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們送學(xué)姐到校門處，學(xué)姐向前走了幾步，突然轉(zhuǎn)身對我招招手。

? ? “高弘是吧？來你過來，學(xué)姐要傳授你一點人生的經(jīng)驗?！?/p>

? ? 你剛才不是說自己一點人生的經(jīng)驗都沒積累么。

? ? “別看學(xué)姐這幾年混得這么慘，畢竟還是在美院那種地方，各種各樣的人都見過不少，你這樣的例子嘛也不是沒有?！?/p>

? ? 什么我這樣的例子？我咋了我？

? ? “那個高冷的染發(fā)妹子是?；ㄈf人迷，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是你的青梅竹馬？哈哈，別這么看著我，學(xué)姐我可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得多了，什么樣的情侶我沒見過？比你長得還一般的男生腳踩幾條船的都有。人家?；m然一副不情愿的樣子，還是陪著你倆在學(xué)校里轉(zhuǎn)了這么大一圈，足見她對你還是很有意思的嘛?！?/p>

? ? 夠了夠了，還什么比我長得一般……又不是你自己交過多少男朋友，只是你見過別人而已吧，可憐的單身狗。氣死我了。

? ? “學(xué)姐的建議是，馬上要高考了，你最好還是趁早把關(guān)系給捋順了，否則拖得越久對你們?nèi)齻€越不利?，F(xiàn)在就接受其中一個，或者堅持到高考結(jié)束再做決定，都不是不可以嘛！但是記住，一定不要異地，我見過的所有異地沒一個是好結(jié)局的。”

? ? 別說啦學(xué)姐！你是不是哪里理解錯了！我跟她們——

? ? “不是這種關(guān)系？唉別騙自己了，遲早有一天你要面對這一切的，就和我一樣……那我走啦！拜拜~”

? ? 學(xué)姐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高音量朝著校門里的邱蕓和清雪招了招手，走向了校門外的那座橋。

? ? “喂，達也，那個學(xué)姐跟你說什么了？”我一踏進校門就被邱蕓抓住衣領(lǐng)。別這樣嘛，踮起腳來一副很努力的樣子，讓其他同學(xué)看見了我就變成壞人了。

? ? “沒什么，只是給我傳授了一點人生的經(jīng)驗。”我一臉嚴(yán)肅地?zé)o視邱蕓。

? ?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清雪一臉脫力地扶額，“我只是想安安靜靜在閱覽室看會書，為什么會被強行灌了一波雞湯。都怪某個厚顏無恥的家伙欺我老無力，強行把我拖了出來?！?/p>

? ? “這鍋我不背！”我指著黏在我身前的某人，“都是邱蕓說要給學(xué)姐帶路的！”

? ? “原來是我的錯嗎？我只是想去樹林里尋找可愛的小花做成書簽而已！”邱蕓也急忙甩鍋，“說到底還是高弘你這家伙在湖邊碰到學(xué)姐的！”

? ? “又回到我身上了？”

? ? 我看看清雪，清雪哼了一聲架起雙臂看向邊上。

? ? 我看看邱蕓，邱蕓撅起嘴雙手叉腰瞪著我。

? ? 倒霉的是我還沒法反駁，因為這件事說起來還真是因我而起的，如果沒在路過校門時多看學(xué)姐一眼，說不定我就不會在魚塘邊上搭話了。

? ? “學(xué)姐救我——”

? ? 我站在校門口呼喚救贖。

? ? 于是下午第一節(jié)課的準(zhǔn)備鈴響起。

? ? 我真的被救了一命。學(xué)姐謝謝你，一定是你的在天之靈庇佑著我……

? ? 這種時候?qū)W姐應(yīng)該會從屏幕邊上冒出一個對話框說“我還沒死啊！”之類的。

? ? 學(xué)姐加油，希望你終有一天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 ? ***

? ? 對一個高三學(xué)生來說，一天之中最痛苦的是什么時刻？

? ? 每個人的回答自然都不盡相同甚至相去甚遠，甚至一個人不同時段的回答也是不一樣的。就拿我做例子，以前我覺得考試是最煎熬最燒腦最痛苦最折磨的時間，后來考試無數(shù)次之后感覺就像流水線上的熟練工人或者love hotel門口用圍巾擋住下半張臉的女子高中生，閉著眼睛或者睜著眼睛數(shù)天花板上的洞洞，神情恍惚之間試卷已經(jīng)被填滿了。

