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

《潔白公寓》為VC-GENS社團大型敘事性音樂專輯。
六個人,七個靈魂,一座雪白的公寓……
曾經是陌生人的我們,彼此相愛相伴,一起組成一個新的家,讓它成為我們在這個浮華的世界上,最溫暖的歸處……
本文為《行宮》背景故事。
歌曲欣賞地址:https://www.bilibili.com/audio/au965922?type=7
引子: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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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的燈光滅了,長花市舞蹈藝術節(jié)的最后一位嘉賓,在幕布徐徐拉開的那一剎那,驚艷了屏息凝神的所有人。
包括看臺上,那些曾經對他有過懷疑或同情的人。
包括,廣場的大屏幕前,坐在長凳上抽煙的,一個自覺無法接受她的愛,而選擇離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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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我們今天最后一位嘉賓,紅楓葉舞蹈館的蘇晨老師,為我們帶來的中國風舞蹈————《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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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聲次第響起,唯美的歌喉,仿佛一瞬間將在場或不在場的所有觀眾,帶入了那個凄婉動人的千年行宮……
有你在的地方,無論天涯海角,都是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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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失眠的夜晚
“你又失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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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陽臺上涼風習習,一個單薄的身影,裹著睡衣,煙霧繚繞在他的手指間,他輕輕吐出一口寂寞的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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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房客韋長書的聲音傳來。
站在陽臺的是潔白公寓的房東,20歲的蘇晨,本地人。
“我已經習慣了。”蘇晨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從我父親去世,母親把我從家里接走,我就常常失眠,做噩夢……”
韋長書手里端了一杯熱茶,因為他是職業(yè)音樂人,所以需要經常熬夜,為了養(yǎng)生,常常泡一杯茶,溫暖夜間孤寂的身心。
“跟我說說唄?說不定我能開導開導你~”
韋長書咧開嘴笑了,體型胖胖的他笑起來很憨,像一只小熊。
睡不著的人,話總是很多。
從家暴,校園欺凌,再聊到肥胖,兩個人面對面坐著,笑談眾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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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表f長書呷了一口茶:“你是什么……覺得自己不是……你真實的性別的?”
這是他第一次問蘇晨這個問題,因此他問的很小心,生怕刺痛了面前蘇晨的自尊心。
蘇晨笑了笑,攏了攏披肩發(fā),常年吃“糖”的他,外表已再無多少男性的痕跡。
“從第一次,我看著高跟鞋入迷的時候。”
那是,還是一個皮小子的他,看著母親的高跟鞋出了神。
那天,父母離異的判決下來,父親帶走他,母親帶走妹妹蘇夢,個子還不高的他呆呆的看著母親領著妹妹上車離去,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就在他眼前漸行漸遠。像兩個交錯行走的音符,蹦蹦跳跳,走過黑白琴鍵交錯的人行道,走進路邊一輛奧迪車,絕塵而去。
被父親拽走的他,眼里全是那雙黑色的高跟鞋。
印象里,母親從來沒在他眼前穿過。
離婚那天,她特意穿上高跟鞋,似乎是要驕傲的向蘇晨蘇夢那無能卻暴躁的父親宣布自己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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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蘇晨頓了一下:“你會不會懷疑我有戀母情結?”
韋長書被最后那個詞嗆了一下,趕忙擺擺手,以免顯得失禮。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就一直幻想……幻想自己是個天使的化身,可以自由自在的飛翔,盡情的向人世間播撒愛……后來我去學了跳舞,我只覺得,跳舞的感覺好美,就像變成了天使那樣,后來……因為我父親……他……不讓我學,說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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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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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愛與恨交錯吧……人總是復雜的,況且……他已經去世了?!?/p>
蘇晨的父親在離異之后,終日酗酒,經常喝的醉醺醺的回家,打罵蘇晨,用各種難聽的字眼侮辱他,說他是個變態(tài)死娘炮。很難想象,這些話出自一個父親對孩子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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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那個沒用的父親,又喝多了,過馬路的時候,看錯了紅綠燈,直接橫穿了馬路。就像很多現(xiàn)實的套路一樣,一輛貨車把他撞飛了。也許他飛的那一剎那,可能覺得自己也是個天使,不過他最終還是以一個很難看的姿勢落了地并咽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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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父親的葬禮之后,母親將他接走撫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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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距離上次分別,已經過了五年。
五年,足夠一個女孩形成世界觀,足夠一個男孩了解自己的真相。
……
“我現(xiàn)在活著的目的很簡單?!?/p>
蘇晨重重噴了一口煙圈:“擺脫過去的陰影,重新做自己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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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其實,在我眼里,你現(xiàn)在已經在做自己啦!”
