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想起前段時間某人溫香軟玉在懷的樣子，后知后覺心里開始咕嚕嚕冒酸水，但想起自己還親口說過讓阿峣娶妻生子的話，這才幾月功夫難道他要打自己的臉？

????????憋著一口氣在胸腔發(fā)泄不出來，一向心緒平和的言冰云變得有些喜怒無常，前一刻還笑著，轉(zhuǎn)瞬想起了什么又沉下臉，抿著唇沉默，直把李炬峣折騰得叫苦不迭，心想這小祖宗莫不是還在記恨前幾個月沒搭理他這回事，便也伏低做小去哄對方。

????????李炬峣已經(jīng)認定了言冰云還未開竅，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還在卯著勁想讓言冰云喜歡上自己，但對方的心思他卻越來越看不透了。

????????京都入秋后不久，又落了幾場雨，溫度驟然降低，冬天很快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至。

????????每逢換季時都是言冰云最容易生病的時候，往日仔細將養(yǎng)著也得病上半旬，然而不知是否因為這段時日心境起伏波動過大，再加之言冰云因心中藏著事夜間睡得不大安穩(wěn)，經(jīng)常悄悄在深夜時分披衣坐在窗邊發(fā)呆。

????????在冬至?xí)r分，言冰云便大病了一場，病情來勢洶洶，比以往更嚴重，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全身都泛著潮紅，嘴里還不時喃喃低語一些聽不清的囈語。

????????他在一個接一個的夢境中東奔西走，筋疲力盡，上一個夢還未做完便一腳踩空墜入下一個。

????????一會夢到李炬峣開心地告訴他，自己找到喜歡的姑娘了，一會夢到掛滿紅綢和大紅燈籠的婚禮，他就像個局外人站在人群中看著李炬峣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袍一步步走向他的新娘，他慘白著一張臉拼命想上前阻止但腳仿佛被凍結(jié)了般挪不動腿，嘈雜的賀喜聲和喧鬧的奏樂聲淹沒了他的呼喊。

????????阿峣不要他了。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所有的人群和事物都迅速如輕煙般扭曲消散，只剩李炬峣站在他面前，笑著問他：“阿云，我即將成婚了，你會祝福我的是嗎？”

????????不......不要娶別人......

????????輕微的啜泣聲從床榻上傳來，李炬峣拿著溫?zé)岬拿娼磔p輕擦拭掉言冰云眼角滲出的淚珠，他已在床邊守了言冰云整整一整夜不曾闔眼，胡茬冒出些許，眼中布滿了紅血絲，顯得有些頹靡。

????????室內(nèi)的天光逐漸亮了起來，李炬峣疲倦地用指尖掐了掐鼻根試圖讓自己意識清醒些，把言冰云額上的布巾重新?lián)Q了塊，滾燙的溫度終于降下去了。

????????不多時，言父言母也起身過來了，心疼李炬峣這般疲頓的模樣，告訴他府中已經(jīng)派人去請大夫了，讓他先去客房歇會。

????????李炬峣看了眼依舊在昏睡中的言冰云，猶豫一瞬后點頭同意。

????????待到了隔壁客房，鋪天蓋地的困倦便席卷而來，他衣物也沒除去便往榻上一躺，很快睡了過去，只是惦記著言冰云的病情，睡夢中也不甚安穩(wěn)，依舊眉頭緊鎖。

????????到了巳時，言府迎來了京都素負盛名的神醫(yī)，府中人匆匆請大夫入室給言冰云看診。

????????言大人和夫人滿眼焦灼地立在一旁，室內(nèi)氣氛一時繃得如同將斷的弦。老大夫神情嚴肅地檢查了許久，擰著眉頭一直未放松。

????????婢女們大氣不敢出，言夫人已然泫然欲泣，只不過強忍著不發(fā)出聲響。

????????終于，老大夫顫巍巍地站起身，并未說話，只是做了個手勢請言大人與言夫人到外室一敘。

????????言冰云因啜泣得狠了點，找回了幾分意識，但忽冷忽熱的身體虛弱無力，他感覺眼皮上像墜了鐵塊般沉重，昏昏沉沉中能聽到些許聲音，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細碎話語和壓抑不住的哭聲傳進他的耳中。

????????“小公子的身體......注意好生保養(yǎng)......或許可以......”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言冰云在一片混沌中想起那個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實——他大概是活不長久罷。

????????他這副身體還能去喜歡誰，又能被誰喜歡呢？如若他真的和阿峣在一起了，又能陪伴他幾年呢？

????????幸好阿峣喜歡女子，幸好他沒有打破這份平靜。

????????少年心中盛開的花剛顫巍巍懷著無限的憧憬探出頭，還未過一季的光景，在凜冬將至?xí)r，便被突如其來的寒流凍結(jié)，破碎一地。

????????他親手埋葬了這份悸動，心想，幸好我曾經(jīng)擁有過，這樣就足夠了。

????????他不再做夢了，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

????????期間婢女煎好了藥來給他喂下，等到下午時，他身上恢復(fù)了幾分力氣，而李炬峣也醒來了。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略顯憔悴的李炬峣，下巴上滿是胡茬，他彎唇無聲地笑了，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這么狼狽的樣子。

????????李炬峣見他醒了，一臉欣喜地用手掌貼著他的額，又拿溫?zé)岬拿娼聿潦盟菇蚪虻哪橆a，問他要不要喝點水，嗓音帶著疲倦的沙啞。

????????言冰云虛弱地點了點頭，李炬峣便慌忙拿起放置在小幾上的茶杯，水溫剛剛好，是他早就預(yù)備好的茶水。

????????等言冰云咽下水后，猝不及防被李炬峣摟了個滿懷，對方身體緊繃但卻很溫柔，克制著力度怕傷到他。

????????李炬峣將頭埋在他的頸窩里，聲音有一絲顫抖。

????????“阿云，答應(yīng)我，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p>

????????言冰云鼻子一酸，眼眶泛紅，伸手輕輕環(huán)抱住李炬峣的脖子，嗅著那人身上的氣息，以極為依戀而且慎重的姿態(tài)。

????????過了許久他才松開，仰頭望著那人，笑著說道：“那當然了，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我還等著當你孩子的義父呢?！?/p>

????????李炬峣的眼底有什么亮起又熄滅，心里仿佛落了一場雨，濕漉漉的，沉默了片刻才勉強笑著回道。

????????“好?！?/p>

????????兩人的關(guān)系又回到了最初，仿佛什么也沒變過，但只有他們心中清楚，一切已經(jīng)全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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