? ? 再往后讓我感到痛苦的是每次月考出排名出成績的時刻，以及每天早晨、中午和傍晚在通向四樓的樓梯上浪費自己寶貴的體力和青春時光……如此種種日新月異的痛苦，讓我每天都活得很新鮮過得很精彩。

? ? 最近我發(fā)現(xiàn)了新的痛苦時刻，那就是——

? ? 每天早晨呼吸著晨霧或霧霾的累成狗晨跑ver.2.0超級無敵super ultra高清HD重制威力加強版the final rarity collection。

? ? 理論上來說，我這個每天擠公交來回的走讀生用不著和住校生們一起晨跑，只需要穩(wěn)坐釣魚臺傾聽操場那邊震天響的口號聲飄進窗戶就行了——貌似遭到居民區(qū)投訴，喊口號之類的被禁止了。當(dāng)然理論和實際總是相去甚遠，為了根治某邱蕓同學(xué)的抄作業(yè)惡習(xí)，程瀟同志不得不祭出了最恐怖的斬草除根的手段——強迫她參加晨跑！

? ? “我不要跑步！好累啊！”邱蕓就差坐在地上抱住桌腳或者什么更加穩(wěn)固的東西了。

? ? “這是命令！”程瀟同志對邱蕓的哀求視若無睹，“今天天氣這么好，空氣質(zhì)量也是良，就這樣窩在室內(nèi)你不覺得有種罪惡感嗎！”

? ? “君子有六藝，詩書禮樂騎射也?！鳖櫬牬笕艘策^來幫腔，“少年強則中國強，肢體強健方能精神自立……”

? ? “說得對，說得好，我舉雙手雙腳支持班長和團支書兩位英明決策?！逼菪捱h你在啊，我差點把你給忘了，“哪怕累得倒在體育場上，我也要堅決貫徹落實班委的指導(dǎo)意見，強身健體備戰(zhàn)高考，絕不犯下任何放棄鍛煉的錯誤！”

? ? “沒人指望你累趴下。算了，我也去晨跑吧?！睏钋逖┩虏哿耍裉煺媸莻€值得紀(jì)念的……楊清雪！你湊什么熱鬧啊！

? ? “我沒湊熱鬧啊？”楊清雪這家伙居然跟我裝傻！“我覺得每天早晨跑跑步活動筋骨挺好的，一上午應(yīng)該都會精神點?！?/p>

? ? “雖然你跑步不關(guān)我的事，可是你上一卷里每天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設(shè)定上哪兒去了??！”

? ? “就是為了不打瞌睡才想跑步驅(qū)散睡意嘛。對了你也得跟我們一起去跑?！?/p>

? ? “不要啊，你看我一副文弱書生江南才子的模樣，應(yīng)該搖著折扇站在船頭泛舟河上吟詩作對，哪里像是適合跑步的樣子！”

? ? “省省吧達也。大家都去跑步了，你一個人躲教室里偷懶享?？刹恍校蹅兛墒菙仉u頭燒黃紙義結(jié)金蘭的異性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邱蕓！你這是已經(jīng)放棄抵抗想多拉幾個人墊背吧！我已經(jīng)看穿了你的絕望和痛苦！還有誰跟你斬過雞頭啊，我可是連雞都沒殺過的真·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啊！

? ? “就這么決定了，咱們?nèi)ヅ懿桨?。?/p>

? ? 楊清雪戴上耳機，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我說道。我寧愿相信這句話是對所有人說的。

? ? “所以說，為什么我也要去跑步啊——”

? ? “因為你缺乏鍛煉，不好好跑兩步，興許哪天走著走著眼前一黑腳下一軟就踩在香蕉皮上飛出十米遠被公交車撞上天了?！?/p>

? ? 楊清雪照例用不太吉利的方式出言譏諷勸誡，只不過她在揚聲說完之后掃視四周，發(fā)現(xiàn)邱蕓在和班長等人就跑步具體圈數(shù)速度等細節(jié)討價還價時，突然湊到我的耳邊，抬手撩起我的鬢發(fā)——

? ? “因為……你是我男朋友啊?！?/p>

? ? “咿呀！”我被這句氣若游絲的耳語驚得像抽風(fēng)一樣顫抖起來，別這樣刺激我，對著耳垂那種敏感位置用氣聲說話，我要心臟病發(fā)作了。

? ? “雖然只是臨時的，好歹也要盡一下義務(wù)吧？”

