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連載】彼岸的拉普拉斯妖(2-2)

彼岸的拉普拉斯妖
作者:WR404,繪師:WR404
TAG:初始β世界線/Amadeus
未來同人研究所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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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會結(jié)束后又過了約莫半小時,雷斯金涅才和一大群人緩緩來到交流會會場。雷斯金涅是個身材高大的西方中年男人,臉上經(jīng)常帶笑,在身旁一圈年輕學(xué)者的襯托下,就像被學(xué)生擁簇的和藹老師。
主持人簡單開場后,會場逐漸熱鬧起來。人們自發(fā)分成了好幾個小群,拿起飲料和輕食,一組組或站或坐,交談起來。
倫太郎在人群之間穿梭,卻一直不見比屋定真帆的身影,便離開了會場。
十分鐘后,他在同一層樓一處沒開燈的角落找到了真帆。她坐的位置很隱蔽,從通道口望過去剛好被室內(nèi)盆栽擋住。透過窗外夜景的光照,他看到她正在滑手機。
他走了過去:「躲在這忙什么呢,喬瑟芬。」
「去你的喬瑟芬……」她無力地瞪了他一眼,收起手機,「你怎么出來了?」
「妳怎么沒過去?」
「讓我休息會唄,記者會累死了?!拐娣珦沃掳驼f道。
「不打算過去就早說啊,放我在那干等這么久。」
「你不是說對人工智能有興趣嗎,怎么放著大把大把的專家不聊,偏來找我一個小研究員?」
「我一個學(xué)術(shù)小白,沒有小研究員的帶領(lǐng)怎么應(yīng)付得了那群人?」
真帆壞笑起來:「原來那什么瘋狂科學(xué)家也不過如此,連這種場合都應(yīng)付不來。」
倫太郎叉腰:「這叫龍困淺灘。要是談到本人專攻的領(lǐng)域,這世上能與本人對等交流的存在怕是屈指可數(shù)——」
她打斷他:「丟下你是我不好。但我確實暫時不想面對更多提問了。」
倫太郎:「也許妳該學(xué)學(xué)雷斯金涅,不想回答的問題一兩句就打發(fā)掉?!?/p>
真帆用手肘撞他:「叫『教授』,沒禮貌的家伙。別拿我一介萌新跟人家老油條相比?!?/p>
倫太郎揉著腰:「我覺得老油條并沒有比雷斯金涅好聽多少……」
他坐到她旁邊的位置:「所以除了累之外,都還好吧?」
真帆:「還行吧?!?/p>
「那就好?!?/p>
倫太郎脫下西裝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并稍微拉松了已扼住他脖子一整天的領(lǐng)帶。
倫太郎:「我事前其實不知道這演講具體要講什么,連Amadeus都是宣布時才聽說。」
真帆瞟了他一眼,不知從哪里拿出一罐拿鐵,打開:「那你運氣還真好。這講座的熱度超乎我們想象,一開票就秒殺。真奇怪,明明內(nèi)容應(yīng)該是保密的。」
倫太郎挑眉:「記者會就跟在后頭,一目了然好嗎。」
真帆:「有道理?!?/p>
倫太郎:「說到底為什么會選一個不講座又不研討會的論壇發(fā)布Amadeus,這明明是可以專門開個國際發(fā)布會等級的大事,各國主要電視臺現(xiàn)場轉(zhuǎn)播那種。」
真帆:「這背后很多考慮,小孩子就別問了?!?/p>
倫太郎:「倚老賣老還行?!?/p>
只大倫太郎三歲但一直很在意自己長得太幼的真帆,一時不知道該生氣還是高興。
倫太郎:「那總能說說,為什么是讓Amadeus搭載『她』的記憶吧?」
真帆:「怎么,你也無法接受?」
倫太郎:「倒不是,只是無法想象這對認識她的人來說會是怎么樣的感受?!?/p>
真帆喝了口拿鐵,然后又從不知道哪里掏出另一罐咖啡遞給他。
倫太郎憑窗外的光害看了看標(biāo)示,無奶的。
「她來日本前,Amadeus研究遇到了瓶頸。」
真帆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閉起眼滔滔不絕起來。
「就剩最后一關(guān),但她有非來不可的理由,只能暫時放下一切研究。出發(fā)前,她堅持要備份記憶數(shù)據(jù),說完成Amadeus開發(fā)后,要比較來日前后自己的差異……」
