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無憂(十一)

拜無憂(十一)
夜,凄清冷冽。
酒也不少,不想坐馬車,就著這靜謐的街道走回去也好,正好可以醒醒酒!
空無一人的長街格外靜謐。青石板透著盈盈的月光,寒顫顫冒著冷意。
我確實厭惡這樣的夜!
我喜歡鮮花繁盛、熱火盈天!我喜歡……相聚!
可如今,卻只剩我一人!這……也是個笑話!
我深吸口氣,一股清冽頓時滌蕩心肺——寒意甚重!
今日,云二的舉動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他,有什么目的?
軍權(quán),他正一日一日、悄無聲息地在“架空”我,我也算“閑置”在家久矣!
他還想干什么?
如今朝堂之上倒是一股安靜祥和之氣,他是覺察到了什么?
我,可什么都還沒動!
我陡然停下自己的腳步——電光火石間,寒光一閃,刀突然劃破長夜的漆黑,刺骨的冷像一根根針一般從背后奔襲而來!
夜襲?!是誰?!
但這種情況下由不得我多想——一個塌腰、旋身離開原來的位置——兩個黑衣蒙面人身形略略一頓,又隨影而上,如附骨之疽!
倒是從沒在京都遇上過這樣的事!
我淡淡一笑,倒是可以陪他們玩玩!
寒湛湛的刀在我眼前輕輕一旋,刀光化作根根銀刺飛入我的眼球——我微微瞇眼——此時,腦后生風(fēng),寒意更勝——好,這會兒都出來了,我也就不客氣了!
我飛身一躍,伸手扯過一展酒旗,輕輕一抖,經(jīng)年的塵灰在四個黑衣人眼前曼妙輕舞,四人頓時有些不適地停頓!
我手略略一松,酒旗準(zhǔn)確無誤地落在一個黑衣人的腦袋上——一個上步,繞到人家身后扯過酒旗兩角,用力一拽,黑衣人悶哼一聲被我扯出丈遠(yuǎn)!
另三個黑衣人速度不慢,三柄銀刀“唰”閃出點點銀光,隨身而上,直落要害!
我伸手將酒旗抽出,反身一抖,塵灰又一次毫無章法地籠罩上他們——但這次他們已有所準(zhǔn)備,無所畏懼,依舊要讓銀刀在我身上留下點痕跡!
我扯著酒旗,擰身、滑步,甩!酒旗在空中抖出一道弧線,瞬間圈住兩個人舉刀的手臂——用力一扯,兩人相撞并摔了出去!
另一個人被前兩人身形阻了一下,略略一頓,被我鉆了個空子——上手?jǐn)Q、拽、磕,一個空手入白刃,奪了他的刀,反身輕輕躍起,劈——血光乍現(xiàn)——銀刀深深陷進了大腿肉里!
我不想戀戰(zhàn)!
一襲成功,我便反身往巡城司的衙署奔去——不急不緩,堪堪能讓人有希望地追上!
果然,黑衣人跟了上來——他們應(yīng)該剛到京城!
我這個“逃跑”的方向如此明確,他們應(yīng)該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吧!更何況,巡城司即便再慫貨,也是人多勢眾,也是官家——鬧大了可不好!
果然,當(dāng)隱隱已能見著巡城司的屋脊的時候,后面的黑衣人瞬間便閃入了黑暗!
我舒口氣,緩緩放慢腳步——四個黑衣人功夫不弱,路數(shù)有些新奇,確實沒見過!
好吧,甫進京的這些人中,我得罪了誰?
“九郎!”巡城司統(tǒng)領(lǐng)靳烈摁著腰中樸刀的刀柄,正從衙門內(nèi)出來,看見我倒是吃了一驚。
靳烈,我父親的老部下宣威將軍靳遠(yuǎn)山靳叔的兒子,從小玩到大,交情匪淺!
這事兒交給巡城司倒也省我些事兒!
“被幾只瘋狗攆到這兒了!”我雙手抱胸,與他并排站在屋檐下:“這大過年的,你可盯緊點!”
靳烈一皺眉:“我巡城司竟是一點風(fēng)聲都沒覺察!什么人?”
我瞪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將他們引到你這里來!左不過是這些進京的人中夾帶進來的!你讓人好好盯著些!年節(jié)下的,少觸上面霉頭!”
靳烈是聰明人,不然也不會從我父親門下出來,卻還能在云二手里坐到巡城司統(tǒng)領(lǐng)!
他拍拍我的肩:“你現(xiàn)在倒是比我油滑!”
我淡淡一笑:“人怎么敵得過世情!以前什么都不用我管,現(xiàn)在什么都需要我頂著!”
我垂眸,深深吸口氣:“許是前半段我活得太恣意了,把一生的恣意都活完了,所以現(xiàn)在開始還債了!”
“你這個人……”靳烈看著我,無奈的笑:“果真是變了……”
我嘆口氣,笑道:“行了,你送我回家吧!怎么說,我也來尋求幫助了!”
靳烈無語地看了我一眼,一揮手,身后跟上一隊人。
“九郎,你不回北地了嗎?”他冷不丁問了一句。
我微微一怔——很久沒有人問我這個問題了!
北地,或許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我覺著,你還是回那里去比較自在!”靳烈看了后面遠(yuǎn)遠(yuǎn)墜著的一群人,輕聲道:“京城的這趟水不適合你的風(fēng)格!”
是?。∠然嗜チ?,父親、大哥、二哥去了,還剩誰可以支撐那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京城小霸王!
“你覺著,他能放我?”我背著手,望望天——北地的星子都比京城遼闊!
靳烈不解地看著我:“其實,你跟他提,他也沒有理由不同意!至于信不信你,我覺著無所謂——在北地,再多的監(jiān)視還不是你說了算!”
我玩味兒的看著他,淡淡道:“這不臣之心是什么時候生出來的?你可做著要命的京官兒吶!”
靳烈無所謂道:“也就跟你說說!”
是,也就是兄弟之間才可以毫無顧忌地想說什么說什么!
“這話,除了我對誰都不能說!長輩也不可以……”我拍拍他的肩——人走茶涼,定國公府,一個楊九郎還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