? ?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認輸還不行嗎，清雪大小姐，楊老祖宗，您饒了我吧！”

? ? “在這里偷偷叫我一聲‘小雪’也沒關(guān)系。算我給落敗者的特別福利?！?/p>

? ? 楊清雪揚起頭，一副得勝的樣子走出了教室。是你贏了。小雪。

? ? 所以，對我而言，最痛苦的時刻莫過于晨跑了。

? ? 程瀟同志跑在前頭一騎絕塵還高喊著“聞雞起舞，映雪囊螢，格致誠正，修齊治平”這種羞恥的運動會口號，顧聽大人微笑著跟在姬友身后，戚修遠不緊不慢地和前面兩人組成第一集團。楊清雪的身體跟著耳機里音樂的節(jié)拍而輕盈地律動奔跑著，只有可憐的邱蕓翻著白眼跑在最后。

? ? “喂邱蕓你行不行啊，蚯蚓不是很能鉆地的嗎？”

? ? “誰告訴你……鉆地就是……體力好了啊……”邱蕓跑著跑著直接跑進了足球場里，“不行了，我跑不動了……達也，這里就交給我，你們快逃……”

? ? “不要說這種死亡flag?。　蔽曳怕俣扰阍谇袷|身邊，鼓勵她繼續(xù)前進，如果這樣也能算鼓勵的話。

? ? “這是……血？咳咳咳……抱歉啊，不能陪你走到最后……明明，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還有好多事想要一起做，還有好多地方?jīng)]有一起去過……”

? ? “收聲啦撲街！我沒有小金人可以發(fā)給你！”

? ? “達也，帶著我的份……戰(zhàn)斗下去吧……直到這片地獄的盡頭……”

? ? “我不管你了！再見！”

? ? “別啊！我要去醫(yī)務(wù)室！我摔倒了要高弘同學(xué)抱抱才能起來——”

? ? “還是挖個坑把你埋了算了，反正蚯蚓喜歡鉆地吃土，埋一會估計你就滿血滿狀態(tài)原地復(fù)活了?！?/p>

? ? “喂，別啊，我開玩笑的……那我先回教室去歇著了……”

? ? 最后邱蕓還是捂著肋間黯然退場了，估計是跑岔氣了吧，誰讓她非要邊跑邊說相聲呢。如果以后天天都要晨跑的話，把她的話整理整理應(yīng)該能出個相聲段子，就叫《天天晨跑》好了，聽眾應(yīng)該會紛紛慷慨解囊，氪金很多，這樣我作為合伙人就發(fā)家致富，青年創(chuàng)業(yè)，不用高考了。

? ? “終于趕上來了?！睏钋逖┢沉宋乙谎?，加快了前進的步伐，胸部也搖晃得更厲害了。她把正裝校服外套脫下來疊在操場入口處的看臺上，現(xiàn)在只穿著一件量體裁衣的襯衫校服，胸部晃得我眼睛都要花了。不行不行，必須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要不然我還跑不跑步了。

? ? “你在聽什么歌？為什么你跑起來完全不累啊！你到底跑過多少步?。　?/p>

? ? “想知道嗎？那就追上來試試！”

? ? 楊清雪丟給我一個嘲諷的眼神，伸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加大步伐向前跑去。我猜她這個動作應(yīng)該是在調(diào)整肩帶的位置……咳咳咳，不要想些奇怪的東西，這是在給跑步增加難度啊！

? ? “可惡！等等我啊——”

? ? 兩圈之后。

? ? “可惡……等等我……”

? ? “跑不動了嗎？”

? ? 楊清雪放慢步伐，慢慢和我拉近距離。

? ? “跑……跑不動了……”

? ? “真跑不動了？”

? ? “真的，騙你是doge……”我干脆停在跑道外，扶著膝蓋嘗試喘氣回血大法。

? ? “那就好?！?/p>

? ? 楊清雪在我身邊駐足。

? ? 她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謎之笑容。

? ? 她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

? ? 她的臉越靠越近。

? ? 我的大腦由于運動缺氧而一片空白，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拉近距離而毫無反應(yīng)。

? ? 楊清雪的嘴唇與我的面頰擦身而過。

? ? 我只覺得耳邊傳來一股灼熱的氣息。

? ? “呼——”