她睜眼,低下頭去,但很快又露出微笑,繼續(xù)說下去:「她死后,教授曾要我退出Amadeus計劃去冷靜會。有什么好冷靜的,我一直都很冷靜。我不過是想完成她未能完成的事,完成她的期望?!?/p>
倫太郎沒有說話。
真帆:「所有人都覺得,我推進研究是為了再見她一面。我才沒那么傻。就像我在記者會上說的,從拷貝記憶的那刻起,本體和備份就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就像雙胞胎,既不是延續(xù),也不是替代?!?/p>
「于是,Amadeus完成了。第一次成功啟動那刻,我很平靜。周圍的人都很擔(dān)心我,但我知道自己沒事。直到Amadeus對我說了一句話?!?/p>
初次見面,比屋定真帆。
「那時還沒有做出發(fā)表會上看到的互動接口,input和output都是透過打字。我看著它打出來的這段文字才明白,原來我真的這么傻。于是我醒了。痛哭一場??尥暌院缶烷_始草擬《互動實驗對象篩選標(biāo)準(zhǔn)》,第一個排除Amadeus項目成員以外認識牧瀨紅莉棲的人?!?/p>
真帆看向默默聽著的倫太郎,突然一掌拍向他的背。
他跳起來:「干什么突然打人!」
她笑了:「怎么樣,有回答到你的問題嗎?」
倫太郎揉著背咒罵了幾聲以后才開始說人話:「總之就是因為妳想用她的記憶架設(shè)所以就用了唄。以及妳覺得她的熟人見到Amadeus可能會受到二度傷害?!?/p>
真帆:「沒錯。嚴(yán)格來說是沒做好準(zhǔn)備的人?!?/p>
倫太郎:「以及沒意識到自己沒做好準(zhǔn)備的人是吧?!?/p>
真帆:「……是。老實說這在旁人看來還挺好判斷?!?/p>
「那Amadeus呢?『她』是怎么想的?」
「想……?」
「『她』一開始運作就面對了本體過世的事實和學(xué)姊崩潰的場面,沒事嗎?」
「……你居然先關(guān)心它而不是我嗎?!?/p>
倫太郎:「我以為妳已經(jīng)用不著我關(guān)心,再多關(guān)心就要自尊受創(chuàng)了?」
真帆撇嘴:「嘖。」
倫太郎好不容易才壓下繼續(xù)作妖的本能,耐心等待她進入正題。
真帆喝光了咖啡,將咖啡罐往垃圾桶的方向投擲,卻沒進洞,只好走過去乖乖撿起來放進垃圾桶。
終于,她壓低聲音說:「你問這問題的方法很危險……雖然大概是我剛剛那些話誘導(dǎo)了你往那方面去想……總之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為了你的安全,最好不要將Amadeus視為人,使用『想』、『覺得』、『感覺』之類的詞。我們學(xué)校為了防范激進份子,從幾個月前就開始對腦研所加強警備了?!?/p>
倫太郎想起轉(zhuǎn)播上的抗議人群:「連美國都這樣?」
真帆:「美國才可怕?!?/p>
倫太郎沒接話。真帆還以為他安分了,沒想到下一秒他突然站起來。
倫太郎:「在我看來啊,沒有人能否認Amadeus是十分逼近人類的存在這個事實,逼近到不留心去區(qū)分可能會誤判的程度。而面對這樣的存在時,定義上是人也好非人也罷,都應(yīng)該用對待人的方式對待。如果單純因為『非人』的標(biāo)簽而去否定這種存在對一個人的意義基本等同于人的事實,那,那人也不配當(dāng)人了?!?/p>
真帆四處張望:「小聲一點!我剛才說什么全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是嗎!」
「哼,我鳳凰院兇真什么時候在危險前退縮了。」他壓低聲音如是說。
真帆嘆息:「你怎么就安分不過三秒呢?明明安分時還挺可愛。」
「什——」
「好了。今日提問額度沒了。真是的,明明是為了躲提問才過來這……」真帆站起來伸懶腰,「你餓嗎,去吃點東西?」
「等一下,那剛才的問題……」
她拿出手機:「改天吧。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嗎?」
倫太郎:「不回交流會了?」
「鬼才回那什么坑人的快問快答大會……」真帆看著手機,臉色突然難看起來。
「怎么了?」
「沒什么?!顾掌鹗謾C,「走吧,我請客?!?/p>
?
