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恢復(fù)記憶吧，不然說什么都是白搭?！鄙垡莩竭颠到瓌膨v的腦袋提醒著這個說要將他所擔(dān)心的事情都處理好的家伙，不經(jīng)意瞥見額頭上那還未愈合的傷口，昨天換了藥之后，江勁騰嚷嚷紗布勒著難受，就沒再給他纏上，現(xiàn)在看著這未愈合的傷口也沒那么糟糕，應(yīng)該不久就好了吧。

“逸辰，”江勁騰抿一抿嘴，微笑面對著邵逸辰，眼神飄忽不定，“你真的覺得以前的我很好嗎？”

“還行?！鄙垡莩綄⒅敖o過他的答案重復(fù)了一遍，不明白江勁騰為什么對這件事尤為在意。

“你是聽到有人說你不好嗎？”邵逸辰想了想，有這個可能性，腦袋里頓時就浮現(xiàn)出了言毅的臉，仔細想想，還未曾從那個脾性難以猜測的人嘴里聽到幾句江勁騰的好話呢，那個人好像還挺不希望他跟江勁騰在一起的，會是言毅跟江勁騰說了什么嗎？如果是言毅說的，那江勁騰會信的吧。

“嗯?！苯瓌膨v點點頭。

“還真是啊，是言毅嗎？他跟你說了什么？”邵逸辰追問道，耳邊再次響起言毅在地下室跟他說的那番話。

“他說，我壞透了。”說這種話的時候，江勁騰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這讓邵逸辰覺得，其實這家伙并不在意。

“哦?！鄙垡莩近c頭默認，無論言毅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用“壞透了”來形容江勁騰也不為過。

“言毅那家伙跟你說了什么？”江勁騰問這話的時候眼神冰冷冷的，當(dāng)然，他經(jīng)常這樣。

邵逸辰聽到江勁騰的問話，脖子條件反射的往后縮了一下，一臉困惑，“什么？”隨即又往前傾，抬頭隔著三四公分的身高差距瞪大眼睛望著江勁騰，“怎么突然問言毅跟我說什么，他不是跟你說什么嗎？”

“他是跟我說了很多，但是我更想知道你跟他離開了那么久究竟跑哪去了，他又跟你說了什么？”江勁騰目光狡黠，盡管他可能很努力的想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親切一點，但邵逸辰還是覺得這家伙此刻真的很恐怖啊。

“你知道了？”邵逸辰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用這么驚訝的語氣說話，任誰聽了都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我應(yīng)該知道什么呢？”江勁騰抓著邵逸辰的衣襟，將兩人的距離拉近，賊兮兮的問道。

“沒有，就是覺得他好像很不想讓我跟你在一起。”邵逸辰說著說著嘴角耷拉下來，心里琢磨著，是不是應(yīng)該要做點什么努力，好拉近關(guān)系，畢竟言毅也很有誠意的說要做朋友了，至今邵逸辰也沒表示出自己的誠意，甚至可以說很冷漠了，其實邵逸辰也不想這樣，可是摔過一次，好不容易爬起來，看到洼陷總會覺得那是一個坑。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跳進江勁騰這個坑。

江勁騰揉揉邵逸辰后腦勺的頭發(fā)，輕盈的笑聲從邵逸辰的耳邊響起，“是在擔(dān)心失去我嗎？”

“不知道，”邵逸辰蔫蔫的說，以防江勁騰反駁，緊接著說道，“不要問我為什么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p>

邵逸辰怎么會知道呢，邵逸辰也想知道啊，可是邵逸辰除了腦袋，還有個心臟啊，這兩個家伙天天意見不合，搞得他也很郁悶，這好比，這會如果問腦袋，腦袋肯定會深思熟慮一番，然后告訴你：擔(dān)心是沒有用的，這輩子走到頭，要失去的東西太多了，慢慢總會習(xí)慣，多想無益，況且在失去江勁騰這件事上不是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了嗎；但如果問心臟，心臟會直接擠出兩滴眼淚告訴你，他接受不了，然后天天傷春悲秋。

