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那個我生活了近六年的電影院啊(上)
恐怖故事(真的膽小勿入,基本上就是三十多度大夏天不開空調(diào)風(fēng)扇,身體冰涼的水準(zhǔn))
轉(zhuǎn)自(天涯)著名人士??那個我生活了近六年的電影院啊
正片開始
近來工作太忙,壓力特別大。上班間隙也不知道該怎么放松,竟然瞄上了這里,看這些故事的時候,感覺非常緊張,相比之下,工作反而不是那么讓我緊張了。不過我一直只看大家寫的【經(jīng)歷】,主要是對杜撰的東西不感興趣,也許有些標(biāo)為【經(jīng)歷】的故事也是杜撰的,但欣賞【經(jīng)歷】時候的感受還是不同的,更刺激,更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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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懂事以來,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或者看到過“他們”。但是,家里人多次的與“他們”不期而遇,讓我也感到了恐懼和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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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小學(xué)的時候,我家住在 “耦池河”邊一個名叫“八一桑場”的小村里。媽媽養(yǎng)蠶打發(fā)時間,爸爸在鎮(zhèn)上電影院放電影,爸爸每周回去一兩次,其它時候都住在鎮(zhèn)電影院的前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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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年,縣城開始造類似現(xiàn)在商品房一樣的樓,并有政策下來,說是買一套樓能夠解決兩個人的“農(nóng)轉(zhuǎn)非”問題,為了讓我和弟弟能夠吃上“國家糧”,爸媽打算把積蓄拿出來到縣城買套房子。事不湊巧,爸媽踩自行車去縣城交錢的時候碰上工作人員有事不在,只好繼續(xù)踩著自行車回家,準(zhǔn)備第二天再去交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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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從縣城回家已經(jīng)比較晚了,從縣城到家也有大概二十公里左右,在離家還有幾里路的時候,爸爸說口渴了,于是下自行車到公路邊的姨媽家喝水。自行車就停在馬路邊,買房的錢就掛在自行車上,當(dāng)時爸媽都忘記這碼子事情了。等到喝完水才發(fā)現(xiàn)錢沒了。對于我家,那是很大一筆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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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積蓄都沒了!那時候,沒少看到我媽偷偷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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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90年,我該讀六年級了。為了讓我成績提高起來,考個好點的初中,爸爸想辦法把我弄到了鎮(zhèn)中心小學(xué)。由于鎮(zhèn)中心小學(xué)在鎮(zhèn)上,而鎮(zhèn)上到我家又比較遠,所以,我就跟爸爸一起住到了電影院的前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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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爸爸覺得媽媽、弟弟和奶奶住在村里也不是辦法,而且當(dāng)初養(yǎng)蠶也只是打發(fā)時間,而現(xiàn)在錢掉了,要賺錢啊。而電影院那個時候生意還很紅火,于是爸媽計劃在電影院里面賣點零貨,比如瓜子、花生和甘蔗一類的,想想應(yīng)該能賺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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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實施的時候,我們?nèi)叶及岬搅穗娪霸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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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講的都是我家里人在一個電影院里經(jīng)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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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我在這里用“媽媽”稱呼媽媽有點不習(xí)慣。這句話可能很讓人費解。因為一直以來,我和弟弟都是用“姨”來稱呼媽媽的,我也不知道原因?,F(xiàn)在想想,我媽媽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聽到有人叫她“媽媽”,也挺心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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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就不說了,后面我還是用媽媽來稱呼我媽媽吧。
先說說這個電影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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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電影院不像現(xiàn)在,電影院就是用來看電影的。那個時候的電影院可以作為開會的禮堂,也可以作為唱大戲、表揚歌舞的劇院,所以是個多功能房,統(tǒng)稱“影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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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鎮(zhèn)上老人們講,這個電影院的前身是個大禮堂,當(dāng)時的禮堂是用土磚砌的墻,稻草鋪的屋頂。在五幾年的時候,有次禮堂剛開完大會,人員散場后突然烏云密布,狂風(fēng)暴雨。一陣電閃雷鳴過后,大禮堂倒塌了。在清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倒塌的禮堂下面布滿了很多被雷劈死的蛇,更為恐怖的是禮堂的地基下還有一堆一堆的蛇。政府派人把這些蛇處理后擔(dān)了不知道多少擔(dān)子的蛇埋掉。反正聽著都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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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電影院在以前的大禮堂的地基上重建了。在當(dāng)時,這個電影院應(yīng)該是這個鎮(zhèn)上最宏偉的一幢樓了。電影院分為前樓、大廳、舞臺后樓三部分。當(dāng)然這三個部分不是分開的,是通在一起的。前后和舞臺后樓是兩層樓的結(jié)構(gòu),大廳就是一層,所以大廳很高,很空闊。前樓和后樓的樓板、樓梯都是木制的,所以在使用多年后都嘎吱嘎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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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忘記說了,“八一桑場”的老房子賣掉了,從那以后,我就回去過一次,看到以前我養(yǎng)的花、栽的葡萄藤都廢掉了,種的好多樹都被挖掉賣錢了,多好的東西啊?,F(xiàn)在想啊,那次賣掉的是我的童年啊,好多本來可以保存的記憶只能作為記憶中的記憶了。扯遠了,還是回到電影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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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電影院的時候,全家都住在前樓(后來,前樓被撤,被逼到后樓,這是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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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這個電影院的種種傳聞,除了我和弟弟,奶奶和媽媽肯定多少有所了解。但由于以前一直都是在村里面“混”的,突然到了鎮(zhèn)上,很多東西還很新鮮,所以,半年多下來,無論是奶奶、媽媽、弟弟還是我,都還在適應(yīng)環(huán)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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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話說“生怕水,熟怕鬼”。