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薔薇淚微涼】第5章:薔薇的粉色秘密

秋天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便只剩下了一個小小的尾巴。巴掌大的梧桐葉一片片地飄落,給這條幽靜的甬路上灑滿了一片亮麗的金黃。陽光不再耀眼,只是暖暖地灑在地面上,輕盈而燦爛。
走在鄭嵐嵐的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以前的那種興奮與不安,取而代之的則是那份難以言狀的踏實和自然。
通過她的介紹,我認識了愿意將我這部小說改編成電影的女孩——那娜。這一個多月里,只要一下課我便找到她,跟她商量起劇本的細節(jié)。她雖然只有二十一歲,但編劇的水準一點也不亞于之前我在電視里熟悉的那些知名編劇。一個眼神,甚至一個手勢,她都仔仔細細地記在小本子上,跟我一遍又一遍的討論。
細膩,安靜,優(yōu)雅,這是她在這一個多月里給我留下的印象。
因為我對導演的理論一無所知,我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了她當這部電影的導演的請求。但她依然在乎我的意見,記得前幾天選角色扮演者的時候,她不惜將整個表演系的人都叫過來,讓我一個一個地去挑選。我當時便挑花了眼,最后還是在她和鄭嵐嵐的幫助下,才確定下來了電影里所有角色的扮演者。
今天下午,鄭嵐嵐剛從那娜那里得知劇本完稿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拉了出來。我心底明白,其實這一個多月來,鄭嵐嵐也為這部電影操勞了很多很多。畢竟每次在跟那娜商量細節(jié)之前,我都會找她征求意見。
“她告訴我咱這電影后天就能開機了!哈哈,好高興呢!”鄭嵐嵐興高采烈地笑著,圓圓的臉上閃爍著秋日亮麗而奪目的光影,勾勒著屬于這個秋天最唯美的弧度。
“其實,真的要謝謝你的朋友,能讓我的那本書有一個搬上熒幕的機會?!?/span>
說完這句話的我輕輕笑了笑,心里升起了一種滿足和自豪的感覺。
不過在我心里,我更需要感謝的,是那娜重新為我找回了一點點我和鄭嵐嵐在一起的可能性。雖然鄭嵐嵐至今仍然將我看作她的弟弟,但是與此前相比,她在我的心中已經(jīng)不是什么不切實際的幻象了。彼此間越來越親近的關系,讓我那個跟鄭嵐嵐在一起的夢變得越來越真實了。
她是我在大學中喜歡的第一個女孩。我想,只有不忘初心,才能夠有希望走到最后吧。
熟悉的非主流音樂響起,這是鄭嵐嵐與眾不同的手機鈴聲。
“什么?哦,知道了……”
我微微頓足,看到鄭嵐嵐頓時糾結(jié)在一起的兩根眉毛,便下意識地關切道:“嵐嵐姐……怎么了?”
她將手機放進兜里,面色帶著一點焦急:“洋洋,女二號柳曉晴的飾演者宋佳馨臨時退出了……怎么辦?”
我的心頓時“咯噔”地響了一下。后天就要開機,如果不能在明天下午之前找到女二號的合適人選,無疑將會推遲這部電影的開機。想到這里,我微微抬起頭忘了望天,輕輕地開口道:
“晚上,跟那娜一起商量吧?!?/span>
?
“她告訴我,她退出是因為她的奶奶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需要讓她回去……咱們拍攝需要花一個多月,而且電影不允許中途更換角色的扮演者,我只好答應她退出的請求……”
我拉著鄭嵐嵐,在教學樓前的廊亭找到了正急得來回走的那娜。她一見我們來便向我們解釋扮演女二號的那個人退出的原因,一邊解釋,一邊在擦著頭上滲出的汗。這里的秋末已經(jīng)透著一絲寒意,此時的溫度估計也只有個位數(shù)的樣子。能在這么冷的天氣里出汗,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著急。
不過即便那娜著急成了這個樣子,鄭嵐嵐看起來卻依然是一副坦然的樣子:“一個女二號而已……咱們前幾天選人的時候不來了很多人嗎?再把那些人找來一個個地挑一遍不就好了嘛……明天一天的時間肯定就能弄完了!”
那娜愣住了,臉上被她強擠出來的一絲笑意也被鄭嵐嵐的這句話而徹底破壞掉了。她瞪了鄭嵐嵐一眼,搖搖頭道:“要是隨便找一個人就能行,我還著什么急,直接拉過來一個補上不就完事了嗎?洋洋寫的小說每個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一個個體,隨便拉來一個人,會有他原著里的那種思想和性格嗎?你忘了嗎,現(xiàn)在咱們定下的這個人,是洋洋整整想了兩天兩夜,才最終從咱們給他遴選出來的三個扮演柳曉晴的候選者中選出來的!”