“我也沒問啊?！苯瓌膨v欠欠的說。

“說不知道，好過說你不擔(dān)心?！苯瓌膨v輕吻邵逸辰的額頭，抿著嘴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

“話說你以前跟人打架都打那么狠的嗎？”邵逸辰捻起手指對準江勁騰的額頭用力的彈了一下。

江勁騰慘叫一聲，放開了邵逸辰，捂著額頭表情猙獰，“言毅究竟都跟你說什么了？”

“就說你壞透了呀?！鄙垡莩缴炝藗€懶腰，下樓迎接剛進屋的母親大人去了。

邵逸辰從媽媽手上捧過那一大束嬌艷的玫瑰，在他疑惑的小眼神的攻擊下，媽媽笑著說：“送給一個朋友的。”

“朋友？”邵逸辰想不出什么朋友要送紅玫瑰，總不會是男朋友吧，邵逸辰被自己此刻這個想法震驚到合不攏嘴，隨后自我調(diào)節(jié)一下，想想爸爸都去世那么多年了，媽媽給自己找個伴侶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只是之前怎么一點征兆都沒有，好歹給點時間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啊。

“媽，你朋友生日嗎？”邵逸辰看著這一大束玫瑰，只能聯(lián)想到這種可能，不然好端端的給人送玫瑰干嘛。

媽媽嘴角的苦澀綻放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是忌日呢?！?/p>

邵逸辰頓時呆若木雞，腦袋飛速運轉(zhuǎn)，確定不是爸爸的忌日，心里才稍稍舒坦點，轉(zhuǎn)念一想，難不成媽媽每年回老家，是為了拜祭朋友嗎，但是，邵逸辰似乎從來沒聽媽媽提起過這個朋友，也許提過的，大概是他忘了。

“我認識嗎？”邵逸辰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引發(fā)媽媽的傷感。

“沒來得及認識，”媽媽還是笑得那么親切，卻讓邵逸辰覺得講話需要更加謹慎，“想去見見她嗎？”

“今天嗎？”邵逸辰從媽媽的語氣里聽得出，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嗯，方便嗎？”媽媽征詢道。

邵逸辰回頭望了一眼身后的江勁騰，“當(dāng)然方便，媽媽的朋友我早就該去拜見的?！?/p>

“好，那等我準備一下我們就出發(fā)。”媽媽欣慰的拍拍邵逸辰的肩膀，將玫瑰從邵逸辰手中捧過來，輕輕的喚了江勁騰一聲，忙去了。

邵逸辰知會江勁騰一聲，并擅自安排江勁騰留下看家，想著這家伙就算不愿意，也應(yīng)該不會在媽媽面前拒絕他的，果然，江勁騰爽快的點頭答應(yīng)了，私底下倒也什么都沒說，就是臉色難看至極，邵逸辰便自以為他生氣了，三親兩哄才博得對方一笑。臨出門的時候，媽媽問江勁騰要不要一同去，那家伙想都沒想又答應(yīng)了，邵逸辰頓時覺得吃大虧了。

路程不是很遠，打車半個小時，只是，這一路上，江勁騰的臉色比媽媽還凝重，特別是到達寺廟的時候，連媽媽都忍不住用眼神向邵逸辰征詢，只是，邵逸辰也答不上來，他也不知道江勁騰究竟是怎么了，但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有那么碰巧嗎？