*
?
2010年7月30日,秋葉原。
岡部倫太郎在門外的柱子旁看著同學(xué)們魚貫離開。又等了半小時,他才等到講者,比屋定真帆。她跟校方人員道別后,站在門口目送對方離去。又過了會,她拿出手機和一張紙條。
倫太郎本來打算等她通話結(jié)束再上前搭話,自己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是未知來電。
他接起來:「喂?」
「……」
倫太郎:「誰???」
「……」
倫太郎:「騷擾電話?掛了啊?!?/p>
「「……你就是,岡部倫太郎?」」
倫太郎被雙聲道嚇一跳。低頭,看到比屋定拿著手機站在自己面前。
「「妳……!妳怎么有我的手機號碼?」」
比屋定按下通話結(jié)束鍵,一箭步上前揪住倫太郎的領(lǐng)子:「你、你就是找到紅莉棲的家伙???在哪里找到的?當(dāng)時是什么情況……」
倫太郎一邊在心中痛罵外泄個資的警方,一邊將比屋定從自己身上扒下來。
「說慢一點,我不會跑的。」
「帶我去那個地方。」
「……不先聊聊嗎?我們可以先找家咖啡廳坐著……」
比屋定一握拳:「一個個都這樣。我只是…我明明只是想要……」
「……?」
她轉(zhuǎn)身跑開。
「……!喂!」
一小時后。
「為什么是女仆咖啡廳……」比屋定仍然趴在桌上,聲音帶了點鼻音。
「離找到妳的地方最近又不擔(dān)心擾民的地方?!箓愄蔁o視周圍的異樣眼光,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
一名頂著粉紅雙馬尾的女仆裝店員端著兩杯飲料走了過來:「兩位主人的咖啡~」
比屋定聞聲抬頭,露出了紅通通的雙眼。
女仆似乎料到了這情況,在放下飲料后又貼心地拿出熱毛巾遞給她。
比屋定道謝,接過毛巾。
女仆接著轉(zhuǎn)向倫太郎:「兇真你不行啊,怎么老是惹女孩子哭……」
「哈?」他本來沒想理她,卻在看見比屋定的表情后轉(zhuǎn)頭喊道,「喂別丟下這種讓人誤會的話就走??!」
四周的人來來去去,而倫太郎和比屋定就這樣在店內(nèi)坐到傍晚。
「嘟嘟嚕~啊,岡倫也在——」一身水藍的女孩進店后在他們身邊停下來,「——這位是……」
不過倫太郎什么都還來不及說,水藍女孩就被粉紅雙馬尾的女仆拉走了。
比屋定啜著冰塊化成的水說道:「莫非那位就是之前惹哭的……」
「……」倫太郎看了眼手機,「時間不早了,決定了嗎?」
比屋定喝光杯里的水:「……走吧?!?/p>
倫太郎帶著比屋定來到廣播館,她先前硬是繞了半小時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在八樓的封鎖線外止步。
「肯定都清掉了,沒什么好看的。」他說。
但她仍然越過封鎖線繼續(xù)深入,他也只好跟過去。
案發(fā)現(xiàn)場的房間是鎖著的。
她于是將全身貼在門上,像是要穿透它,又像是在傾聽什么。仿佛她所尋找并等待著的友人,就好端端地站在門后,只不過,門鎖上了而已。
她閉上眼,跪倒在地,再度痛哭失聲。
倫太郎垂下眼,一言不發(fā)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