坐在她們身邊的我沒有說話,只是回想著昔日自己與那個在我生命中一劃而過的女孩,輕輕地嘆著氣。
柳曉晴,是我在那本小說里唯一一個用本名來刻畫的配角。在大學剛?cè)雽W的拓展訓練里,她跟我編在一個小組,在“孤島救援”的那個小游戲里,我和她完成任務用時最短,是一同進行游戲的四個班里默契度最高的一對。我只與她相處了短短三天,還沒來得及留下她的聯(lián)系方式,拓展訓練便結(jié)束了。后來,我曾嘗試過各種各樣的辦法找到她,但在兩三千人的新生中尋找到她,卻如大海撈針般困難。
后來,為了懷念跟她相處的那三天,我便把她定成了女二號,還給我和她之間寫了一段幻想出來的虐戀經(jīng)歷。在那本書里,除了鄭嵐嵐之外,她是我描寫最用心的一個人。
我至今還記得她的樣子,大大而圓圓的眼睛,長到腰的馬尾辮,白皙而沒有一顆痘痘的瓜子臉,不管從哪個角度上看去都是一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孩。以至于常常被人忽略,她其實是一個很愛說說鬧鬧的“瘋丫頭”。
一個星期前,那娜和鄭嵐嵐將她們幫我選出的三個扮演柳曉晴的候選者介紹過來的時候,這個名為宋佳馨的女孩便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跟柳曉晴簡直一模一樣,而且性格也像柳曉晴一樣“瘋”。如果不是她親口告訴我她的真正名字,我還真的以為在我面前的這個女孩,就是我兩年多沒見的柳曉晴呢。
但是,這個我自認為最合適的人選,卻因為她家突然的變故而退出了這部電影。后天就是那娜定下的開機日期,如果不能按期將這個空位補齊,開機日期便只好推遲了。如今已近冬天,而電影劇本的第一場戲就是這個秋冬交替的時節(jié),錯過了這個最好的時節(jié),恐怕再想拍這一場戲便只能等到明年了。
“你再給他選一次唄,跟他小說里合適的人又不止宋佳馨一個……”
“哪里有那么好選啊?咱們前幾天選角色的時候可選了整整一個星期呢!”
……
白羊座的我本來脾氣就很急躁,一想到這么棘手的事情,我的腦子便亂成了一鍋粥。而在我身邊喋喋不休著的那娜和鄭嵐嵐更讓我亂上加亂。忍無可忍的我只好騰地站起來,對她們大聲嚷道:
“讓我自己好好想想好不好?煩!”
嚷完這句話,我便朝自己宿舍的方向跑去。冷清的廊亭里,只剩下了呆呆地注視著我遠去的背影的兩人。
那晚,我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百無聊賴地單曲循環(huán)著自己心煩時才聽的《甩蔥歌》。宿舍里高聲談論著的話題似乎都與我無關,我只愿意一個人在那完全沒有意義的歌聲中,將自己煩躁的情緒平復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只知道當我凌晨四點起床上廁所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低電量自動關機了。
第二天是周六。按照此前的慣例,我又該去圖書館來輔導陸珊琪寫小說了。
陸珊琪依然像以往那樣好問,在圖書館的角落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但此時,我的腦子里依然在想著柳曉晴這個角色的人選問題,根本無心去解答陸珊琪提出的那一堆問題。
越來越感到奇怪的陸珊琪忍不住問了我一句:“大叔,你……又咋啦?是不是又有心煩的事啦?”
我搖搖頭。即便有心事,她大概也不會懂得,更不會幫助我的。
但當時的我并沒意識到,搖頭這樣簡單的肢體語言,是無法讓陸珊琪放棄刨根問底下去的決心的。她搖搖頭,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不想憋壞你自己的話,你就對我能倒多少倒多少。這里有一個垃圾桶,有什么煩心的事,都倒出來吧。”
可是我說出來的話,她會懂得嗎?我跟她可差了整整六歲呀。我剛想說出口便又猶豫了起來。
“哎呀,磨磨唧唧的真煩人,是個大男子漢不?是的話就快說,別廢話!”陸珊琪盯著我,一副給我下最后通牒的樣子。
看來,還是跟她如實招了吧。
?
依然是她最喜歡去的那家快餐店,只不過這次請客的不是我,而是陸珊琪。
“原來你差一個演員……”她托著下巴微微思忖了一會兒,便猛地抬起頭來,很認真地對我說道,“大叔,你……如果我答應你來扮演這個角色,你答應嗎?”
我的心頭猛然一震:這怎么可能啊。
我下意識地把手放到陸珊琪的額頭上,想試試她有沒有燒壞腦子:“你今天沒發(fā)燒啊……不對,為什么你會有這個想法呢?拍這部電影都是我們大學生的事兒,你還上初中呢,年齡太小,我怎么可能用你啊?那里面還有親嘴的情節(jié)呢,我可不敢讓你演,少兒不宜啊……”
沒想到陸珊琪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的腦子一下子短路了起來:“親嘴算什么,我連‘那種’東西都偷看過呢……”
想起高中時自己錯打開成人電影的那段不堪回首的齷齪經(jīng)歷,我的臉一下子便紅了起來:“陸……陸珊琪,你……你竟然看……看那種東西……我……你……你是個壞丫頭!”
