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勛掛下電話，想起曾經(jīng)和慕晴討論的一個問題。

　　誰可以一句話，讓慕晴剪掉長發(fā)。

　　慕晴留了很長時間的頭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及腰?？伤l(fā)質(zhì)實在算不上好，再加上打理麻煩，不美觀且累贅。

　　她媽媽不止一次提起剪頭發(fā)這件事，可慕晴態(tài)度堅決，表示自己不會剪。

　　那天在理發(fā)店，吳世勛透過鏡子看身后正低著頭玩手機的慕晴，問她：“如果讓你剪掉你的頭發(fā)——”

　　“我不剪?！蹦角绱驍嗨?/p>

　　“我是說，你可以為了誰剪掉自己的頭發(fā)?！眳鞘绖撞蹲街角缂毼⒌谋砬樽兓?，“或者換個說法，誰讓你剪頭發(fā)，你會剪?！?/p>

　　慕晴理了理思緒，半晌吐出一個名字。

　　“金俊勉吧?！?/p>

　　提到這個名字，總會引起一番沉默。

　　吳世勛撥了撥眉前凌亂的頭發(fā)，漫不經(jīng)心地問著：“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是他?！?/p>

　　“可是如果是他，我想我會聽?！?/p>

　　“聽他的話，去剪頭發(fā)?！?/p>

　　吳世勛輕輕“嗯”了聲，過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眼中的落寞。

　　他以為慕晴會說沒有人。

　　私心作祟，縱然答案不是他，他也希望不要有其他人。但偏偏有答案，偏偏答案不是他。

　　他可以接受慕晴喜歡金俊勉，卻并不代表這件事很容易消化。那些偶爾在心中嶄現(xiàn)過而如今被事實碾碎成塵埃的期待散落在空氣中，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天不遂人愿，他越不愿意看見，上天越安排這奇妙的緣分，讓他在和同事聚餐的店里遇見慕晴。

　　和金俊勉在一起吃飯的慕晴。

　　她化了淡妝，穿得稍正式，與平時略有不同。笑起來露出兩顆稚氣的虎牙，像是故作打扮成熟的小孩子。

　　吳世勛低調(diào)地繞過廳中顯眼的兩人，連吃飯的位置挑了隱蔽的角落坐，只顧低頭喝悶酒。

　　夜深，廳中的人散了七八，他才起身在眾人寒暄中離去。

　　酒氣化在冷風(fēng)中，再吹著拍回臉上時，仿佛又醉了一遍。

　　最近總是喝醉，喝醉的時候，總會產(chǎn)生一種神經(jīng)放縱的快感。只有在這時，才會有逃離現(xiàn)實的脫罪感。

　　或許是因為喝醉，因為總醉，神智才會如此不清醒，不清醒到在自己家里看到慕晴。

　　吳世勛揉揉眼睛，半跪在樓梯前。

　　慕晴抱著雙膝，眼眶紅了一圈。

　　兩人的思緒都不知道飄到了哪里去，只是死死鎖定對方的視線。

　　腦中的頻率不在一個波段，場景卻意外和諧。

　　吳世勛聯(lián)想到什么，腦中轟的一下炸開，剛剛?cè)匀涣舸嬖隗w內(nèi)的酒氣此刻直沖頭頂，醺地他臉色通紅。

　　幸好屋內(nèi)沒開燈，慕晴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他慌亂地避開，又想她似乎是哭了，別扭地轉(zhuǎn)回來。

　　慕晴吸吸鼻子，站起來一聲不吭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怎么了？”吳世勛詫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無論她們關(guān)系怎樣好，都沒有絲毫逾越朋友該有的界線。要知道，摟脖子和擁抱完全不是一個性質(zhì)的動作。

　　他不知道突然起來的親密是好是壞，或許她只是在金俊勉那里受了傷所以來自己這尋求安慰呢？

　　這樣抱著終究不是辦法，吳世勛伸手想隔開一段距離，慕晴卻像是突然受了驚嚇，手臂鎖得更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嗚嗚咽咽地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