? ? “咿呀！”

? ? 我半邊身體都因為這一口龍之吐息而酥麻融化了，腳底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 ? “拜拜~”

? ? 楊清雪調(diào)戲大成功，揚長而去。

? ? 我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 ? 什么鬼！這女人剛才是不是占我便宜欺負我?。【让∮腥怂Ａ髅?！我要報官，我要找班長，一定要讓你跟著之前那個程瀟一起穿著女仆裝去搞活動！

? ? “進度如何？”套我一圈的戚修遠哼著小調(diào)從后頭拍了下我的肩膀，“清雪已經(jīng)離你而去了，邱蕓還在終點等著你?！?/p>

? ? “謝謝你的提醒?！蔽依∑菪捱h的衣服借力繼續(xù)跑，“你剛才什么都沒看到，對吧？”

? ? “對對對，我什么都沒看到，另外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機智地拽著我，這樣子我也很難做人的……”

? ? 聽說晨跑之后整個人都會精神起來，一上午都不會犯困。

? ? 為什么我跑完晨跑之后回到教室，整整一上午都累得提不起勁來？

? ? 左看右看，邱蕓和戚修遠的狀態(tài)大抵和我差不多，程瀟和顧聽毫無變化，只有清雪這家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怎么回事？雖然上課不打瞌睡是件好事，但不睡覺有必要表現(xiàn)得這么痛苦嗎？

? ? “喂邱蕓，她那副樣子是怎么回事，跑完步哪里不舒服嗎？”我思索再三只好求助邱蕓，或許是生理方面的問題也說不定。

? ? “根據(jù)老夫多年與妹子打交道的經(jīng)驗來看……”邱蕓把胳膊一架，閉上眼睛搖頭晃腦起來，“小雪現(xiàn)在十有八九覺得胸部震得生疼。”

? ? “唉？為什么？”我萬萬沒想到邱蕓給出了這樣一個工口的答案。

? ? “因為跑步時候晃得太厲害，現(xiàn)在她胸部與身的體連接處應(yīng)該會因為震動而感到酸痛才對。小雪應(yīng)該穿運動衣服的，這樣減震效果會比較好。而且她現(xiàn)在長跑很容易喘不過氣的，她現(xiàn)在或許正受到大腦供氧不足的困擾呢。”

? ? “……總覺得又學(xué)到了毫無意義的污知識。為什么你能這么面不改色地對我說出這種話來?！?/p>

? ? “嘿，怎么地不樂意吶？問我的人是你，不爽的人也是你，想干嘛呀你？再說了，你們男生之間難道不會——”

? ? “沒，我只是后悔多嘴問了你一句……”

? ? 我開始同情起楊清雪來了。先前我多少也猜到胸太大會有各種各樣的煩惱，只不過沒想到是這樣的煩惱……

? ? 下次還是勸勸她別晨跑了比較好。

? ? 話說，她聽的到底是什么音樂？我至今仍不知道楊清雪跑步時聽的音樂的名字。

? ? ***

? ? 如果哪天我上網(wǎng)發(fā)現(xiàn)有人做了一個“人類最喜歡吃的東西”的投票，我肯定會想都不想直接投“自己說過的話”一票。因為這個答案我準(zhǔn)備了好多年了，只不過一直在等對應(yīng)的問題出現(xiàn)罷了。

? ? 早上我才說過，高三最痛苦的時刻是跑得肺部爆炸嗓子堵塞最后癱倒在終點處瘋狂咳嗽的晨跑，現(xiàn)在我決定把這一時刻改變?yōu)椤按髵叱绷?。不過這好像也不算食言，畢竟我當(dāng)初話沒說絕，還是給自己留了條后路的，比如“一個人不同時段的回答也不一樣”這種說了等于沒說的話，現(xiàn)在我就可以拿出來做擋箭牌了。

? ? “咳咳，事情就是這樣，我說明白了吧？接下來班長團支書安排一下任務(wù)分配，今天下午大家就放松一下，好好打掃校園吧?！?/p>

? ? 班主任王老師對這種愚蠢的活動似乎也感到很不爽，隨便敷衍了幾句就閃人了，留下全班同學(xué)坐在原位興奮不已。

? ? 大掃除這種活動——嗯，傳統(tǒng)習(xí)俗嘛，據(jù)說最早起源于堯舜時代，其前身是古人驅(qū)除病疫災(zāi)禍的一種宗教儀式，就像是什么巫師跳大神之類的。在唐宋時期“掃年”之風(fēng)盛行，據(jù)宋人吳自牧《夢粱錄》記載：“士庶家不論大小，俱灑掃門閭，去塵穢，凈庭戶……以祈新歲之安?！边@種習(xí)俗最后演變成了年底的大掃除，至今民間都流行著“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的諺語——如果是邱蕓，現(xiàn)在肯定會給我科普一大堆毫無意義的背景知識。

