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們選擇遠征的艦船是“科瑞塔西亞的正義”。

她是一艘已不再在帝國造船廠生產(chǎn)的老式打擊巡洋艦，缺乏與生俱來的致命優(yōu)雅和莊嚴。一代又一代的賢者和造船工匠用增加的武器炮臺、發(fā)射艙、擴大的船員甲板和強化裝甲來裝飾她。她的船尾是城垛尖塔似的城市景觀，雉堞式的尖塔、富麗堂皇的城堡和護墻設(shè)置在四個發(fā)動機堆棧上，這些引擎堆棧在甲板上緩慢地顫動著。每一個都有一艘星系防御護衛(wèi)艦?zāi)敲撮L。

她是一個被流放的女王，將要重新奪回她的領(lǐng)地。

巴拉切爾獨自站在一個脊柱尖塔里，在一個靠近主醫(yī)療部的小房間里，看著“奔馬”號在一個已凈化世界的軌道上盤旋。戰(zhàn)斗機沿著藍色的火焰軌跡在她的船體周圍飛行，而護衛(wèi)艦則像尋求母親保護的戈洛獸一樣靠在她的后部。霸主級的艦船正從旗艦上運送補給和星際戰(zhàn)士。在他腳下的甲板上，巴拉切爾知道有成千上萬的苦工在辛苦地準備著古老的、超負荷運轉(zhuǎn)的等離子爐，準備去科瑞塔西亞遠征。

賽斯說他們的巡洋艦已經(jīng)為航行做好了準備時，他沒有說謊。自戰(zhàn)爭會議召開以來，還不到泰拉日兩天的時間里，他們的大部分補給和裝備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船上。四連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在卡瑟爾上空脫離軌道了，他們只等著賽斯從“奔馬”號派出使者的到來，以及來自后備連的最后增援。

“吾主?！币粋€微弱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藥劑師不理會那聲音，一心想著第四連準備進行的遠征。在巴爾之后重生的撕肉者要回家了。他要回家了。不是他出生的地方——在帝皇夢想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陰森、破敗的都市星球，也不是他曾經(jīng)睡過并在帝國動蕩的歷史中飽受折磨的‘探索者之王’號的冷凍倉庫和外科手術(shù)室。他要去那個從早年起就被他的戰(zhàn)團稱為家的世界。一次這樣的遠征帶有香甜的神話氣息。

巴拉切爾的思想轉(zhuǎn)向了他出生的地球——泰拉。他只留下了最模糊的記憶。他的胃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痛苦的離別。泰拉底巢里重新過濾過的空氣。在寂靜的夜里，朝圣者被搶劫和謀殺的痛苦哭喊。他最后一次看到王座世界是在一艘海軍巡洋艦的脊柱瞭望塔上，當時他的遠征艦隊已經(jīng)脫離了月球軌道。

這讓他完全不以為然。

“吾主。”那個微弱的聲音又說。

巴拉切爾轉(zhuǎn)過身來，目光落在一個身穿灰袍、手里拿著數(shù)據(jù)板的仆役身上。

這個仆役是女性，如果按照泰拉歷法來判斷，她還沒有成年，醫(yī)療部的主螺旋縫在她的心處。她的皮膚是強烈的橄欖色，色素還沒有因為多年暴露在假光下而變得灰白——這是在帝國軍艦上生活的一個正常現(xiàn)象。她幾乎沒有明顯的仿生增強。帶著超然好奇的琥珀色眼睛看著他，許多凡人會不加掩飾地用那種卑躬屈膝的敬畏和恐懼來迎接他們這樣的人。他揚起眉毛，被這個凡人明顯的勇敢所吸引。

他接過遞來的數(shù)據(jù)板。

“你叫什么名字，凡人?”

她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眨了眨眼。

“吾主?”

“你有名字，是嗎?如果你做我的副手，我想知道你的名字?！?/p>

巴拉切爾在陳述和回答之間數(shù)了8次心跳。

“我的名字是伊莎，吾主。”

巴拉切爾點了點頭，把數(shù)據(jù)板放在桌子上，這是一小堆數(shù)據(jù)板中的一塊，詳細記錄了戰(zhàn)斗和訓(xùn)練中的傷情、醫(yī)療申請單和檔案記錄。他以后會讀的。這個凡人鞠了一躬，準備離開，當他清了清嗓子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吾主，您還需要我做什么嗎?”

“我們的醫(yī)療部最初是由你負責(zé)供應(yīng)的，對嗎?”