返程的時候，江勁騰沒有表現(xiàn)得不開心，就是挺平常的，盡管邵逸辰并不想江勁騰不開心，但總覺得是不是太過于平常了。

世事就是有那么湊巧啊，邵逸辰怎么也想不到，媽媽要去祭拜的朋友會是言阿姨。

經(jīng)常說，表面上看著沒事的，可能是最有事的。當(dāng)邵逸辰看到江勁騰一臉輕松的跟媽媽聊天的樣子時，便對此堅信不疑。

“媽，你是怎么認識言阿姨的？”邵逸辰撇了一眼身旁正拉下窗，愜意的享受著冷風(fēng)吹拂的江勁騰，拽了拽坐在副駕駛上的媽媽的衣角輕聲問道。

“就緣分啊?！眿寢屳p描淡寫的應(yīng)付了過去，邵逸辰多問一句，媽媽也不做什么補充，只是笑笑。

邵逸辰頓時了無生趣，沒再追問，但怎么可能不好奇呢，好奇心早就爆棚了，滿腦子都是這件事，連媽媽準備的美味晚餐都不香了，倒是江勁騰，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吃完自己碗里的，順便把邵逸辰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飯一起掃光了，見到這種情景，邵逸辰才在苦思冥想的閑暇之余感嘆：雖說他跟江勁騰的關(guān)系很親密，但是他碗里的剩飯，媽媽都不會吃，以前的江勁騰好像也不會吃，這家伙是怎么啃下去的，這家伙不是有潔癖的嗎？果然很有事??！

晚上，趁著江勁騰沖涼那會，邵逸辰準備了一壺?zé)岵瑁崃藘蓮埿“宓?，偷偷的把媽媽拉到房頂，準備跟媽媽探討下緣分的奇妙所在?/p>

媽媽被邵逸辰這陣勢逗笑了，“逸辰，你什么時候開始對學(xué)習(xí)以外的事情這么感興趣了？還弄得這么鬼鬼祟祟的?！?/p>

鬼鬼祟祟，還不是白天的時候見媽媽在言阿姨的事情上不愿多說的樣子，便認為這是一件私密的事情，換做平常的邵逸辰，是不會去挖人家的隱私的，但有關(guān)言阿姨，邵逸辰很有求知欲，而且他想好了，要是媽媽還是不愿意回答，那他會閉口不再問的。

“學(xué)習(xí)之外？”邵逸辰撓撓頭發(fā)，佯裝出苦惱的模樣，“原來在媽媽心里，我就是個書呆子啊？”

媽媽撫摸著邵逸辰的頭，輕輕的笑了笑，“我的兒子我還能不了解嗎，雖然你這段時間變得跟以前很不一樣，成熟了，心里會藏事了，但我知道，你就是我那個呆瓜兒子?！?/p>

聽到這里，邵逸辰頓時鼻頭酸酸的，撒嬌的喚了一聲：“媽?！?/p>

“怎么啦？”媽媽說著，眼睛笑成了月牙。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哪也不去了?！?/p>

“媽媽當(dāng)然希望啊，但是以后娶老婆了，再賴在媽媽身邊，老婆會不高興的。”

老婆？邵逸辰腦袋浮現(xiàn)出江勁騰那張時常烏云密布的臉，心想，要是真敢娶老婆，估計婚禮那天，挨不到洞房，就被閹割了。

想到這里，邵逸辰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媽，不說這些了，其實我拉你上來，就是想問問你究竟是怎么認識言阿姨的？”邵逸辰搓搓手，明明不冷，還是朝掌心里哈了哈氣，拿起身旁倒?jié)M熱茶的玻璃杯，啜了一小口，看媽媽一臉茫然，便補充道：“沒事的，你要是不愿意告訴我，我就不問了，我就是好奇嘛?！?/p>

媽媽笑笑的用手撫摸邵逸辰的頭，輕輕的嘆了口氣，“沒什么不能說的，我跟她第一次見面，是在你爸爸跟我求婚的那一天。”媽媽邊說著邊在邵逸辰身旁的小板凳上坐下來，臉上平靜如水，聲音柔軟。

