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澤蓮店長聽到一之瀨楓被要求去參加集團役員的消息的時候，臉上的憂愁多于喜悅。

“一之瀨，你到場之后少說話，最好是沒人讓你說你就什么都不要說?！北睗缮徏毿亩?，“座位你也要看清楚后再就坐，不要以為隨便坐就是哪里都可以坐。”

“我坐望月戀代表和零斗取締役中間可以嗎？”一之瀨楓問，“店長擔心他人會把我融化掉嗎？”

見店長不回應(yīng)，我對一之瀨答道：“可以?！?/p>

北澤蓮忍不住說：“戀代表，一之瀨被叫去參加役員大會，怎么想都太離譜了！”

我向北澤蓮?fù)度シ判牡难凵瘢袛嗾f：

“叫個新人去，也未必不是好事。店長你不用顧慮太多，整場會議與其說是討論in times培訓(xùn)塾事宜，不如說——是看潤董事和林高志雙方，是大戰(zhàn)一場還是言和互愛?！?/p>

北澤蓮皺著眉頭未見放松，嘆了口氣，緩緩地說：

“他倆的經(jīng)營手腕確實很厲害，但是早就聽說他倆合不來。”

“怎么回事？”一之瀨楓問。

他還不知道林高志是誰，但是聽店長的口氣，二人在集團的地位應(yīng)該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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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君，我給你舉個簡單的例子?！?/p>

順著好聽的聲音的方向，走進店里的是零斗。

他今天穿著意式風格襯衣，散發(fā)出優(yōu)雅浪漫的氣質(zhì)。

比起美式和英式，這款淺香檳色的意式襯衣很少見，卻是百年歷史的老牌子，非常貼身，估計是定制的。最別致的地方就是袖口的紐扣排位，是倒翻的雞尾酒圓角袖，扣子在上方，這樣手搭在桌子上的時候，就不會因為紐扣與桌面接觸發(fā)出摩擦聲。

零斗確實是一個在工作上很注重細節(jié)的人，由此就可以看出。

“潤董事和林高志的經(jīng)營方針完全不一樣?！?/p>

“我給你舉個例子：昨晚我去相樂光輝代表的店鋪nuts玩了，當晚賣上30萬円。按照潤董事的經(jīng)營方針，我不是nuts的player，我的業(yè)績應(yīng)該計入我所屬的店鋪Q.Sii；但是按照林高志的經(jīng)營方針，是把我的銷售額計入nuts名下的，他認為在哪個店鋪產(chǎn)生業(yè)績就該記在哪個店鋪，與player的出身無關(guān)。”

“咦？”

一之瀨楓第一次知道這種事情，滿臉驚訝！

“就是那么回事，昨晚被汐里鬧得店里損失了不少的營業(yè)額，由零斗取締役補回來了部分，nuts的店長已經(jīng)把錢劃過Q.Sii來了?！北睗缮徴f，“一之瀨，我再跟你說得明白點，關(guān)于指名本數(shù)，潤董事的經(jīng)營方針是：本指名、場內(nèi)指名、同伴指名的合計數(shù)；林高志的經(jīng)營方針是：本指名+場內(nèi)指名+同伴指名+離店指名?！?/p>

“就是說，同一位客人來店等于給了擔當兩次指名嗎，林高志先生的意思？本指名一次，然后擔當陪伴她出去的離店指名又算一次？”

一之瀨楓問，目瞪口呆。

“離店指名原本是記錄在沒拿到本指名，但是陪同客人離店的從業(yè)員們名下的，結(jié)果林高志還給套在有本指名的從業(yè)員名下了……”北澤蓮說，“當然，也無可厚非，這在業(yè)界他又不是首例，不少集團打出月間指名300本的頭牌，誰不是算了離店指名數(shù)的？”?

“那我們店……”

一之瀨楓小心翼翼地說話。

“你怎么不開竅？”

北澤蓮抬了一下眉毛，只反問，不明說。

“我明白了！”

一之瀨楓趕緊點頭，應(yīng)該跟自己心中所想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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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他：“三年前，2020年的時候，潤董事開除了他店里的一個從業(yè)員：朝木總司，在業(yè)界引起軒然大波。”?

一之瀨問：“也是營業(yè)方針問題嗎？”?

