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月份，南方的秋天還不是特別的冷。只不過因為小城依山傍水，空氣更加潮濕，所以才讓人感覺夜晚的溫度明顯相比白天要低很多。 一陣帶著涼意的微風(fēng)劃過鬢角，將稍微有些凌亂的金色揚起來，正好拂過眼前人的臉頰，更襯得掌下的皮膚紅的像熟透的莓果。 ? ……心臟，跳的好快。 ? 連耳膜都跟著一起躍動著，僅剩的聽覺里，滿是自己胸腔中怦然的聲音。 ? 而且因為閉著眼，也停住了呼吸，觸覺同樣被無限的放大開來，尤其手心那里，軟綿綿，又熱乎乎的，跟周圍浮動的濕冷感有著明顯的差別。 ? 好像遠(yuǎn)遠(yuǎn)的握住了太陽一般。 和皮膚的接觸轉(zhuǎn)瞬即逝，alpha緩慢的睜開眼，稍微直了直身子，卻沒有立刻拿開手。面前的人用力的閉著眼睛，皺得鼻梁都鼓起了個小包，是肉眼可見的緊張與慌亂。 ? 此時空應(yīng)該是察覺到他的呼吸離開了，卻不敢立刻睜開眼，那雙綿密的睫毛一直在顫抖，顯得十分可憐，帶動著alpha惡劣的本能也跟在心底蠢蠢欲動。 一片金黃的梧桐葉緩緩飄落下來，溫柔的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四周屬于omega的甜香已經(jīng)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發(fā)散開來，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游離在附近。原本已經(jīng)涌上些許暗色的眼眸頓了頓，借著摘葉子的機會拿下了自己的手。 雖然很想立刻聽到回答，但能看出來應(yīng)激癥還沒完全褪下去，逼得太緊，空的精神沒機會放松，對本就脆弱的腺體不好。 ? ……只是一個答案而已，不必著急。 馬路對面忽然劃過一道不起眼的折射光，赤金色往那邊一轉(zhuǎn)，正好捕捉到了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攝像頭，以及燈光下高高揚起的白色飄帶。見他看過來，托著腮的女孩漫不經(jīng)心的抬了抬眼皮，伸手將旁邊的鏡頭撥到一邊去。 魈扭回頭，權(quán)當(dāng)做沒看見。 AO保護(hù)協(xié)會對那個人的調(diào)查并不會花費太長時間，畢竟夜叉和深淵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出現(xiàn)，就是為了留足證據(jù)。錄音和監(jiān)控一應(yīng)俱全，就等著那位書記“自己”發(fā)現(xiàn)，再加上有銅雀在，基本上不需要他關(guān)注什么。 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 ? alpha將視線轉(zhuǎn)移回眼前人身上，他的耳朵全紅了，呆毛也跟受驚了一般直立著，在時不時吹過的風(fēng)中頗有精神的搖來晃去。手指搭在臉上，卻擋不住從脖頸涌上來的熱意，甚至還將那層緋色襯托得更加明顯。 ? 如果現(xiàn)在能看到他的表情，應(yīng)該會很有意思。 ? 魈慢慢低下身，單膝跪在厚厚的落葉上，將還有些麻疼的手臂搭在自己膝蓋處，聲音輕緩的先開了口：“餓不餓？” ? 那些許低沉的啞伴隨著周圍樹葉的沙沙輕響，像小貓兒一樣在心底撓過?！爸形鐩]吃東西吧?！?? 那雙藏在手心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后知后覺的想起，自己好像確實從早飯結(jié)束以后就什么都沒有吃過，但也并不覺得餓，只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度有點渴。 ? 知道這是在關(guān)心自己，略微遲疑幾秒后，空悄悄的將手指分開了些，alpha正在他視線范圍內(nèi)看著他，見他這樣，赤金色中涌上了些許的笑意。 ? 被抓包了的人也知道自己幼稚了，見對方很體貼的什么都沒說，也就默不作聲的放下了手，但依然有些不太自在的別過了視線。 ? 遠(yuǎn)處傳來警車離去的聲響，魈站起身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仔細(xì)看了看他脖頸側(cè)面的顏色，離開了那個人的信息素，艷紅已經(jīng)在逐漸淡成淺粉，應(yīng)該再過一會兒就會完全褪去：“你現(xiàn)在神經(jīng)還沒有放松下來，自然沒有饑餓感。這時候不吃點什么，過會兒你要難受的?！?? omega愣了愣，垂下眼眸，其實他現(xiàn)在更想早點回家洗澡，再安心的睡上一覺，但還沒等他想好怎么開口才能拒絕的不那么生硬，臉頰忽然微微一熱，魈抬起手來，輕輕蹭了蹭他應(yīng)激癥發(fā)作，又疼又癢的地方：“走吧，哪怕多少吃一點?！?? 因為剛剛決斗過，alpha的信息素會在一段時間內(nèi)變得寡淡，空在他背上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那股清冷的花香甚至連聚集起來都有些困難。 ? 可當(dāng)冰涼落在臉上的時候，他依然嗅到了帶了點勉強的安撫氣息，好像是剛剛恢復(fù)了一些就被擠出來給他的樣子。 ? “……嗯?！笨粘聊艘粫?，鼓足勇氣微微側(cè)了側(cè)頭，順從的往他手心貼了貼，那里現(xiàn)在暖融融的，還有一些粗糙的感覺，帶來不太明顯的癢?！拔抑滥睦镉匈u吃的，應(yīng)該還沒關(guān)門?！?? alpha的瞳孔微微一縮，似乎是被他的動作驚到了，但隨后空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omega愣了一下，趕緊站起來低頭去牛仔褲口袋里摸手機。魈也垂下手，背到身后輕輕搓了搓。 ? 觸感有點像果凍，說不出來的綿密和彈軟。 ? “嗯嗯，我能聽見……”空背過身，走到一邊去接電話，魈追著他的背影抬頭看過去，白色的手機殼被燈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細(xì)細(xì)碎碎的銀星點綴在上面，一閃一閃的明亮。 ? 兜里手指輕輕摩挲，用指腹跟隨觸覺無聲的描摹著那黑色上陽刻的痕跡，那是相配的另外一顆星星。 ? 說起來，在買這個手機的時候，兩個人還是純潔的朋友關(guān)系。那時候的自己雖然不至于刻意，但也是在這方面用了那么一些小心思的。 現(xiàn)在想想，也許在那個時候，自己就對眼前的人并不僅僅是上心了。 ? “我沒在學(xué)?！牛?，不是一個人?！鄙倌曜邉拥纳成陈暸c四周灌木叢的輕響混在一起，伴隨著手指拽動葉片的節(jié)奏，穿雜在其中的語速時快時慢，能聽出來，空同樣很不擅長撒謊?！拔液臀摇馈?? 聲音忽然停住，零碎的葉片從omega指尖滑落。金色的眼里流露出很明顯的遲疑。魈眉心微皺，大概猜出了電話那端是誰。 ? 那對夫妻是真的很關(guān)心這對兄妹，幾乎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職業(yè)又是老師，應(yīng)該很難接受早戀這件事。 ? 想起當(dāng)時靠在儲物室的門上聽到女人臨近崩潰的聲音，魈沉默了幾秒鐘，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收拾一下四周。alpha的本能讓他不愿意聽到模棱兩可的回答，但理智又使他明白空現(xiàn)在的左右為難，所以他選擇先退一步，給彼此都留下一些私人空間。 ? “（輕到有些聽不太清）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待會兒就回家了……” ? 身影陡然停在原地。 ? 晚風(fēng)吹落了梧桐樹的葉片，迎著路邊的燈光，它們在昏黃下翩翩起舞，旋轉(zhuǎn)出沙啦啦的響動。 ? 魈猛的回頭看去，omega捂著話筒，小小聲的跟那邊說著話?？赡苁且驗榫o張，那綹呆毛在頭頂一晃一晃的，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么，他轉(zhuǎn)身往這邊看了一眼，又匆忙移開視線，只剩一個紅彤彤的耳尖留在微涼的夜色中。 ? 心臟突然感覺被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隨后一點點融化成朦朧與熾熱。alpha的喉結(jié)輕輕上下動了動，薄唇微啟，似乎是想叫一下眼前的人，但目光落在那還有些凌亂的金色上，遲疑片刻，最后還是沒有出聲。 ? 只是抬起手來，按了按胸口，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聲音低緩，又帶著些許警告：“……急什么?！?? 急什么，現(xiàn)在還是先讓他好好報個平安。 ? 天色還早，未來很遠(yuǎn)。 ? 他們以后，還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 —————————————————————————— ? 空這次的電話打的稍微久了一些，中途還看到那位被魈喚作“銅雀”的人在自己對面的馬路邊走來走去了一陣，笑著跟自己揮了揮手，又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離開。 ? 看到他放下手機，一直抱臂靠著樹等在不遠(yuǎn)處的人也就站直身體，路燈的光芒柔和的從他頭頂伴隨著葉片傾泄而下，在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周圍打上了一圈溫暖的環(huán)。 ? 不太確定他有沒有聽到自己剛剛說的話，omega好不容易褪下熱度的地方又紅了起來，走過來的人注意到了這一點，雖然依然是平靜的模樣，聲音卻不由得沾染上了些許愉悅：“忙完了？” ? “嗯?！笨招⌒÷暤幕貞?yīng)，同時有些不太自在的別過頭去，避開了跟他對視。 ? 這其實是有些不禮貌的行為，不過alpha現(xiàn)在心情很好，根本就沒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 唯一需要解決的是…… ? “那件衣服，”魈輕聲的開口問，旁邊正有些不知所措的人身體一僵，踟躕的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過去。alpha頓了頓，因為不知道那件衣服是否重要，所以先斟酌了一下自己要說的話?！