一個地方住久了,水的深淺知道,所以不怕水了;但對這個地方鬼怪的東西知道了,反而會更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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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連我也逐漸的知道曾經(jīng)發(fā)生在這個電影院里面的故事或者說是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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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到過,這個電影院的一個主要用途是作為禮堂開會,審判的大會也在這里召開。--不知道,反正判得特別重)。而他媽媽始終認為她兒子是被冤枉的,在宣判大會上大喊“冤枉”,希望政府(說“法院”還是說“政府”好呢?)能重新審案,不要誤判。既然是宣判會,又處在那個年代,當(dāng)時不可能有人理睬這位母親的想法。這位母親反而被以擾亂會場的理由趕出了審判會場。誰也沒有想到,這位母親在審判會散場后獨自到了舞臺后樓最靠右的房間上吊了,她的尸體懸掛在這個房間很多天后才被發(fā)現(xiàn)。我想,莫不是天大的冤屈,這位母親應(yīng)該是不會作出如此的舉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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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吊這件事情后發(fā)生過什么怪異的事情現(xiàn)在無從考究,但這個電影院的里面發(fā)生的事情還遠沒有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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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八十年代初吧(具體年月日這種沒去關(guān)注過),又一樁命案發(fā)生了。那個時候農(nóng)村的娛樂生活遠不及現(xiàn)在,哪有什么電視、DVD什么的,都是靠村頭的喇大叭了解外面的世界。所以那個時候的電影院生意奇好,上座率那個高啊,所以現(xiàn)在我爸爸每次一回憶那個時候檢票時候的壯觀場景都意猶未盡,像是回憶又像是期待。雖然是廢話,但我還是要說,中國電影已死,沒什么好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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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社會秩序也不敢恭維。青龍幫、忍字幫、梅花幫……,那是幫派林立啊。十個小后生至少四五個手上刺了青,有的描條龍,有的寫個“忍”字,有的點朵梅,反正那個時候看著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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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都愛熱鬧,沒熱鬧也要造熱鬧。熱鬧不熱鬧那靠的是鬧啊。在鄉(xiāng)鎮(zhèn)一級,那個時候一個電影院可是個夠鬧的地方,女青年又多,哪個蠻哥不想在漂亮人兒眼里加深點印象啊。不巧的是“忍”字幫的蠻哥找錯對象加深印象了,人家是青龍幫某位小頭目的對象。這一下九熱鬧了啦,兩幫對打,那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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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不到的是,打架造熱鬧的沒出什么事,看熱鬧的確出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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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好青年在后面安靜的看著電影,突然前面亂成一團,喊聲四起,前面坐著的人都站起來看熱鬧。可能是他個子不是特別的高,想一下站到座位上看起來方便點,于是站到座位上。站到座位上還是看的不清楚,他想站得更高點,所以他繼續(xù)往上,站到了座位靠背上。可惜的是他沒有注意到頭頂扇得呼啦啦的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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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在場的人講,當(dāng)時都直注意打架的去了,直到這個人筆挺挺倒下,驚起一片叫喊聲超過了打架的聲音,人們才注意到出事情了,死人了。電影院那么大功率的吊扇啊,可以想象現(xiàn)場的慘狀。一個小伙子就這么糊里糊涂的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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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xiàn)在電影院里面吊扇都裝得老高老高了,別說你站到靠背上,就是姚明站到靠背上都還要加個兩米才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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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按我的說法,電影院根本不需要電扇,現(xiàn)在不管什么時候進電影院都是涼颼颼的。因為空間大,很空曠,一滴水掉地上都有回音。當(dāng)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可能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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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nèi)野岬诫娪霸汉笪衣牭降年P(guān)于電影院的一些事情。那個時候,我總是發(fā)現(xiàn)鎮(zhèn)上有些人閑聊就會聊到這個電影院,我想聽又不敢聽。
可那個時候我想,吊死的,被吊扇打死的都是在電影院的廳里面和舞臺后樓里面,有什么東西的話也不會跑到前樓來的吧,可一次我姑媽跟我奶奶的談話讓我異??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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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搬進前樓后我姑媽第一次到我家來做客。因為那天晚上有電影,吃完晚飯后,媽媽去準(zhǔn)備晚上要賣的瓜子、花生去了,爸爸去清場去了,弟弟跑出去玩去了。因為電影院前樓房間都分得很開,姑媽還不知道家里每個人住什么地方,就小聲問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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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爸爸)還住在那間房子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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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說:“搬了,搬到樓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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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插嘴,說“哪間搬到哪間啊,一直都沒有搬過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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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趕緊說:“你姑媽搞不清,隨便問的?!壁s緊示意我姑媽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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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媽屬于那種不多想的,而且又是個近視眼,晚上廚房里面燈很昏暗,也看不見我奶奶的小動作,不過我都注意到了。她還繼續(xù)說:“沒有再看到那個東西了吧,是迷信的東西還是要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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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我奶奶急了,趕緊說:“沒了,沒了。”并催我趕緊去寫作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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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人看到我的帖子會非常失望,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他們”,似乎不是那么恐怖。這個電影院對于我們這些生活在里面的人來說,你不得不天天面對它,所以很多恐怖都是即時的,你沒有時間去回味哪些恐怖和膽戰(zhàn)心驚,你也不會想著去回味。但是,對于這個電影院外的人而言,這里就是個鬧鬼的地方,恐怖的、鬧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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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年考上大學(xué),家里從電影院舞臺搬出去后,我基本上就沒去過那邊了。