“然后呢？”媽媽才開了個頭，邵逸辰興致滿滿，期待的目光收都收不住。

“那個時候，因為畫畫不錯，家里已經(jīng)安排好了讓我去深造，偏偏你爸爸這個時候跟我求婚，我就不知道怎么辦了，我跟你爸說，兩天后再答復(fù)他，回家路上，愁得不行的時候，你言姨就出現(xiàn)了?！?/p>

邵逸辰坐在板凳上，右手手肘抵著大腿，掌心托著下頜，目光緊鎖在媽媽的臉上，安靜的聆聽著，連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響都無暇在意。

“有時候就是這么巧合，你言姨她，當(dāng)時也是正為感情的事苦惱，為了躲個男人，從城市里搬回來，我們兩個人剛好在路上遇見了，一路上聊著聊著，突然覺得很契合，想著下次也不一定再見到面，就聊開了，對陌生人傾訴，好像就是比較容易一些?！?/p>

“不過，她的情況比我更麻煩，逼得她躲回來的那個男人，是個有婦之夫，她也知道跟一個有家室的男人糾纏不對，所以才決心跟他斷了聯(lián)系回來這里，我遇見她的那天，那個男人追過來了，因為要躲開他，沒地方可去，只能在路上瞎晃?！?/p>

“我們互相傾吐了彼此的苦惱后，她問我，做不成畫家跟放棄愛情，哪個更接受不了，那個時候我也挺傻的，想了很久，跟她說，畫家是個夢想，還需要去追逐的，但是愛情我現(xiàn)在就唾手可得，如果要犧牲愛情，去換取夢想，不值得?！?/p>

“然后她說，都沒試過，怎么知道不值得？愛情的保鮮期可不長哦?！?/p>

“她這么說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有答案了，你爸爸在我心里，要比夢想更重要，而且，誰說跟你爸爸在一起，就不能追逐夢想了，但要是選擇了去深造，我就鐵定會失去你爸爸，你也知道，你外公外婆一直就看不上你爸爸，我跟你爸爸結(jié)婚之后，他們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p>

“爸爸跟我說過?！鄙垡莩奖灸艿膽?yīng)和著，還未從媽媽的故事里回過神。

“可是啊，我覺得當(dāng)時我的抉擇在某個程度上可能影響了你言姨，她說，如果最后發(fā)現(xiàn)你的選擇是錯的呢？”

“那個時候我跟她說，不就是后悔咯，人不都經(jīng)常為自己做的事后悔嗎，反正現(xiàn)在覺得值得就行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時的回答太任性了?！?/p>

“之后，每當(dāng)我覺得很幸福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起她，想知道她過得怎么樣，說來也奇怪，這地方這么小，兩個人竟然都沒能再見到面。”

“后來，你爸爸去世了，每每想到你爸爸，我也會想起她，再回到這里的時候，兩人又撞上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只不過彼此都老了很多。”

這時，身后響起了兩聲貓叫，邵逸辰撇了一眼便將目光移了回來，與媽媽對視，眉心不自覺的蹙起。

“那言阿姨，還好嗎？”明知道不好，邵逸辰還是忍不住想問。

媽媽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茶，“還挺不好的，她當(dāng)時還是選擇跟那個男的在一起了，但自我們再次見面的那會起，那個男的已經(jīng)很久沒來找她了，每年除了寒暑假，把他跟他老婆生的兒子送過來住一段時間再來接過去之外，沒有出現(xiàn)過?！?/p>

“那個男的為什么每年寒暑假要把他兒子送到言阿姨身邊？”邵逸辰知道江叔叔是因為言阿姨的病才離開言阿姨的，但是明知道言阿姨的病，還把江勁騰送到言阿姨身邊，又是為什么，邵逸辰對此感到很不解。

“你言姨說，是因為那個小孩太頑劣了，在外面惹了很多麻煩，把他送到你言姨這邊，好過他在外面惹出更多的事來，而且那個小孩還挺喜歡過來這邊的，也經(jīng)常鬧著要過來找他言姨?！?/p>