靶畔⑺睾茈y洗掉，就算用專門的清潔劑恐怕也得花費四五天的時間?！?? 空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遲疑片刻，他也沒有轉(zhuǎn)頭，而是就著這個姿勢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 他感覺旁邊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氣：“那你在這里等我。” ? alpha抬起手來，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隨后轉(zhuǎn)身，踏著夜色和遍地的零落，向著那張塑料長椅走過去，將衣服拿起來收拾了一下口袋，確認(rèn)沒有遺留下什么重要的東西之后，他毫不留情的將手下的布料團(tuán)成一團(tuán)，直接塞進(jìn)了垃圾桶里面。 再轉(zhuǎn)過頭來時候，那張俊逸的臉上依舊像往日一般平靜，只是在開口時，聲音里有些還沒來得及藏好的慍怒：“回去帶你買新的?！?? omega愣一下，后知后覺的注意到魈對那件衣服上氣味的不滿。只不過他把情緒隱藏的太好了，所以才很難讓人發(fā)覺。 ? 抓著外套的手指用了點力，空感覺暖意從心底涌上。魈這么做，無非是怕影響到自己的心情。alpha對alpha的信息素非常敏感，想來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忍了許久，但他一直不曾開過口。 ? “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馬路對面，女生拖著腮，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開了口。一旁剛剛跟AO保護(hù)協(xié)會那邊核對完情況的人愣了愣，抬起頭看著坐在車頂上的白色?！暗f到對我哥真心實意的好，冰塊臉排第二，估計也就沒人能排第一了?！?? 聽到這番對他而言著實算得上語出驚人的言論，銅雀手一抖，好懸沒把手里的平板掉在地上。 ? 金色的眼眸往慌亂的人那邊晃了一眼，隨即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輕笑：“怎么想的，派這么個小家伙過來?！?? 放在一旁的筆記本電腦上映出一個看著窗外的人影，聽到這句似假還真的抱怨，也跟著笑了笑：“銅雀很能干的，確實年輕了些，但也別小看他。” ? 銅·莫名被表揚了的·抱著平板電腦不知所措·雀：“……？” ? 現(xiàn)在在場的人里，他好像……只就比神里先生小了幾屆？怎么一個兩個都喜歡用這種長輩的口吻跟他說話？ ? 女孩嘖了一聲，似乎有些不置可否，最后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忽然抬起小腿，用靴跟用力踢了踢身下豪車的窗戶，里面那雙認(rèn)真看著馬路對面的血紅色的眼似乎被她驚到，往后退了一大截，熒嗤笑，單手撐住車頂，跳下來：“我確實不喜歡他，我從剛見面就不喜歡他?！??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還真沒人比得上他。” ?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低的哼了一聲。 ? “……也許就是因為這點我才不喜歡他?！?? —————————————————————————— ? 收拾好離開公園以后，兩人就那么沿著街邊慢慢的走，小城里的樹木古老又高大，基本沒怎么修剪過。簌簌的落葉在兩人身邊滑落，鋪了滿目燦爛的金黃。 夜晚的小城依舊清凈，安寧，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平和。 緩了這么久，空連續(xù)一周緊繃的神經(jīng)也因為時間和陪伴逐漸放松下來。走在熟悉的小路上，身旁是自己值得信賴的人，一直縈繞不散的夢魘也初步告一段落，這樣的場景是他都不曾設(shè)想過的最好的結(jié)局。 omega伸手拽了拽身上披著的外套，隨后微微扭頭看向依舊手插在褲兜里，默默護(hù)在自己外側(cè)的人，不自覺的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胸前的口袋，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他能感覺到里面好好的收著那只梧桐樹葉做成的蝴蝶。 ? 精致的小觸角，澄黃明亮的翅膀，以及被專門留出來的鳳尾，無一不顯露出折紙人的熟練與仔細(xì)。盡管看上去脆弱，易碎，但又載滿了憧憬與希望。 ? 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原本正在思考著什么的alpha回過神，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來看他。 ? 赤金色里流淌著一些他看不太懂的情緒，和往日的平和冷靜不同，此時，有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在那雙眼的底部平鋪開來，像月夜的湖泊一般明亮。 ? 