兩個人都笑了,寂靜的夜,一笑慰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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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突然離去的人
“蘇晨,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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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一進門,把書包往地上一摔,順勢癱在沙發(fā)上,然后打開手機,面對著自拍鏡頭做了個鬼臉,照片里的她煞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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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半天沒有任何聲響。
若換平時,蘇晨早就端著一盤抹茶蛋糕,笑吟吟的走進來,數(shù)落她跟個不耐煩的小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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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一把扔掉手機,氣沖沖的走進廚房。
空無一人,一切收拾的很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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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臭花瓶跑哪去了!”她嘀咕了一聲,隨即大喊:“蘇晨!你干嘛呢?!我快要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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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號房間的門開了,韋長書端著剛吃完的泡面塑料碗走了出來,他顯然剛剛被蘇夢的動靜吵的有些不快:
“小蘇夢,你干嘛呢?怎么這么不尊重你的……”
“別叫我小蘇夢,老娘可不?。∧阒捞K晨哪去了嗎?”
“他出門了,有急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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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回家前半個小時,韋長書到客廳給泡面加熱水,偶然看到,蘇晨一個人在廚房看著手機,一言不發(fā)。
旋即,蘇晨火速上樓回房間,客廳天花板上傳來了些許收拾行李的動靜。韋長書就坐在茶幾上等待泡面泡好,不一會,高跟鞋的聲音如節(jié)拍器一般敲打著180+BPM的節(jié)拍從樓梯上沖下,只見蘇晨一身外出裝扮,急匆匆開門離去,沒有和韋長書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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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原本二樓,與他房間對門的六號房間,空了,鑰匙插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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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號房間的房客,章哲突然搬走了,一聲招呼也不打,押金也不要了,顯然搬走的時候非常狼狽。
章哲,26歲,籃球教練,三個月前搬進潔白公寓,今天剛剛離去,只給房東蘇晨留了一條微信,只有三個字:
“對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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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字,讓蘇晨瘋了,他瘋了一樣的發(fā)微信打電話,問章哲在哪里,為什么突然不辭而別,是不是有急事,有急事為什么不告訴他,是不是因為……
一切沒有回音,仿佛,昨天晚上過后,章哲就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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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哲還在介意他的真實性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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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行宮
晚上,蘇晨才回家。
他一身疲憊的癱在沙發(fā)上,抬起胳膊擋住眼睛,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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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回來了!”
韋長書推門出來,正好看到狼狽的蘇晨。
他似乎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繼而坐到蘇晨的旁邊:“章哲搬走了,你是因為這件事追出去的嗎?”
蘇晨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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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蘇晨,蘇晨與章哲的關系,所有住在公寓的人,都知曉。
失戀這種事情,他并沒有經歷過,更何況像是蘇晨和章哲這樣有些略顯不尋常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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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的話,就自己一個人哭一下吧,別太壓抑了……”
話罷,韋長書起身,慢慢回了房間,蘇晨這個時候,需要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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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關上房門的時候,聽到了蘇晨上樓的聲音,高跟鞋交錯的節(jié)拍中,略帶一絲喑啞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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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連續(xù)幾天,他都沒有再見到蘇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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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很早,蘇晨就出門去上班,然后下午再回來,回來就一個人躲進房間,不知道在做什么。韋長書去客廳的時候,會看到其他房客在聊天,或者蘇夢一個人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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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不見蘇晨。
韋長書想起蘇晨曾經拜托過他一件事。
給他下一首舞蹈,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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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舞蹈教練的蘇晨,一直是本市舞蹈藝術節(jié)的特約嘉賓。這個月的藝術節(jié),他應邀進行壓軸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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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蘇晨一直沒有告訴他,這個曲子的主題是什么,怎么寫,他要如何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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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就是舞蹈藝術節(jié),蘇晨這個頹廢的樣子可不行。
韋長書替他暗暗著急起來,他是職業(yè)音樂人,亟需在長花市本地打出名氣,因此他獨辟蹊徑,從舞曲這個方面入手,與蘇晨合作,看看能不能借舞蹈藝術節(jié)的演出得到更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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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并不知道蘇晨想要跳什么舞,他只模糊的聽蘇晨說過,自己最喜歡跳現(xiàn)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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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藝術節(jié)表演還差兩個星期的那天晚上,韋長書正在房間,例行對著鏡子與韋建州對話溝通,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大夢初醒的韋長書,起身拉開房門,當他看清來人時,不禁有些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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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了許多的蘇晨就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張A4打印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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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蘇晨,你還好嗎?”