住在電影院前樓的這些日子,對我映象最深的就是這次敲門的事情,因為我是第一次感覺到了我有可能會經(jīng)歷、會遇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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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時候都是很猛的,雖然晚上膽子小,但是一道艷陽高照的白天,就忘記了哪些鬼啊神的。因為歷來的感覺都是白天不會有鬼出沒的,否則,“他們”會“死”掉。所以,我白天就去過以前爸爸看到的“她”的那個房間。當(dāng)然,我沒有碰到過任何“她”。令我驚喜的是,我看到了很多的幻燈片,哪些用來作宣傳的彩色幻燈片,還有爸爸刻的幻燈片,還有電影院的幻燈機,留聲機。這些都成了我少年的實驗品,拆散了,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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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段日子,我又聽到了更到關(guān)于這個電影院的事情,也目睹了有可能今后樂道的事情。下面的事情是陳正伯講給我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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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失在這個電影院里面的靈魂絕對不止那位傷心的母親和那個可憐的青年。在八十年代末期,除了商業(yè)活動的熱火朝天,娛樂業(yè)也開始旺燒了。每個地方,無論是市還是縣,還有鄉(xiāng)鎮(zhèn),都有了自己的歌舞團。咱們這種鎮(zhèn)一級的影劇院,最多也就能接一個小市的歌舞團,但大多數(shù)都是打著“市歌舞團”名字的野雞團。那個時候的野雞團都是正規(guī)的唱歌、跳舞,一
跨過90年就發(fā)展到三點式或者更下流的,這些都親身經(jīng)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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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說的這個歌舞團是湖北的一個野雞團,打著武漢市歌舞團的名義進行表演。不過他們的陣容確實比一般的野雞團要大,所以我爸爸在廣告宣傳上就夸大的宣傳。為了提高上座率,還請鄉(xiāng)政府下發(fā)紅頭文件,說是加大精神文明建設(shè),每個村要消化多少張票。那個時候的電影院還不是承包,是采取電影隊與鄉(xiāng)政府分成的方式,所以這種事情鄉(xiāng)政府也樂意的。平時放電影的話一般都是我爸爸和陳正伯檢票,嚴(yán)定麗負責(zé)放映,還請了一個叫細毛的售票(他和他兒子的事情在我們那里傳得很神奇)。而歌舞團的時候,由于票價比電影貴,不想打票的人特別多。加上什么青龍幫、忍字幫的也多,所以要我爸和陳正伯去守門是守不牢的,加上歌舞團也怕劇院在票上搞鬼,所以基本上是歌舞團派專人守門,這些人都會點功夫,而且身強體壯。想想也是,這些人也都是在外面混的,也是入過幫,守過派的人啊,所以很多江湖規(guī)矩都懂,而且,每次派出所還要派個把人壓場一般守門也不會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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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卻出事了。青龍幫的一個小頭目帶著十幾個小羅羅沒有一張票,要強行闖入看表演。歌舞團守門的客套話說了一堆,小頭目就是不肯。那個時候,離開始演出已經(jīng)不久了,派出所的人自己看演出去了,所以,場面一團麻。最后這個小頭目帶著這群小羅羅一番狂扁,把四個守門的狠揍了一頓,奪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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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歌舞團演完了就走了。但是,過了幾天,聽說小羅羅失蹤了,不過沒有人會把這么一個小事情和小羅羅的失蹤有關(guān)。也許被其它幫派綁了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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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xù)幾天,陳正伯和爸爸清場后在舞臺上關(guān)電源閘的時候聞到一股惡臭。他們本以為是這兩天邊上的廁所在清糞導(dǎo)致的,所以也沒在意。有一天電影院開始進場前,他們?nèi)ラ_電源閘的時候,陳正伯說看到二樓右邊好像有人走動,感覺有人想逃票看電影。當(dāng)時沒多想,兩個人把整個電影院所有的燈全部打開(所有的燈打開后是非常壯觀的,非特別重要的大會不會開所有的燈光),到二樓開始找人。兩個到了二樓,發(fā)現(xiàn)二樓比一樓更臭,根本不像是糞臭。兩人也懶得找人,干脆開始找臭味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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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正伯還在說是不是有什么野貓死到這里面了,但想想一只死貓臭味不可能有這么濃啊。就在這時,兩個人都聽到舞臺二樓最右的房間有動靜,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動,那個房間就是吊死人的房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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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整個樓面都是木制的,所以現(xiàn)在走路發(fā)出的嘎吱的聲音都變得非常的襲人。兩個人最終還是沒敢打開那間房門,都臉色難看的下到舞臺一樓。最后,在準(zhǔn)備入場的觀眾堆里找了幾個熟人,他們準(zhǔn)備人多點一起進那間房子看看,想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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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也能壯膽!上到舞臺二樓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認為臭味的來源就在那個房間。這個共識有了后反而沒人敢去開門了。不過最后還是有勇士,其中有個膽子大的一腳把門給踹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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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中當(dāng)場就有人嚇得癱倒在地,還有幾個都惡心得大吐。一具腐爛得變綠了的尸體,齒根都爛得露出來了(當(dāng)事人的描述),反正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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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心里最感到恐怖的還是我爸爸和陳正伯,陳正伯看到的“人”,兩人聽到的聲音,
難道都是“他”弄出來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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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案子破了,死者是那個小頭目,但是死因還是很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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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那天歌舞散場后,被打的這幾個歌舞團的人跟蹤這個小頭目,最后把他給綁了。他們沒想要他的命,只是想讓這小子受幾天罪。那個時候不是流行什么“藥功”嘛,就是搞點什么藥讓你吃了,搞點什么煙熏熏你,讓你難受或者讓你昏睡多少多少天。他們就把這個家伙手腳捆好,喂了點東西給這個家伙吞了,扔到了那個吊死過人的房間。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這個房間曾經(jīng)有過的事情的。想想這個家伙睡個四五天醒來后一頓亂叫應(yīng)該有人來救他的,沒想到竟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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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尸檢說不是藥物致死,沒發(fā)現(xiàn)外傷、內(nèi)傷什么的,反正死得很蹊蹺。有人說可能被嚇?biāo)赖?,因為說他的死相看起來眼睛是睜開的,而且嘴巴張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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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聽到這種事情,那幾天肯定不舒服,尤其是到晚上肯定得開著燈睡覺。而且我和弟弟房間不大,才幾個平面,一張床,一個大書桌,電視機就放在書桌上,床和書桌間就容得下一張凳子。平時都是躺在床上看電視。所以這么大個房間用100瓦的白織燈,顯得很安全。