這樣柔和的情感對空來說稍微有些陌生，他能感覺到魈應(yīng)該是想做些什么，但又猜不出來，只能怔愣的站在原地，任憑晚風(fēng)帶著些許的纏綿輕輕的在兩人身邊環(huán)繞，流淌。 ? 不過這樣的狀態(tài)也沒有持續(xù)多久，不過幾秒鐘后，他面前的人就動了。 魈將一直收在黑色長褲口袋里的手拿了出來，伸到他面前。 ? 因為周圍環(huán)境有些昏暗，燈光透過葉片的阻擋灑下來，明亮又澄澈。樹影伴隨著風(fēng)緩慢的搖晃在面前攤開的掌心里，遮住了上面原本清晰的紋路走勢。 ? alpha本來就白，黑色的緊身毛衣在他腕處一壓，讓皮膚有了一種玲瓏的冰雪質(zhì)感，看著像一件藝術(shù)品一樣。 空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要干什么。熱意再次翻涌而上，omega遲疑著抬起手來，搭在了對方伸過來的手心。 ? 指尖的涼意緩慢合攏，直到將他的手指完全包裹在里面。魈的手上有些薄繭，轉(zhuǎn)身拉著他繼續(xù)往前走的時候，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摩擦。 空抬手，輕輕的捏了捏外套的拉鎖，隨后快走兩步，來到alpha的身側(cè)。同時，他的指尖微微蜷起，小心的回握著力度來時的方向。 ? 在他沒注意的地方，有些訝然的赤金色不著痕跡的動了動，微微往兩個人相交握的手上落了一下，又飛快抬起。落葉輕輕劃過他的鬢角，那藏在墨綠色發(fā)絲下的耳尖露出了瑩潤的顏色，紅的像要滴血。 —————————————————————— ? omega所說的小店開在學(xué)校的旁邊，一條逼仄的小巷里面。 ? 本就狹窄的馬路邊上無章的停放著車輛，水泥抹成的臺階上坑坑洼洼的留有擦不去的污濁，連小樹坑里都零零散散堆放著未經(jīng)處理的雜物。有些不太靈敏的電燈滋啦啦的響著，零零散散還開著門的小餐館里透出顏色不一的亮光。 ? 這里是學(xué)校下了晚自習(xí)最熱鬧的地方，東西便宜又好吃，是他和妹妹曾經(jīng)最佳的晚飯?zhí)幚淼攸c。但現(xiàn)在是假期，這條小路里沒什么人，周圍的環(huán)境就透出了疏于管理的烏七八糟。 ? 空有些遲疑的在巷子口停下了，看著眼前被一輛電動車橫著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小路，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帶著魈來這種地方。和首都鋪著干凈地磚的步行街相比，眼前的場景實在是有些太過臟亂，店鋪也不像什么正經(jīng)吃飯的地方…… ? “怎么了？”身旁的人看到他停下好一會兒沒有動作，稍微有些疑惑的抬起眼看了看眼前那一排門臉房?！跋氤缘牡隂]開門嗎？” ? “……唔，開是開著……”空看向離他們兩個最近的那一間店面，透明的玻璃門上用大紅色貼著筆畫已經(jīng)不太全的［瘦肉］兩個字。魈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半邊堆放著塑料箱子的，連招牌都沒有的小店，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那走吧?！?? 令人意外的是，和周圍的環(huán)境不同，走近看小店被打理的十分整潔。門口的臺階雖然斷裂了一處，但勝在擦的干凈，就連只能讓一個人通過的路上擺放的塑料箱和里面玻璃瓶裝的小飲料都沒有落下灰塵。 ? 掀開臉頰的塑料串珠窗簾，能看出屋子很小，只能勉強塞下兩排塑料的小桌和一個最里面的柜臺。廚房則就在柜臺的后面，上面放著整齊的調(diào)味品。小店里并沒有菜單，只有一個掛在墻上的小黑板留著已經(jīng)在人來人往中被擦掉一部分的粉筆印。 ? “婆婆，”空走到柜臺前，用當(dāng)?shù)卦捿p聲的呼喚，一個發(fā)色銀白的老人正躺在一張緩慢搖晃的老舊躺椅中，蓋著配色鮮艷的小花薄毯打盹兒。“阿婆？” ? 年邁的老人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扭頭看了過來，分辨清了眼前的人，那已經(jīng)明顯蒼老的臉上笑容仿佛花瓣一樣舒展開：“是空寶吶?！?? 正在一旁雙手插兜觀察著四周的人愣了愣，回頭看過來。omega兩只手搭在了深色的木質(zhì)柜臺上，緊挨著旁邊一盞白中點翠的花瓶。里面零散插著是亮金色的桂花，小小的四瓣一簇簇團(tuán)起來，將甜甜的味道抖落了一些在旁邊人的身上，聞起來像奶糕上點綴了蜜糖一樣。 ? 空和老婆婆說的是江南這邊的方言，音調(diào)軟糯婉轉(zhuǎn)，出口仿若柳枝垂下的湖面一層層的蕩起漣漪來，很是好聽。 ? 只可惜這種語言和普通話相似的地方不多，魈從小長在北方，沒有特殊的周圍環(huán)境，想明白他們說的話的意思得有一半靠猜。 ? 于是在這有些微漫長的點單時間里，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兩個人的聊天……或者說，在老婆婆對空的稱呼上面。 ? 生長于溫柔水鄉(xiāng)的女人，哪怕已是遲暮之年，聲音也是含嬌細(xì)語的動聽。尤其在叫出名字后面的點綴時，又多了幾分愉悅和慈愛，聽起來頗為親密無間。 ? 