“嗯,還好,謝謝關心。對了,拜托你寫的曲子,風格和要求已經大概寫好了,我也簡單錄制了一下基本旋律。這份要求清單可以麻煩你看一下嗎?最好可以下周一,我需要提前編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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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的!”
韋長書接過了清單,上面碩大的兩個黑體字,直沖眼球——
“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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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舊愛
印象里,蘇晨第一次見章哲,就覺得,章哲是個很有意思的男人。
長相兇惡又很大大咧咧的章哲,看到蘇晨的第一眼,居然結巴起來——那天蘇晨給自己化了一個清純的妝容,又把長發(fā)打理的很好,整個人精神又漂亮,只是想不到居然就迷住了章哲。
他親眼看見,章哲的喉嚨動了幾下,似乎是在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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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哲盯著他好一會,似是不敢相信房東居然是一個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因為在租房網站頁面的房東信息里,蘇晨放的是自己徹底放飛自我前的證件照。
那天,蘇晨帶著章哲看了房間,又出去一起單獨吃了午飯,期間章哲一直有話想說,但是估計怕失禮,從頭到尾只是在插科打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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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公寓,長花市鬧市區(qū)周邊一座安靜的小樓,四周綠意盎然,鳥語花香,很有一番西洋情調,別致優(yōu)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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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哲是蘇晨放出廣告之后,來找他的第一位房客,是一位體校的籃球教練,身材高大魁梧,租這里的目的是因為潔白公寓巷子外就是車站,交通便利,而且租金也不貴。正巧,蘇晨的職業(yè)是舞蹈教練,一來二去的聊完之后,租住敲定,接下來就是諸如簽合同交押金之類的瑣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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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也沒想到,他會和章哲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辭而別的那天前夜,章哲喝了酒,他也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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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哲意亂情迷的看著他,伸出手去撩撥他的長發(fā),撫摸他的臉頰,呼吸漸漸急促,嘴里不自覺的說:“你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和她,長得這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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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那,原本有些醉意的蘇晨,有些生氣,他不想變成別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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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章哲突然身體失控,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緊緊抱著他:“對不起……你不是她,可是……為什么,你這么吸引我……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連……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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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蘇晨伸出手,緊緊抱著章哲,眼淚控制不住的留下來。
是啊,我也希望,能給你一個未來,我真的希望,能給你留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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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覺蘇晨的抽噎聲,章哲抬起頭來,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指,輕輕的拭去他的淚花:“對不起……我喝多了……我不該說這樣的話的……你在我心中……真的……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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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嘴唇已被蘇晨倔強地封住。
“別說了,你肯接受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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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往昔,曾經的舊愛,人已不在,只剩佳人,獨守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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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分裂與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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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古行宮的花開了又落,我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朝鳳這支舞,我夜夜練,卻終日等不到,您巡幸這里的日子。無數(shù)次我逮著看門人問,皇上在哪,我常聽說叛軍逼向京城的消息,您還好嗎?直熬到這春花浸入冬雪,青絲成了白發(fā),好端端的人,永遠的沉睡在行宮這座京城外的孤塚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靜靜回憶兩人第一次月下對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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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的A4紙上,那兩個碩大的黑色字體下面,緊接著就是這么一段,如同自述一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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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看的咋舌,這個風格可不是蘇晨擅長的現(xiàn)代舞的風格,而分明是中國古典舞蹈的風格,而是這也不是他特別擅長的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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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患有精神分裂。
他的另外一個人格,名字叫韋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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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靈魂共用一具身體,有一個共同的職業(yè)——音樂人。
他們的網名叫“雙面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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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看清單,下面還有一些瑣碎的信息,比如曲速不能太快,長度控制在4分鐘以內之類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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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第一時間抬頭看鏡子,問里面的韋建州:“這曲子怎么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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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建州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該怎么寫就怎么寫,這些要求不難達到,你難道現(xiàn)在連這點信心都沒有了嗎?真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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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可是……我很擔心寫不好……這首歌,感覺與我習慣的風格有點不搭,而且他要求一個星期就交稿,我有點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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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建州:“你不會又要叫我出來救場吧?