慢慢恐懼感消失后生活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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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也在想,幸虧咱家現(xiàn)在實在電影院前樓,要是在后樓那不是要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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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往往是你希望什么你失去什么,你擔(dān)心什么你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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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初二的時候,也就是九二年下半年,那個時候計劃生育可謂是搞得熱火朝天,畢竟是國策啊,而且鄉(xiāng)政府的哪些鄉(xiāng)丁哪個不是扯著腦袋想往上爬啊,所以計劃剩余抓得好那可是政績啊。再加上那時候都想生男孩,只要生下來不是男孩就準(zhǔn)備繼續(xù)生,不管當(dāng)前生的是幾胎。所以很多家庭被政府罰款罰得傾家蕩產(chǎn)。只要你交不出罰款,你自己又要生,有家具我拖你的家具出去賣,有房子我就拆你的房子拿拆下的磚去賣,賣來的錢抵罰款。鄉(xiāng)丁門就是要逼著這些人主動繳槍。所以有些人熬不牢了,你想啊,生男孩本來是為了養(yǎng)老,可看這架勢活到老都不可能了,還養(yǎng)個什么老咯。所以那段時間主動來結(jié)扎、打胎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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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馬上來了,鎮(zhèn)衛(wèi)生院那么個指甲蓋大的地方容不下這么多人了,而且人手也不夠啊,一天來結(jié)扎的或者說是來打胎的一堆一堆,就那么個手術(shù)室,要是碰上個小手術(shù)那還不能作為計劃生育專用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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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鄉(xiāng)丁那雙狡詐的三角眼盯上了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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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掉電影院前樓!在前樓的位置蓋計劃生育大樓,這個大樓將用來今后的計劃生育類的手術(shù),一樓的門面可以賣給一些經(jīng)營戶。我這可憐的電影院前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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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要搬的電影院舞臺的后樓去了嗎?想的美??!電影院后樓沒我家的份了。后臺一二樓所有的房間全部作手術(shù)室或者病房,來結(jié)扎啊什么的人來一個就在這個電影院的后樓。電影呢照放!這就是鄉(xiāng)鎮(zhèn)電影院的悲哀啊。想想,只要來計劃生育的,免費享受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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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在電影院前面的店子也被拆了,收入又沒有了!買新的房子又買不起,只好租房子住啊。不過那個時候我那個高興啊,因為我一直以為爸爸會要全家搬倒后樓去的,而現(xiàn)在在外面租房子住,想想外面總沒有電影院的那些東西吧。不過后來爸爸媽媽在電影院后樓一樓的最左邊弄了一間房子住,一是為了放電影方便,一是為了租房子少點,省點錢。那時候電影院后樓人多啊,所以也沒聽說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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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想想,我們外面那個租住的地方也不是個什么好地方,鄉(xiāng)糧管站宿舍,年代跟電影院差不多!天天從樓頂有蜈蚣掉下來。奶奶、弟弟和我住在那邊也提心吊膽的,怕被蜈蚣咬到。蜈蚣還是小事,搬過去還沒有兩個月,突然房子邊上一個老頭子終了。突然這么近距離接觸喪事,感覺好害怕的。我奶奶也要我們不要亂跑,說是不要犯沖了。因為我們那邊還是土葬,我也犯賤,越是怕越是愛看。入殮的每個細節(jié)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個老頭子,在家放了幾天,肉都變顏色了,想起陳正伯說的綠色的腐爛什么的,一陣惡心和恐怖。不說、不看這些東西還好,說這些東西、看到這些事情更是恐怖。一到晚上,憑什么讓我能睡覺啊。而且,我發(fā)現(xiàn)以前膽量超大的弟弟也沒那么勇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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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上廁所都要去公用廁所的,因為要經(jīng)過那個老頭子的家,那個老頭子死后,我和弟弟都不敢去廁所。要拉尿就直接在門口開門放水。眼睛還不敢亂瞟。有天晚上,弟弟尿急,才聽到他吁吁聲沒幾下,他鬼哭狼嚎的跑進來,奶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慌慌張張的開燈起床。那時候就看著弟弟急啊,話都不會說了,就知道哭。奶奶也許知道是怎么個事情,一陣小跑到門口,打開門,抓了把米跑到門外一扔(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大概說起來,米是個神物吧)。那晚我、弟弟都睡我奶奶床上,不過我始終沒睡著。第二天,弟弟說吁吁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老頭站在他們家門口。我那個怕啊。隨后在租房的時間,我爸媽都不住電影院了,爸爸、弟弟和我睡一個床,奶奶和媽媽睡一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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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間我真是覺得電影院是天堂啊。畢竟電影院的那些事情我都沒有看到過,最多只是聽到這些事情,感受了氣氛。于是我吵著要搬家,說蜈蚣太多,我總不能說我怕鬼吧。我想讓爸爸給我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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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我看到了我們鄉(xiāng)政府作了一件有效率的事情。三個多月,他們竟然把前面要蓋的四層的計劃生育大樓給完工了。不可思議吧!電影院的臨時醫(yī)院用途中止了,電影院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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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衛(wèi)生設(shè)備都搬走后,爸爸作了個決定,全家搬回電影院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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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我和弟弟好興奮啊,感覺一下子安全了,到了解放區(q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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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院后樓,算下來我應(yīng)該是住了四年。不過后三年我讀高中住校,也就寒暑假及周末回家?;叵肽嵌稳兆?,我爸爸媽媽過得真累啊,還有奶奶,跟著我們一起受苦。弟弟最可憐,看得見“他們”又不能住校(當(dāng)時還在讀小學(xué)),更重要的是還要挨我的揍。別人都說我和弟弟打架就像是生死架,可能是“他們”看到我這么不要命打弟弟也怕我了吧?!耙粋€愛搭,一個愛打”,這是弟弟和我生活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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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里不是安全區(q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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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面也貼了一張住到電影院后樓以后的圖。進出門都是從后門走。要進到房間里面去免不了要經(jīng)過舞臺,抬頭就能看到最右邊房間,往右看就能看到那個紀(jì)念地,反正不想這些還好,想著就頭皮發(fā)麻。每次都是唱著歌,一路小跑進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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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晚上,由于要去廁所方便,到廁所也必然要經(jīng)過舞臺,所以爸爸讓電影院舞臺的燈長期亮著的,似乎沒那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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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怪事還是出現(xiàn)了。