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編著玩的，千萬不要上升真人！

唯粉不要出警我，不喜歡請劃走。

《苦瓜》（二十二）

“石宇奇，你能不能成熟點？”

人情世故這方面，石宇奇從小到大聽過最多的教誨就是“你要成熟點”，“別耍小孩兒脾氣”。

他以前會不服氣地想，所謂的“成熟”，難道就是不說自己想說的話，不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說他的人多了，他也自我懷疑過，到底他是有多幼稚，能惹得所有人批評他。

經(jīng)歷過傷病，經(jīng)歷過禁賽，經(jīng)歷過污言穢語。

人人都說三十而立。

年歲增長中，他也慢慢明白了，為什么大家以前會那樣說他。

他也確實覺得自己更沉穩(wěn)了一些，至少不怎么會受他人評價的影響，說話做事也懂分寸了。

然而今天，他又被人說“不成熟”。

陳雨菲說他“不成熟”。

陳雨菲嫌棄他“不成熟”。

不成熟就不成熟吧，誰在意呢。

他就是這么幼稚的一個人，

她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繼續(xù)剛才的爭吵，而是默默收拾好餐具，去了廚房，背對著她洗盤子。

聽著水聲，陳雨菲走到玄關(guān)處，開始換鞋。

“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所以我今天還是回公寓那邊……”

她看著他的背影，希望他能說些什么留住她。

可是他連頭都沒回一下。

愛回不回吧，又有什么要緊。

她打開門，不帶一絲遲疑地走了出去。

關(guān)門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他聽見后才恍然醒過神——她走了。

他緊忙著擦了擦手，從廚房出來，環(huán)顧四周。

玫瑰花被隨意地扔在沙發(fā)上，地上、坐墊上都是掉落的紅色花瓣。

蛋糕一口沒動，被歪歪扭扭地推到餐桌一邊。

“四葉草”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跑到了角落。

紅酒沒有拆封，甚至連包裝都沒打開。

他費盡心思準(zhǔn)備了這一切，

現(xiàn)在他又親手搞成稀爛。

他不過就是想跟她鬧鬧脾氣，想讓她哄哄他。

他也不知道那些傷人的話怎么就脫口而出了。

他無力地癱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

他就像只刺猬，靠到處扎人來掩蓋內(nèi)心恐懼。

是的，他很恐懼。

他跟許之涵雖然只短短見過兩次，卻已經(jīng)能感覺到他的溫和從容周全。

他有不錯的外表，也有豐富的內(nèi)涵。

他方方面面，都比自己強多了。

最重要的，他跟陳雨菲有過去，有共同語言。

而他跟陳雨菲呢？除了羽毛球，便再無其他。

他相信他們沒有什么。

但是以后，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有什么？

現(xiàn)在，陳雨菲也已經(jīng)離開了。

她忘了“不管什么時候都要陪在他身邊”的諾言，就像忘了她答應(yīng)今晚要陪他看場電影。

日久見人心。

會忘的，都是一開始就不想記住的。

她對他，果然還是感動占了大部分。

她愛他，大概也只是愛他全運會時帶給她的溫暖，帶給她的陪伴。潮水一退，除了坑坑洼洼幾道印記，什么都留不下。

也不是，今天留下了——她嫌棄他“不成熟”。

“芋頭”搖搖晃晃地走過來，跳到他的腿上。他摸著它的毛，想起剛才他把貓咪抱到臥室，煞有其事地囑咐它“爸爸要和媽媽一起慶祝紀(jì)念日，你乖乖在房間睡覺，別打擾?！?/p>

