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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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à浃欤。保瑪÷浜蟮娜斆恍拇蠛纫宦?，跪在這一片蘆葦蕩中等待只狼介錯。即使身負(fù)重傷，他的身姿依然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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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狼手起刀落，一代劍圣以武士之姿慨然赴死，傳奇就此落幕。

在臨死之際，他稱贊自己認(rèn)同并指點過的“弟子”兼對手：“做得好……別了……只狼。（みごと、じゃ、隻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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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過只狼的小伙伴們對這個畫面應(yīng)該不陌生，像這樣慨然赴死的身姿，即使大家不贊同，也讓人心生敬畏。熟悉日本文化的人應(yīng)該知道，這是日本武士文化中敗者帶著尊嚴(yán)死去的一種形式。不只是這一幕，只狼作為一個戰(zhàn)國為背景的游戲，這樣的武士文化在里面比比皆是。它像是游戲?qū)徝赖膬?nèi)在綱領(lǐng)，把各種內(nèi)容串聯(lián)在了一起。今天將列舉一些在只狼游戲內(nèi)外與之相關(guān)文化理念，嘗試展示其中的思緒。

（注：游戲里的武士文化和真實歷史并一定不嚴(yán)謹(jǐn)掛鉤，更像是游戲制作的美好描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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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士之道是死的美學(xué)

在游戲中，當(dāng)劇情到了第一次遇到武士大將河源田直盛時，我的眼神就被他背后的戰(zhàn)旗“有死之榮，無生之辱”吸引住了，這個戰(zhàn)旗我們會在游戲里有葦名國部隊的地點反復(fù)見到，它似乎是葦名國的精神指向。

稍加追述，這句話出自戰(zhàn)國時衛(wèi)國人吳起所著《吳子兵法·論將第四》，它描述將領(lǐng)應(yīng)有之風(fēng)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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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理解部分供大家下飯參考：

【原文】

“故將之所慎者五：一曰理，二曰果，三曰戎，五曰約。理者，治眾如治寡；備者，出門如見敵；果者，臨敵不懷生；戎者，雖克如始戰(zhàn)；約者，法令省而不煩。受命而不辭，敵破而后言返，將之禮也。故師出之日，有死之榮，無生之辱?！?/p>

【翻譯】

將領(lǐng)應(yīng)遵循五點：

理，管理人數(shù)眾多的部隊如治理少數(shù)人一樣有條理；

備，部隊一旦出動，就如見到敵人一樣戒備；

果，臨陣對敵，不愛惜生命；

戎，打了勝仗也如初戰(zhàn)般慎重；

約，法令簡單明了，不復(fù)雜繁瑣；

受領(lǐng)命令而不推辭，打敗敵人后才考慮返回，這是做將領(lǐng)的原則。所以自出征那一天起，寧可光榮戰(zhàn)死，也絕不忍辱偷生。

【解讀】

理、備、果、戎、約，都是提升部隊的戰(zhàn)斗力的各種方式方法，這些事一個武將應(yīng)有的能力；受領(lǐng)命令而不推辭，在打敗敵人后才考慮返回，即是認(rèn)識到自己必須戰(zhàn)勝敵人的使命，這是武將應(yīng)有的責(zé)任感；自出征那一天起，寧可光榮戰(zhàn)死，也絕不忍辱偷生，這是不勝寧死的覺悟，也武將應(yīng)有的決心。

即是說，身為一個武將，除開能力上的理、備、果、戎、約，還要有必須要打勝仗的責(zé)任感，更要有不勝寧死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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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的天性是求生的，人又如何說服自己擁有不勝寧死的“決心”呢？游戲里玩家每次失敗之后會看到一個大大的"死"字，然后操作只狼重新?lián)湎蛳乱淮嗡劳?，那么在故事上催動只狼一次又一次赴死的動力是什么呢？這個問題帶我走向了游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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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生或死，選擇哪一個？首選取死。————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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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找到了《葉隱聞書》，它是日本武士道的經(jīng)典著作，對于武士而言它的影響力堪比《論語》，其中最驚心動魄的一段，便是對死的態(tài)度：“武士道は死に狂ひなり?！贝笠馐?，武士之道就是在奔向死亡的路上恣肆噴涌。這個”狂“不是瘋狂，而是想辦法進(jìn)入一種生命豐盈的狀況，然后得以讓自己的身心得以恣肆噴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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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敵人，生死一瞬，眼前霎時漆黑，那時槍起一刺，勝負(fù)決矣，瞬間便是生死之別，連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驍將也會感到恐懼。只要有生的念頭，會誕生出恐懼，就會退縮；為了生，就會分辨，就會遲疑。放棄生吧，為死而死。死的目的就是死本身，也就是為死而死。于生死兩難之際，要當(dāng)機(jī)立斷，首先選擇死。有了純一的死，生才不會無望，總要為了一個目的而死，死就不得其所了。死就是目的，這才是武士道中最重要的。