我前面一再說我從來沒有遇見或者看到過“他們”,但我卻聽到過“他們”,也許是“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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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xù)幾天,深更半夜就可以聽到好多嬰兒的哭聲。電影院里面是不可能又小孩的,可電影院左右兩邊都是空的,沒住人。后面的一個小樹林后是一條臭水溝,再過去是鄉(xiāng)丁們的辦公室,根本沒人住。哪里來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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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情搞得全家都很郁悶,總感覺心里不暢。但這種事情大人是不會在我們在場的時候討論的。爸爸和媽媽也圍著電影院轉(zhuǎn)過一圈,出去的時候是沒有聲音了,可一回來又有嬰兒的哭聲。反正那段時間的感受就像弟弟看到那個那個“老頭子”的時期一樣,天天不敢回家,又沒地方好去。每天放學(xué)回家都是爸爸到后門口接我們的,晚上上廁所也是爸爸護著。不過慢慢的,哭聲歸哭聲,生活還得繼續(xù),似乎相安無事,也就算了。最后竟然習(xí)慣了,其實當(dāng)時考慮到這些是嬰兒的哭聲,不想其它“東西”那么恐怖,總認為我打得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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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奶奶頂不牢了,怪我爸爸無作為,說要找個人過來看看。奶奶說這樣總歸不好,說這種聲音會害人的。不知怎么的,鎮(zhèn)上的人又知道電影院又多了個“東西”,還有人不忘過來參觀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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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那個時候非常惱火,怪奶奶不該跟被人說這些事情。奶奶也不爭辯什么,獨生兒子,舍不得啊。最后我聽到流言,說是當(dāng)初電影院作臨時計劃生育站點的時候,打下的胎就隨便扔到了溝邊上,胎兒不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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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哭聲就消失了。后來媽媽說奶奶花錢請了人把臭水溝里面亂扔的這些胎個撈起來處理了,反正說是“迷信”了一番后的結(jié)果。當(dāng)時想著那個臭水溝,和被水泡了的胎,不由得又想起陳正伯說的那個綠了的實體和那個老頭子,一陣惡心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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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忘記交待了,電影院前樓被拆后,嚴(yán)定麗就沒在電影院工作了。我媽就頂替了嚴(yán)定麗的放映員的工作。而前面也說道,前樓拆掉了,放映廳也沒了?,F(xiàn)在放電影就是在觀眾廳的后面搭的一個臺子上,臺子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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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院就作了這么幾個月的臨時醫(yī)院,可后來帶給我們的恐怖確實比較大。嬰兒哭聲才剛消停,馬上,一件更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事情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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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有場電影,爸爸和陳正伯檢票去了,媽媽準(zhǔn)備放映了,奶奶到姑媽家去了。房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弟弟在看電視。那天風(fēng)很大,把把窗戶吹得啪啦啪啦的響。主要是年代久了,這些窗戶的玻璃都是還在,只是這些窗戶都老化了,關(guān)不大牢。弟弟嫌著窗戶啪啦啪啦的聲音影響看電視,準(zhǔn)備拿張紙把窗戶給鑲牢了??僧?dāng)他把臉朝向窗戶的時候,整個人竟然
抖了起來,嘴巴張了張,眼淚嘩嘩的,扭頭開門就往舞臺沖。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朝著窗戶看了一樣,天啊,一只手蒼白的手,上面還有些紅色的血跡,在向屋里面揮手啊。我只感覺身體發(fā)軟,一股涼意從后背涌出了,不敢看窗戶了,耳朵里面耳鳴四起,一種要暈倒的感覺。但又不敢轉(zhuǎn)身,我怕一轉(zhuǎn)身那只手會來抓我。我好容易使上力,瞇著眼睛倒退出房門到舞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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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是短短的幾秒鐘,對于當(dāng)事的我來說真是太長了。這個時候已經(jīng)又觀眾進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飛奔到檢票口,看到弟弟也在那邊發(fā)抖。爸爸看到我們都出來了,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還算鎮(zhèn)定,跟我爸爸說窗戶上有只血手向我們招手。我爸爸聽到后臉一沉。拿起后門那根鐵棒就朝屋里面走(那個時候,檢票口就在后門口)。我和弟弟不敢進去,站在檢票口看陳正伯檢票。馬上爸爸拎著鐵棒出來了。說肯定是我們眼睛看花了,什么都沒有。還要我們不要整天看電視。我和弟弟使命的說真的有雙手,爸爸就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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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我是沒辦法睡好了,又要爸爸陪我們兄弟倆睡了個晚上。有爸爸在邊上還是不怕的,好歹算是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大天亮了。弟弟睡得比我更死,我把他搖醒來,看到爸爸用棍子挑著一只帶血的手術(shù)手套進來,笑著說,你們昨晚看到的是這只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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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弟弟莫名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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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這只手套是從昨天我們看到血手的窗戶下面揀到的。他分析了一下,當(dāng)初打胎、結(jié)扎在電影院二樓有手術(shù)室。那些醫(yī)生做完一個把這些手套順手就從窗戶上扔下。有的掛在后面的樹枝上沒有掉下去。后來我們搬進后樓前請人把后面的小樹林地面清掃了一遍,不過沒有把樹上的這些臟東西弄干凈。昨天風(fēng)大,那只手套粘在樹枝在窗戶邊上掃,看起來就像一個人揮手一樣。等他自己進去看時,手套被吹到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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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倒,原來這樣,看樣子我爸爸起床起得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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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前面的手套事情,感覺我們確實有點疑神疑鬼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除了每天回家的時候要經(jīng)歷一把裝著不去想、不去看外,也逐漸適應(yīng)這個地方的,當(dāng)然,這是被逼的。主要是每天變態(tài)的家庭作業(yè)那么多,也沒心思去關(guān)注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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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九二年下半年,我念初三了,那就一味著我得每天到學(xué)校上早晚自習(xí)了。因為家離學(xué)校就十分鐘的路程,所以沒有在校住宿,每天早上得五點起床,晚上要到晚上九點半。當(dāng)然,一日三餐也是回家吃的。那時候也辛苦了爸媽,早上我起床爸媽就跟著我一起起床,我刷牙洗臉也陪在邊上(廚房的位置不好,在“那個”房間的下面邊上,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單獨在廚房待著),然后送我出電影院后門,晚上會準(zhǔn)時到后門等我,接我回屋。