石宇奇覺得心里很酸，眼睛也很酸。

他把“芋頭”抱在懷里。

“爸爸惹媽媽生氣了?！?/p>

陳雨菲打了輛車回天壇公寓。

他們在一起后，她曾多次暢想過，也許有那么一天，石宇奇會帶著一大束紅玫瑰，跟她說“我們結(jié)婚吧”。

那時的她，應(yīng)該會笑著回應(yīng)他一個“好”。

今天，他帶著紅玫瑰，也說了“結(jié)婚”。

可所謂的“結(jié)婚”，卻是在逃避問題。

從他們十幾歲認(rèn)識至今，他從來沒有跟她吵過架，甚至從來沒有跟她大聲說過話，更別說這么“陰陽怪氣”了。

他的話，就像玫瑰的刺一樣，扎的人心痛。

大概談戀愛就是這樣吧。

沖動過后，熱情一散，留給人的，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厭煩。

她覺得好累。

她一開始拒絕隊里的安排，只是為了不爽約。她工作了一天，整個晚上，他都沒關(guān)切地問過她一句，“累不累？”

陳雨菲委屈極了。

已經(jīng)將近夜里11點。

不知道她到了公寓沒有，一路上安不安全。

石宇奇拿著手機，糾結(jié)著想給她發(fā)條消息。

最后，他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把消息發(fā)給了黃東萍，讓她幫忙看看陳雨菲回沒回來。

東萍先是問他“你怎么不自己去”，后來大概是也明白了什么，改問他，“你們吵架了？”

他回，“別提了”。

黃東萍敲開陳雨菲房間的門，發(fā)現(xiàn)她一個人坐在床上發(fā)呆。

她回完石宇奇的消息，然后明知故問，“你今天怎么沒住石宇奇那兒？”

“哼……別提了……”

黃東萍噗嗤笑出來。

陳雨菲不解，“你笑什么？”

“笑你們倆”，黃東萍一屁股坐到陳雨菲旁邊，“用不用我?guī)湍惴治龇治觯俊?/p>

陳雨菲便把這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很明顯啊，就是石宇奇吃醋了唄?！?/p>

“怎么會呢？我們一早就把這事說清楚了啊。他也說了他相信我?！?/p>

“那你想想，要是他今天晚上送別的女孩兒回家，你會有什么反應(yīng)？”

陳雨菲默不作聲。

東萍了然，“談戀愛就是會小心眼，跟相不相信你沒關(guān)系”，她捏捏她肩膀，“生氣的時候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他就是太在意你了?！?/p>

“真的嗎？”陳雨菲半信半疑。

東萍苦口婆心地，“你回頭跟他好好聊聊，把問題說開，一直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

陳雨菲嘆了口氣，倒在床上，“再說吧，我今天太累了……”

這晚，沒有人說“晚安”。

第二天，也沒有人率先聯(lián)系對方。

星期二中午，陳雨菲躊躇了半天，鼓足勇氣找到了石宇奇，“我們談?wù)劙??！?/p>

石宇奇并沒有理會她，“我還有事，得先走?！?/p>

她拉住他胳膊，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情緒，“你別這樣，有什么我們好好說不行嗎？”

他駐足輕笑，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我別怎么樣？你不是讓我成熟點嗎？我不想吵架?！?/p>

她松開手，點了點頭，語氣不滿，“行，你愛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說完話，她越過了他，徑直走向餐廳的方向。

他看著她的背影。

他當(dāng)然想跟她好好聊聊，可是他好累，他這兩晚都沒怎么睡著，他心里很亂，委屈、害怕、難過交織在一起，他也不知道他該說些什么，他這只刺猬會不會又口不擇言，說出傷人傷己的話，到處亂扎一氣。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會錯。

可是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他們的感情，現(xiàn)在被他弄得一團糟。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再也沒說過話，也沒互相發(fā)消息，整個人整顆心都撲在了羽毛球上。

兩個不愛說話的人，吵架吵到最后便是冷戰(zhàn)，冷著冷著，就會變成較勁。

他們都是競技體育的頂尖高手，從小到大，骨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不服輸?shù)哪枪蓜蓬^。

