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6日星期六

三葉

手里捧著口嚼酒，我想起媽媽之前說過的話。

“口嚼酒作為釀造者的半身，蘊含著產(chǎn)靈的力量。如果釀造者把它喝下，只要一點，就可以暫時加強釀造者身上的神力。因此靈魂就會短暫連接到其他地方，就和你們倆的情況一樣。至于會連接到哪里，那就無從知曉了。不過，作為宮水家的巫女，連接到另一個宮水族人的身上的概率是最高的。”

哪怕希望是多么縹緲，也不能放棄啊——

這么想著，我緩緩打開了封口的瓶蓋。

也不知道這里面的成分是不是真的變成酒了，據(jù)說只要短短十數(shù)天，口嚼酒就會被制作完成。

但就算沒成也問題不大，即使是沒有成酒，產(chǎn)靈的力量照樣附著在其中。

閉上眼睛，我往瓶蓋上倒了一點液體。那液體是一種帶有白色微粒的懸濁液，乍一看像是某種濁酒。

“三葉，你……真的要喝這個嗎？”瀧君有些擔憂的問我。

我還感覺到了瀧君的潛臺詞。

——這個真的能喝嗎？

點了點頭，我將手上的瓶蓋里的液體一飲而盡。

唔……

酸酸甜甜的，味道意外的還不錯。

不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可能是要等一等吧。

搖了搖頭，我將我和四葉的口嚼酒重新裝了起來。*

注：每次祭祀過后，都要將上一次祭祀留下的口嚼酒拿走，新酒取而代之。至于其他的食物性質(zhì)的祭品，則是祭祀完畢后立即撤下帶走，由宮水家族成員食用以完成祭祀。

四葉似乎有些擔憂：“姐姐，你有不舒服嗎？”

“現(xiàn)在還沒有，估計是要等一段時間吧?！蔽倚α诵Γ拔蚁嘈艐寢屨f的應(yīng)該不是假的?！?/p>

“那我們趕緊下山吧，在家里交換總好過在山上?！睘{君走了過來。先前他一直在跟朋友們進行著粗略的解釋，有了身體交換這種神奇的事情作為鋪墊，朋友們的接受能力還是相當高的。

回去的路上我被包圍在中間，這樣如果突然交換，也好有個照應(yīng)。

“看來宮水家人人都在年輕時有著特殊的能力嘛?！眾W寺前輩感嘆著，“本來還以為四葉也會交換身體，看來也可能是其他的能力?！?/p>

“我才不要交換身體呢。”四葉似乎撇了撇嘴。“一想到我未來的身體會被某個不知來自何處的變態(tài)揉胸，而且還無法阻止，我就頭皮發(fā)麻?！?/p>

“啊，這個，這個嘛……”瀧君卡殼了。

“四葉你是不是皮癢了？又開始說這種話了，看來是時候好好來一場姐妹之間親密的談話了?！蔽彝{著四葉，還故意把臉板了起來。

——不過，這個場景怎么有些熟悉？

宮水俊樹

“町長，車已經(jīng)……町長？”似乎是秘書走進來了。

“啊，沒什么，只是點小事?！蔽颐銖姅[了擺手?！笆且_會了對吧？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先讓他們自由討論一下，我馬上就到?！?/p>

秘書卻建議道：“町長，我建議您先去醫(yī)院看一看，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似乎有些不正常?！?/p>

“真的不用。我知道我的身體。”去醫(yī)院又能怎么樣呢，這是心病，不是疾病。

恍惚中，秘書似乎鞠了一躬，默默地退了出去。這就是我這個秘書最優(yōu)秀的地方：只履行作為秘書的責任，從來不多問。

是了，這并不是結(jié)束——二葉說的永遠是對的。哪怕是她去世了，遺言看上去是多么的荒謬，也是對的。

不過，我真是沒想到，再次和二葉重逢是在如此情況下。

回到了二葉還沒有遇見我的時候。

啊，那個時候的她是多么美好。

等等——

以二葉為引子，我陷入了回憶之中。*

注：以下內(nèi)容摘自外傳第四大章第二小章。

大約二十年前。爬上鳥居前的石階后，溝．口．俊樹來到前殿前方的庭院之中，看見一群參拜者正在詠頌祝詞，架勢像模像樣。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他在神社境內(nèi)繞了一圈。這不是一座值得大書特書的大神社，但規(guī)模也不算小。地方小城鎮(zhèn)常有這種神社，可以視作當?shù)氐牡貥?。只是這座糸守鎮(zhèn)的人口未免過稀，別說城鎮(zhèn)了，這里算不算鎮(zhèn)都要打個問號。硬要說的話，糸守鎮(zhèn)更像一座稍大的村落。如此偏遠的地方居然會有這么一座氣派的神社，這讓俊樹感到好奇。