“沒錯?！?/p>

我向一之瀨說起了詳細：

“潤董事在一部和二部都出勤，相對而言朝營業(yè)店鋪他是全勤，夜營業(yè)店鋪他是確認性出勤。一部的朝木總司竟然敢跟潤董事的太客【注1】細谷真希發(fā)生爆彈事件【注2】，那個時候潤董事跟另一個叫做美笑子女孩子鬧得很不愉快，美笑子假稱懷孕，把董事的名聲的搞得很壞?！?/p>

“朝木總司就伺機趁虛而入，釣走了潤董事的另一個太客細谷真希，所以潤董事知道后，沒聽他解釋直接做出了開除的處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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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鄙視地說：“真過分！明明客源被美笑子搞得七零八落，手下的從業(yè)員還要對上司現(xiàn)存的太客下手?！?/p>

“結(jié)果沒想到，被開除后的朝木總司，在移籍x集團后的第二天，就主動去了cool host頻道總部辦公室，說自己有猛料要爆，讓那邊的團隊無條件跟拍他！”

聽到這里，一之瀨楓的表情是無語。

原來在牛郎業(yè)界，還有這樣不要臉的人：不但不知錯，反而要把自己“認定的錯”公之于眾，不讓前上司好過。

我繼續(xù)說：“cool host頻道自然不會放過送上門來的人，他們立刻組建了專門的團隊搞策劃，一方面滿足了朝木總司的爆料之心、另一方面也給自己帶來了流量。所以雙方一拍即合，搞起事情來順風順水。”

北澤蓮店長簡單概括了一句：“二者之間看似沒有金錢流動，實際上不過是各取所需，各得所要罷了！”

“店長?！币恢疄|楓忍不住叫了一聲。

卻沒法把“您真是三句話都離不開金錢二字呢”說出口。

“一之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北睗缮彸@位新人狡詐一笑，“牛郎店的三要素：金錢、人脈、話術(shù)，缺一不可！”

“聽店長您這么說?！币恢疄|猶豫著，“我怎么覺得您把利益放在了第一位呢？”

“好，那我給你提個醒?！北睗缮徸兊脟烂C，“建立在金錢基礎(chǔ)之上的主客之間的愛情，無所謂辜負與否、真心與否。而人脈和話術(shù)，一個人一旦憑借這兩樣?xùn)|西達成了目的，那么往后，他就無法擺脫‘人脈圈子’和‘話術(shù)套路’帶來的羈絆和心機?！?/p>

“獲得利益，無疑比維系人脈和講究心機要容易些。”北澤蓮的臉上忽然恢復(fù)了笑容，“一之瀨，很多新人牛郎剛開始都跟你一樣，不把賺錢當回事，但是隨著資歷和見識的加深你就會知道：在夜的世界，在每一家牛郎店，的確是金錢至上！”

一之瀨楓像是開了竅一般，站的筆直。

“店長，您說的是對的。人脈和話術(shù)，都建立在金錢的基礎(chǔ)之上?！?/p>

“一之瀨，我識人的目光從來不會錯。你不但能賺錢，而且還能夠賺大錢，在日后扛起我們in group乃至是整個日本牛郎業(yè)界的看板。但你一定要記著：你是Q.Sii的員工，不可忘記本心、不可忘記客恩、不可忘記上司和同店同僚?！?/p>

“是！我記住店長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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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澤蓮對一之瀨楓進行完一番“教誨”和“指導(dǎo)”之后，我繼續(xù)了先前的話題。

“在cool host頻道的全程跟拍紀錄片里，第一集就用了整整三十分鐘。朝木總司把自己移籍x集團的原因和在in group受的‘委屈’說了個遍，一邊說還一邊哭，由不得觀眾不相信他?！?/p>

一之瀨問：“朝木總司都說了什么？”?

“朝木先說潤董事和美笑子都是人渣，自己成了他倆間不愉快糾紛的犧牲品，‘他難道不是自己心情不好才拿開除我泄憤嗎？真不知道是我長進了，討細谷真希的喜歡；還是他退步了，跟美笑子搞出丑聞被細谷真希厭惡。我被除了也好，現(xiàn)在細谷真希就是我的客人，堂堂正正！某高管自己情緒不安定時就愛濫用權(quán)力，少拿我當墊背的……’ ”

“然后，朝木又大罵潤董事的營業(yè)方針有病，說：‘我怎么知道細谷真希在朝營業(yè)的donuts指名了他，就不能夜營業(yè)的nuts指名我？這算進階爆彈【注3】嗎？他是兩店鋪的經(jīng)營者，就要把自己的客人限定在早上或者晚上嗎？”

“怎么不學學林高志，林先生同樣早晚出勤，但是人家早晚都接受接受指名，還不是僅限于自己?！詈?，朝木就把自己對in group的不滿全部爆發(fā)出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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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說：“戀代表，我理一下思緒，我是新人，一時半會跟不上?！?/p>

零斗溫馨提示，“楓君，朝木總司的話，還是不要聽信和細想的好哦?！?/p>

“朝木總司那5集算上片頭片尾差不多3小時的泄憤視頻，才叫酣暢淋漓不要臉皮！”北澤蓮氣憤地說，“虧他好意思胡說潤董事用起權(quán)力來歇斯底里?！?/p>

“行了一之瀨?！蔽疫^去拍了拍他的后背，“既然是新人就別想這么多了，我說這個也是給你提個醒，別到時候役員大會聽見類似的東西心里慌張走神，會議室可是一秒都不能放松節(jié)奏和思緒的地方。”