“是的，吾主?！?/p>

“那就向我報告吧?！?/p>

巴拉切爾沒有理會那種在他腦子里翻騰的憤怒的刺痛。與凡人的對話非常無趣，他們的恐懼、敬畏和困擾他們短暫存在的瑣碎問題也讓他們變得過于乏味。但巴拉切爾從基里曼大人的例子中學(xué)到了很多，并分享了他的理念，即談話為報告提供了環(huán)境，甚至比最詳細的總結(jié)更能提供信息。

沉默持續(xù)了幾秒鐘。

“不要膽怯”巴拉切爾說，讓憤怒在他的聲音里蕩漾?！拔覜]有時間也不需要一個不能和我明明白白說話的副手。也不要叫我“主”。我既不統(tǒng)治一座城市，也不統(tǒng)治一個世界。我是一名戰(zhàn)士，也是一名藥劑師，出生在泰拉的一個污水坑里。加百列*賽斯是你的主人。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的職務(wù)?！?/p>

她的眼睛向一邊瞟了一眼，然后吸了一口氣。

“沒有其他受過訓(xùn)練的醫(yī)學(xué)技術(shù)人員擁有我的顱骨增強功能。就我自己，被指派做你的副手。您的要求都寫在數(shù)據(jù)板上了，藥劑師?！?/p>

巴拉切爾笑了。這個凡人很勇敢。

“我寧愿聽你說，副手?！?/p>

她采取了一種更僵硬的姿勢，雙手放在背后。

“我們已經(jīng)成功地完成了從‘奔馬’號轉(zhuǎn)移過來的所有新醫(yī)療設(shè)備的安裝。我們的興奮劑和催眠藥庫存齊全，而且我們有辦法合成更多。戰(zhàn)斗兄弟中有一些人受了輕傷，其中兩人需要手術(shù)。在這兩種情況下，我都擅自指派了醫(yī)療技術(shù)人員協(xié)助圖列爾兄弟。”

她的主動性令人印象深刻。

“前基因組庫存安全嗎?基因儲存庫正確設(shè)置了嗎?”

“是的”伊莎嘴唇上隱約露出一絲驕傲的微笑?！按筚t者多米尼斯的醫(yī)療神甫已經(jīng)確認基因儲存庫功能正常，可以立即使用。圖列爾兄弟已經(jīng)證實基因種子是純凈的?！?/p>

他高興地點了點頭。它們是他的責(zé)任，是戰(zhàn)團在科瑞塔西亞招募成員的必要組成部分。沒有它們，這次遠征毫無意義。

“那額外的血液儲備呢?”

艾莎看著他，心跳加速，含糊其詞?！八麄儭芙^了您的請求”她頓了頓。“他們只提供了最初數(shù)量的一小部分?！?/p>

手指蜷成拳頭，伴隨著盔甲關(guān)節(jié)抗議的嗚嗚聲。

“他們有解釋嗎?”

“吾主……”她又猶豫了一下，舔著嘴唇。巴拉切爾不需要增強感官，也不需要在人類生理學(xué)上進行廣泛的訓(xùn)練，就能意識到她的恐懼。他沒有理會她又溜回敬語里去了——這只是輕微的刺激，她顯然心神不寧?！拔覐娏医ㄗh您讀一讀這份報告。它保存著一個用深紅級密碼編碼的敏感文件，并由遺傳加密密鑰保護。這可能與您的請求被拒絕有關(guān)?！?/p>

巴拉切爾激活了數(shù)據(jù)板，他的手指敲擊著投射到他的視網(wǎng)膜上的完整按鍵。第二層安檢要求他提供視網(wǎng)膜掃描和基因樣本。他脫下頭盔，為這兩件事提供所需條件，一圈細細的紅線勾勒著他的眼球，而由滑動桿和鋒利刀片組成的薄電圈則從他裸露的臉頰上刮下血液和皮膚細胞。屏幕閃著綠光，他打開了文件。他眉頭緊鎖，面色陰沉。

“連長在哪兒?杜瑪牧師在哪里?”

那人聽到他聲音里突然流露出的憤怒，畏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鎮(zhèn)靜。他與她的目光相遇，捕捉到其正在激活的腦部增強功能。它們閃爍著淡淡的橙色。她筆直地站著，用平淡單調(diào)的聲調(diào)說出每一個字，情緒和獨立的思想被植入她腦殼里的激活的沉思者所壓抑。

“坦修斯大人和杜瑪大人在主甲板上等待賽斯大人使者的到來。要我把他們叫到這里來嗎，巴拉切爾?”

“請他們到α-11甲板來”他說著，從腰間的皮囊里掏出一把形狀像他職位的主螺旋形的小鑰匙?！叭缓髲哪愕臄?shù)據(jù)軸中清除該命令的所有痕跡，授權(quán)碼ο-29。”

“遵命。”

巴拉切爾沒有聽見。

他已經(jīng)走了。

巴拉切爾出現(xiàn)的甲板在任何官方圖式上都不存在。

他把鑰匙從升降機控制面板上的孔里拿出來，用磁力鎖在腰間，把他從里面拿出來的小鋼方框放回原處。插入金屬的微絲發(fā)射器為任何戰(zhàn)團軍官打開了血肉撕裂者船上隱藏的甲板。巴拉切爾、坦修斯和杜瑪是四連僅有的能進入該甲板的人，也是僅有的能離開甲板的人。雖然凡人居住在那里，但任何離開的愿望都被無情地壓制。

升降機的門關(guān)上了，緩緩進入飛船的摩擦聲逐漸消失在“科瑞塔西亞的正義”號等離子驅(qū)動器的脈動中。除了老鼠和其他害蟲在艙壁后面跑來跑去或在管道里筑巢之外，沒有別的聲音。

巴拉切爾大步走過走廊，裝甲靴在加固的金屬網(wǎng)甲板叮當作響。在甲板下面，他瞥見了那些裝在培養(yǎng)槽里的機仆們的固體紅色充能管，他們正在通過不透明的石膏管吸收由回收廢物和加工過的肉制成的令人作嘔的營養(yǎng)糊狀物。他從他們有節(jié)奏的急促呼吸中嘗到了味道，這種節(jié)奏反映在甲板上仆役的心跳中。有幾個人一言不發(fā)地站在走廊里，他們憔悴的面容使他們成了一群可怕的儀仗隊。

杜瑪和坦修斯在稍深一點的地方等著他。

“有什么緊急的事情需要我們?nèi)ヌ幚恚值?”