委屈受夠了，脾氣也都不小，沒有一個人愿意先示弱。

慢慢的，為什么吵架，為什么冷戰(zhàn)，都變得不再那么重要。

針尖對麥芒的置氣，漸漸成為了習(xí)慣。

這種習(xí)慣，從感情逐漸蔓延到工作上。

女單要加練多球，男單就加練1v1。

一個在看比賽錄像，一個就在隔壁統(tǒng)計數(shù)據(jù)。

一個加班到8點，一個就要加到9點。

既是較勁，也是麻痹。

工作多了，分給感情的時間，就少了。

人也不會那么難受了。

這天，單打組在相鄰兩片場地訓(xùn)練。

他們沒有講話，甚至對視，都是面無表情地，目光匆匆而過。

不知道是沒休息好，還是心里藏著事，石宇奇跟隊員對練的時候一個沒注意，腳崴了一下。

他被架著送到治療室。陳雨菲從后面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面露擔(dān)心。

傷在別處她還沒這么忐忑，偏偏又是傷在腳。

她好想陪著他一起，聽聽隊醫(yī)的診斷，安慰安慰他，或者說他兩句，怎么這么不愛惜自己。

她剛要動身，又停住了腳步。

那天晚上她說離開，他連個頭都不回；那天想跟他聊聊，他連話都不想跟他講。

他現(xiàn)在身體已然不舒服了，她何必再去煩他。

等等吧，若是嚴(yán)重的話，隊里消息傳播那么快，她總會知道。

她停住了腳步，繼續(xù)看隊員的訓(xùn)練。

石宇奇在治療室噴藥的時候，眼睛一直有意無意地往門口看，可是他期待的人一直沒出現(xiàn)。

他受傷了，她也看見他受傷了。

她居然都不來看看他。

她沒來看他，微信也沒問過他一句。

是她太絕情，還是她心里對他從沒有過感情？

陳雨菲的心終究還是不能允許自己置之不理。

她私下問了問羅導(dǎo)，羅導(dǎo)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在下午開會時跟孫導(dǎo)打聽了一下。

得知石宇奇的腳沒什么太大問題，休息休息就能好，她才放下心。

羅導(dǎo)卻不能放心，陳雨菲反復(fù)跟他說，別跟別人透露是她問的。很明顯，她跟石宇奇之間出現(xiàn)了矛盾，而且很嚴(yán)重。

不過這是人家自己的事，他再關(guān)心，陳雨菲不想跟他講，他也不好多干涉什么。

年輕人嘛，遇到問題要學(xué)著自己解決。

想看兩厭，又沒有人愿意妥協(xié)，

感情便走到了死胡同。

不理不睬的，長此以往，不僅耽誤彼此，對隊里的工作也沒什么好處。

他們之間，總要有個人說結(jié)束。既然開始是由他說的，那公平起見，結(jié)束就讓她來吧。

周一中午，他正在打游戲，聽見了門鈴聲。

他從貓眼里，看到了低著頭的陳雨菲。

很奇怪，她明明有鑰匙，也知道密碼，鎖上也存著她的指紋，她沒必要按門鈴。

不過他無心思考這些，至少她還愿意跟他單獨見面，這或許就是轉(zhuǎn)機。

他心里瞬間燃起一點希望，立馬把門打開，讓陳雨菲進來。

陳雨菲卻是毫不猶豫地從包里拿出兩把鑰匙，放到玄關(guān)柜上。

“那個……我想了想，這兩把鑰匙應(yīng)該還給你。還有……我們約個時間……我想把我放你這兒的東西帶走。”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落在石宇奇耳中，就是一個個晴天霹靂。

他吃驚地瞪大了雙眼，簡直懷疑是在做夢。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她說“這次不給錢了。”

“陳雨菲，你要分手？”