此外，還有一點讓他十分在意：這里的神社似乎沒有正殿。

幾乎所有的神社都會在供人參拜的前殿后邊建一座規(guī)模稍小的正殿，用來供奉神體。不設(shè)正殿的話，難道這座神社也和三輪山一樣，將整座后山視作神體嗎？當然也有將沙洲或島視作神體的例子，但糸守湖位于鳥居的另一側(cè)，應(yīng)該不是這種情況。

宮水神社在半山腰上，回頭望去便能鳥瞰糸守湖。

剛才俊樹繞著湖轉(zhuǎn)了一圈，覺得耐人尋味。整個糸守鎮(zhèn)環(huán)繞湖泊而建，要是和建筑學(xué)院研究村落發(fā)展的朋友提及此事，對方一定會很感興趣。

不知這個湖里能不能釣到西太公魚呢？

如果這里有出租漁具的店，還真想試試看呢。

他看了看表，朝神社的辦公樓走去。奉請護身符的窗口旁邊便是辦公樓氣派的玄關(guān)，此時大門正敞開著。

一跨過門檻，溫度便驟然降低。

從玄關(guān)口向內(nèi)看去，里面的走廊打掃得一塵不染，打過蠟的地板異常光潔。想必整個室內(nèi)都是這種感覺吧，得花費多少精力才能收拾得如此干凈呢？俊樹潛意識里有些畏縮。

鞋柜上有一個老式按鈴，陳舊得讓人懷疑是否還能使用。他按了按，結(jié)果室內(nèi)真的傳來了令人懷念的蜂鳴器聲響。

從走廊的拐彎處走出一名年輕女子。二十來歲的年紀，頭發(fā)很長，身著白色上衣和黑色長裙，外邊還披著一件灰色的長開衫。打扮雖不時髦，倒也顯得十分優(yōu)雅。

女子走到玄關(guān)前，露出稍顯吃驚的表情，但馬上說了一句“哎呀”，隨即莞爾一笑。她笑得像是見到了久別的舊友一般，俊樹以為身后還有其他訪客，便轉(zhuǎn)頭向后看去。女子依舊含笑看著他，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一直尋覓的重要之物。

——怎么回事？

……

俊樹離開的時候，宮水二葉面帶笑容將他送到了玄關(guān)。

“歡迎再來?！?/p>

“咦？”

“您還會再過來吧？”

“嗯，應(yīng)該會吧?！?/p>

俊樹正視自己的心情，誠實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接著，他提出了從一開始就有些在意的問題：

“剛剛我上門叨擾時，您看到我的臉之后似乎吃了一驚，但很快又露出笑容。請問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宮水二葉依舊面帶笑容，看起來卻有些難為情。

她的回答相當驚人：

“我也說不上是為什么，但第一眼看見您的時候，我就覺得您會成為我的丈夫。到底是為什么呢？真是不可思議。”

她若無其事地說完，然后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含義。

“哎呀，我……”

她用手托著腮，別開臉去?！昂闷婀盅健遣皇呛芷婀职。俊?/p>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我細思極恐。

難道說……

我們所謂的邂逅，其實二葉她早就知道？

因為她在這天得知了我的存在？

腦袋有點疼……

算了，先就這樣吧，我作為町長，必須去主持會議了。

等忙完了再來好好理清一下思路吧。

瀧

“瀧君，媽媽，她剛才是來過的，對嗎？”看來，三葉媽媽的再次離去，讓三葉很難接受她曾經(jīng)來到過三葉身邊的這個事實。

“是的，三葉，我也看到了，媽媽她來過?！焙茏匀坏?，我也把三葉的母親也稱呼為“媽媽”這樣的言語。

“可是，媽媽又不在了，嗚嗚~”三葉仍然在哽咽著，這次黃昏之時，與母親短暫的重逢嗎，讓三葉感到極度的驚喜之余，也不可避免的沉浸在離別后悲傷中。

“還會再見到的，只要我們耐心的等待，在下一次的黃昏之時，我們大概……大概還能再見到媽媽的?！蔽也恢肋@個能跨越時空的黃昏之時，是否能像我想象中那樣隨意的打開。

或許，黃昏之時的存在，要滿求諸多的必然條件。例如，必須是晴天的日落，或者又是必須在龍神山，或者隱世的御神體這里之類的特殊條件，甚至要考慮是否是盈月滿缺之類的……總之，大概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容易吧。