這么沒用就別亂接單子,老老實實的提高水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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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別這樣,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都已經答應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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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建州:“那我為什么要答應你?你自己廢物,垃圾,沒用,每次都讓我出來給你擦屁股,你難道不知廉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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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羞愧的低下了頭:“求求你了……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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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里的韋建州高傲的仰起頭:“哼,你既然知道我們是一體的,就更應該清楚,你不經意的決定會影響到兩個人!現(xiàn)在你告訴我,誰是我們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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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再次羞愧的低下頭:“你……你是主宰,你……是我們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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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鏡子里的韋建州,仰頭得意的笑了起來:“這就對了!記住,我是你的主人!明天晚上十點,準時開工,你明白了嗎?!”
韋長書低著頭喏喏不敢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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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不出意外,蘇晨又失眠了。
他又點了一根煙,站在二樓陽臺上,獨自噴吐寂寞的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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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約定好一般,韋長書端著一杯熱茶,站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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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首歌,我有點眉目啦,你不要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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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碧K晨靜靜的吐了一口煙,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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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難過了,說不定,他只是一時間想不開,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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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提他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我高中的時候,喜歡上了班里的一個男孩子,百般示好……沒想到他最后只是把我當成路人……甚至有一次,我和他發(fā)生了沖突,他居然狠狠踹了我……”
蘇晨輕描淡寫的把他塵封的往事娓娓道來,仿佛昨日的撕心裂肺只剩下近日的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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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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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決定忘掉他,重新開始了!我要用《行宮》這首曲子,來迎接自己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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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行宮》對蘇晨而言,意義非凡。
韋長書心里有些擔心,懷疑自己能不能寫好,不過,韋建州在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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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這首曲子,需要填詞演唱嗎?”
“填詞的話,我找人來做,演唱的話也是,到時候只需要麻煩你幫我給歌手混音一下就OK了~剩下的事情我來操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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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話罷又噴出一口煙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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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長書閉關了一個星期,除了上廁所和拿外賣就沒見他出來過。
蘇晨也沒和他再有過多的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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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演出前一天晚上,韋長書通過QQ給蘇晨發(fā)了一個WAV格式的音頻文件。
《行宮》的完整曲子制作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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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戴上監(jiān)聽耳機,點開了《行宮》。
曲子走向讓他漸漸沉醉其中,跟隨音符的律動,他的手指如同一個靈動的舞者一般在桌面上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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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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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蘇夢放學并不急于回家,而是閑逛到了長花市的步行商業(yè)街。
她最喜歡在這條商業(yè)街里逛,因為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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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逛了幾個小時,她心滿意足的拎著一杯奶茶,走到了商業(yè)街中心的廣場上,廣場的大屏幕,正在播放藝術節(jié)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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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一陣不尋常的報幕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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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我們今天最后一位嘉賓,紅楓葉舞蹈館的蘇晨老師,為我們帶來的中國風舞蹈————《行宮》?。 ?/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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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
那個臭花瓶,已經好幾天不和自己說話了,他以為他是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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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厭惡的皺了幾下眉頭,想轉頭離去,然而隨后響起的音樂聲,卻留住了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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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旋律很優(yōu)美,很抓耳。
一點電子,一點中國風,一個舞臺中央的絕世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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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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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對韋長書說,我要放下一切,迎接新生?!?/p>
“這是謊話,我站在這里,我跳這支舞,我化身故事里那個妃子,就是想跳給你看,并且告訴不辭而別的你,我的心意!”
