《櫻花紛飛時》[1],想當(dāng)年你天天唱來著?!?/p>
看著全身上下洋溢著幸福的池諭佳,宮羽蘭走到她身邊,用她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后馬上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有夠難喝?!?/p>
說著,她收拾好桌上的茶杯茶壺,端起托盤走去了廚房。
注釋:
[1] 中島美嘉2005年發(fā)行單曲「桜色舞うこ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