?

杜瑪?shù)穆曇舫錆M了質(zhì)疑。他的頭盔被鎖在腰間，露出了一張曾經(jīng)英俊的臉——右半部分仍然是這樣，皮膚像雕刻的雪花石膏，金色的頭發(fā)和眼睛似乎隨著他的情緒而改變顏色。他的眼睛是他左半邊臉唯一美麗的部分——被撕裂的臉頰露出肌腱和骨頭，這是一個獸人軍閥鏈鋸武器留下的痕跡，他顳骨上方無毛的皮膚被燒傷的疤痕弄皺了。

他的容貌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死神。

“兄弟，現(xiàn)在請求覲見不是時候”坦修斯巧妙地斥責(zé)了牧師的熱情?！百愃箞F長的使者剛剛到，我們還沒有向連隊軍官通報我們?nèi)タ迫鹚鱽嗊h征的情況?！?/p>

杜瑪一聽到他們新家園的名字就皺起了眉頭。

“連長，請原諒我的急迫”巴拉切爾做手勢叫他們跟著來?！澳翈熜值?，請放心，要不是我認為這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我是不會把你們叫到這兒來的。請跟我來，我來解釋。”

他把他們帶到機仆居住培養(yǎng)槽對面的一間小屋。艙門是用一個基因鎖鎖住的，上面刻著藥劑師部的標志。巴拉切爾把他的手放在數(shù)據(jù)板上，讓它的針在掃描他的掌紋和心律時，檢驗他的血液。他把鑰匙插進去，擰了三下。艙門在生銹的機械裝置上嘎吱一聲打開了?；覊m和血跡的霉味從房里沖了出來，緊緊地掐住了他的喉嚨。

他們進入了小屋。

房間很小，里面放著一把簡易的鐵椅子，大小相當于阿斯塔特修士的身材，一個角落里擺著一排小屏幕。一張十字形的桌子占據(jù)了房間的中心，一套光潔的外科醫(yī)生裝置懸在上面。附肢像蜘蛛的腿一樣折疊起來，末端是消毒過的刀片、骨鋸和改良過的提取器，這些提取器將種子通過塑料管道輸送到安裝在最遠角落的大型收集罐。設(shè)備陳舊過時。他從“奔馬”號上艦的那天就訂制了大量的新零件。

“這只是一個放血室。還有幾百個呢?！?/p>

“你說的是顯而易見的”杜瑪說?！敖酉聛砦覀円獏⒂^二級和三級醫(yī)療機構(gòu)嗎?別再裝腔作勢了，直接說重點吧?！?/p>

“問題是，我親愛的兄弟，我們的血液儲備已經(jīng)被高階圣血祭司和后勤總管榨干了。他們以‘正在進行的天使光環(huán)戰(zhàn)役的需要’為理由，提了一個反向建議，即迅速從阿卡薩抽干血庫，并在兩天前將懺悔的奴隸轉(zhuǎn)移到船上。

杜瑪抽出他的戰(zhàn)斗刀，微弱的光線沿著鋸齒狀的刀刃蕩漾。

“又來了，你說的是我們已經(jīng)知道的事情。當我審查提案時，我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連長也沒有。它帶來了什么問題?”

巴拉切爾陰沉地看了杜瑪一眼，然后轉(zhuǎn)向坦修斯。

“你們倆有檢查過死亡率嗎?”

坦修斯搖了搖頭。杜瑪笑了，那是一只饑餓的豺狼的叫聲。

“我不是一個被細枝末節(jié)困擾的書記員。”

巴拉切爾對這種侮辱大為光火。他和杜瑪是一樣的戰(zhàn)士，只是他更注重細節(jié)。這是他作為第四連軍官的職責(zé)。憤怒在他的血液中歌唱，懇求他拔出束在腰間的鏈鋸劍。他忍住了沖動，勉強擠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他的每一個音節(jié)都流露出輕蔑。

“也許你應(yīng)該把注意力放在細節(jié)上，兄弟。當你承受期望之外的事情降臨時，它可能會減少你像歐格林一樣呆若木雞看著的頻率，比如在沃爾郡?！?/p>

杜瑪伸手去拿他的武器。巴拉切爾也以牙還牙。

“夠了!”坦修斯吼道，插到他們中間。“我已經(jīng)在戰(zhàn)團長面前丟臉了，我不能容忍你們倆再這樣了!除非你的話有價值，否則保持沉默。請解釋一下，藥劑師?！?/p>

