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一日千里
再次呼吸到了故鄉(xiāng)清新干冽的空氣。
家住的小區(qū)原先是廠的家屬區(qū),大約是我五六年級的時候搬過來的,之前住的老房子也是家屬區(qū)。我小的時候廠的效益應該說還可以,在附近是首屈一指的大單位,后來慢慢走下坡路了,是還在念中學的我也能感受得到的程度,對工作了一輩子的單位,父母的期望僅僅是在我大學畢業(yè)前不要倒掉。
如今父母還住在二十多年前單位分的房子里,原來讓他們熟悉而安心的村寨堡壘已經瓦解,家屬區(qū)的原住戶十不存二,廠后來確實不行了,我這個廠的子弟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壽終正寢的。
好在廠不管怎么說也是國營單位,上面還有的靠,職工的安置還不成問題,年輕的聽說大多被分流去了兩個偏遠的新廠,每周有大巴接送,和父母一樣的老員工還領得到退休工資,只是他們半生的奮斗現在徒留記憶。
廠倒是沒拆,而且聽說已確定老廠房會保留下來作為景點或博物館。我也覺得車間和煙囪還是很具有典型的工業(yè)時代美感的——對信息時代的人們來說算是個看點。廠因為生產需要臨河而建,河對岸這幾年一輪大拆空了出來,一片搞了綠化,河汊另一邊建了假的城門城樓。這造出來的仿古景觀,本地人都知道根本沒不存在,外地人如果來看說不定還真能覺得像那么回事,而且城樓和工廠在河流匯集之處遙遙相對,設計得有點意思。
老家的高架橋也成規(guī)模了,父親前兩年說高架修得不好且沒必要,不過聽老同學們講還是很有用的。想起上半年在我生活的這座城市,偶然從立交橋上看到火車站,以及旁邊藍天白云下的停車場,有一種現代化的開闊感。但現代人可能也難以想象古代的遼闊原野是如何壯美,或許現在仍存在,但那時的勞作已無從看到了——雖然我也知道那并不美好。
從少年時就有幾個神往的地方,想去大草原騎馬,想從三峽順流而下遍游長江,想橫渡太平洋,現在看似乎是沒指望了,主要是因為工作忙實在沒時間,另外就是疫情帶來的實實在在的改變,無論如何應對,世界已回不去三年前。而且旅行這碼事,對年輕人和中年人來說是不一樣的。當年的我可以想著背包就上路,天不怕地不怕,現在雖然口袋變厚實了些,但顧慮多了,即使有時間也未必能投入一場旅行。
只有時間邁過季節(jié)的坎,流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