唉，江勁騰啊江勁騰，為什么每個人一提起你，就沒有什么好的措辭。邵逸辰忍不住在心里哀嘆。

“我問她有沒有后悔，她說她也不知道她后悔了沒有，但是仔細想想，人嘛，這一輩子，走的每一步，都像是一場賭博，誰能保證一定賭贏呢，賭注是自己下的，風(fēng)險當(dāng)然也要自己扛，每次想想這些，好像就能釋懷了。”

“聽她這么說，雖然心里挺心疼她的，但也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不過她后面說的話，才真的嚇到我了?！?/p>

她說：“你知道嗎？我差點殺了我兒子，我的病已經(jīng)越來越嚴重，我擔(dān)心會控制不了自己?！?/p>

媽媽說到這里的時候，原本如湖面平靜的雙眸蕩起了水花，增添了些許憂愁。

“她差點殺了她兒子？”邵逸辰忍不住驚呼。

“嗯?！眿寢屳p輕的應(yīng)了一聲，滿臉愁容。

你言姨說：“我好像沒那么擔(dān)心我兒子，沒有我，他可能會活得更輕松一點。”

“后來呢？”邵逸辰接著問道，手不自覺的攥成拳頭。

“當(dāng)時我提出要給她幫助，被她拒絕了，好說歹說，才留了個聯(lián)系方式，但我打過去的電話她從來沒接過，等到電話打通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卻不是她，對方說她媽媽已經(jīng)去世了?！?/p>

“那，那你見過她兒子嗎？”邵逸辰問道。

“雖然沒做什么，但總覺得心里很歉疚，總想著要是當(dāng)時能幫上她一把，或許她就不會死了，所以我還怎么還能坦然的去面對她兒子呢，明知道明天才是她的忌日，我還是選擇提前一天去祭拜她，也是為了不跟她兒子碰面?！?/p>

“一晃眼，她也走了三年了?！?/p>

身后有腳步聲趨近，邵逸辰回頭，只見江勁騰光著腳緩緩的走過來，肩上搭著一條淺藍色的毛巾，頭發(fā)濕噠噠的，一臉茫然的走到邵逸辰面前，在邵逸辰身旁席地坐下。

不知道江勁騰有沒有聽到什么，邵逸辰心想。

“勁騰，你怎么坐地上，等會著涼了。”媽媽連忙起身，要把自己的板凳搬給江勁騰。

邵逸辰隨即站起來，“媽，不用啦，我再去搬張凳子就好了。”

“那麻煩你了?！苯瓌膨v坐在地上抬頭望著邵逸辰，一臉誠懇的說道。

邵逸辰剛準備邁出步伐，突然覺得腳踝一緊，踉蹌了一下，低頭一看，江勁騰的手正拽著他的腳踝，一臉得意。

“看著路?！眿寢屘嵝训?。

邵逸辰點點頭，下樓搬了張凳子上來，三人坐成一排，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觀賞月亮。

“阿姨，你準備什么時候回去？”江勁騰說這話的時候真像個乖乖仔。

“明早就要走了?！眿寢屝χf著，從江勁騰手上抽出毛巾，小心的避開江勁騰額頭上的傷口，替江勁騰把濕漉的發(fā)絲再擦一擦。

江勁騰像只狗崽一樣順從的低下頭，雙手交握放在兩膝之間，身體一動不動，任由那條淺藍色的毛巾揉搓他的頭，偶爾瞟一眼媽媽的臉，又垂下眼睫，垂落額間的發(fā)絲在他臉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真好看，邵逸辰忍不住在心里默念道。

“看夠了嗎？”江勁騰抬起頭，沒看邵逸辰一眼，從媽媽手中接過那條淡藍色的毛巾，搭在大腿上。

“我再看看，”邵逸辰掰過江勁騰的肩膀，眼睛緊盯著江勁騰額頭上的傷口，“該換藥了。”