魈并不是沒見過別人談戀愛的樣子，也知道很多人都會偷偷的給自己的伴侶取一些獨屬于兩人之間的稱呼。只不過他和空剛剛確定關(guān)系，現(xiàn)在就貿(mào)然提起這件事似乎有些過于心急。 ? 他不想破壞小omega難得的輕松，畢竟兩人不久前才經(jīng)歷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但alpha的占有欲一直在隱隱作祟，于是在老婆婆確認(rèn)完菜單，慢悠悠的起身往一旁的廚房走去的空隙，他湊到了人耳邊，稍微壓低了一些聲音，有些生疏的模仿著當(dāng)?shù)氐目谝簦?? “空……寶？” ? “！”眼前的人一怔，呆毛都立了起來，隨后猛的回過身來直面著他。在那雙澄澈的金眸里，魈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光，還帶著懷疑自己聽錯了的茫然與震驚。omega直愣愣的盯著他，微張著嘴半晌才在老太太慈祥的笑聲里幡然醒來，有些不適應(yīng)的咬了咬嘴唇?！啊恪愀陕锇　?? “想試試看我理解的對不對?！盿lpha稍微后退了一些，方便觀察眼前人的表情。在桂花的襯托下，很明顯粉色正在他看上去軟綿綿的臉上一點點爬上來，直到連兩只耳朵都變得通紅?！安荒芙袉?？” ? 自己小男朋友的心思，似乎比預(yù)期的還要敏感得多。等待回應(yīng)的那十幾秒中，魈難得的感覺出了一絲緊張。剛剛那么貿(mào)然的當(dāng)著別人的面叫他昵稱，是不是有點過于輕浮，別惹人不高興了。 ? “……叫……叫就叫吧?！钡偷偷穆曇艉孟襦絿佉粯禹懫穑p的好像旁邊桂花枝淺淡的香氣。omega轉(zhuǎn)過身去，將手足無措的慌亂和緊張都藏在背影里，小羽毛跟著發(fā)尾晃啊晃的?！暗阋芯秃煤玫慕小瓌e亂學(xué)，發(fā)音好奇怪……” ? “婆婆都笑話你了?！?? 語無倫次的說完那些話，他也沒再等魈開口，而是快走了兩步，繞到柜臺旁邊的小窗口里，手撐在鐵皮上，似乎突然對自己吃了很多年的街邊小食的制作過程感興趣了起來。 ? “……呵。”alpha心情很好的柔和了唇角，走過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看著老婆婆操作。 ? 雖然已經(jīng)年過古稀，手指也不復(fù)當(dāng)年的靈活。但將準(zhǔn)備好的肉糜用勺子一點點平鋪在鐵盤上時，那垂下的柔和的眉眼間依然能看出當(dāng)年婆婆也是個娉婷裊娜的溫柔女子。 ? 一旁的小鐵鍋里徐徐升騰起熱乎乎的暖流，婆婆在旁邊不慌不忙的將勺子的邊邊角角都刮干凈，再一層層合上輕柔的紗布。等周圍都收拾妥當(dāng)，這才拿起另一個擦的亮晶晶的鐵片，將嫩粉色一朵一朵的推進(jìn)滾滾的水花中。 ? 隨后老婆婆抬起頭來，笑瞇瞇的看向魈，說了句什么。旁邊的人頓了一下，抬手輕輕頂了頂他的腿，翻譯得有些不情不愿：“婆婆問你配料有沒有忌口?！?? “沒有，跟你一樣就行?！盿lpha對吃什么興趣不高，他現(xiàn)在更多的是擔(dān)心空會因為過度勞累食欲會減退，不吃飯睡一夜容易傷害到胃。 ? 誰知道還有意外之喜。 ? 老人看著空有些別扭的模樣，眼睛都勾成了一彎月牙。但手上的動作干凈利索，毫不耽擱，瓷白瑩潤的碗上印簡潔大方的花紋，隨即被套上了一層干凈結(jié)實的塑料袋。 ? 兩片紫菜，一勺香菜，一勺蔥花，還有半勺似乎是自己腌制的小咸菜，再加上些許調(diào)料，最后將已經(jīng)煮熟的肉條撈出來，帶著湯汁一起澆在碗里，撒上些干制的小蝦皮。等白霧散去，小吃就露出了粉嘟嘟的模樣，漂浮在油花中間很是可愛。 ? 空從旁邊的小籃子里拿了兩只勺子，帶著人找了一處安靜的角落坐下。 清爽的湯底混合著紫菜與蝦皮的至味在白色的霧氣中緩緩升騰，盛起一勺，細(xì)碎的油花順著肉條被推進(jìn)熱水時留下的紋路滾落，輕輕吹一下，星星點點就會在燈光下閃爍起來，頗為俏皮可愛。 塑料勺有些粗糙的邊緣帶著兒時的熟悉味道在唇舌中蔓延開來，熱滾滾的融化在胃里，那股屬于大海的鮮甜味伴隨著肉香，被折騰了整整一下午的人終于后知后覺的感到了饑餓。 “慢點?！弊趯γ娴娜藢⑵牌艅偹蜕蟻淼囊坏鸹ǜ馔@邊推了推，米香混合著花香味兒涌入鼻腔，潔白的點心帶著點綴的黃，呈現(xiàn)出松散的模樣?！疤脹]進(jìn)食，吃快了當(dāng)心晚上難受?！?空愣了愣，抬頭看過去，那片赤金色里藏著不太明顯的關(guān)切，連帶著里面影子都有些朦朧。 “嗯……”他小小聲的答應(yīng)了，隨后目光就落在魈面前沒吃幾口就放下勺子的碗里，語氣一下有些猶疑?！澳恪粣鄢赃@個嗎？” “挺好吃的?！摈烫帜米∩鬃樱p輕的攪合了一下碗里的肉條，翠綠的蔥花和香菜伴隨著一起在湯里打旋?！熬褪翘珷C了，而且我來以前吃過飯?！?? ?他沒說謊，這種便宜又簡單的小吃其實并沒有什么特色，但就是有一種淡淡的溫馨和暖意在里面。尤其南方的秋天這種不是很冷又感覺有些涼的夜晚，一碗這樣熱乎乎的瘦肉丸能讓人感覺很舒服。 只是他對吃的東西確實興味索然，往日在家里也是一樣的。對于他而言，填飽肚子就夠了，食物能做到的僅此而已。 “那你嘗嘗這個?！泵媲昂鋈婚W過一抹白，魈眨了眨眼，定睛一看，是空拿了一塊桂花糕，掰開一半遞到他面前?！捌牌攀炙嚭芎茫⒉皇翘貏e甜?！?隨著那軟軟糯糯的表皮破裂，里面夾雜的紅色餡料中微微有熱氣，帶著桂花的柔軟和棗泥濃郁的甜撲面而來。