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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楠此刻的神色很嚴(yán)肅，我甚至在恍惚間有種錯覺，覺得他真的是在描述一個奇異世界的事實；而他一邊說著，還 時不時地停頓下來，沉思一小會。

“其實我有時候也會懷疑它是不是真的存在，因為它——不止是它，其實其他古神也是一樣的，根本沒有實體，其他古神現(xiàn)在對我們的影響，至少對現(xiàn)在這塊土地上的我們的影響已經(jīng)很少了，所以先不用討論他們的來源，只要知道他們其實更像是一種‘規(guī)則’，所謂的‘社會規(guī)則’，就行了。很多社會規(guī)則并不是那么講理，你知道的?！?/p>

我只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找不到什么話來回他。

“這個和我們息息相關(guān)的古神，我記得之前就說了，它其實是誕生于人類自身，從出現(xiàn)私有制開始，它就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而它……我想說它象征著人類的貪欲，有那么一點點……無名，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吳紅道：“不止是貪婪，還有其他的，剝削和享樂，無限擴張，各種……反正古神沒那么簡單粗暴的。”

“嗯，但確實，它給我?guī)淼淖钪庇^的感受是貪婪?！?/p>

“也行，你繼續(xù)說吧?！?/p>

“接著說歷史上的事情，在大概四百年前，某些地區(qū)的其他古神，或者說，是其他古神的眷屬——你要知道，那些眷屬說到底也只是人類，需要財富和享樂的，而他們所信奉的古神，也需要人類再生產(chǎn)，需要他的眷屬獲得一定的財富或者享樂，以維持人類對他們的需要，維持自身的存在……任敏，我這么說你聽的明白不？”

我沉默了一會，道：“我聽得懂，既然和人類相關(guān)的古神是社會規(guī)則的化身，那要是人類社會沒了，或者實在忍不了這個規(guī)則了，它們也會玩完的。”

“好！任敏，不愧是你！”彭楠瞬間興奮起來，簡直可以說是兩眼放光，我懷疑他幾乎想竄過來握著我的手大呼同志或者知音，但是很快啊，他就轉(zhuǎn)過頭去 興奮地對吳紅道：“無名你看，任敏果然聽得懂！”

“啊，是啊，彭哥很棒?！眳羌t敷衍道。

彭楠直接無視了吳紅的敷衍，繼續(xù)興奮地道：“這是你當(dāng)時對我說的啊，是你教會我的?！?/p>

“……”

我看著吳紅一臉麻了的神色，只能道：“彭楠你繼續(xù)說。”

“反正這個叫卡皮托列森的古神，就是從四百年前開始，因為可以指導(dǎo)人類財富增殖，而慢慢壯大了。而且這個古神，怎么說呢，它的增殖是毫無顧忌的。只要是能增加財富，它甚至?xí)u給你可以吊死它的繩子。其他古神大多都有點遮遮掩掩，搞些崇高化必要性，它不一樣，如果販賣關(guān)于解讀它的書籍能讓它的眷屬賺大錢，能讓它實現(xiàn)增殖，它會毫不猶豫讓它的眷屬們大印特印，大賣特賣；而且正是由于它的目的更直接、簡單、粗暴只為擴張和增殖，所以很多以前的古神漸漸地都認為它會屈從于自己，做自己的奴隸，老老實實地在暴力和神秘的約束下，只做一個管家一樣的角色。所以很快地，許多地區(qū)的前任古神，都被它同化、吞噬了，而它也越來越變得……不不不，不是越來越變得和其他古神一樣暴虐，而是它本來就是這么殘忍?！?/p>

吳紅聽到這里，臉上倒是有一絲古怪的笑意，道：“這好像是最近我們討論的東西了。”

“是的。古神的本質(zhì)，所有古神的本質(zhì)都沒有變過，他們都是舊世界的影子，不，他們就是殘忍的舊世界——又或者其實新世界一直沒來?！?/p>

我嘆息道：“然而我們都已經(jīng)說了很久了……”

“行，我知道你要問眷屬和增殖的事情?！迸黹钦娴难杆偕狭塑壍溃翱ㄆぬ亓猩谶@一點上倒是和其他古神有點不一樣的地方，其他大多數(shù)古神是需要你堅定地信奉并且根據(jù)他們的規(guī)則去生活，堅信這一個古神不可或缺，不可動搖，不可觸碰，不可褻瀆，你才能算他們的眷屬；而卡皮特列森這一個，其實有一個相當(dāng)?shù)筱@的玩法——你可以認為你是別的古神的堅定信徒，但你會在意識不到的時候就按照卡皮特列森的規(guī)則去做了，甚至在卡皮特列森的蠱惑下，你會認為你是在對你原來的古神表達忠誠?！?/p>

“……就比如，其他古神的眷屬寫了書說我們要反抗卡皮特列森，卡皮特列森會積極印出來賣給這古神的信徒……”我突然覺得這一切充滿了黑色幽默，“甚至它為了多賺錢會竭誠邀請大祭司簽名售書?！?/p>

“太對了，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當(dāng)卡皮特列森的祭司。”吳紅笑得很勉強，“這可不是嘲諷，這是祝福啊，現(xiàn)在這個社會……嗯，有錢就是好事。”

“……那我真的謝謝你了，吳紅小姐姐?！边@女人真的讓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總之，由于卡皮特列森的特殊性，所以它增殖得很快?！?/p>

“很快很快，帝國和教堂都為它讓道；它占據(jù)了王座和祭壇，沒有身披龍袍和法衣，卻制定法律，將一切待價而沽；它將時間定價，給健康估值；它售賣一切，從所有人身上吸血。”

“好詩，吳小姐下次再念吧。咱們來點敘述性文字?！?/p>

“都說到這里了，其實你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了?！眳羌t這回居然沒有什么生氣的樣子，“它慢慢變成了社會里最普遍的規(guī)則，人人都被它統(tǒng)御，它將婦女和兒童全都趕進了工廠里十二小時勞作，不停發(fā)明各種金融游戲——或者直白點說是騙局，來榨取社會的財富；也就是在這個高速發(fā)展的時期，它殺紅了眼，一再壓縮人類的生存空間，剝奪人類的尊嚴(yán)。唔，人們處于樸素的認識，會覺得只要努力勞動就能獲得財富，迎來幸福；但誰也沒想到，它和它的眷屬們將人們創(chuàng)造的財富奪走，逼著人們?nèi)ミ^越來越不堪的生活。最終就是……”

“反抗？”

“不，在反抗來臨之前，是他們自身的崩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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