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我一直都比較喜歡黃昏,覺得暮色將近的景象頗為壯美,為世界由光入暗的轉(zhuǎn)變感到心潮澎湃,這種涌出的悲情,大概也算是一種樂觀。
只是最近我愈發(fā)閑得無聊,有時間親臨體會海島黃昏的景色,卻突然有些煩悶和懷念。
黃昏中最牽動人心境的,大概就是那片天空了,從湛藍(lán)到土黃,最后失去所有的亮色,化作一幅極黑的畫卷。在我的悲愴祈求之下,老天爺算是給我留下了幾顆高懸的孤星,浸下幾絲淡白色月光,勾畫出窗臺和書桌的模樣。
黃昏就是這種短暫的變奏曲,銜接晝與夜,告訴我們,休息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墒嵌嗄陙?,我已經(jīng)養(yǎng)成的晚睡晚起的習(xí)慣,以至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我覺得有些不適應(yīng)。這個世界,是否有那么一個溫暖的海島,永遠(yuǎn)的充滿著光明呢?我在黑暗中發(fā)問。
少年時節(jié),我得知有一個“日不落”國,這個國家沒有黑夜,它的土地永遠(yuǎn)的享受著光明??蓻]過多久,又得知這個國家早已融化在歷史中了,只剩下幾座島,幾聲感嘆,和幾場夢。到現(xiàn)在,這些島安安靜靜地躲在黃昏中顫抖,抗拒著漫長的黑夜,它的掙扎并不能延緩黑夜的來襲,只是徒增了幾分日落后的悲痛。海潮漫漫,讓島嶼顯得更加孤獨。
日不落終究是一場夢,那些不停歌頌太陽的人,他們真的喜歡太陽嗎?我也曾做過太陽的歌頌者,可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太陽,實際上,我只是在恐懼黑夜。大概,每個歌頌者都有自己的想法吧。不過這其實也不太關(guān)鍵,畢竟,黑夜馬上就要來了,喜歡的人大可以生起篝火,歌舞升平。不過我對這種一小撮人漫無目的狂歡著實提不起興趣。
太陽已逝,星月未起,黃昏或許顯得有那么一點點壓抑,讓我的窗臺看上去蒼老了幾分。我漸漸明白,其實我害怕的并不是黑夜,而是黃昏。我曾經(jīng)喜歡的景色,現(xiàn)在讓我感到窒息和無力。這道時光弧線中,天和地混到了一起,清與濁混到了一起,晝和夜混到了一起。
好在,這種光景并不長久,黑夜來的很快,遙遠(yuǎn)的蒼星,大概是我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放飛的孔明燈,穿透云靄,守望著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