一切也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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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我那個時期,有那么一個多月,我卻不敢回家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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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坐我后面的女同學(xué)的一番話。寫到這里,順便回答一下前面朋友提到的,說我可能是個女的,其實不是。我也回過頭看看我描述的自己,確實有的地方對我自己的行為和心理的描述像女孩的所為,比如說欺負弟弟、膽小一類的事情。可能是這種地方住久了,人也變得陰沉了,所以不那么陽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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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我的故事吧。那女同學(xué)叫徐妍,從我六年級轉(zhuǎn)學(xué)到中心小學(xué)時,我們就是一個班的。但我們一直沒有怎么說過話,原因是我覺得她太漂亮了。這似乎是個沒有邏輯的理由啊。不過我想很多人都記得自己年少時候的事情吧,越是自己仰慕的或者喜歡的人你反而不敢與她接觸,似乎是敬畏——那種沒有年齡差異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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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妍的家就住在校門口對面,所以她回家非常方便。不像我,每次早自習(xí)出來和晚自習(xí)回家都要興師動眾,精神緊張。所以我很是羨慕她。那個時候很希望老師能把她的座位換到我邊上點——有點小歪腦經(jīng)了。終于,老師順應(yīng)我意啊,把她的座位調(diào)到了我的后面。慢慢的我們的話也多了起來,那時我心里那個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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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得越多兩人就越了解了。有天第一節(jié)晚自習(xí)下課后,當(dāng)我告訴她我住在電影院的舞臺后樓的時候,她竟然告訴我她家也曾住到過那邊。當(dāng)時我真感覺緣分啊!原來,在陳正伯當(dāng)電影院隊長之前,她爸爸就是電影院的隊長。在我們舉家搬到電影院的前兩年,她們家也從老家搬過來了。那時電影隊的人比較多,前樓都住滿了,而他們家也沒其它地方落腳,最后就安置在了電影院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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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我在想,我真是膽小啊,連這么漂亮的女同學(xué)都在那邊住過,我還怕什么。不過這個想法沒維持幾分鐘。在第二節(jié)晚自習(xí)下課鈴聲剛一落,她就迫不及待的敲我的背。我回過身,看到她眼睛里似乎有點冷光,用很神秘的神態(tài)看著我,然后問我睡覺時候是不是感覺總有人看著我,還用手摸我?她說她家住電影院后樓的時候每個人睡覺都有這種感覺,總感覺有人在床邊看著你,有時候還會來摸你!她說她家是實在受不了了,她爸爸借錢在現(xiàn)在的位置蓋了一幢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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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艺婧蠡谀峭淼慕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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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那認真的神情和還沒有散盡的恐懼眼神,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當(dāng)時我也沒多想,我想的就是今晚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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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此了,后面更是恐怖,搞得我那時快瘋了。說實話,我這幾天都是開燈睡的,回憶起來都有點怕。我不敢在晚上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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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說過,那時我絕對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無緣無故不回家睡覺那是肯定要跟家里人說一聲的,而且每晚九點半后爸媽肯定在電影院后門等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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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不像現(xiàn)在,只要能拿的動手機的人基本上都有手機,什么時候都有電話讓你撥,或者發(fā)個短信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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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得回電影院??!沒辦法,硬著頭皮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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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鄉(xiāng)鎮(zhèn)上面根本就沒有路燈的,所以晚上從學(xué)?;厝ザ际敲谧?。當(dāng)然,沒有住校的學(xué)生不止我一個,鎮(zhèn)上的也還有幾個,可都是女同學(xué),她們都是遠遠的繞開電影院,因為都聽說過電影院“鬧鬼”的事情,她們甚至晚自行回家的時候都怕和我一起走,好像我身上帶了鬼一樣。而我每次都是要從電影院前面繞到那個發(fā)生過“事情”的臭水溝,拐到電影院的后門。
那個時候我也要面子,其實我完全可以要爸媽到電影院前面點來接我,可我就是說不出口。主要是平時在家我們絕對不會討論這些東西,我平時也裝得很男子漢一樣,爸媽也不會想到我的膽量會如此如此的小。好像是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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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解決辦法,每次到接近電影院的地方我就開始大聲的喊歌,邊喊邊大步跑,鞋子打著地面“噠噠噠噠”的聲音也能壯膽的。而且知道爸媽在后門口等我,所以也不是很怕的。有時候?qū)嵲谑呛ε铝耍褪箘诺慕小鞍职帧?,我爸爸聽到后也會大聲的答?yīng)我,然后朝我那邊走著去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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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到那晚吧。那天晚上聽了徐妍的一番話后,我真是腿桿子發(fā)軟,感覺后背、手臂都泛冰一樣的陰冷。到了接近電影院的地方,按照平常的搞法,我應(yīng)該開始邊喊歌邊狂奔了,可那晚我不敢喊,也不敢跑。我怕我要是大聲的唱歌,會引起“他們”的注意;而我要是跑,怕“他們”聽到我的腳步聲。所以,人在恐懼心境下的思考是非常匪夷所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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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不能停在那邊不動吧,電影院的周圍那也不是個什么安全地帶?。ㄖ車墓适抡f開就可以寫長篇了)。最后還是人的本能吧,我竟然油然大聲地叫了一聲“爸爸”,我想那種帶著恐慌的聲音也嚇著爸爸了,爸爸打著個手電筒起小跑朝我那邊跑,媽媽也跟在后面,兩個人便走邊問“怎么嗒?怎么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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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房間,我看到弟弟躺在奶奶床上發(fā)呆,奶奶就坐在床邊上看《新白娘子傳奇》,電視聲音開得比較的大。不知道是不是我當(dāng)時的神情太恐怖影響了大家還是其它原因,家里人的臉色都很奇怪。尤其是弟弟,眼睛明顯紅腫,看樣子肯定是哭過了,而且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現(xiàn)在非常的緊張和膽怯,我想他肯定是挨爸爸揍了。要是平時,我免不了要奚落他一番,不過今天例外,沒那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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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段時間也沒有發(fā)生啥“事情”,又由于我和弟弟的床和奶奶的床在同一個房間,有奶奶在安全感明顯加強,而且奶奶及其不習(xí)慣不關(guān)燈睡覺,所以一直都是關(guān)燈睡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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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正在盤算著找個什么理由開著燈睡覺又不至于讓家里人感覺到我有“問題”的時候,爸爸竟然開口說今天就不要關(guān)燈睡覺了。