“當然,連長”巴拉切爾把手從他的鏈劍柄上移開，激活了他的護腕內(nèi)置的全息投影儀。一系列圖形和圖表層層疊疊地貼在最近的艙壁上?！鞍凑疹A(yù)計的消耗速度，我們很可能會在頭三周內(nèi)耗盡血庫。一旦它們耗盡，我們將被迫進行一系列的宰殺，包括必要人員——醫(yī)護、炮手……”

“削弱我們的戰(zhàn)斗力”坦修斯慢慢地說完，仿佛領(lǐng)會了巴拉切爾論證中的邏輯?！疤貏e是如果敵人占領(lǐng)了科瑞塔西亞?！?/p>

“沒錯?！?/p>

“嘁!”杜瑪哼了一聲。“仆役的存在是為戰(zhàn)團服務(wù)的。如果這意味著他們必須流血，那就這樣吧。給他們放血。如果需要的話，在圣域有數(shù)萬億的人，我們可以作為熟練或不熟練的仆役征兆服役。但丁授權(quán)我們這么做?！?/p>

坦修斯說:“兄弟，他的裁決在圣域中沒有分量。我們不能保證任何征收什一稅的努力不會遇到阻力，也不能保證我們能夠以最小的損失克服阻力。我們不能把人數(shù)浪費在徒勞的努力上?！?/p>

杜瑪哼了一聲，輕蔑地揮揮手。

“你有什么建議，巴拉切爾?”

“我們嚴格限制每位戰(zhàn)斗兄弟在每日的酒和食物配給中注入血液。我會以基因純度測試為幌子，擴大初始抽血范圍將所有非必要人員都包括在內(nèi)，讓血液有時間補充。這將最大限度地減少放血和死亡，直到第八和第十周之間，相應(yīng)降低主要機組人員的死亡率。最小化降低對我們戰(zhàn)斗力的整體損害。”

坦修斯慢慢地點點頭。

“這個計劃的前提是，我們的兄弟們也同樣受到‘饑渴’的折磨”杜瑪插嘴說?！八麄儧]有，如果他們一直被它困擾，這對他們的精神和心靈上的神圣性構(gòu)成了重大風(fēng)險。這種匱乏可能會導(dǎo)致仆從的死亡率比我們簡單地遵守已經(jīng)提出的計劃要高?！?/p>

“兄弟，考慮一下在簡單和線性之外存在的可能性。如果我們在航行中擱淺，或者在航行中的任何時候延誤，如果我們不仔細管理我們的資源，死亡率就會全面上升。而一艘滿載著精神和思想上純潔戰(zhàn)士的擱淺艦船如何能侍奉好帝皇呢?”

“巴拉切爾。”坦修斯咆哮著警告。

藥劑師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原諒我，兄弟們”他嘆了口氣?！爱?shù)〈笕思涌炝苏鲬?zhàn)的步伐時，我們卻被趕出了戰(zhàn)場，這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我和我們的兄弟們一樣感到失望。”他轉(zhuǎn)身對杜瑪說?！拔覜]有侮辱的意思，我的朋友，我真的沒有。我只是對你似乎不想去科瑞塔尼亞感到驚訝。在‘正義’號上的所有戰(zhàn)士中，我本以為你會最欣賞它的歷史意義和精神共鳴。”

杜瑪瞇起眼睛：“我對兩者都很欣賞?！彼菃握{(diào)的聲調(diào)使他的話成了謊言。

“那為什么要反對我的提議呢?這是更明智的做法，因為匱乏和困苦會激起我們的憤怒，而憤怒是我們戰(zhàn)團最強大的武器，讓我們在保持戰(zhàn)斗力的同時，確保手頭有充足的血液供應(yīng)?！?/p>

巴拉切爾看見杜馬準備說話時，坦修斯搶先一步。

“我們沒有時間進行進一步的辯論”他的語氣不容異議?！澳闶沁@艘巡洋艦上的首席藥劑師，巴拉切爾。我暫時接受你的建議。然而，如果我們的兄弟像杜馬所說的那樣遭受苦難，原計劃將立即實施”他把他們倆都看了一遍。“明白了嗎?”

“是的，連長?！彼麄儺惪谕暤卣f。

“好?，F(xiàn)在，讓我們迎接賽斯的使者，開始我們的遠征吧?！?/p>

3

賽斯派了一臺無畏作為他的使者。

這令人尊敬的駕駛員是一名原初星際戰(zhàn)士，他的圣物石棺卷軸上寫著名字——戴倫。自他們五天前離開后，他就避開了活著兄弟們的陪伴，更喜歡在榮耀亡者大廳為戰(zhàn)爭機器精心制作的鐵質(zhì)石棺中，找到一個屬于他的位子陷入沉睡。杜瑪覺得很難責(zé)怪他。

埋葬在無畏的石棺里是一項巨大的榮譽，但也是一項要付出高昂代價的榮譽。即使是最強大的英雄也可能在必要的儀式中屈服于瘋狂。那些幸存下來的人將經(jīng)歷一段半衰期，耗盡他們的自我意識和對周圍世界的認知，直到過去和現(xiàn)在融合為一個整體，重新開始早已結(jié)束的戰(zhàn)斗。他們的痛苦和對戰(zhàn)團日常事務(wù)的缺席使他們遠離了活著的戰(zhàn)士。兩次被喚醒之間可能整整會經(jīng)歷幾代人。他們有著與眾不同的兄弟情誼，和牧師沒有什么不同——牧師們的臉經(jīng)常隱藏在帝皇的死亡面具后面，很容易被混為一談。

