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生)HE 夾帶高粱地
(羅浮生就是要被寵著!)
日上三竿,羅浮生才起床,管家照例奉上一碗二陳湯,活血理氣。羅勤耕逼著他從小喝到大,這才能在十幾年斗雞走狗打群架的日子里比東江其他紈绔子弟技高一籌。
呼鷹嗾犬、轟飲酒壚后,羅浮生帶著醉意,看著夕陽西落,無端生出點愁思,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愁什么,但心里就是堵得慌。于是他抱著酒壇爬上了東江最高的那座山,難得安安靜靜地賞起了日落。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等他醒過來,已是銀漢橫天。身邊多了個跟他一般大的少年,蹲在他身邊,眨著大眼睛看他。
羅浮生酒還沒醒,迷迷糊糊地打了個招呼,少年甜甜一笑,羅浮生忽然覺得自己那點愁分明就是矯情。有酒不喝,有朋友不交,這不是傻嗎?
于是,一壇酒敬過去,兩人就成了知己。
羅浮生再次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他還在山上,那個少年卻不見了,冷風(fēng)吹得他一個激靈。這時他才反應(yīng)過來,荒郊野嶺的,那個少年是從哪冒出來的,大概見到鬼了。那個鬼說自己叫什么來著?沈魏?沈???沈嵬?反正名字里也有個鬼……
但羅浮生少年俠氣,根本不在乎。這天起,就常常半夜上山。
沈巍記不清自己的身世了,總之是死在山里的,大概時命如此,他不怨天不尤人,老老實實當(dāng)著鬼,說不準(zhǔn)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沈巍是個知書達(dá)禮的,說起話來也引經(jīng)據(jù)典,他對羅浮生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舍一條命,倒也不錯。”羅浮生被他爹逼著讀書時著實記住不少東西,好像聽懂了。
過了一段日子,羅浮生問沈?。骸盀槭裁床蝗ネ秱€胎,非要在這山里做鬼?”
沈巍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見他問得認(rèn)真,只好說:“正逢亂世,做人也不見得好過?!?/p>
羅浮生從小被羅勤耕寵大的,也不知亂世是個什么樣子,就看著一堆軍閥來來去去,反正每個都得給他家好處。
羅浮生當(dāng)場豪氣干云:“你盡管去投胎,我羅浮生一定找到你,讓你過好日子!”
沈巍瞥他一眼,說:“你自己不把家產(chǎn)敗光就算祖上積德了?!?/p>
羅浮生一聽就炸了,倏地站起:“你給小爺我等著,讓你看看什么叫人中龍鳳!”
沈巍抬眼望他:“你打算怎么給我看?”
羅浮生一臉輕蔑地說:“那些個軍閥都仗著我家的資助,不就有幾把槍么,明天我也扯個旗,當(dāng)軍閥去!”
沈巍搖頭笑他:“那你的旗上畫什么?”
羅浮生一個白眼翻過去:“我畫只鬼,行不行?”
羅浮生最忍不了被人激,回家之后偷偷收拾了包袱,跟著一個常來他家、叫做遲瑞的軍閥跑了。羅勤耕撒出去幾十號人都沒找著他。
晃眼十幾年就過去了。羅浮生果真長成一方軍閥,手下的兵整肅強干,無人敢攖其銳。
于是,衣錦還鄉(xiāng)。
當(dāng)年的羅家已剩個空架子,最亂的時候,他爹幾乎用盡所有財產(chǎn),保住了他和遲瑞。他如今獨當(dāng)一面,那兩個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羅浮生選了東江最高的山腳下駐扎軍隊,沒人敢問個為什么。
第二日,清晨的薄霧散盡,一個人影披著霞光徐徐走來。羅浮生阻住抬槍示警的部下,看著那個人走到面前:“沈???”
沈巍望了望他身后的營地:“你的旗呢?”
羅浮生迎著陽光粲然一笑:“旗沒有,魚和熊掌,你要哪個?”
沈巍也笑了,盯住他的眼睛,說:“我都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