? ? 不知道外國人有沒有大掃除的習(xí)慣，反正同屬東亞文化圈的日本是在新年大掃除的，歐美人似乎也會大掃除，但是沒見過有具體的時間段規(guī)定。話說回來，“大掃除”這個詞本身念起來就有一種氣勢磅礴、莊嚴(yán)肅穆的儀式感，一個“大”字突出規(guī)模之大、意義之重，“掃除”又不同于“打掃”、“清除”之類比較淺顯的詞匯，本身除了“打掃”之外還有“廓清”、“蕩滌”、“祭拜”之類引申含義，反正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有種整個人都燃燒起來或者脫力的錯覺。

? ? 在我模糊的記憶里，小學(xué)初中似乎也是要搞大掃除的，但什么時候搞就記不清了，反正高中里是在每年春季開學(xué)后進行大掃除。每個班級都會分配到不同的包干區(qū)，就像黑手黨暴力團伙地下幫派劃分地盤一樣把整個校園劃分成一塊塊區(qū)域，每個學(xué)生除了整理自己座位、打掃自己教室、拖干凈公共走廊之外還要完成這種額外任務(wù)，真是慘得不行。對了，靠近洗手間的班級還得打掃洗手間門口的地面、窗臺和門框，搞得好像這么大個學(xué)校平時就沒有一個保潔人員在干正事一樣。

? ? “……那工作分配就先這樣，大家按次序上臺來領(lǐng)一下工具，擦洗組的拿抹布水桶，掃除組的拿拖把掃帚，戶外組的拿鉗子和垃圾袋。”程瀟同志對這個工作任務(wù)的分配方式有點神奇，不是按區(qū)域而是按工作類型。

? ? “愿諸君奮勇拼搏，全力以赴，莫要瞧不起區(qū)區(qū)掃除?！鳖櫬牬笕碎]起一只眼睛，微笑著鼓勵每個上來領(lǐng)工具的同學(xué)，“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

? ? “不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嗎？”我下意識脫口而出。

? ? “那個是以訛傳訛啦。以訛傳訛?！鼻袷|對我擺擺手，一個shift位移上來抬手就是三枚飛鏢降低我的血線，“原句的出處是《后漢書》里陳蕃說的。”

? ? “蕃年十五，嘗閑處一室，而庭宇蕪穢。父友同郡薛勤來候之，謂藩曰：‘孺子何不灑掃以待賓客？’藩曰：‘大丈夫處世，當(dāng)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戚修遠一個e鍵傳送過來對著我的臉一發(fā)霰彈槍進行致死輸出，“意思和掃天下完全相反來著?！?/p>

? ? “確實是這樣。”最后由楊清雪一發(fā)奪命追魂右鍵冰錐爆頭，“班長說的‘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出自清代劉蓉的《習(xí)慣說》。”

? ? “我知道了，感謝你們的批評教育，我又學(xué)到了無用的知識……”逃避現(xiàn)實的話就什么都改變不了，我誠惶誠恐地為自己的失言向諸位守望特工道歉。

? ? “真謝謝我，就上去幫我們幾個把工具領(lǐng)下來?！睏钋逖┮谎鲱^，用看垃圾的眼光看著我，別這樣啊，今天你們要掃除的又不是我。

? ? 于是我趕緊跑上講臺領(lǐng)取幾位師傅的掃除工具。

? ? 然后我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要拿什么。

? ? “我說程瀟同志啊，我的職務(wù)是什么來著？”因為剛才走神了，我不得不打擾一下忙忙叨叨的團支書。

? ? “高弘？你們幾個不是要跟我去我們班的包干區(qū)嗎！”程瀟氣鼓鼓地瞪著我，讓我有種無地自容的罪惡感，“等工具發(fā)完了你們幾個就跟我走！掃帚抹布什么的先領(lǐng)走，抹布要過水之后擰干，否則水漬一干就全變成污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