杜馬打了個冷戰(zhàn)。他寧可選擇死亡。

他把注意力從缺席的戰(zhàn)爭機器轉(zhuǎn)移到第四連的晨禱上。他的兄弟們跪在中殿锃亮的花崗巖上，身穿黑袍，沒有披甲，被閃爍的火焰和裝飾著集會大廳雕刻門飾中柔和的流光照亮。他們按小隊和軍銜排列，高級軍官和專業(yè)兵種排在前排，士官們圍在中間的過道上，撕肉者們高聲贊美著帝皇和圣吉列斯。

他們的歌聲在耳堂和后殿回響，低沉低音的咆哮尾音未被仆役合唱的柔和聲音所玷污。頌唱在教堂彎曲的墻壁上產(chǎn)生共鳴，在圓頂天花板上產(chǎn)生共鳴。圓頂上裝飾著令人驚嘆的彩色玻璃窗，就像王子王冠上的珠寶，描繪了圣吉列斯一生的每一個階段，從領(lǐng)導(dǎo)人民對抗蹂躪他家鄉(xiāng)變種人的巴爾棄兒，到犧牲自己生命換取父親勝利的帝國高貴的戰(zhàn)士王子。抒情與藝術(shù)的純粹結(jié)合，使杜瑪?shù)撵`魂得到了升華。

這是他父親最強大、最純粹的力量。

這是他最接近原體的時候了。

他從祭臺上舉起一只帶著手甲的手，無聲地命令身穿黑袍的隱修室仆役接近集結(jié)的星際戰(zhàn)士們。一個仆役揮舞著一個黃銅香爐，香爐里飄著縷縷白煙，芳香的油麝香和熏香難以掩蓋阿斯塔特修士血液中濃郁的鹽鐵味。第二個人拿著一把青銅儀式匕首，在每個撕肉者的手腕上劃出細細的紅色傷痕——用另一只手端著的小鐵碗接住濺出來的血?？謶只\罩著凡人，汗水的酸臭和新鮮血液的氣味凝結(jié)在一起。

杜馬的嘴唇卷曲在他天使的牙齒上。

當放血和收集完畢后，仆役們緩慢地從正堂走向祭臺。他們每個人都把他們收集的量倒進了放在祭臺底部的三個鑄鐵碗中的第一個碗里。每倒一碗，圣吉列斯神圣精華的神圣氣味就變得更加濃郁，杜馬增強了的聽力聽到了他兄弟們吟誦中最輕微的顫動。他沒有理會——自己的嘴里都是口水。他撥動了一個巧妙地隱藏在祭臺漆木表面的按鈕。

兩個矮胖的機仆裹著寬大的黑袍子，從甲板下的培養(yǎng)槽穿過后殿的第二個入口，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出來。他們繞著講壇轉(zhuǎn)，喃喃地說著刻在他們心靈深處純潔的長篇大論，在日久難改的子程序的強迫下深深的鞠躬。他們移到鐵碗旁，把第二和第三個碗的蓋子移開。絲毫未動第一個碗收集的血。第二個碗里飄出的化學(xué)惡臭使杜馬的口渴變得更加強烈，而第三個碗里則充斥著十幾種不同氣味的燒焦殘留物。當機仆們執(zhí)行的任務(wù)時，撕肉者的祈禱達到了頂峰。

杜瑪舉起手來，萬籟收聲。

“撕肉者們!”杜瑪吼道?！拔业男值軅?為今天歡慶吧。我們是一個重生的連隊，后備連隊注入的新鮮血液增強了我們的血液。我們的逝者已被置于圣火之下，他們的尸骨已準備好埋葬在戰(zhàn)團的藏骨室，他們的生命與我們現(xiàn)在吸入的香膏混合在一起，我們可以通過回憶變得更加強大。但我們不能停留在對他們的記憶上，因為我們有一個更偉大的目標。”

他停頓了一下，帶著演說家老練的謹慎考慮著下一步的行動。他的開場白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為他的布道奠定了基礎(chǔ)，他希望這次布道能鼓舞兄弟們的士氣，驅(qū)散像瘟疫一樣席卷四連的那種被流放的想法。杜瑪?shù)难劬吹桨屠袪栒驹谔剐匏挂约八母惫贊h尼拔、提曼的前面。藥劑師的嘴唇微微向上翹起，杜瑪?shù)男念^頓時燃起了煩惱——他已經(jīng)猜到了杜瑪布道的角度。

就是巴拉切爾的思路。

“我們再一次把帝皇的光明帶入黑暗。但這不僅僅是一次遠征，我的兄弟們，因為這次航行標志著我們戰(zhàn)團命運的一個轉(zhuǎn)折點，每一個有幸站在這里，站在這個禮拜堂里的大天使的兒子，都應(yīng)該向帝皇和神圣的圣吉列斯表示最深切的感謝?！?/p>

