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探 窯 [丫鬟引陳老夫人上 老夫人:（唱） 叫家院前邊把路引，我奔上寒窯探兒身。 埋怨聲門婿薛平貴，征西一去無信音。 我女兒寒窯受貧困，如今染病暈沉沉。 叫家院上前去叩門，你就說來了年邁人。 家 院:三姑娘開門來!老夫人到了！三姑娘開門來!老夫人到了！ 王寶釧:（唱） 耳聽窯外有人問，莫非是鄰居來串門。 奴的夫一去他無音訊，寒窯里哭壞女釵裙。 家 院: 三姑娘開門來!老夫人到了！ 王寶釧:（唱） 聽說老娘來降臨，倒叫寶釧疼爛心。 我這里開門把娘問， （白）高堂母！老娘！娘??！ 老夫人:（唱） 王寶釧！三女兒！兒??！ 王寶釧:（唱） 窮光景怎見老娘親！ 老夫人:（唱） 我一見嬌兒珠淚滾，三女兒！娘的兒??！兒??！ 好似鋼刀刺娘心。 兒在相府如花俊，今日面貌認不真。 我兒本是千金體，叫為娘怎不疼爛心。 王寶釧:（唱） 娘啊！ 老娘不必淚紛紛，聽兒把話說原因。 我的父在朝官一品，膝下他無子斷了根。 所生我姐妹人三個，個個兒長大配婚姻。 我大姐二姐有福分，與蘇龍魏虎結(jié)了親。 單丟下苦命命苦寶釧女，繡球兒單打討膳人。 好配好來歹配歹，富的富來貧的貧。 世人都想把官做，誰是牽馬墜蹬的人！ 老夫人:我兒站起來。 王寶釧:母親恩寬。母親，孩兒不孝，離府之后，母親貴體可好？ 老夫人:為娘還好，兒啊！家院言道：我兒身染重病，不知我兒病體如何？ 王寶釧:母親有所不知。自從魏虎征西回來，言說我那平郎丈夫西征落馬，孩兒憂慮成疾， 忽然…… 老夫人：忽然什么？ 王寶釧：忽然我父差人前來逼兒另行改嫁。兒的疾病越發(fā)沉重了， 今日見得母親…… 老夫人:怎么樣了？ 王寶釧:兒的疾病只覺去了大半。 老夫人:啊，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好一個老天殺的，此番回上相府，恩！我和你勢不兩立，勢不兩立！ 王寶釧:哎呀，母親，為了孩兒千萬莫要失卻你二老之情。 老夫人:我兒放心，為娘豈能和他一般見識。兒??！攙娘進窯，看看我兒光景如何。 王寶釧:寒窯窄小，母親如何去得！ 老夫人:我兒住得，為娘也就去得。 王寶釧:母親！不去得方好。 老夫人:為娘一定要去。 王寶釧:既然如此，待兒打掃。 老夫人:兒??！不必打掃，寶釧，攙娘來！ （唱） 我進得寒窯用目看， 王寶釧！三女兒！兒啊！， 寒窯光景實可憐。 來來來隨娘還相府，任兒吃來任兒穿。 玉寶釧:（唱） 母親請坐容兒稟， （白）丫鬟家院你們就地坐了。 丫鬟 院公：是 王寶釧：（唱） 滿腹心事訴娘聽。 并非是兒不聽老娘命，十余年兒常念母女之情。 皆因為兒把那志向拿定，和我父三擊掌永不回程。 曾不記娘啊你身染疾病，兒許下花園里祝告神靈。 花園內(nèi)祈禱百日整，三宮主母皆知情。 五色花線與兒贈，造就繡球結(jié)姻盟。 王孫公子多齊整，繡球兒單打乞兒身。 席棚里平郎拿禮敬，我爹爹一見怒沖沖。 嫌貧愛富失人性，當時趕走奴夫公。 逼你兒改嫁我怎答應(yīng)？父女們擊掌在席棚。 想回相府父攔定，強逼我割斷母女情。 無處來來無處停，就在這寒窯把身容。 曲江池里不寧靜，紅鬃烈馬傷生靈。 男子漢不敢把地種，婦人家怎敢奔桑園中？ 