金色的蜜汁順著外層厚實又有些顆粒感的潔白流淌下來，在斷口處留下了淺褐色的碎花瓣。 alpha頓了頓，抬手接了過來。剛剛蒸熟的點心入口綿香酥軟，內(nèi)餡香而不膩。魈嚼了嚼，回味里有糯米的甘甜：“很好吃?！?看對面的人似乎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魈有些好笑的抬了抬眼。目光落在那清澈透明的湯里，一片小蝦剛剛從紫菜下面悄悄鉆了出來，隨著他的勺邊打轉(zhuǎn)。 ……挺可愛的。 ———————————————————————— 萍姥姥在這座小縣城里留給空和熒的房子離學(xué)校并不太遠(yuǎn)，吃完飯后，順著大路走個十分鐘，就看到了那棟稍有些老舊的木質(zhì)小樓。 可能因為太久沒人住了，屋子里多數(shù)的家具都套著白色的布?？者@次回來也是為了好好收拾一下這里，畢竟是別人給他們兄妹倆住的地方，弄臟弄壞都不太好。 里面的裝修和家具的擺放非常考究，每一面墻的邊角都用鏤空出祥云狀的木料緊密包裹。墻紙四面落地，打開燈時能看到淺淺的暗紋在其中流淌，古樸莊重又精致大氣。 剛剛踏進(jìn)門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些怔愣。 一股陌生的熟悉感忽然涌上心頭，alpha沒忍住，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他好像在那里見過這一幕…… “魈？”耳邊傳來有些縹緲的聲音，好像隔著云霧一樣的朦朧。“魈！” 右臂猛然傳來一陣刺痛，好像有一排一排的針在上面頗為用力的壓過。alpha猛的回過神來，視線還沒來得及恢復(fù)正常，剛剛那種直通脊髓的冰冷和疼痛已經(jīng)如山中清風(fēng)一般消失殆盡，只剩他的手還壓在上面，因為太過用力，已經(jīng)陷進(jìn)去很深。 “你怎么了？”還沒等眼中的黑色完全散開，他的手已經(jīng)被眼前的人撥開，omega皺著眉的樣子出現(xiàn)在圓圈中央，金眸帶著擔(dān)憂垂下，手指小心的一層一層卷起他右手的袖子，直到露出完整的小臂—— 上面光滑平整，連一絲瑕疵也無。 “沒事的，”緩過那口氣，魈依舊平靜的開了口。之前在學(xué)校也是這樣，突如其來的劇痛好像鈍刀割肉一般出現(xiàn)，連帶著左側(cè)的胸腔都在跟著抽動?！翱赡苤皇桥ち艘幌?。” 兩人躲進(jìn)儲藏室后，空就用手機的電筒給他檢查過了，沒有外傷，也不見過敏的跡象。他的身體一切正常，正常到好像之前的劇痛根本不曾存在過。 “……”空的眉心并沒有因為他的情緒而有所放松。在聽到后面人沒有跟上來以后他就回了頭，那一瞬間魈臉上的表情?！耙贿€是一趟醫(yī)院吧，這個時候好像只能掛急診……” “沒什么，可能是決斗的后遺癥?！摈烫鹗?，輕輕的搭在omega的手背上，將那片白從自己身上拿了下來攥在手心?！安粫掷m(xù)太久的，明天應(yīng)該就沒事了。” ? “如果明天還持續(xù)這樣話，我就去醫(yī)院?！盿lpha輕聲跟他保證。 ———————————————————————— 夜幕逐漸低垂，小鎮(zhèn)里本就不多的燈光也伴隨著時針緩緩移動一盞一盞落下。秋風(fēng)瑟瑟，劃過路邊有些老舊的公交牌，卷起了一地的飄零。 alpha一個人背對著門坐在床上，眼前就是明亮的窗戶，以及落在陽臺上的清冷月光。 “你的意思是，［紋身］又出現(xiàn)了是嗎？在你決斗完之后？”浮舍的聲音從耳機中傳出，赤金色側(cè)眸看了一眼倒扣在一旁被子上的手機，黑色的星星緘默著隱藏在周圍陰暗的環(huán)境中。 “嗯。”魈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胳膊，指尖所過之處，一抹淡淡的綠色閃過，隨后又倏忽間消失不見。 “疼得厲害嗎？”他聽到那邊彌怒有些擔(dān)憂的聲音，alpha頓了頓，手指忍不住壓緊了皮膚：“不怎么疼?！?“那就好，你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备∩嵴Z氣不復(fù)往日，聽起來非常嚴(yán)肅。“先生說，明天晚上8點以前，你必須回來?！?“知道了?！摈讨刂氐拈]了閉眼睛?！拔摇?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在周圍的寂靜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alpha皺了皺眉，看向天花板，那里正傳來木頭不易察覺的吱呀輕響。 “金鵬？喂？” “……我這邊有點事?！摈烫鹗?，按住耳機，原本平淡冷靜的聲音中出現(xiàn)了些許波動?！懊魈煲姟！?“什么事？喂？幺——滴——滴，滴，滴……” —————————————————————————— ? 有些時候，人體還真是奇怪。 ? 明明已經(jīng)累的連睜眼都覺得困難了，大腦卻還精神著。而且這樣幽暗封閉的環(huán)境，反而會讓它比白天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清醒。 ? 如果你今天只是千篇一律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大腦就會翻出一些古舊的，平日里基本上想不起來的過往讓你看。