僅有正氣難成大業(yè)，要變得發(fā)狂，以"死狂"的勁頭，才能成功。

武士，就是以死為門的狂者。

(備注：作者要告訴我們的不是歷史，而是他自己的話語，不用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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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僧須靜坐，而武士卻要有實實在在的行動，要立斷———行動

山本常朝說："行中道，那不是武士道，武士道要求武士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敢為天下先。武士道的精神是狂，不是仁。"（中道之說源自佛教，指：最真的道理，不墮極端，脫離二邊，即為中道。）即是說，武士道不是思想，而是行動，而且是要敢為天下先地行動起來，那種為了找到最適合的“中道”而遲遲未行動起來的遲疑，是不會被作者認(rèn)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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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道是行動，行動時還在用辨別力，就會落后于人，行動時不需要考慮忠孝二字，在武士道中，只有"死狂"，自然含有了忠孝。

（文中舉例：某人被打了，卻沒有去報仇，人人都以為是武士的恥辱。報仇很簡單，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去殺，殺了對方就可以雪恥了。如想著萬一復(fù)仇時不能戰(zhàn)勝對手，此念一出，就會以對手人多勢眾來為自己辯解，而徒然地拖延時間，最后，就只能和別人商量，甚至是不了了之。而真正的報仇，即便對手上千，只要有見一個殺一個的決心，那報仇也可以實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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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并不代表武士就無需思考了，文中也說：事先沒有訓(xùn)練，關(guān)鍵時刻就難以作出判斷，所以很多時候就只能接受恥辱。為了在臨戰(zhàn)時戰(zhàn)勝那些赫赫有名的武士，要夜以繼日地想著如何克敵，毫無疲憊和倦意，自然就變得武勇了。平時聽人之談，讀人之書，就是為了臨機(jī)決斷時有用。

（備注：這一句很重要，不然就只是工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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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武士，不能骯臟難看地死，

死如落花一瞬，平素就要留意————美

對于裝扮格外地用心，誠然是為了裝飾外表，但這樣做也體現(xiàn)了一種修養(yǎng)：今日討死也好，明日討死也好，不管什么時候死，都要有一個良好的決死心態(tài)。如果戰(zhàn)死的時候邋遢難看，說明平素的覺悟程度就值得懷疑，也會被敵人輕視。因此，無論老人還是年輕人，都要注意自己的外表修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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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尤應(yīng)留心，武士不能自辱其死。人很脆弱，隨時都可能死，但不要被別人暗中罵死，更不能稀里糊涂地去死，最好使生活趨美，帶著美去死。常朝說，為了容貌適宜，"最好不斷地照鏡子"，作為武士的教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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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日常之美推向極致，并付諸實施，可稱之為行動的美學(xué)，在他們身上，大概就表現(xiàn)為用極致的美來裝飾甲胄，甚至把刀槍當(dāng)作藝術(shù)品吧。武士使用的武器，已然超越了戰(zhàn)斗中的血腥，與其說是制敵，還不如說是敵人使它展現(xiàn)了瞬間之美，武士要穿透這一瞬間去把握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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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縱然裝扮得體，覺悟死亡才是武士的氣質(zhì)。死，什么時候、以怎樣的姿態(tài)來探望我們，誰也不知道。非情的世界，偶遇殘酷的命運，要平靜地接受它，不動如山。面露驚恐是丟人的，擔(dān)心也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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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士生存之意義，是主君

主君是武士生存的意義，而代表生存意義的主君若是美好的，則生存的意義通達(dá)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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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戲的主線劇情中，作為忍者的只狼都在為了守護(hù)他的主君——九郎而舍命戰(zhàn)斗。而九郎堅強(qiáng)、穩(wěn)重，即使?fàn)奚约旱纳惨恍南胍獢財嘧约荷砩蠋硪幌盗斜瘎〉牟凰乐Α堌分?，這何嘗不是一種大慈悲。于是，只狼的生命有了熊熊燃燒的薪柴：為了守護(hù)主人的性命、為了守護(hù)主人的自由、為了守護(hù)主人的慈悲宏愿，豁出一切，燃燒殆盡。只狼這樣的忠誠和武士文化是一樣的：武士的心與主君的心嚴(yán)絲合縫，以求死之心勤勉奉公。無論主君在位還是退位，都要舍棄自身去追隨。唯念主君，其他一概不問。