他想了想，說：“戀代表，牛郎業(yè)界里‘本指名’是指一個女孩子只能選擇一個人作為擔當，我是知道的。但是為什么細谷真希指名了潤董事，就等于對他名下的店鋪都做出了默認擔當是他的本指名呢？那樣不是很寂寞嗎？”

“一之瀨，我以為你知道?！?/p>

“不，我不知道?！?/p>

“在in group直營店，本指名制度都是一衣帶水的。潤董事在籍店鋪是donuts和nuts，客人在donuts指名他，就默認在nuts她的本指名擔當也是他；神風凌代表在籍店鋪是in-大阪和in-新宿，客人在in-大阪指名他，就默認在in-新宿她的本指名擔當也是他。否則就是觸犯了爆彈規(guī)則：從業(yè)員受到開除處分，客人進入集團黑名單。這個規(guī)則內(nèi)勤也會提示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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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問：“后果這么嚴重？”?

“是啊。”我說，“不過沒什么好擔心的，in group各店鋪的數(shù)據(jù)是聯(lián)動的，一個客人違反本指名度原則，第一次會有店長提示?！?

北澤蓮說：“朝木總司那種牛郎，就是明知故犯，事后又反咬一口把自己當成受害者的無恥典型?！?/p>

“事情都過去三年了，不說這些了店長?！?/p>

我看了看今晚的預(yù)約表。

一之瀨問：“零斗前輩，那后來潤董事和美笑子怎么樣了？”

“潤董事發(fā)了一個動態(tài)后，彼此相互拉黑了?！绷愣仿柫寺柤?，“美笑子轉(zhuǎn)為指名林高志?！?/p>

“太微妙了?！币恢疄|楓這才把整件事情理清楚。

他接著問：“潤董事發(fā)的那條分離動態(tài)是什么？”?

零斗把那條推文的原話復(fù)述了一遍：

“潤董事說：讓很多女孩子受傷，也讓很多女孩子歡笑，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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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高志翹腿坐在自己家中，一手拿著一杯紅酒，另一手滑動著手機，看上去是在打發(fā)時間。

這位營業(yè)方針跟凌波潤完全相反的、in group姊妹集團的經(jīng)營者，臉上掛著一絲冷笑。一切都已經(jīng)部署好了，只待一個契機和一場唇槍舌戰(zhàn)。

“一之瀨楓?！?/p>

林高志默念出了這個名字。

然后，他又是一聲冷笑，將那杯紅酒啜入了口中。

窗外，黑幕中只有幾點星，忽明忽暗的光芒，就跟預(yù)示著明日的高管大會“輸贏難定、黑白中夾帶著重重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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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名詞科普：

【注1】太客：花錢多的客人；細客：花錢少或者只開銷最低料金的客人。

【注2】爆彈事件：一個客人在一家牛郎店只能有一個本指名擔當，在有本指名擔當?shù)那闆r下，依舊跟同店的其他從業(yè)員私下接觸或者為其他從業(yè)員開銷的情況，稱為：爆彈事件，意思是讓本指名擔當丟臉且炸毛。

【注3】進階爆彈：牛郎店用語。影響力在普通爆彈事件（見注2）之上，違反者受開除處分。

（1）指在同一牛郎集團內(nèi)，一個經(jīng)營者旗下若有數(shù)家店鋪，只要他在數(shù)家店鋪都接受指名，那么客人只認一個擔當，不可違悖本指名原則。

（2）donuts和nuts都為凌波潤旗下店鋪，凌波潤同時在兩家店鋪接受指名，客人只要指名過他，就默認donuts和nuts的擔當都是他，不能因為他在donuts出勤為主，而在nuts另選朝木總司作為自己的新?lián)敗?/p>

（3）進階：這里指朝木總司明知故犯，主動要求已經(jīng)指名過凌波潤的客人，在nuts指名自己，然后反咬一口：不知道規(guī)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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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1、通過這一章，大家可以了解“月間指名組數(shù)x組”player是怎么回事，他們的指名組數(shù)是按照來客的人頭數(shù)計的嗎？答案：不是。而是看來客的頻數(shù)。

2、爆彈事件，是對一個牛郎的顏面和尊嚴的挑釁，在水商賣業(yè)界里，是很嚴重的。

3、朝木總司是反角嗎？留個懸念的話，就把他所屬的牛郎集團設(shè)定為：x集團。（注：x未知數(shù)）

米娜桑，在讀的讀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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