但如果你今天經(jīng)歷了什么讓你難以忘懷，甚至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事情，那么太好了，你的大腦會貼心的把新舊畫冊整理到一起，然后再讓你看。 ? 鐵了心的不讓你睡著。 ? ?空就這么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只要閉上眼，過往就像清晰的4k電影，在腦海中反復(fù)閃回。 ? ?今天的事情發(fā)生突然，之前原本做好的計劃來不及跟上變動，只能倉促的執(zhí)行下來，他也并沒有萬全的把握。 之前他曾專門了解過，知道AO保護(hù)協(xié)會求助熱線的電話錄音輕易無法刪除，只要他這個電話打出去，那邊就一定得派人前來，那么不論如何那個人今天的計劃也得泡湯。 ? ?這是一步險棋，空賭的就是自己很了解那個人。不夠踏實，自以為是，而且自尊心過重，聽不進(jìn)別人的建議。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才察覺出后怕來。如果今天不是神里綾人先生正好出現(xiàn)，以對方家里的手段，他真的可以平安回到首都嗎？ “篤，篤，篤?！本驮谒氜D(zhuǎn)反側(cè)，不管怎么閉眼都沒有辦法產(chǎn)生哪怕一點倦意的時候，輕輕的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空愣了愣，猛的坐起身來，緊緊的盯著那扇木質(zhì)的房門。 “是我。”門外傳來了alpha清晰的聲音，隨后又是三聲輕輕的扣響?！翱?？你睡了嗎？” 魈？這么晚了他來這里是…… “沒有，你等等?！眔mega掀開被子，滾到了床的另一邊，匆忙找到拖鞋穿上，按亮臺燈，走到門口?！霸趺戳?？” “……沒什么，你別急，”門外的人聽到里面床鋪摩擦地板的聲音，也就停下了動作?！翱头康臒崴鳑]水，我想問問能不能借用一下浴室?！?“啊，抱歉抱歉，我忘了開?！笨沾蜷_門，alpha站在門口，身上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如果不是他皮膚夠白，整個人幾乎要融在了走廊的黑暗里。“你進(jìn)來吧，我洗完有一陣了，應(yīng)該水熱好了?！?? 他說著話，轉(zhuǎn)身就往浴室走，但在他身后，那道黑色的身影頓了頓，垂下手來，站在原地沒有動。 omega并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模樣。 因為天氣暖和，他現(xiàn)在穿的依舊是自己夏天的舊睡衣。薄薄的白色寬松的在他肩膀處晃蕩，敞開的領(lǐng)口甚至能看見白皙的鎖骨。 他洗過澡了，頭發(fā)還披散著。有些短的上衣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露出了細(xì)腰的一部分皮膚，正好就在發(fā)絲半遮半掩的位置。 “魈？水是熱的，你快點來吧。” 不能再想了。 alpha用力閉了閉眼睛，這才邁步走進(jìn)空的房間。 大概是因為住了很久，木料的氣味已經(jīng)淡去，現(xiàn)在滿屋都是屬于omega清甜軟糯的奶香，勾得剛剛平復(fù)下來的腺體又有些發(fā)燙 ? ?一向自認(rèn)為控制力超群的人那一瞬間有了立刻掉頭離開的沖動。但想起自己在樓下聽到的木床和木地板時不時咯吱咯吱的響動，他又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這才邁步走向那扇塑料的小門。 ? 流水的嘩啦聲在身后封閉的小房間內(nèi)響起。隔著一堵墻，空能蠻清楚的聽到衛(wèi)生間里小心翼翼放輕了動作的淅淅索索。蒸汽帶著水霧緩緩爬上那扇薄薄的塑料門，隨后裹挾著松開束縛后的花香味兒從門縫中一點一滴的滲透。 ? 空坐在床邊，呆呆地盯著眼前那一片淡黃色的光暈。隨后，他的目光緩緩移動到床頭，金色的蝴蝶正靜靜的伏在那里，散發(fā)出屬于秋日的獨有的清香。 ? 剛剛還在腦海里，如鬼魅一般糾纏不休的一幕幕，突然就像失去保養(yǎng)的古畫，緩慢的褪去了色彩?，F(xiàn)在停留在眼前的，是半跪在自己面前，伸出的掌心躺著一只由樹葉折成的梧桐樹葉蝴蝶的少年alpha。他嘴角淡淡的笑意點亮了身后被晚風(fēng)托起的翩飛，讓這一段記憶突然靈活生動了起來，甚至可以說，在熠熠生輝。 他們好像才剛剛認(rèn)識了半年。 ? “魈……”沉浸在回憶中的人伸出手指，呢喃輕輕的碰了一下那只蝴蝶的翅尖。 ? “嗯？”浴室里似乎停頓了一下，隨后水聲停下了。正沉浸在后知后覺中的omega猛的回過神來，有些慌張的把已經(jīng)冰涼的腳收到床上，轉(zhuǎn)過身卷著被子滾到遠(yuǎn)離浴室的那一邊，背對著那扇門緊緊的閉上眼?！霸趺戳?？” ? Alpha等了等，聽到他這里沒有回答，墻壁的回音中很快多出了布料摩擦的聲音和匆匆踩在水上的響動，意識到他竟然是真的要出來看，空的臉上飛起一片熱意：“我沒事！我……我剛剛……” ? 這……這接下來的話怎么說…… ? 