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昊】輪回
“是嗎?那您那位好友知曉此事嗎?若您那位好友是位姑娘,二人接下秦晉之好豈不美哉,閑暇時能同她把酒言歡,也化解你二族間的世仇,從此化干戈為玉帛,一勞永逸之事想必先生比我這個俗人要懂得多。”羅喉計都飲罷杯中酒水,似是不勝酒力的坐在柏麟面前,也不看他,斜視著船頂,右手搭在左手手腕處。
柏麟看著他的光滑如初的手腕,原本他們倆的金蘭印就結(jié)在那處,可早就在他造戰(zhàn)神時金印就沒了,也不知他這個舉動是無心,還是有什么別的用意。
“可我與他……皆是男子,”柏麟說完喝了杯酒,許是喝的急了些,嗆到了嗓子,想拿筷子夾些菜順一順,可眼中似有淚水,看不清眼前事物,羅喉計都遞給他一雙后,他順了半天后,接著說:“自打我知曉此事后,心有惶恐,下意識的與他疏遠起來。我做此錯事,理應(yīng)承擔(dān)后果??伤裁炊疾恢溃切闹杏行膬x的女子,我在告知他事情的前因后果,對我心生憤懣,若是不顧此約硬要和他心儀的女子長相廝守,我應(yīng)誓被天道責(zé)罰也就罷了,可他與那名女子恐遭牽連,實非我本意。最后直至兩族開戰(zhàn),我也從未提及此事,只是沒想到,這件事直至我身死,也不曾對他說,可惜了可惜?!?/p>
“你不同他說,他怎么會知曉你的心思呢,再說了,你怎么知道他有沒有心儀之人呢,萬一他喜歡的人是你呢?”話還未說完,船體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兩人同時向船外望去,只見忘川之上又升騰起了怨氣,只不過這次比之白衣女子來的時候更加濃重,似有實質(zhì)一般,羅喉計都見柏麟面色凝重,出口勸道:“無妨,只是忘川怨氣罷了,每個渡過忘川的亡魂都要經(jīng)歷此番波折。
不過先生方才言語在下不能茍同,先前我在忘川,渡過一個會稽山陰人,祖上姓韓,得于皇帝恩寵,二人雖未成婚,可那韓姓少年位同副后,也得善終,其間二人相處之道就如同先生與您那位摯友一般別無二致,但先生卻不似那人間帝王,爽直利落,可惜啊可嘆?!?/p>
“先生多慮了,這婚嫁之事我與他私下里也曾閑聊,只不過他好似真無此意,只是說他族女子容貌艷麗,不像他族男子一般粗鄙不堪,不能直視,想必他心中定是有心悅之人,才會有此一說?!卑伧胝f完,像是乏了,閉目垂坐于案前,加之飲了不少酒,若有那不明就里的人進來,還以為他是喝多了在哪里休憩。
“那敢問先生,可否告知在下,您那位摯友是何族之人,姓甚名誰?若是他已輪回,我便可以在三生石上找到他的過往,看看他究竟有沒有心悅之人,也好了了先生的心愿。”羅喉計都一臉真誠的看著面前的柏麟,問著他究竟是何人能讓他牢記于心,只可惜柏麟此時閉目養(yǎng)神,錯過了羅喉計都難得一見的神色。
“時間太久,先生怕是找不到了。”柏麟開口推脫著,顯然不愿說出那人的身份與姓名。
羅喉計都不死心,上前一步握住柏麟垂在桌案上的手。柏麟感覺不對,睜開了眼睛,隨即便對上了他那雙葡萄似的眼眸,如同初見一般明亮清澈。
“他是修羅族人,我只知他叫計都?!卑伧朐诹_喉計都的注視下,不知為何就將一切說了出來,只不過沒有說出全名,畢竟即是說出全名也沒用,羅喉計都眼下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斷然不會在三生石上有什么前塵。
“什么?!修羅族人,”羅喉計都蹙眉,繼而又對柏麟說:“那君可知您口中的計都成年沒有,之事我曾渡過修羅族人,其間有個上了年歲的婆婆說他們族人成年前是沒有性別之分的,成年后要是遇到喜歡的人可以自行牧化男女,他們的魔煞星就是如此。
婆婆的兒子曾隨修羅王攻上天界,曾親耳聽到他對天界戰(zhàn)神說魔煞星為何誅殺同族,可他兒子之前明明見魔煞星是個偉岸英武的男子形象,私下也曾揣測過是不是魔煞星喜歡了天界上哪個長得不錯的人,趁著失蹤的日子修了女身做了天界戰(zhàn)神,以至于戰(zhàn)敗后他們這些小兵對自己家人說魔煞星叛族修了女身嫁于天界之人,最后那戰(zhàn)神又屠盡魔域,引得那些不知情的婦孺怨聲載道。
最后那些亡魂怨氣竟引得這忘川怨氣彌漫,怎么,他沒有同你說過此事?”
“從未?!卑伧胧诸澏读艘幌?,羅喉計都見狀似有不妥,將握住柏麟的手松開,端坐在一側(cè),好似剛剛一切都沒發(fā)生。
“那先生可知,那修羅族的魔煞星可否婚配,或是有沒有心悅之人,想必此番人物,追求之人一定不少吧?”
“這倒是從未聽聞,”羅喉計都眨了眨眼,似是在思索著什么,片刻后對柏麟又是:“只是我聽聞地藏菩薩弟子說過一傳聞,他曾與地藏菩薩超度修羅王七七四十九日,在最后一日,修羅王怨氣將消未消之時,曾對地藏菩薩說過,他那幼弟舊時喜歡上一個天界之人,一度想為他修作女身,在修羅王極力阻攔下才未能如愿,今日見過地藏菩薩這般風(fēng)華,加之四十九日誦經(jīng),嘴皮子厲害的很。想必天界人更勝一籌,更加的容顏瑰麗,能言善辯,才能讓他幼弟像是被狐族迷了心智的人類一樣沒了腦子,只可惜菩薩弟子至今也不知修羅王幼弟是何人,也不知是不是先生口中之人,若是他的話……”
羅喉計都抬眼看了一下柏麟,才驚覺他似是沉浸在剛才自己的言語之中,也自知失言,不在多說一句。
“原來如此啊?!卑伧朊摿λ频恼f出這幾個字后,再次閉上了眼睛,桌案前的酒杯似有液體滴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忘川中顯得格外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