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故事·柳崖外編(六)
12,鼷鼠
鼷鼠何因竟食牛,煌煌異事記春秋。
勸君莫受甘言毒,笑里藏刀最可憂。
《春秋》記載,鼷鼠【又稱小家鼠,家中常見的老鼠種類之一】會啃食祭祀的牛角。孫炎說:“鼷鼠就像鼠中的狼一樣。”鄭樵說:“樣子像草鼠但毛偏黃?!庇终f他老師曾經(jīng)說:“鼷鼠又叫甘口鼠,它啃食人和牲畜的時候人和牲畜不知道痛?!蔽矣悬c懷疑。天下間哪兒有皮肉被啃了還不知道疼的?朋友馮仲笏說:“這是因為它口甘的緣故。他啃牛的時候先用嘴在牛的皮膚表面舔,牛就感覺被舔的地方癢得發(fā)麻,等到鼷鼠開始啃的時候,就感覺在撓癢一樣。等越啃越深的時候,牛開始感覺有些痛了,又舔,又開始癢起來,想要有東西幫它撓撓,而鼷鼠又開始啃。就這樣漸舔漸啃,等到心肺開始劇痛起來的時候才察覺出來,這時已經(jīng)死了?!?/p>
柳崖子說:“天下哪兒有被啃而不知道痛的?姑息不如苦藥,臧孫氏也知道這個道理。《易經(jīng)》說‘人若能守貞正,雖不免疾病,但一定不至于死?!终f‘將所得到的好處用來幫助他人解除危難和災(zāi)禍’大概就是害怕這種情況吧?!?/p>
13,我有油
何處鳴聲竟似真,滇南異鼠亦堪珍。
有油不向人前諱,慷慨應(yīng)慚不拔人。
我有油這種東西,產(chǎn)自滇南,又叫竹鼠。生長在竹林中,吃竹子的根,樣子像貓而但是體型小,毛是灰色的,可以做衣服。它稍微長肥了,就自言自語地叫喚:“我有油,我有油!”人們就用木板壓住他,抽取他的脂肪,就不再叫了。等再叫“我有油”的時候,必定是又長膘了的時候。唉!這東西有就說有,沒有就沒有,是比那些沒有東西裝作而有斤兩的不同。但是要是懂得自矜的話,哪會被人用木板壓呢?
14,和合草
恨海從來不易平,幾多怨偶背鴛盟。
愿教移種天涯遍,消盡人間反目聲。
永昌府瀾滄江外有一種和合草,根是潔白色的,糾纏在一起就好像男女在交媾一樣。當(dāng)?shù)厝丝吹搅?,就稻米在周圍灑上一圈,然后才能挖出來,不然的話它就遁地跑了。要是有夫妻不和諧的,服用后當(dāng)即就能歡好。要是裝在船上渡江的話,船就會沉下去無法渡江。聰明的人就用長線系住放在岸邊,只拿著線登船,等船過了江后再把它拉過來。云南省靠近邊境一帶經(jīng)常長有這東西。聽服用過和合草的人說:“男方吃后看女方,即使面如丑女嫫姆,但在男人看來西施王昭君也比不上。女方看男方,即使面目丑陋也賽比潘安,即使年紀(jì)大在眼中就像少年一般。”
15,冬蟲夏草
冬蟲夏草名符實,變化生成一氣通。
一物竟能兼動植,世間物理信難窮。
滇南有有種東西叫冬蟲夏草,冬天是蟲,夏天就變成草。蟲的樣子像蠶,顏色微黃。草的樣子像韭菜,葉子較細。到了夏天,蟲就把頭部埋進土里,尾巴變?yōu)椴?,雜錯生長在野草之間,不知道它是蟲??斓蕉觳莸牟糠譂u漸萎黃,于是又鉆出地蠕蠕爬行,其尾巴蔌蔌地拖著草移動。大概遂氣候變化而轉(zhuǎn)移地方,這是有一定道理的。和鴨肉一起燉來吃,大補。
16,曲沃婦人
堪笑人生為底忙,驅(qū)人畢竟是饑腸。
世間臣朔知多少,應(yīng)羨君家辟谷方。
曲沃鄉(xiāng)里有戶賈姓人家里有個婦人某氏,不食五谷蔬果已經(jīng)二十年了。曲沃的縣令張湘帆曾特意造訪賈家詢問能夠不吃東西的緣故。某氏回答說:“只是不知道餓,沒有其他方法。”如今年紀(jì)六十多歲,看起來還像四十歲的人。做起紡織和炊事來和常人沒什么兩樣,每天只喝幾杯水。也算是一件稀罕事了。
柳崖外編(十六卷家刻本)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