“瀧君，媽媽，媽媽剛才抱著我了?！比~望著我的眼中，充滿了晶瑩的淚光。

“是，媽媽的懷里，很溫暖吧?！?/p>

我上一次喊“媽媽”，是什么時候來著？

忘記了，這個令人舒心的詞匯，我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最后一次說出口了。

“對不起，瀧君，我不是有意這樣的?！比~和我交換過身體，所以她了解我和爸爸間因為家庭離異而顯得有點冷漠的父子關(guān)系。

“傻瓜，我怎么會怪你呢，三葉。我這是為你高興啊。話說我可是第一次見到媽媽，呃，我是說三葉你的媽媽呢，我的心里快要緊張得爆炸了?！蔽矣檬謸崦~頭上柔軟的秀發(fā)：希望這樣可以讓三葉感到我的存在，從而沖淡一些因和母親離別而導(dǎo)致的傷感。

三葉忽然間抱住了我，把頭依靠在我的胸膛里。“謝謝你，瀧君，我能遇見你，真的是太幸福了?！?span id="s0sssss00s" class="num font-size-12">

“吶，幸福不是單向的，三葉。能遇到你，何嘗不是天上的神靈賜予我的最大幸福，擁有了你，我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蔽逸p柔地摟住了三葉仍然因抽泣而不時聳動的肩膀。

“瀧君，媽媽是同意了吧，未來讓我嫁給你?！甭棺×顺槠娜~，思緒跳躍變得活潑了起來。

“誒？我們……還是太小了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話語脫口而出后我才意識到我都說了些什么，急忙補救道：“不過，媽媽也同意了讓我叫她‘媽媽’來著，還有她親口說的那些把你的幸福交給我的事情，所以我想應(yīng)該是同意了吧……”

“真是羨慕啊。喂，敕使，要不干脆我們也做點口嚼酒算了，說不定也能交換身體呢。這種神奇的事情你不想體驗一下嗎？”早耶香在一旁大開腦洞著。

“怎么可能啊……三葉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巫女啊，我們又沒有那種力量。當然要是可以的話，我也是希望能夠體驗一下交換身體的?！彪肥购敛涣羟榈伛g回。

早耶香幽怨的眼神望向敕使：“人家只不過是暢想一下嘛，干嘛要這樣打破。還有，你只不過是想做壞事才這么說的吧？”

說來也奇怪，敕使和早耶香的關(guān)系真是有些獨一無二，經(jīng)常吵起來，偏偏還能越吵感情越深。

不過，肯定是沒有我和三葉的關(guān)系特殊了。

如果這一次真的能找回記憶，那我們之間的紐帶一定是堅韌至極了吧？

不知何時，我的內(nèi)心多了一絲本不應(yīng)有的憧憬。

宮水四葉

姐姐和瀧哥正在秀恩愛放閃，但我沒有過于注意。

因為，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喚起了我?guī)讉€月前本已忘得一干二凈的一件事。

那時候，口嚼酒才剛剛制作完成，并沒有被送上神體。

出于好奇，我在猶豫過后還是解開了盛放著口嚼酒的竹升，稍稍嘗了一點。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我卻是不大記得了；只知道，那口嚼酒又酸又澀，惡心至極。

而且，后來練習(xí)神樂舞的時候，還因此昏迷了。

不過醒來之后，外婆卻告訴我說，我后來跳出了一種已經(jīng)失傳的神樂舞。

我想，這大概也是和口嚼酒有關(guān)吧；不然也實在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看看，可能是真的和某個家族里的先人交換了吧。

——不過，關(guān)于交換后的記憶，卻是一點都不剩了。大概是和姐姐他們還有媽媽一樣，做過的夢會迅速忘記的緣故吧？

“姐姐?！毕氲揭粋€疑點，我不由得問了出來?！叭绻鲞^的夢很快就會忘記，那你怎么把你在夢中得到的信息傳達給別人呢？”

“真是個傻孩子?！苯憬阈α诵?。“我雖然什么都不會記得，但交換到我身體里那個人可以告訴你們啊。只要你們記下來那個人所說的話，不就可以了嗎？”

“哦，原來是這樣啊……”

附：

作者君實在找不到圖了……

說說吧，你看到這張封面圖，是不是想歪了？

其實沒有什么大反轉(zhuǎn)……

后面估計也就只是按部就班回到過去搞事情。

搞完回來解決問題完事。

之所以沒有設(shè)計得更完善，還是作者君也不太想繼續(xù)寫下去了。

完全沒寫出扎心的感覺……

還是盡早結(jié)束的好，進入第三個篇章，也可以把瀧母這種要素引出來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兩個大學(xué)生（同居？)放閃，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瓤龋欠N不會有，最多過一下劇情，沒有細節(jié)）

雖然以作者君的筆力也未必能寫出期待中的效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