杜瑪讓他的目光在戰(zhàn)斗兄弟們身上徘徊。

昏暗的燈光掩蓋不了他們深淺不一的膚色、幫派紋身、部落傷疤和刑事條形碼，這些都表明了他們殘酷的前世和來自幾十個不同世界的出身。這種區(qū)別毫無意義。他們都是大天使的次子，通過紋章和父親在他們血液中歌唱的神圣憤怒而團結(jié)在一起。撕肉者們來自是許多世界，而不是一個世界的兒子，杜瑪憎恨一旦他們奪回科瑞塔西亞，可能會在戰(zhàn)團內(nèi)重新出現(xiàn)的偏見和變化。

“在第十二次鐘聲敲響之前，我們將闖入至高天，開始我們?nèi)タ迫鹚鱽喌暮叫小Ｎ覀円獖Z回我們戰(zhàn)團的家園。此乃圣血之愿?！?/p>

“此乃圣血之愿。”撕肉者吟誦道。

杜瑪從他兄弟們的微表情中讀出憤怒、沮喪和失望，發(fā)現(xiàn)這些表情也反映在他自己的心里。他一時懷疑圣吉列斯是否曾經(jīng)誤導(dǎo)過他的兒子們——他是否曾經(jīng)說過善意的謊言，這是領(lǐng)導(dǎo)的負擔。他對此表示懷疑。大天使是一個神圣的存在，沒有如此明顯的人類缺陷。對他準備兜售的謊言，杜瑪拋開了負罪感。在他的表演中不能有任何瑕疵，他不能有任何跡象表現(xiàn)出感到厭惡——對這種被崇高理想所掩蓋的流放。

如果他自己表現(xiàn)出不服氣的樣子，他就無法鼓舞他的兄弟們。

“我的兄弟們!不要有流放和責(zé)難的念頭。不要讓嫉妒和悲傷占據(jù)你們的心。雖然我們要告別艦隊里的兄弟們，告別但丁的遠征，但我們應(yīng)該為這個大好機會而高興。四連將航行在神話的陰影中，因為自從軍團分裂以來，當野蠻領(lǐng)主納西爾*阿密特帶著第一批撕肉者從巴爾出發(fā)時，我們的戰(zhàn)團還沒有進行過這樣的朝圣?！?/p>

氣氛緊張。就是這個時刻。

“我的兄弟們，想想這一榮譽的重要性，想想是誰給了我們這個機會。賽斯團長沒有派二連，也沒有派三連來。甚至是光榮的第一連老兵。他選擇第四連是因為他知道我們不僅能保護科瑞塔西亞還能馴服她。阿米特曾經(jīng)宣稱我們的救贖將從這個世界開始。大裂隙不會阻止我們，不管我們是拯救者還是征服者，我們都會像神話中的天使一樣降臨到那個世界，提醒它的人民，撕肉者仍然是這里的主人。此乃圣血之愿!”

“以血之愿。”他的兄弟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教堂里一片寂靜，唯一的聲音是飛船等離子體驅(qū)動器的隆隆聲。杜馬打量著他的兄弟們——默默地跪著，等待儀式開始。

他碰到了坦修斯的目光，他的眼睛是柔和的棕色，與另一只黃銅眼睛毫無生氣的目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在色雷斯2號星失去了眼睛，當時魯莽的資深士官哈洛克斯和他的小隊破壞了撕肉者的防線，殺死了一名異形邪教領(lǐng)袖。（譯注：這個故事叫《無緣榮耀》，站內(nèi)有翻譯）他的臉頰上布滿了疤痕，這是另一個讓人想起哈洛克斯的地方，代替天然牙齒的鋒利鋼釘發(fā)出的微弱閃光與他煤黑色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們很榮幸聽到你的話，牧師”坦修斯站起來說道。他比杜瑪還高，沒有披甲的時候，幾乎和杜瑪披甲的時候一樣寬。只有他一個人可以在沒有杜瑪直接點名的情況下說話，“也許你會在我們進入至高天之前舉行戰(zhàn)斗儀式，讓我們的遠征真正開始?”

“當然可以，我的連長?！?/p>

牧師走下樓梯，轉(zhuǎn)身離開會眾，走向機仆。他們每個人用生銹的工業(yè)爪子拿著一個較大的碗。第一個裝的是撕肉者的血，用高劑量的強效抗凝劑稀釋，一種惡心的化學(xué)氣味凝結(jié)了濃郁的氣味。第二個杯子里的混合物更濃、顏色更深，質(zhì)地幾乎是膠狀的。杜瑪聞到了樹葉、泥土、肉和動物脂肪的氣味，這些血液是從犧牲撕肉者的血管中提取的。機仆們的工作做得很好，杜馬在準備主持儀式時吟誦了《純潔禱文》。他首先走近坦修斯，這是連長應(yīng)得的。

杜瑪把一只手伸進第二個碗里的粘稠液體里，在船長的臉頰和喉嚨上畫出了象征力量、保護和堅定的楔形文字。當他的一根手指掠過坦修斯頸動脈誘人的脈搏時，他感到一陣口渴。它用一顆垂死心臟噴出的熾熱生命來戲弄牧師。

“愿死者的靈魂賜予你智慧，愿他們的血在未來的戰(zhàn)斗中給你的持劍手以力量。愿他們?yōu)檎鞣澜缍E落的血肉之軀能保護你，對抗背信棄義的異形、異教徒和叛逆者。”