我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感覺自己已經(jīng)有點缺氧了。不過反過頭來再去看陸珊琪,則是一副再淡定不過的表情:“咋啦?又不是看過那種東西之后就會變壞,看看怎么啦?唉,你跟我媽媽一樣,婆婆媽媽的……”
“哼,壞丫頭……”我把頭扭在一邊,裝作一個不搭不理的樣子。
雖然嘴上不搭不理,但仔細想一想,跟她認識這么長時間也并沒有感到很明顯的代溝。倒是陸珊琪的性格跟柳曉晴很接近,有時甚至比我小說里所寫的柳曉晴還要瘋。在女二號找不到其他演員的情況下,也許讓陸珊琪去試一試,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一個選擇了。
“大叔……你就不用擔心新別的了,大學里的故事,我從電視里也都看過。實在不行的話,讓我用一兩天的時間去背劇本也可以……你就不要多想什么啦,全都交給我……就好啦?!?/span>
在她不斷的勸說下,我勉強點了點頭??粗谖颐媲澳歉迸d高采烈的樣子,我卻一點輕松的感覺都沒有?;蛟S在她的心里扮演一個人是一件很新鮮的事,但在我的心中,去扮演一個我在軍訓的那段時光里曾經(jīng)最有好感的人,卻顯得那么的沉重。
陸珊琪為我點的快餐,我只吃了幾口便打包帶回了宿舍。想到第二天就要開始的拍攝,心里既有一絲期待,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希望開機的那一刻慢一點到來。
真要讓這個瘋丫頭……去扮演她嗎?
?
期待著慢一點來的那一刻,最終還是來了。
第一天所拍的戲并沒有陸珊琪出場。于是我讓她留在劇組認真去看劇本,自己則跟隨著那娜找來的攝影師,回到了那棟我住了兩年的宿舍樓。
為了還原小說中的故事情節(jié),我把魏桐定成了小說的男二號扮演者。雖然劇本里所寫的情節(jié)和對白都是兩年前來到這所學校時,我和魏桐曾經(jīng)說過的話,但此時再來回憶兩年前的場景,卻再也沒有了兩年前的那份幸福與溫暖。
他不再是我的情敵,卻再也不可能重新成為我的哥哥。
“不要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當魏桐說出這句我再也熟悉不過的話時,我卻像根本沒聽見一樣木訥,甚至連自己下一句話該說什么都忘了。
“咔……”
那娜喊完暫停,走到我的身邊,語氣中充滿了著急和呵責:“肖雨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前幾個場景你的語氣就不太對,我勉強算你通過,但這場戲怎么連對白都忘了?這是你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啊,當時的心情就一點都找不回來嗎?”
我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擺了擺手,讓劇務將他手里的劇本遞給我。而依然站在原地的魏桐則輕輕地瞟了我一眼,然后轉(zhuǎn)身看向窗外,不時微微地嘆著氣。
找不回來了。
因為熟悉的一切,陌生了。
由于我自己的狀態(tài)實在不好,這一天的幾場戲一直拍到了晚上七點才收工。此時天色已經(jīng)一片漆黑,當我走出片場所在的宿舍樓時,我第一個看到的人,便是站在宿舍樓門口的路燈下,被寒風凍得瑟瑟發(fā)抖的陸珊琪。
她告訴我,整個這一下午,她一直站在這里等我從宿舍樓里出來。
“我沒讓你呆在劇組辦公室里嗎?這么冷的天,你想把你自己凍死???”
我呵責著她,語氣卻含滿了心疼。昨天晚上的天氣預報說,今天的最低氣溫已經(jīng)在冰點以下了。由于太陽一直被云彩擋住半個臉,想必下午時外面的溫度也并不暖和。陸珊琪在這個地方呆整整一下午的話,一定會被凍感冒的。
“我只是怕你太累……宿管阿姨看到我是女生不讓我進來,我只能在這兒等你……”
聽到陸珊琪的話我猛地愣住了。這個丫頭怎么會這么傻,宿管阿姨不讓進就回劇組等我啊,在這個地方等我干什么。我憐惜地摸了摸陸珊琪被凍得通紅的小臉,顫顫地說道:“傻瓜……大叔不會累的。好啦,咱們趕緊回劇組吃飯去吧,飯都買回來了呢?!?/span>
陸珊琪點了點頭,攥著我的外套袖子朝劇組辦公室走去。
劇組的臨時辦公室在十五號樓的一層,這原先是一間能住下八個人的學生宿舍,經(jīng)過幾個那娜找來的群眾演員的簡單改造和整理,變成了一間辦公室。屋子只有十幾平米的樣子,卻整整裝下了連同導演、劇務、攝像和演員在內(nèi)的二十四個人。為了能有地方吃飯,有幾個演員甚至爬上了高低床的上鋪,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吃飯。
飯菜是鄭嵐嵐和那娜一起剛剛從食堂買回來的芹菜豬肉蓋飯。由于學校做的芹菜一直味道不好,所以我也一直回避著這道我本來很喜歡的菜。雖然不怎么好吃,但是沒辦法,畢竟是鄭嵐嵐她們倆買回來的飯,總該賞臉吃兩口吧。
陸珊琪坐在我的旁邊,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飯盒里的蓋飯,一邊看著我那副難以下咽的表情,偷偷地笑著。
“原來大叔不喜歡吃芹菜呀!”
