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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設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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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您別難過了，皇上也是不得已。今兒各位宮妃入宮頭一天，皇上按禮是得過去瞧瞧的?！?/p>

雖說皇上陪著一起用過了晚膳，但到侍寢的時候，皇上還是按照規(guī)矩沒留在鳳凰臺，挑了品階最高的慕婕妤。楊九郎心中明白，可仍舊有些失落，蔫蔫的坐在窗邊撥弄著窗臺上的擺件。

青梅見楊九郎情緒不高，特意端了他素日喜歡的牛乳茶過來，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楊九郎淡淡的看了一眼，繼續(xù)靠在窗臺上出神。

“我倒也不是難過……”楊九郎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床榻上的穗子，“從前皇上來，我也不覺得怎么著，還往外推他，心想他怎么沒政務要忙，三天兩頭來調笑我，”楊九郎一邊說，一邊端起牛乳茶小咂了一口，覺得沒有先前兌了蜂蜜的好喝，又想起來那蜂蜜是皇上偷偷給的，已經許久沒有再給了，“現(xiàn)在他不來吧，我又不知道怎么的總是盼著他來?！?/p>

說話間楊九郎的臉就有些微紅，雖說這倆小丫頭年紀比楊九郎還小一歲多，可平常調笑他的話卻不少，于是像這種羞人的話，他基本不在這兩個小丫頭面前說，生怕小蹄子們時不常拿出來噎自己一句。

“青竹你說，我會不會也變成那種深宮怨婦??？”

楊九郎頹廢的趴在茶幾上，覺得自己和那些一輩子只是為了恩寵的宮妃沒什么兩樣，難道這就是成為宮妃以后，注定的結局嗎？

“良人慣會杞人憂天的，前兩天不還和毓美人說這宮里多再多的人也不怕，良人是唯一一個與眾不同的嗎？怎么今日就沒底氣了？”

當初那話楊九郎只是為了噎玉裁罷了，不想看她有事沒事就來鳳凰臺宮門口看他笑話，當時說的趾高氣昂理直氣壯，可是回過頭仔細想一想，既然皇上能從官家小姐里挑選出這么多宮妃，自然也能挑選出樂師入宮，是男是女不還是全憑皇上的意思嘛。

“我…我那是……”

沒等楊九郎把話說完，啟慶便進屋朝著楊九郎打了個千。見到啟慶進來，楊九郎連忙止了和兩個丫頭的體己話，接著啟慶便弓著身子說道：

“良人，門外云長使和林長使求見。”

這兩個人楊九郎還真是沒見過，聽也只是在宮妃入宮的名帖上聽見過，突然過來見自己，這讓楊九郎心中沒底，不知道兩人是為何而來。

“奴婢聽說林長使這個人挺厲害的，永寧宮的陶娙娥總是刁難她，可也沒見林長使的日子有多困難?！?/p>

青梅總在宮中走動，知道的事情不少，楊九郎聽說林長使的家里只是翰林院典薄，竟然能在一個娙娥眼皮子底下過的不卑不亢，倒是真值得一見，或許還能請教一二。只是云氏沒人知道什么消息，也不太清楚家世底細。

“快請進來吧，大冷天也不好讓人在外面站著。”

楊九郎讓啟慶回去請林氏與云氏進來，轉身又讓青竹去備茶，兩杯普洱一杯牛乳，楊九郎一向喝不習慣紅茶，又怕天晚了喝茶晚上會睡不著覺，便叫青竹重新端杯熱牛乳來，再擺上一碟點心，也算是得禮且不張揚。

林氏與云氏跟著啟慶進來，穿過鳳凰臺正殿，看見原來受皇上獨寵將近一年的人竟然也沒能住進主殿，心中暗暗忖度著是否流言有虛，這位良人并不得皇上留心，只是因著當初還未大選，才多留意了些。

可是當她們跟著啟慶進到偏殿，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想錯了?；蛟S表面上楊九郎并沒有良人品階上的待遇，但是私下里無論是皇上還是各處，對鳳凰臺都是比得上主位宮妃的。

站在廊子下，防寒的棉簾只掀開了一個角，屋內的熱氣就撲上來了，林氏與云氏跺了跺腳上踩著的雪，隨著青竹進到屋里。

“問良人安?！?/p>

長使的品階低于良人，她們見到楊九郎福身行禮也是應該的，只是這宮里許久沒有人比楊九郎的品階低，他又素來不與其他人有過多往來，便并不在乎這些，看著跪在門口的兩個人頓時有點手忙腳亂，趕緊讓青梅將兩個人扶起來，又搬了小凳給她們坐。云氏的家世比林氏低，便站在林氏的身后，等她們二人坐下，才仔細打量起這屋內的裝潢，與坐在對面的楊九郎。