完蛋……得快點想個借口出來…… ? “……”匆忙圍了一條浴巾，墨綠色的發(fā)絲上還凌亂的掛著幾串白色泡泡的人愣了愣，已經(jīng)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隨后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他指尖微微蜷了一下，隨后眼底掛上了淡淡的笑意?！班?，你早點睡?！?還在絞盡腦汁想借口的人愣了愣，直到聽到浴室里重新出現(xiàn)的水聲，這才松了扣氣，往已經(jīng)涼掉的被子里縮了縮。 ? 知道這個人在身邊，也知道他不會離開，不會放任自己一個人待在這種昏暗閉塞的房間里輾轉(zhuǎn)反側(cè)，omeha也就慢慢的放松下來。身后嘩嘩的聲音一直在闖入他的耳膜，過往逐漸被一些不該有的好奇取代，他往枕頭里埋了埋自己的臉，感覺那里有些發(fā)燙。 ? 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要洗完了，隱約能聽見水流裹挾著泡沫流下的沙沙回音。雖然都是第三類性別，但alpha的和omega天生不同，他們的肌肉更加結(jié)實有力，水珠在上面迸射開來時，能聽到更為清脆的聲響。 ? 花香味越發(fā)清晰，甚至纏繞上來時，還帶了些許明顯的挑逗意味，幾乎可以說是一直在誘惑他回頭。空往下挪了挪，手指忍不住抓緊了被子。 ? ……突然覺得把浴室借給他就是個錯誤，這下房間里都是他的味道，還讓人怎么睡？ ? 他的味道……這股花香味…… ? 說起來，他好像還不知道魈的信息素到底是哪種花呢。 ? 而且他好像也沒談起過…… ? 突然，空想起自己在夢里，見到過海上猙獰裸露的尖銳巖石頂端盛開的，那朵白色的，中間泛著些許黃綠的小花。在其他植物敬而遠(yuǎn)之的高處，于堅硬中扎根，最終盛放在峭壁的頂端。 ? 記憶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甚至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那多花兒卻異常清晰，他甚至能看清葉片上的每一根脈絡(luò)。 ? 那是守望在山巔的孤獨，卻展露著凌然的傲骨。 ? 如果夢中能聞到那種花的味道……應(yīng)該跟魈身上的很像吧……他的信息素里就總是能聞到一種很高遠(yuǎn)的清涼…… ? 就這么胡思亂想了一陣，金眸有些疲憊的眨了眨，omega沒忍住輕輕的揉了揉。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夜，連秋蛙的叫聲都有些慵懶和稀疏。借著身后淺淡的燈光，空感覺視線逐漸有些恍惚。 ? 水聲好像停了。 ? 似乎還有些微的響動，應(yīng)該是在找毛巾…… ? 空有點想開口喊他一句，告訴他新毛巾放在櫥柜里，但思緒突然黑沉了一陣，再聽到動靜時，已經(jīng)聽到了水龍頭的輕響。 ? 知道對方這是找到了，他也就放下心來，幾乎就在下一秒重新陷入了那片混沌之中。 ? “！”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噠］，已經(jīng)在每一個漫漫長夜的噩夢中刻進(jìn)身體的本能突然再次將他喚醒，空猛的一抖，大腦還沒從短時間的睡眠中醒來，手已經(jīng)抬起，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后頂了一下。 ? 剛剛抬手關(guān)燈的人似乎沒想到他反應(yīng)這么大，不得不側(cè)過半步按住了他的肩膀。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魈能感覺到那里肌肉緊繃：“是我?！?? 床上的人微微側(cè)了側(cè)臉，這個角度，alpha看不太清楚他有沒有睜開眼睛，但從他手指按住的地方現(xiàn)在僵硬的程度來看，就算剛剛?cè)藳]睡熟，也是在半夢半醒中了。 ? 沉默了一會兒，魈側(cè)身坐在了床邊，抬手繼續(xù)擦著自己半干的頭發(fā)，干癟的腺體里彌漫出一股微微帶甜的花香，向著床上的人貼了過去。 ? “……”眉心微微動了動，赤金色在夜幕中很認(rèn)真的打量著眼前的人。應(yīng)激癥已經(jīng)褪去，底色顯得有幾分蒼白?？赡苁且驗榻裉煲姷搅俗畈幌胍姷娜?，只要有一點動靜，空的神經(jīng)就會緊緊崩起。 ? alpha沉默了一會兒，隨手將毛巾搭在了一旁閑置的電暖汀上。掀開了被子的一角，放輕動作躺在了枕頭上，伸手將剛剛被他哄著放松了些的人摟住，往自己這里帶了帶。 ? “別怕?！彼{(diào)整了一下姿勢，透過柔軟的觸感，他能感受到那顆因為驚醒而劇烈跳動的溫?zé)嵝呐K，于是他直接將手臂搭過眼前人的腰，把人往懷里攏了攏。“是我。” ? 空是真的困了，連著兩次忽閃忽閃的睡意，將本來就疲憊的精神折騰到了極致。在熟悉的氣味里，他覺得自己正在緩慢的陷入一種久違的安寧中，讓他不自覺的就從蜷縮的狀態(tài)里放松了。 ? 身后的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可能是怕再驚到他，因此沒在有過大的動作，只是輕輕的移動著他的位置，將人摟了個滿懷。 睡意朦朧中，空聽到身后的人貼近了他的耳朵，聲音很輕：“把那些事都忘了吧?！?“以后再有人從身后靠近，只會是我想要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