我撅了厥嘴以表示抗議,卻很快又面無表情地將頭埋進了飯盒里。
好不容易將這盒蓋飯吃完,時鐘便已經(jīng)指向了晚上八點半。我正想離開辦公室回宿舍休息,卻被陸珊琪一下子攔住了。她把我拉到樓道的盡頭,滿臉神秘的樣子對我說,她發(fā)現(xiàn)了我這部電影的劇本中,一個小小的秘密。
月光緩緩地從窗外灑進來,在我們兩人旁邊的那片地面上撲滿了一片暗淡的白色。她顫顫地翻開劇本,指著劇本上的一個場景敘述段,對我神神秘秘地說道:“大叔……你看這段……”
這一場戲是寫的女主角和女二號之間的一段對話,場景地點是523宿舍。我呆呆地看著她對我指著的這段不到一百字的場景敘述段,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卻根本沒想出來陸珊琪要對我說的那個“秘密”究竟是什么。
“陸珊琪,這只是劇本里的場景敘述啊,沒什么特別的……”實在想不出來的我只好搖搖頭。
陸珊琪緩緩地合上劇本,煞有介事地微微一笑:“真的沒什么特別的嗎?大叔可不要裝瘋賣傻哦……”
我的天,我是真的沒覺出什么特別之處來,怎么可能裝瘋賣傻啊??粗懮虹髂歉币郧拔覐膩頉]見過的表情,我越來越覺得奇怪。剛才她在片場的樓下傻傻地等了我一下午,我就覺得很奇怪了,現(xiàn)在又莫名其妙地問起了我劇本的事情,這個讓我猜不透的丫頭心里,到底藏著一份怎樣的心意呢?
看著我沉默了下來,陸珊琪補充了一句:“給你個提示,是關于宿舍的號碼‘523’的……”
這個宿舍號碼是我在寫這部小說的時候隨便想出來的,寫完以后自然也沒太在意。那娜在將我的小說改編成電影劇本的時候,也沿用了我的這一場景設定。在我的心中,這個數(shù)字并沒有什么意義,只是一個將場景補充完整的元素而已。難道,這個數(shù)字在陸珊琪的心中有什么意義嗎?
“523……只是我編出來的宿舍門牌號??!”我的心里已經(jīng)被問號裝了個嚴嚴實實。
陸珊琪撅了撅嘴,假裝生氣道:“大叔……你騙人,你騙人!這根本不是你編出來的!”
這丫頭怎么有點胡攪蠻纏的意思啊,明明就是我瞎想出來的一個數(shù)字啊。
“我沒有騙人,這就是我編出來的一個數(shù)字。”我鄭重地重復道。
“不……”陸珊琪張開雙臂,緊緊地環(huán)住了我的腰,“這不是你編出來的……這是你對我的表白,對不對?”
腰際突然而至的那份暖意讓我的臉突然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熱。我下意識地推開陸珊琪的胳膊,支支吾吾地說著:“不……怎……這……怎么可能是我對你的表白呢?”