“明天記得提醒我給你換藥?！鄙垡莩蕉⒅瓌膨v那雙迷茫的眼睛囑咐道。

“好啊。”江勁騰微笑著點點頭。

“阿姨，要不明天晚點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江勁騰轉(zhuǎn)頭望向媽媽。

“不了，我待得也夠久了，你們要也是明天回去的話，我也剛好早點回去給你們準備晚飯或宵夜?！眿寢屝σ庥恼f。

“好，那你回去路上小心?！苯瓌膨v說。

“好。”媽媽望著江勁騰一臉寵溺的模樣讓邵逸辰不禁泛起醋意。

看著江勁騰這么乖巧討好，邵逸辰竟有點欣慰，雖然不知道在欣慰什么。不過，跟媽媽的聊天也因為江勁騰的出現(xiàn)被迫中斷，不過邵逸辰也知道得夠多了。

“逸辰，看看勁騰多貼心，你要有勁騰一半，也不至于到現(xiàn)在都沒女生喜歡你。”媽媽在一旁吐槽道。

邵逸辰當(dāng)然知道自己為什么不討女生喜歡，但這事放到現(xiàn)在就是一件好事，就跟娶老婆是一個道理，江勁騰他可惹不起，還是不要有女生喜歡的好。

“那逸辰有喜歡的人嗎？”不知怎么的，江勁騰突然望著媽媽問道。

這個狡猾的家伙，邵逸辰心里腹誹道，但他依舊膽不顫心不跳，因為除了江勁騰，邵逸辰就沒有喜歡過別的人，這足以讓他理直氣壯。

誰知道媽媽卻回答說：“有，就是人家看不上他。”

邵逸辰聞言頓時怔住了，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異常激動，“媽，什么時候的事？”

“還害羞呢?！眿寢尣⒉恢朗虑榈膰乐匦裕琅f笑嘻嘻的打趣道。

“我沒有?！鄙垡莩睫D(zhuǎn)過頭對著面目和善的江勁騰連連擺手否認道。

“阿姨還能說謊嗎？”江勁騰眼底的笑意讓邵逸辰看了汗毛豎立。

“媽，什么時候的事??？”邵逸辰再次問媽媽。

媽媽回答說：“你高考前一年，不是經(jīng)常學(xué)習(xí)到凌晨嗎，周末還要去打工，那個時候我心疼你，勸又勸不動，有一天慕白來家里，我找他聊了一下，他說你是為了喜歡的人，所以才拼命的要考上那個人就讀的大學(xué)?！?/p>

是有這回事，邵逸辰無奈的垂下頭，心里暗罵李慕白那個白目，這種事也要告訴媽媽。

媽媽接著說：“本來想著我兒子開竅了，會追女生了，結(jié)果慕白說對方不喜歡你，說你沒希望，我也就沒敢在你面前提這個事?！?/p>

媽媽呀，那你也別在江勁騰面前提這個事啊。

當(dāng)時是覺得沒希望啊，邵逸辰繼續(xù)暗心里痛罵李慕白。

“所以，是沒追上不得不放棄嗎？”江勁騰手搭上邵逸辰的肩，嘴角抽搐了一下。

“等等，”正當(dāng)邵逸辰想為此辯駁兩句的時候，江勁騰突然說道，“高考前一年嗎？”

“對啊，怎么了？”媽媽疑惑的問道。

“沒事，”江勁騰抓著邵逸辰肩膀的手頓時松懈，朝著媽媽擺擺手，乖乖坐好。

“你兩聊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再把家里打掃一下?！眿寢屨f著，站起身，身影消失在樓道間。

江勁騰也終于毫無顧忌的抓起邵逸辰的手，放在掌心捂著。

“邵逸辰，你是在乎我的吧？”

“當(dāng)然，為什么這么問？”

“就覺得，你一定是很在乎我，所以才總是小心翼翼，其實可以不用的?！?/p>

“什么？”

“沒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