當(dāng)時我覺得爸爸真?zhèn)ゴ?,似乎能看得透我的心思啊!那時候,我覺得黑暗就是恐懼,黑暗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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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開著燈,我仍然擔(dān)心等眼睛閉上后有個人會在床邊“瞪”我、“摸”我,我不敢朝任何一邊睡,我怕“他們”在背后“襲擊”我。我只有直挺挺的一動不動的躺著,我怕我的任何動靜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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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奇怪的是,邊上床上的弟弟和奶奶似乎也沒有睡著,翻來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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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家里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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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喜歡早自習(xí)的我第一次體會到了早自習(xí)的好處。熬到五點鐘,刷完牙洗完臉,抱著很慶幸的心理去早自習(xí)了。到達教室的那一刻,看到這么多同學(xué),緊張、恐慌的心才算是真正的消除了一點。不過想到弟弟和奶奶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又感覺心是空空的。現(xiàn)在想,那時候爸媽
的心理壓力是多么的大啊,他們何嘗不知道我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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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在下完早自習(xí)后我都是回家吃早餐的,可早自習(xí)前我和爸爸說過不回來吃早飯了,所以早飯沒有回電影院了。說到底我是很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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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那天是個好天氣,艷陽高照啊。到現(xiàn)在為止,我一直相信太陽光對心情影響是非常大的。到了中午,陽光明媚,視野開闊,站在教學(xué)樓上望著遠處的青山,只感覺心境立刻開闊了,在暖和的陽光的照耀下,我身上泛著的涼氣和陰冷都被趕走了,對“他們”那種超常的“恐懼”一下子消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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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如平常一般,上午課完了后回電影院后樓吃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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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前面所說的“恐懼”消失了多少,但當(dāng)我跨進電影院的后樓,心立馬緊張起來,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低著頭快步的走到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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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可是很豐盛的一桌菜。弟弟又恢復(fù)了他往昔的頑劣,全家人都還沒上桌,他一個人在挑著好吃的吃,一桌子菜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那時候看來,這就是挑釁啊。于是我大聲的呵斥啊,而爸媽在一邊看著笑。可弟弟不聽,看爸媽在笑,更是得意,吃口菜故意弄出很大很大“吧唧吧唧”的聲音。那時候怎么受得了這種“尋釁滋事”(前面也提到過我和弟弟是“一個愛搭,一個愛打”),跑過去對著他就是一拳啊,打得他異常氣憤的瞪著我。然后故意用那種很“陰險”的神態(tài)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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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得,你打我!姨(媽媽)怕你上自習(xí)怕,不敢回來,要我不跟你講。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什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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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說完,媽媽就打斷了弟弟,瞪著弟弟說,“看到什么咯,不就是一只貓啊。電影院不曉得什么時候來了一只貓,很厲害的,能夠直接從一樓跳到二樓啊,他還以為是么子希奇事咯。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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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完,弟弟也不說什么了,繼續(xù)挑菜吃,嘴巴還“吧唧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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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我就覺得奇怪,我怕貓干什么,為什么媽媽不要弟弟告訴我。而且后樓一樓到二樓至少五米,一只貓能騰空這么高啊。不過我也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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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吃到一半,為了搶一塊臘肉,我和弟弟又斗起來了。我筷子按著那塊肉,弟弟夾不動,他突然把筷子對著我一扔,用手指著廚房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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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看到的不是貓,是一個沒有腦袋的鬼。它就站在廚房門口。奶奶也看到了,不信你問奶奶。那個鬼沒有腦袋,我都嚇得哭了,那家伙直接跳到了二樓那個有吊死鬼的房間門口不見嗒。沒有腦袋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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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對話不是原話,反正就這個意思,具體怎么說的忘記了。我現(xiàn)在只記得弟弟的這段話非常直白,基本上就是“鬼”啊“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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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每說一句,我就感覺渾身被被冰覆了一層,很寒,泛起了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感覺呼吸都很困難。當(dāng)時我是背朝著廚房門口坐的,媽媽和弟弟正對這廚房的門坐著,奶奶和爸爸是側(cè)對著廚房門的。廚房門也是開著的,觀眾廳里面的陰冷氣像空調(diào)的冷風(fēng)一樣往廚房灌,讓我不由得打了幾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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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恐的看著奶奶,希望從奶奶那里求證,但奶奶就只會一個盡的催我快點吃飯,別聽弟弟的“鬼話”。從直覺上我明顯可以感覺到奶奶在回避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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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拿著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弟弟的手,弟弟感覺非常委屈,眼淚在眼里翻滾,似乎充滿“仇恨”地看著我。