鳳凰臺偏殿不如主殿富麗堂皇，但是也比尋常宮室華麗幾分，只是屋里的器具擺件不多，卻個頂個的好，甚至有些玉器、瓷器的品相比榮華品階宮妃處的都要好上幾分。掃過一眼裝潢，林氏便將目光放在了楊九郎身上，她原本想著一個良人而已，頂多過得比自己好一點點而已，可當她親眼看見楊九郎的時候，遠比她看見陶娙娥的時候心中更為震驚。

楊九郎頗為拘謹?shù)淖趯γ妫碇靶┤兆觿偞┻^的紅鳶色衣裳，那原本是夏裝，他讓針線司重新改了改，便成了冬裝，上面仍舊繡著金茶色的花紋，在滿是枯草枝子的冬天，甚是靚麗奪目。桌上用的茶具素素的，只在杯口處描了一圈金，可是楊九郎自己用來喝茶的盞子卻是從一塊整玉上摳出來的，沒有雕刻任何花紋，但就這么看著便能看出是上品。

雖說晚膳是楊九郎陪著皇上用的，可他似乎并沒有刻意打扮一番，反而穿的衣服半新不舊，上面的花紋也不是近些日子時興的，可雖然衣服不新、花樣不新，但是料子卻是好料子，非榮華位不賞的料子豈是一個良人能穿的？林氏低頭抿嘴笑了一下，也是，皇上說他能穿，他便能穿。

“這么晚了，兩位…姐姐有什么要緊事兒嗎？”

楊九郎過了生辰才二八，入宮的宮妃最低都是十七，倒也當?shù)蒙蠗罹爬梢宦晞e別扭扭的“姐姐”。

“并無要緊事，只是入宮后未來拜見良人，今日倉促前來還請良人恕罪?！?/p>

云氏膽小，怯怯的躲在林氏身后，倒是后者大大方方的答話，甚有禮數(shù)，并未因楊九郎出身而蔑視，也未因品階高低而諂媚，怪不得女使們都在贊這位長使。

“哦……”楊九郎撓撓頭，這么文縐縐的說話他還真是不太習慣，平日里皇上也從未提醒過他，于是這種咬文嚼字的功力他十分欠缺，“沒關系，想來你們是還不習慣吧？那就喝茶吃點心，反正我也睡不著，一塊聊聊天。你們別拘謹，我是野慣了的，嘗嘗那點心吧，我自己沒事兒的時候做的?！?/p>

此話一出，林氏和云氏在感嘆這位良人親厚的同時，也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皇上竟然允準了一個良人在自己宮里建了小廚房，還能從御膳司額外領東西做點心。

可見皇上的盛寵都藏在里面，不明晃晃擺在面上，加之楊九郎不是那愛出風頭的人，既平衡了其他宮妃，也在眾人面前維護了楊九郎，不至于其他宮妃因為楊九郎盛寵而暗地里給他使絆子?；噬嫌眯纳跎畎。?/p>

三個人約莫聊了一炷香的時間，云氏膽子小，沒城府，拿不定主意，只是跟在林氏后面附和幾句罷了。倒是林氏話里話外都是想要和楊九郎兩個人相互依照的意思，更是暗暗提出想要從永寧宮搬過來，哪怕是住后殿也行。楊九郎忖度了一下，并未給林氏準確的答復，而是裝傻，假裝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仍舊安慰著陶娙娥欺負她的事情，順便從林氏嘴里套出來不少陶氏的所作所為，思索著哪天要去眼見為實一番。

啟慶送走了林氏和云氏，鳳凰臺這邊也該洗漱安寢了，楊九郎突然提著燈籠跑到宮門口往筆直的甬道上站了站，遠遠朝著議政殿的方向望過去，只有漆黑的夜色與高高的圍墻。他嘆了一口氣回屋安寢，把被子裹得緊緊的，像是在找尋從前被人環(huán)抱的感覺。

議政殿里，慕婕妤已經被請了回去，張云雷按照規(guī)矩吩咐周延福，第二天早起為慕氏加封封號為“昭”。

送走了昭婕妤，張云雷起身走到窗邊，向周延福說道：

“如今宮里人多，警惕后宮有仗勢壓人，惹是生非的事情，更不能傷了誰。明白嗎？”

周延福連忙接旨，這話已經說的不能再明白了，宮里比鳳凰臺品階高的宮妃不少，皇上唯恐那位受了委屈，這才連夜吩咐下去。

可就算如此，才過了不到半月便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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