他在捐獻的血液上也做了同樣的操作，小心翼翼地確保符號和做標記的手沒有交叉污染。機仆遞給坦修斯一個小杯子，里面裝著一罐血。他把液體喝干了，他那天使牙齒從他的牙齦里擠出來，他那只剩下的眼睛深處閃爍著紅色的小光點。

“愿吾父之血守護你的靈魂，對抗你肉體的軟弱和你血中的黑暗。愿它賜予你戰(zhàn)斗中的憤怒，讓你擊敗敵人，為戰(zhàn)團帶來榮譽。愿那些與你流著同樣血的兄弟成為你的盾牌，愿他們?yōu)楸Ｗo你而流血的意愿永遠不會減弱?！?/p>

“以血之愿，杜瑪牧師?！?/p>

杜瑪回答說：“如血之愿”。

杜瑪站在巴拉切爾面前。他把保護符文涂在藥劑師的身上，念叨著同樣的儀式禱文，同時他的思想轉(zhuǎn)向遺棄在科瑞塔西亞的圣物。猩紅之甲位列其中，這使他感到驚訝，就像僅僅提到它就使哈拉黑爾和賽斯感到不安一樣。卡那封的克羅茲烏斯現(xiàn)在被埋葬在“正義”號的禮拜堂里，想起阿波盧斯說過的一句凄涼的笑話——這位隕落的高階牧師再也用不著它了，他的嘴唇上不禁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它們才是他的任務(wù)，科瑞塔西亞不是。

他轉(zhuǎn)向漢尼拔，重新開始儀式。

杜馬擋開了一把刺向他喉嚨的利器，金屬摩擦著金屬。他把自己真理權(quán)杖那沉重的尾部猛擊進對手的肚子，享受著骨頭斷裂的痛苦。他用肘部猛擊，戰(zhàn)士的鼻子里流出了血，并以刺向太陽神經(jīng)叢的一拳結(jié)束了這一系列動作。另一個戰(zhàn)士踉蹌著，喘不過氣來，流著血，鼻子和右顴骨腫得通紅。

杜瑪咧著嘴笑著退出了戰(zhàn)斗。

"以賽亞，當你被打敗時，你應(yīng)該吸取教訓(xùn)。"

“這輩子是不會了，牧師大人”這名突擊仲裁士官說，通過受損的鼻腔用力將刺痛的呼吸深深地、均勻地吸入。兩個戰(zhàn)士都光著上身，皮膚因汗水而變得蒼白，斷骨的沉悶?zāi)ゲ粮信c它們慢慢重新結(jié)合的令人不快的癢感交織在一起?！爱斎粡哪氵@更不會?！?/p>

杜馬把他的真理權(quán)杖擺成防守的角度。

“這樣的自負。赤紅天使失去了你這個優(yōu)秀的新兵?！?/p>

突擊中士對杜馬故意的油嘴滑舌咆哮著，把他的鏈鋸劍斜了起來。雖然它的鋸齒沒有動，但杜瑪身邊新的傷口處滲出了鮮血，其中一顆劃破了他眼睛周圍燒傷的疤痕組織。許多塊的傷口早已結(jié)痂，這些傷口是在過去的戰(zhàn)斗中積累起來的，跨越了50年的流血和戰(zhàn)斗。

“大人，我是一個撕肉者”以賽亞邊說邊開始繞圈。他把刀刃急轉(zhuǎn)翻過來，鮮血濺在沙灘上。小小的競技場周圍，火盆堆得高高的，上面燃燒著的煤，一小群撕肉者聚集在上面幾層觀看比賽?！白詮牟磺h征解放了巴爾，我就是了，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p>

杜瑪想，我可不敢這么肯定。如果未來取決于科瑞塔西亞，就不會。當我們收復(fù)了戰(zhàn)團的家園時，那么，像以賽亞和我這樣從次等世界里選拔的天使之子們，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以賽亞抽出腰間的鋸齒狀戰(zhàn)斗刀。

杜瑪一步一步地模仿著他的動作和動作，憤怒灼燒著他的血管，腎上腺的喜悅刺痛著他的每一塊肌肉。疲憊使他的呼吸充滿了濃重的銅麝香味。他的兩顆心猛烈地拍打著胸骨，像戰(zhàn)鼓一樣消磨著他精心培養(yǎng)的耐心。他渴望向以賽亞投懷送抱，放棄謀略，以蠻力取勝，化身天使的憤怒而戰(zhàn)。他想象著把突擊中士打倒在地，用拳頭和額頭錘擊他的頭骨。

這樣魯莽的進攻是打不過熊一般的以賽亞的。

“以他之血塑造我身?！倍努?shù)驼Z著，那無情暴力的召喚扼住了他的聲音。當他與交織在他血液里的沖動作斗爭時，沉重的疼痛壓在他的頭顱里。他要控制自己的憤怒，而不是被它征服。