(其實有兄弟或者姐妹的人肯定都看到過兩者中“弱者”這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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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這個時候,弟弟突然“哇”的叫了一聲!幾乎同時,媽媽拿著手中的飯碗直接朝廚房門口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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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日此的突然,爸爸和我都被嚇得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只看到弟弟異常驚恐的望著廚房門口,媽媽的眼睛也透出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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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幾秒,奶奶、爸爸和我都死死地盯著媽媽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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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爸爸趕緊抱著正害怕得發(fā)抖的弟弟,問弟弟怎么了,弟弟什么話都說不出了,。呆了幾秒鐘,弟弟開始狂哭。然后爸爸又問媽媽怎么了,媽媽說“沒什么”。而奶奶此時真像個英雄,拿著菜刀到廚房門口左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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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到底出了什么事,媽媽過來趕緊安慰我說一只野貓。事實上,這么明顯的謊言只會讓我更覺得驚慌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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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知道我沒吃飽,叫我繼續(xù)吃飯,吃完了早點去上課。雖然我很想問清楚到底弟弟和媽媽看到了什么,但恐懼讓我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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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一下午的課,我就像夢游一般,腦袋里浮現(xiàn)的都是一些我所能夠想象得到的恐怖的畫面,想著今天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飯,要不要回家睡覺,如果回家睡覺怎么辦,不回家又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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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前寫了點,要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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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有朋友說到搬到親戚家去的問題,事實上,“那樣”的事情并不是天天都發(fā)生,而且,對于我們家來說,能忍著過日子就將就了,至少一家人是住在一起的。對于貧困的家庭來說,生存是在首位的??赡苁怯捎陔娨暤钠占鞍?,電影的衰敗從八十年代末就開始了,放電影、接歌舞團根本掙不了幾元錢。前面提到的徐妍她爸爸就是覺得繼續(xù)搞電影院太難,所以就不干了。奶奶肯定是沒有勞動能力了的,而且家里兩個小孩讀書,所以我們家的負擔(dān)不輕的。再說,一個小鄉(xiāng)鎮(zhèn)上,每戶人家條件都不好,不像下面村子里面每戶人家有好大一個房子,而且我們家一共五口人,要找個大家住在一起的地方不容易。真正要說起來,電影院的硬件
設(shè)施在那邊還算是不錯的了,最主要的是不要房租啊。所以,我對拆掉電影院前樓耿耿于懷,因為拆前樓把我家的小賣部也拆掉了——那時候小賣部生意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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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上次的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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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完課,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因為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所以整個腦袋都是那種很恐怖東西,怎么恐怖怎想,簡直是自虐。而且,媽媽朝門外砸碗確實讓我想不通,在我看來,這是很瘋狂的舉動了。再怎么樣,媽媽不會因為一只貓而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的,而且弟弟也不可能因為看到一只貓嚇得那個樣子。不管腦子里面怎么不愿意去想“鬼”這種字眼,但我還是時不時的對自己說那肯定是“鬼”、“吊死鬼”。越想心里面越怕,越怕就越想著“他們”到底是怎樣的,想干什么。我實在想不通那沒有腦袋的“鬼”是個什么樣子的。如果不是生活在那種環(huán)境下,我肯定會認為這是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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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么一直坐在座位上瞎想,直到教室里只剩下我和陳新云。陳新云和我關(guān)系不錯。那時候他可是個受學(xué)校特殊照顧人,因為他成績特別特別好,所以他不用擠在那牛棚一樣的宿舍(鄉(xiāng)村中學(xué)的住宿,知道的人可能知道多么糟糕,不知道的人往牛棚那邊想吧)。學(xué)校讓他住在廣播室里面,吃老師窗口。而且,廣播室就在教學(xué)樓,所以每次他都不急著回宿舍搶飯吃,每次都是利用時間多作幾道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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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我一個人呆呆的坐著,就過來問我有什么事情。那時候我覺得我家里那攤子事情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好多知道電影院的女同學(xué)看到我都有點異樣的目光,似乎我就是鬼一樣,所以我對陳新云說沒什么。馬上我想到陳新云是一個人住在校廣播室里面的,那邊我也去過,有很大一張床?。∫驗樵蹅z關(guān)系比較鐵,所以我也沒多說什么,直接說要在他的廣播室住段時間,這小子很爽快的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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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那個高興啊!我立馬邀請他一起去我家吃晚飯。當(dāng)時他不知道電影院那一攤子鬼事,要知道的話他肯定不敢去了。邀他和我一起回家的目的很明顯——兩個人一起走就不那么怕了,我那時可真有心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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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陳新云走到電影院后門口,天色有點暗了。發(fā)現(xiàn)爸爸和媽媽在后門口等我。到了廚房,沒看到奶奶和弟弟。媽媽說奶奶和弟弟到姑媽家暫時住段時間。姑媽家里鎮(zhèn)上還有十多公里路呢,我問弟弟上學(xué)怎么辦?媽媽說踩自行車。我也沒多問,問多了怕他們擔(dān)心。只是想奶奶和弟弟到姑媽家去了,要我一個人睡那房間我肯定睡不著,還考個什么高中咯,幸虧我有廣播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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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菜還剩下了很多,媽媽看我有同學(xué)過來,又多炒了幾個臘貨。吃飯的時候媽說要我住校算了,說現(xiàn)在學(xué)習(xí)緊張,跑來跑去麻煩。原來爸媽早有安排啊。我馬上說我要和陳新云一起住,條件比宿舍要好點,還不要住宿費。媽媽很感謝陳新云,還說要陳新云多幫我搞點學(xué)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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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吃邊聊了一下學(xué)習(xí)情況,陳新云瞇縫著他那雙近視眼,看著我爸爸說,“叔叔,你們這邊住了幾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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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說就我們一家住在這里。
由于字?jǐn)?shù)限制,分上下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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