“因為,523的諧音就是‘我愛珊’啊……”
我心頭猛地一震,身子便直直地僵在了原地。推開陸珊琪的那雙手瞬間也失去了力氣,只是任憑她將我緊緊抱在懷中,感受著她內(nèi)心的那份熾熱。我聆聽著她的心跳,是那么的急促,卻又那么的沉穩(wěn)與鄭重。
523=我愛珊……
這個解釋是那么的天真,卻又那么的簡單。其實,我相信她一定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在寫那本小說的時候并沒有認識她。而這個看似有些天真可笑的解釋,或許含著的,就是她此時此刻內(nèi)心的一份愿望吧。
其實我承認,通過幾個月的相處,我確實對她產(chǎn)生了一點淡淡的好感。但我明白,這份好感并不是我心中的所謂“愛”。畢竟,那個我真正所愛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執(zhí)著地喜歡了兩年多的“姐姐”——鄭嵐嵐。只要有哪怕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掉我的初心,放棄掉我那個自認為最正確的選擇。
至于陸珊琪……把她當個妹妹一般去喜歡,也許就足夠了吧。
“傻丫頭……”
我輕輕地摸著她的頭,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其實,我本想輕輕地推開她,將我那個不可能與她在一起的心意直白地表達給她,但看到她那副認真而惹人疼愛的樣子,我最終還是將那句拒絕的話咽了下去。畢竟我明白,她在我的心中還是一個很多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子。如果我此時拒絕,只怕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吧。
即便不同意,也千萬不能拒絕。
經(jīng)歷過對鄭嵐嵐表白的我心里很清楚,這也許是最不傷害人的一種辦法了吧。
我這樣想著,卻突然看到在我們不遠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倩麗的身影。暗淡的月光下,那個身影的臉龐上似乎綻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腿不由自主地邁開了步子,身體也像輕盈的燕子一樣飛了起來。雙臂不由自主地張開,似乎想緊緊地抱住眼前的那個倩麗的身影。
但忽然,那個身影卻突然消失了。雙臂緊緊抱住的,只有那冰冷而刺骨的空氣。
“大叔……”
陸珊琪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心情,跑到了我的身邊。她緊緊地攥著我外套的衣角,目光則長長地聚焦在了那個身影所消失的方向,微微搖了搖頭。
我原以為鄭嵐嵐會因為看到我和陸珊琪相擁的一幕而吃醋,但七個月之后的一個雨夜,當我看到一個陌生號碼發(fā)給我的短消息時我才明白,原來我的“以為”,大概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不是和你說別說別的嗎,還說錢,今天不方便給你,明天我就給你行了吧?!?/span>
被《櫻之戀物語》那部電影的開拍而沖昏了頭腦的我似乎忘記,除了一個姐弟關系之外,我和鄭嵐嵐之間剩下的,也許只有一個錢字而已。而曾經(jīng)殘存在我嘴角的那絲甜蜜,也并非我臆想的那般甜蜜,那般珍貴。
我還是最初的我,而魏桐和鄭嵐嵐卻早已不再是最初的模樣。
?
秋去,冬逝,春來。
隨著萬物的萌發(fā),消停了整整三個月的劇組辦公室也再次熱鬧了起來。需要拍攝的二百多個場景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即將開拍的,是在春天取景的那五十多個場景。
那娜和鄭嵐嵐依然在為電影的拍攝而忙來忙去,只是我漸漸的發(fā)現(xiàn),鄭嵐嵐開始越來越疏遠我。即便是我和鄭嵐嵐的對手戲,她都似乎很是心不在焉,有時甚至還會念錯臺詞。
“沒事,只是我太累了而已?!?/span>
每當我關切地詢問著鄭嵐嵐時,她都會這樣給我一句很平淡的回復。而我也沒辦法在全劇組人的面前更仔細地詢問她,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她大概就是累了吧。
在我寫的小說里,我和鄭嵐嵐在櫻花樹下重聚的這個大結(jié)局發(fā)生在春天,而我和柳曉晴的誤會冰釋的那一幕也在春天。那娜捧著劇本告訴我,今天這一天要把這兩場戲都拍完,讓我好好做做心理準備。
“我看好你哦!”那娜俏皮地給我來了個壞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之所以她讓我做好心理準備,是因為在劇本里,這兩場戲都是吻戲。我本來就是個很膽怯的男孩,這些男女之間曖昧的事情平常連想都不敢想,更何況是當著導演、劇務、攝影以及一大堆群眾演員的面來與別人接吻了。
而且,女二號的飾演者還偏偏是一個未成年少女……
用不用學其他電影那樣,靠變換攝像的角度來完成這兩場戲呀?
沒想到我的想法剛跟那娜一提,就被她無情地拒絕了:“根本不可能!人家那可是有技術(shù)有經(jīng)驗的演員才能做得那么完美,你這第一次當演員的……還是真戲真做吧!”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即便把這兩場戲拍成了,肯定效果也不是那娜所想要的吧。
“那就把其他人都想象成不存在,如何?”
跟在我后面的陸珊琪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似乎在她心里這根本不是什么問題。不過她的一臉輕松卻根本帶不給我一丁點的安慰,一想到這兩場戲馬上就要開拍,我的腿就開始不停地顫抖。
“我……還是不敢?!蔽覔u了搖頭。
“你作為一個雄性生物,連親吻都不敢,難道你要打算一輩子打光棍嗎?”
在陸珊琪連訓斥帶哄的“思維攻勢”下,我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片場?;靵y的頭腦中,則不斷想象著各種各樣可能發(fā)生的那些令我感到難堪的場面。
“咱們先拍你和鄭嵐嵐的那場,三、二、一、開始……”
而此時的我腦子里依然一片亂麻,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攝像已經(jīng)開始錄制了。
“?!び暄螅び暄?!”那娜連忙叫停,大聲地喊道。
鄭嵐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意識到那娜正喊著我的名字:“啊……怎,怎么了?”
那娜陰著臉瞪了我一眼,吩咐攝像將剛才錄制的內(nèi)容刪掉,然后面無表情地朝我揮了揮手:“好吧……重新開始,這次你可給我反應快點啊!”