唐主爺，膽顫驚，他出下榜文招英雄。 平郎夫生性多英勇，才降了紅鬃烈馬一盤龍。 唐主爺，喜氣生，才封他侯軍督府在朝中。 西涼國玳瓚犯邊境，為破強勁敵發(fā)大兵。 我的父、魏虎嫉賢能，督府跌職改先行。 一心要害平郎命，一心要逼兒輕生。 奴的夫征西無蹤影，你兒寒窯受苦情。 今日母女見一面，孩兒縱死心安寧。 回府去你對我父稟，你就說寶釧喪性命。 老夫人:（唱） 我兒不必那樣講，為娘把話說心上。 金釧銀釧娘不愛，惟有我兒稱娘懷。 有一日為娘死故了，還要兒披麻戴孝送墳塋。 王寶釧:（唱） 老娘不必淚如涌，寶釧本是不孝人。 有一日我父喪了命，兒絕不回府哭半聲！ 若還老娘赴冥靈，兒披麻戴孝送墳塋。 兒苦守寒窯把夫等，死要見尸活見人。 兒的主意已拿定，不到黃河不死心。 假若還平郎真喪命，兒落發(fā)為尼修來生。 老夫人:（唱） 我兒講話禮儀重，句句話打動娘心中。 等夫的主意要拿定，你父的言語全莫聽。 （白）丫鬟 家院! 丫 鬟：老夫人！ 家 院：老夫人： 老夫人:將銀米交與你家三姑娘。 王寶釧:慢著！母親！孩兒對天盟誓，相府之物孩兒一概不用。 老夫人:那是為娘的私房，難道你也不要嗎？ 王寶釧:這……既然如此，待兒收下。 老夫人:丫鬟院子。你們打轎回府，老身要在寒窯陪伴你家三姑娘， 我，我，我……不回去了！ 丫鬟院子:老夫人！ 王寶釧:哎呀！母親！寒窯窄小，母親如何住得。 老夫人:我兒住得，為娘我也就住得。我不回去了！ 王寶釧:這，母親執(zhí)意不肯回府，只說這……卻怎處。這……唉！我自有主意的，母親！孩兒情愿跟隨母親一 同相府。 老夫人:怎么？！你情愿隨母親一同回府。 王寶釧:正是。 老夫人:丫鬟院子。打轎回府。 （唱）聽我兒回相府歡喜不盡，(出門,寶釧關(guān)門介) 王寶釧:（唱） 兒寧死不進你相府門。 老夫人: （唱） 你蒙騙為娘你心何忍， 王寶釧:（唱） 王寶釧跪倒我送娘親。 老夫人:（唱） 娘哭兒來天地動， 王寶釧:（唱） 女哭娘來淚紛紛。 老夫人:罷了，三女兒！寶釧！兒??！ 丫鬟 院子：上轎！ 老夫人：不孝的蠢材！ 王寶釧:母親，老娘，娘??！ （唱） 我一見母親她去遠，我的老娘！母親！娘！ 好似鋼劍把心剜。 若要我把相府轉(zhuǎn)，除非是平郎回窯園！ （白）娘啊—— [薛平貴上 薛平貴： （引）招贅西涼，想賢妻愁悶心腸。 （詩）番地招親十八年，好似孤雁落沙灘。 思想三姐不能見，何日才能回中原。 本番薛平貴。自從西涼招親，多蒙公主優(yōu)待，倒也逍遙自在。只是想起我妻王寶釧，好不愁悶人也。 [雁仙上立臺角 雁 仙：薛平貴請了 。 侍 ：啟稟大王，殿角落一鴻雁。 薛平貴：鴻雁落降殿角，必是國家不祥之兆。侍臣拿過金弓玉彈，待孤打它一彈。 雁 仙：平貴無道。[下 侍 ：啟稟大王，鴻雁逃去，掉下血書一片。 薛平貴：撿起待孤一觀。（排子）哎呀！原是我妻寶釧以在寒窯修下血書。罷了妻呀！是了，我還是將此事對公主說明才是。（想介）哎呀不妥。我若將此事說明，絕難放我回國。有了，我不免用酒將她灌醉，盜來令箭，好去出關(guān)。便是這個主意。侍臣，有請你家公主。 侍 ：有請公主。 [玳瓚公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