陳雨菲抬起眼眸看著他，“嗯”。

她接著說：“但是我不希望我們的關(guān)系會影響工作，所以公私分明比較好?！?/p>

熱情消散，強行湊一起，沒意思，也沒意義。

石宇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也不敢相信，她提分手會提得這么決絕。

他們認(rèn)識了這么多年，在一起又這么久，他為她做了這么多，難道她對他一點愛都沒有嗎？

他沒說話，只是伸出胳膊把她攬進懷里，然后吻上她的嘴唇。

他不信，不信過去的這段時間，都是他一廂情愿。不信陳雨菲，就沒動過心。

陳雨菲一開始想推開他，但是，她推不開。

她的心，不讓她推開。

她也伸出胳膊，環(huán)住他的后背。

他的吻開始還是輕輕試探，得到了她的回應(yīng)，他吻得也越來越用力。

沒有人愿意松開胳膊。

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吻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兩人都有點透不過氣，他開始吻她的嘴角，吻她的臉頰，吻她的耳朵，吻她的頸窩。

他覺得，他吻得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一邊吻著一邊抱著她往臥室走。

她被吻得渾身發(fā)軟，早忘了時間地點，只知道眼前是她愛的人，她牢牢地被他牽著走。

他把她放到床上，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慢慢從她衣服下擺伸進去，從腹部滑向后背。

他的的手指，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肋骨，她的脊椎，她的肩胛。

他的手移到她的內(nèi)衣后面，要解開扣子。

她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突然的舉動，她立馬清醒過來，整個人驚慌失措，手捏了下他的胳膊。

她手上動作、眼里的慌亂很快被他捕捉到了。

瞬間，他所有的意識也全部回歸。

他抽出了手，跟她拉開距離，從床上下來。

“對不起……”

他說完了，趕緊逃離這間臥室，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然后打開房門走出去。

吹著冷風(fēng)，他完全冷靜了。

他剛才在做什么??？

難道他要靠這種下作的手段把不愛他的人強行留在身邊嗎？

他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陳雨菲躺在他的床上，眼淚一個勁地流。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想哭。

“芋頭”蹦到了床上，舔著她的手心。

她坐直身體，然后抱著貓，又開始哭。

床頭的書桌上，放著他們的合照，還有她精心挑選的小擺件。

電腦頁面上，是他正在打的游戲。

她看到這些，哭個不停。

石宇奇沿著路一直走。

他說不清要走多久，也說不清要走去哪兒。

他反正不想回到那套房子。

她在那兒給他煮過湯圓，她在那兒陪他吃過早飯，他在那兒跟她看過錄像。

他們在那兒一起養(yǎng)過貓，一起把冰箱填滿，一起布置每間房每個角落。

他們在那兒一起看過日出，看過日落，看過電閃雷鳴，也看過盛開的郁金香。

他們在那兒擁抱過，親吻過，也爭吵過。

以后陳雨菲不在那兒，那套房子，那只貓，都還有什么意義。

他這么想著，眼里悵然流出一滴淚。

天已經(jīng)黑了，他才慢慢往回走。

如他所料，她在這間房里的東西，什么都沒留下，除了那兩把鑰匙。

他給她鑰匙的時候，還在許諾“不退不換”。

物是人非事事休。

“芋頭”跑過來，沖他“喵喵”一直叫。

他苦笑，“是啊，媽媽離開了?！?/p>

他把“芋頭”抱起來。

還好，她還給他留了個念想。

又過了一天，他們在餐廳相遇。

陳雨菲主動過來找他。

她聲音很小，“上次我東西太多了，沒把貓帶走，公寓不讓養(yǎng)，能不能先放你那一段時間，我跟朋友商量一下，找好地方就接過來……”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

“陳雨菲，你連貓也要帶走嗎？”

她看著他點點頭。

“不行”，他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么？”

他的小孩子脾氣又上來了。

“因為這是我花錢買的?！?/p>

“我可以把錢轉(zhuǎn)給你?！标愑攴颇贸鍪謾C，“多少錢你跟我說。”

這話直接觸到他的逆鱗。

可石宇奇并沒有情緒失控，他開始低頭吃飯，冷冷地說著：“多少錢都不行?！?/p>

他們就是這樣，沒人愿意退讓。

即使他們有過感情，也沒有人愿意退讓。

陳雨菲壓抑著自己繼續(xù)跟他較勁的沖動。

“石宇奇，分開是對的，我們真的不合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