這一場戲其實也就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樣子,不過我和鄭嵐嵐卻一直從早晨九點拍到了中午十二點半。四十多遍下來,我的嘴唇都已經(jīng)被鄭嵐嵐吻得有些麻木了,更不用說用心去感受她傳遞給我的那份愛意。當最后一遍得到那娜的通過后,我?guī)缀醵家苯訐涞綄а菹赃叺囊巫由峡蕹鰜砹恕?/span>
下午就要拍我和陸珊琪的吻戲了,要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去演這個“少兒不宜”的場景,會不會害了她?
中午的菜很豐盛,也很討我的胃口。但這個問題卻讓我根本無心下咽,畢竟我是她的師父,不僅僅需要為她的小說負責,還需要為她的成長負責。
“大叔,你為什么不吃???這菜很豐盛的啊……”
劇組辦公室里,陸珊琪一臉奇怪地看著我,輕聲問道:“是不是……下午那場戲的事?”
我猛地一驚: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該不會是……因為我太透明了,誰都能看出心思來了吧。
“嗯?!蔽尹c了點頭,已經(jīng)被別人猜出了心意還想遮掩的話,那就太沒意思了。
她放下碗筷,淡然地微微一笑:“沒關系,我又不是小孩子。實在不敢下嘴的話,你就把我當成你的柳曉晴就好?!?/span>
看到我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便裝作一個生氣的樣子,將頭扭到了一邊。
“看來,只有踏踏實實地把下午的戲演好,她才會開心吧……反正只是一場戲,何必那么認真呢?”
我這樣安慰著自己,繼續(xù)扒拉起了自己碗中的飯菜。
下午的戲不知為什么拍得很是順利,只試了兩次鏡,那娜便已經(jīng)表示通過了。整個拍攝的過程我也比上午放松了很多,我想,大概真的要多虧在那娜喊開始之前,陸珊琪給的我那幾個眼神吧。
稚嫩的眼神里,似乎含著一句很淺顯的話:
“沒關系,放松下來吧……”
那時我只是想,這丫頭以前也戀愛過,想必肯定也是懂得接吻的事情吧。但,當幾個月后我跟陸珊琪再次回憶起拍電影的這段故事時她才告訴我,這其實是她的初吻。
“你的初吻……給了一場戲?!?/span>
“嗯,是給了一場戲。不過,是給了我心愛的人……”
……
那天拍完所有的鏡頭,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寂靜的校園里,昏暗的燈光下,只剩下了我和陸珊琪兩個人。
“就送我到這里吧?!?/span>
那雙溫軟而細膩的小手忽然脫開了我的手。那一刻,我不知自己的心里怎么回事,忽然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這……都已經(jīng)十點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蔽覔u搖頭,想接著將她送回她的家里。
“呆子……我都這么大了,又走不丟!”她點點我的小鼻子,嗔怪地說,“呆子,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什么事情?”
她突然環(huán)住我的腰,微微一笑:“夢里不許沒有我……”
心里頓時感到一絲甜意,卻又很快地消失:“嗯,一定有你?!?/span>
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我微微笑了笑,嘆了口氣。
我明白她的心意。只是,此時此刻的我卻突然陷入了一種無法解脫的矛盾。我不敢確定,這個一直在對我做著重中暗示的小女孩,給我的那些究竟是不是……愛情。
大概只是情,而不是愛吧。
畢竟她心里清楚,我的愛在鄭嵐嵐那里,而不在她的那里。
?
不知不覺,這部名為《櫻之戀物語》的電影終于在那娜的微笑中殺青了。那一刻,無論是那娜,鄭嵐嵐,陸珊琪還是我都很是開心。鄭嵐嵐更是自掏腰包,給劇組的所有人辦了一次慶功宴。
在拍攝留念合影的時候,鄭嵐嵐還特意跟我站在了一起,說什么“不跟男豬腳站在一起的女豬腳不是成功的女豬腳”,而那時我也天真地以為,鄭嵐嵐一定會選擇跟我在一起。
可那畢竟是我天真的認為。當現(xiàn)實悄無聲息地給了我悶頭一棒時,我才明白那一切都是笑話。
《櫻之戀物語》電影完成之后,我便將小說重新整理了一下,交給網(wǎng)店做了一個漂亮的精裝本,準備在這個學期的最后一天送給鄭嵐嵐。她為這部電影做了那么多,相信她一定會喜歡我的這個禮物的。
我將準備禮物的事情告訴了鄭嵐嵐,她答應我,晚上九點的時候會在我住的宿舍樓門口等我,并囑咐我除了書之外不許說別的。我并沒在意鄭嵐嵐為什么不讓我說別的,畢竟此時此刻,我早已把全部的興致都給了這次“有備而來”的約會。
宿舍里的人早就跟我達成了默契,在我把禮物送給鄭嵐嵐的時候,他們就在后面為我助威。我還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搞得太聲勢浩大,以免嚇到鄭嵐嵐,他們也都愉快地同意了。
初夏的夜總是會飄一些雨點下來。似乎老天總是覺得,飄點雨點下來會顯得更有意境一些。
但這份意境,卻被眼前的一幕打了個粉碎。
魏桐……不是跟鄭嵐嵐分手了嗎?為什么還在她身邊?