這樣的忠誠是簡單和無理由的，但是這樣完全舍棄自我去為了另一個人奮斗的心，并且這顆心若能如只狼般無暇無垢的話，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種令我羨慕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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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點一下《葉隱聞書》的書名，葉隱是指在樹葉下的樹蔭里，是什么在這樹蔭下呢，是散落的花。這個典故出自西行法師的詩詞“葉隠に　散りとどまれる　花のみぞ　忍びし人に　逢ふ心地する”。直譯大概是：看到樹蔭下散落著飄散下來的落花時，就像逢著一個一直藏著暗戀之心的人。于我的感受，這首詩似乎在說：像花一樣美好的一個飽含著愛意的人，從未將他/她的心意表達(dá)出來，卻像這樹蔭下飄落的花一樣逝去了。即大意是指：含著不為人知的美好情感，就此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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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這首詩所打動，并不是感受到其暗戀的遺憾或者逝去的哀意，而是作為花一樣的人有著這樣飽含著美好感情的豐滿蓬勃的生命狀態(tài)，他/她因為有了這樣的美好，可以毫無遺憾得面對死亡。

而武士，可能在作者的心里也如這落花一樣可以就此美好得面對死亡。而這，也是真正的狂吧。

于是有譯者為此武士之書取意寫詩：

隱于葉下，花兒茍延不敗，終遇知音，欣然花落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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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狼的武者們

這時，再回過頭來看看游戲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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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內(nèi)府大軍壓境，葦名危在旦夕之時，大部分士兵都堅守崗位，“有死之榮，無生之辱”應(yīng)該是葦名武士們精神旗幟。具體點的話，可以看到葦名七本槍各自拼到死守護(hù)自己的職責(zé)、絕不退讓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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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名一心敗落時慨然赴死的姿態(tài)，是不是就顯得更立體了呢。在用盡全力后依然敗于只狼之手，那就以武士壯麗挺拔的姿態(tài)坦然地死去，并且對只狼的成就報以美的祝賀：“做得好……別了……只狼。（みごと、じゃ、隻狼。）”這樣的決絕和從容，何等勇武和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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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一郎對葦名國有著深厚的感情，他可能無法找到完美拯救葦名國的方法，于是他想借助御子非常世的龍胤之力。這可能是身為武士的弦一郎的決斷和行動。并且，弦一郎為此奉獻(xiàn)了自己的生命，他用另一把不死斬獻(xiàn)祭自己的生命，復(fù)活了壯年的劍圣葦名一心。這是求死的立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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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的男主角——只狼，違背了義父給他定下的忍者戒律，選擇了跟隨御子九郎，這也是選擇了忠誠于主君，選擇了武士之道。從標(biāo)簽上來說，他可能更應(yīng)該是一位武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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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有御子九郎，為了斷絕帶來諸多悲劇的龍胤之力，他寧愿被不死斬殺死也要斷絕不死之力。這也是在死亡面前的一種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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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整個故事中不死之力帶來的悲劇和扭曲，只能靠著死亡來終結(ji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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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在最后

談?wù)撝链?，我就不多做贅述了。在游戲里這樣的文化理念并不會直觀得講述出來，但我相信很多同學(xué)會在游戲之后認(rèn)為很多角色很酷，會默念他們的臺詞，會記住他們的故事，而這些都是文化理念的具現(xiàn)。在創(chuàng)造這些角色和故事時，我想制作者們正是抱著這樣的文化因子們，甚至是飽滿這些文化分子中的感情一起，在游戲的舞臺上將人物、對話、場景逐個勾畫出來的。他們并不是憑空創(chuàng)造了這樣的作品，更像是傳承并共感了已有的文化然后通過自己的手展示了出來。

武士的忠誠具現(xiàn)為狼的忠誠。

武士的死狂具現(xiàn)為眾多武士不懼死亡的執(zhí)著。

武士的立斷具現(xiàn)為弦一郎的抉擇。

武士的美具現(xiàn)為戰(zhàn)斗動作的力感和衣著的帥氣。

而慈悲則具現(xiàn)為御子九狼斬斷不死的決意。

甚至還有他們反面的各種不美、不忠誠、追求生等等。

……

或許正是這樣，我們才會覺得游戲里很多角色很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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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些文化因子既是人對于自己生存意義的思考，也是人感情的寄托，更是人聯(lián)系自我與世界的方式。在經(jīng)過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發(fā)酵中，這些文化因子誕生出了成千上萬的果實。而只狼，就是其中的一個比較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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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嗶嗶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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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略微嚴(yán)肅的話題到此為止。最后，我們來看看游戲里超級可愛的一個道具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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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撐破的錢袋”

多到快要撲出來的塞滿錢的袋子，使用可獲得金錢。袋子的重量連狼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Emmm，畫出來的話大概是這種表情吧。

哈哈，是不是覺得狼也是個有市井氣息的人，哪怕一天到晚打（鐵）死打（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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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期再嗶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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