“血是我的力量和盔甲?！?/p>

以賽亞突進，肩膀抬高，下巴藏在后面。

杜瑪正面迎上他，腳踩在滾燙的沙子上嘎吱作響。他一記滑鏟躲開以賽亞的斬首猛擊，用自己的刀擋住了以賽亞戰(zhàn)斗刀從腋下的刺擊，將他的真理權(quán)杖打到中士裸露的肋骨。骨頭裂開。血從他嘴里噴濺出來，濺在杜瑪傷痕累累的臉上。內(nèi)心的怒火熊熊燃燒著，吞噬著灼熱、發(fā)臭的生命。雷鳴般的一擊把他打得搖搖晃晃。以賽亞鏈鋸劍上的的尖刺護手在杜瑪?shù)哪橆a上刻下深深的刻痕，肉條松弛地垂下。

以賽亞步步緊逼，用一連串迅速而猛烈的攻擊將杜馬逼退。牧師閃開，盡可能地反擊。以賽亞很容易地阻擋住了，進攻融入防守，演變成反擊。熱氣穿過杜瑪牙上咬緊的釉質(zhì)格柵，汗水濺滿了他的頭發(fā)。他用真理權(quán)杖的骷髏頭擋住了旨在將他從鎖骨到骨盆一劈兩半的快速攻擊。以賽亞的刀狡猾地一揮，從杜瑪?shù)那氨凵纤合乱粔K血淋淋的皮膚。

黑色籠罩著以賽亞眼睛的深處。

杜瑪咆哮著，他的血管因渴望回應(yīng)父親血液的召喚而刺痛。他想象著用手抓著中士的頭，從閃亮的頭骨里喝他的血。牧師用頭猛擊以賽亞的額頭。一次。兩次。三次。他的第四次把以賽亞的鼻子打得稀巴爛。第五下，中士搖搖晃晃，第六下悶響后，他的鏈鋸劍從手里脫離——被他的真理權(quán)杖一擊擊碎。以賽亞的防守被打破了，牧師用他的武器砸向撕肉者另一邊的肋骨，然后用刀砍向他的眼睛。打偏了，在突擊中士凹凸不平的額頭上留下了深深的裂痕。血跡斑斑。骨頭閃著白光。

以賽亞沒有被嚇倒。他的聲音像野獸的咆哮。

“我不需要武器來殺你!”

突擊中士咆哮著撲向杜馬，真理權(quán)杖的一記重擊打向他的側(cè)身。杜瑪聽到他前臂被打碎了聲音——以賽亞對傷口的關(guān)注就像是跳蚤咬傷一樣。撕肉者們用粉碎骨頭的力量扭打在一起，直到以賽亞在杜瑪?shù)囊淮未驌粝罗D(zhuǎn)過身來，一腳踹到了膝蓋的側(cè)面。以賽亞把他按倒在地，杜瑪感到胸腔有細細的裂縫。他嘴里嘗到了血的味道，從斷掉的牙齒間含起了一大口血，血中充滿了貝切氏腺分泌的酸。他控制住疼痛，用拳頭猛擊以賽亞的胸腔。突擊中士繼續(xù)打樁機一樣的揍他，死亡使他的眼睛更黑了。

“停止!”一個聲音喝道，杜瑪聽不出是誰的。紅色模糊了他的視線，黑色盔甲和綠色火焰的閃光伴隨著硫磺和水合氯酸的氣味。他的心在掙扎; 肺部感覺像一袋濕漉漉的河泥“勝負已分?！?/p>

以賽亞喘不過氣來，流著血，站在那里，然后搖搖晃晃地向一邊走去。他小隊的兩名戰(zhàn)士在他摔倒之前扶住了他。另外兩個人把杜瑪從沙灘上抬起來，把兩名戰(zhàn)士抬到房間最黑暗角落里的小型醫(yī)療設(shè)施。醫(yī)療仆役和巴拉切爾的學(xué)徒圖列爾等著他們。他們包扎傷口，將人造肉敷在血肉橫飛的四肢上，并將折斷的骨頭接在一起。撕肉者們做了個鬼臉，哼了一聲，他們血液中的憤怒暫時平息了。

“你打得很好”以賽亞說，一邊擦去眼睛里的血，一個仆役把他額頭上的肉縫在一起?！案阕蛱煺f的一樣好?！?/p>

杜馬咆哮著，麻醉藥幾乎沒有減輕他的痛苦。

“別給我戴高帽了，兄弟?！?/p>

以賽亞哼了一聲。

“我沒有。我們的許多兄弟對此都很興奮，他們的恐懼減輕了?！?/p>

突擊士官趕走了那個處理他鼻子的仆役。他怒視著那把針扎進他脖子的仆役，想自己來做。仆役按下按鈕，清澈的液體進入了撕肉者的血液。杜瑪從仆役的汗水中聞到了恐懼，從他們心跳的吼聲中聽到了恐懼。它使人熱血沸騰。盡管有焊接骨頭和藥物麻醉劑的灼熱、骯臟的氣味，杜瑪?shù)暮韲等砸蝠嚳识l(fā)癢。

“我只是履行了職責(zé)，僅此而已?！?/p>

一時間，只有人的腳步聲和低低的耳語聲。

“那么，你不相信你自己說的話了?”

杜瑪聽著外面刀鋒碰撞的聲音，陷入了沉默。

ps：因為有老哥建議調(diào)整下標題，就改變了一下標題語序，內(nèi)容始終屬于渣翻系列，如有不妥，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