我顫顫地將書放在了鄭嵐嵐的手里:“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喜歡吧?”
“嗯。”她似乎并沒表現(xiàn)出多少驚訝的神色,倒是時不時在看她身旁的魏桐,嘴角間充盈著淡淡的幸福。
“對了……”我此時已經(jīng)把鄭嵐嵐的囑咐忘在了腦后,“嵐嵐姐,你欠我的錢……要不我明天回家該沒錢買東西吃啦!”
此時的我手里只剩下了三十多塊錢,根本不夠給自己填飽肚子。
鄭嵐嵐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她瞥了我一眼,匆匆忙忙地說著:“放了假我給你打過來吧,天這么晚了,馬上宿舍樓要關門了呢!回去再給你啊,我們先走了……”
說完,她就轉(zhuǎn)身和她身邊的男生一起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中。而正準備給我助威的舍友們,只是呆呆地看著鄭嵐嵐消失的那個方向,輕輕地嘆了口氣。
鄭嵐嵐身邊的那個男生,將我心里所有的打算都打亂了。
那天晚上,我已經(jīng)記不清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了。我時不時點亮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息,心里則像被打翻了的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何滋味。
“不是和你說別說別的嗎,還說錢,今天不方便給你,明天我就給你行了吧?!?/span>
我匆忙回了一條帶有歉意的短信,那邊卻再也沒了回復。窗外的雨依然沒有停歇,雨絲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將我心中的那個美麗的幻象砸了個粉碎。
直至此時我才承認,其實我和鄭嵐嵐之間那些所有的所謂“可能性”,都只是用來安慰我自己心靈而已?;蛟S除了一個姐弟關系之外,我和鄭嵐嵐之間剩下的,也許只有一個錢字吧。
?
第二天起床后的我昏昏沉沉,竟然忘記了自己要趕火車回家的事情。當我下鋪的黃海鑫好心提醒,我匆匆忙忙地趕到火車站的時候,車站入口的大屏幕上已經(jīng)沒有了我所要乘坐的這趟列車。我心里明白,這趟車已經(jīng)開走了。
我來到改簽處準備改簽我預先買好的車票,卻被售票員通知今天所有的硬座車票都已經(jīng)賣光了。我想將這張票改成臥鋪票,但當售票員告訴我需要再交四十多塊錢的時候,我卻拿不出錢來。
“阿姨,能不能……”
“拿不出錢就別在這里站著!來,下一個……”
我失落地從改簽窗口走出來,無力地坐在了車站大堂的地面上。那一刻,我忽然很恨自己,為了自己一個面子,就將父母努力掙出的錢那樣隨隨便便地借給一個拿我當備胎的女孩。而當我自己真正需要錢的時候,我卻拿不出錢來作自己回家的路費……
呵呵,真是諷刺啊。
我委屈而又心痛地嘆著氣,眼淚便很不爭氣地在眼眶里打了兩轉(zhuǎn),從眼角流了出來。兩年零八個月沒哭過的我,卻再一次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因同一個女孩而落淚。只是,這次落淚不再是心暖,而是心寒。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慢慢地靠近了我。他俯下身,朝我微微笑了笑:“肖雨洋,你……怎么啦?”
“我……”我猛然抬起頭,看到面前那個熟悉的臉龐,忽然感覺很是驚訝,“黃海鑫?你……你不是明天才回家的嗎,怎么今天……”
“你這個笨蛋!”他將他手里的一件行李拿到了我的面前,“你剛才匆匆忙忙的,連床上落了一件行李都沒想起來……你的筆記本電腦可也在這里面,這么貴重的東西你都忘記拿回家,不怕被小偷拿走嗎?”
我猛地一愣,這正是我今天早晨匆匆忙忙忘記拿上的東西。
“謝……謝謝你。”我顫顫地說著。
他搖搖頭:“都是一個宿舍的,客氣啥。怎么啦,我看你一直坐在這里……像是哭了的樣子?”
“我……”
“到底怎么了,別廢話,快說呀!”他重復了一遍。
“我……誤車了,之前的票退不了,改別的車也已經(jīng)沒票了……”
我低下了頭,自作自受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跟宿舍里的人說呢?
但讓我意外的是,黃海鑫卻掏出了兩張一百塊錢的鈔票,塞在了我的手里:“拿著,做你回去的路費吧。如果今天火車沒票的話,我就帶你去坐汽車回去……”
“這……我不能要!”我將黃海鑫的錢推了回去,“我自己能回去,不……不用你的錢?!?/span>
黃海鑫將我拉起身,把那兩張錢塞回了我的手里:“別逞強……你有了困難我們都會幫助你的。雖然你跟咱宿舍的幾個哥們不怎么合群,但是,我們都是真心實意地把你當兄弟看的。去買票吧,你一個人帶這么一堆東西回去,父母會擔心的?!?/span>
那份鄭重而真摯的神情讓我那顆逞強的心軟弱了下來。淚花隨機模糊了雙眼,幾乎是下意識地,我緊緊地抱住了面前的黃海鑫。我做夢都沒想到,在這個宿舍不怎么合群的我,竟然也被他們當作兄弟一般。
“男子漢,不要哭。”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沉穩(wěn)地說。
曾經(jīng),我以為這個陌生的城市根本不會帶給我一絲一毫的溫暖。而今天在車站發(fā)生的一幕,卻徹底改變了我對這座城市的看法:其實,并不是這個陌生的城市帶不給我溫暖,而是我一直關閉著自己心靈的那扇窗,不讓這座城市的陽光灑在自己的心靈里。
那天,是他親自為我買的臥鋪票,把我送上的火車。當列車緩緩開動的那一刻,我的淚再次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
“嘿!你的那本《晴空傷,雨微涼》還寫不寫啊?荒廢整整一年了??!”
顧雅晴的一句話讓我猛然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個暑假里,我和顧雅晴在窗前想出的那個題目。整整一年了,這本書卻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寫。這一年我又是忙著拍電影,又是忙著輔導陸珊琪小說,似乎都把這本書的事兒給忘了。
而陸珊琪手里的那本《薔薇戀》似乎也不大樂觀。由于我給她講的理論越來越深奧,令她寫小說的勁頭越來越小。她為了努力消化我給她講的理論,甚至經(jīng)常想得頭疼。當陸珊琪的媽媽將這些告訴我的時候,我的心猛然一顫:這為了寫好小說而將頭想得生疼的精神,恐怕只有真正愛小說的人才能做到吧。
但那個時候,傻傻的我卻并沒有想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了向我表達她心里對我的那份好感。
“肖雨洋!喂,傻啦?”顧雅晴使勁在我的眼前揮了揮手。
“沒……沒有?!蔽覔u搖頭,點開寫字桌旁的那盞陪伴了我十多年的臺燈,將一沓嶄新的稿紙擺在桌子的正中央,“可是……我還是沒啥思路啊?!?/span>
“沒思路?好辦!”
顧雅晴一臉壞笑,將一本寫作教程擺在我的面前:“沒思路就把這本書抄一遍吧!放心,抄一次可管用很長時間呢,這點付出還是很值得的嘛!”
“蒼天吶……還是不要了吧!”
在這個瘋丫頭面前,我只有跪地求饒的份兒了。
好不容易才將難纏的顧雅晴送回了家,我呆呆地坐回自己的寫字臺前,突然看見自己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我打開一看,是陸珊琪發(fā)給我的。
“呆子……你為什么這么傻?”
我猛地一愣,胡亂地回了一條:“我怎么傻啦……”
“你那天的故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span>
直到這時我才想起,暑假前一天晚上跟鄭嵐嵐發(fā)生的那一場不快后,我便把這件事寫成了日志,發(fā)在了我自己的個人空間里。而一直關注著我空間的陸珊琪恰巧看到了這篇日志。
“一個不愛你的女人,你卻把所有的愛都奉獻給她……你為她做過了多少,而她又為你做了什么呢?愛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拿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夢想去麻痹自己,這就是你所說的快樂嗎?”
如果不是聊天窗口上鮮明的“陸珊琪”三個字,我一定會以為跟我聊天的是一個經(jīng)歷過很多故事的人。
“我……”她的話句句刺中要害,讓我根本無力反駁。
陸珊琪說的,都是事實啊。我一廂情愿地喜歡著那樣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卻一直在傻傻地等待著奇跡的發(fā)生。她突然給我的那么一個吻,便讓我徹底失去了理智。如今,當我明白我跟鄭嵐嵐之間除了一個姐弟關系再無其他之后,又何必再去為她而付出真情呢?
沉思被手機的提示音打斷。陸珊琪朝我發(fā)來了這樣一條信息:“呆子,我想……我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什么秘密?”
“抱著我……”
我發(fā)了個擁抱的表情:“抱好了,你說吧!”
“我的秘密是:我愛你,聽見沒?”
看到那條信息的一瞬間,我的大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急促的心跳帶給我的濃濃暖意。
那份暖意帶有一絲青澀的感覺,卻是那么的溫暖與甜蜜。每一次心跳都帶著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麻麻的,癢癢的。
腦袋似乎已經(jīng)失控了,我無法抑制住心頭的那份甜蜜,答應了她的表白:“嗯,我也愛你?!?/span>
我捧著手機微微站起身,心底里的那片天地忽然變得明亮了起來。
陸珊琪,你給我的粉色秘密,謝謝你。
謝謝你在雨中,給了我這樣一份令我安心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