蘇晨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靜靜等待旋律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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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的她,把頭發(fā)綰成好看的造型,一襲紅色的古裝,化身成故事里,那個為愛癡狂的舞姬——自音樂響起的那一剎那,她的手,輕輕舉過頭頂,勾畫出一個好看的蘭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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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悠揚的和聲隨旋律慢慢踱步而出,滿懷對愛的希冀,在萬千矚目的燈光下,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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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臺上的韋長書,突然控制不住的熱淚盈眶。
到最后,蘇晨沒有去找任何人,詞是她自己寫的,歌也是她自己唱的。
她把她的心寫成旋律,唱給她的“皇上”聽!
她的她的愛編成舞蹈,跳給她不辭而別的愛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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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韋長書奮戰(zhàn)了近一個星期的曲子,80%是由韋建州編成,思路活躍的韋建州根本不局限于普通的編曲套路,他在悅耳的旋律中融入各種唯美的元素,力求表現(xiàn)出與眾不同的感覺——比如,韋長書檢查韋建州工程的時候,吃發(fā)現(xiàn)他居然給古箏掛上了一軌電音效果器。
不過,這并不重要,因為所有的旋律,已經和蘇晨的動人舞蹈,美妙的結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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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蘇晨已經沉醉在自己的夢幻中,偏偏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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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在哪?”
“皇上,您為何不回來?”
“皇上,我聽說,叛軍已經逼近了京城,好擔心您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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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情的起舞,忘情的無聲吶喊,她懷念與他第一次見面;她眷戀他溫柔的靠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教她打臺球;她癡迷與他的云雨巫山地覆天翻;她也曾痛恨過他的不辭而別,她也曾倔強地說過放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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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說到底,她還是愛著他,放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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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苦命人啊……
看臺上的韋長書,不禁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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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就站在廣場的人群中央,看著大屏幕上,那在舞臺中央肆意揮灑情意的飛紅。
她看呆了,這次她第一次見到蘇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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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好真。
這,就是與她朝夕相處的“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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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認識的“哥哥”,是什么樣子的?
那個印象里,瘦小的男孩子,很喜歡吃甜食,但卻愿意把自己最愛吃的點心讓給她吃;那個常在廚房忙碌,把頭發(fā)綰起來的“臭花瓶”,每天等她放學回家,都會給她準備好她愛吃的抹茶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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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卻一直覺得,蘇晨和她不一樣,是個變態(tài)、異裝癖……
即使長期吃“糖”的蘇晨,外表上已經沒有任何男性痕跡。
她依舊不肯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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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曾經頑固成冰的心靈,終于開始融化了……
蘇夢突然覺得,她的“哥哥”真的很令人同情,還有多少個像蘇晨這樣的人,因為周圍人可恨的頑固和守舊,依然活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還有多少個像蘇晨這樣的人,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甚至親人?
作為蘇晨的妹妹,她是不是應該做點什么?
…………
“再為君舞一曲,盼君歸來,夸我描紅妝……”
蘇晨依舊在忘我的舞蹈,她想把她的心意,通過現(xiàn)場,通過大屏幕,傳達給所有人!
她在呼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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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還有一個男人,坐在供游人休息的長凳上,一言不發(fā),盯著屏幕。許久,他用顫抖的手指,點燃了一根煙,點煙的姿勢,和蘇晨如出一轍。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被嗆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像是在懲罰自己的懦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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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為君唱一回,穿過千年輪回,吻在,你臉龐!”
……
終于,一曲舞罷,舞臺上的蘇晨還保留著最后一刻的姿勢。
掌聲和歡呼已然點燃整個現(xiàn)場。
實在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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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起身,向觀眾鞠躬。
垂下頭,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悄悄滴下。
她落淚的一瞬間,全世界都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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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場上,人群散場,蘇夢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向垃圾桶里扔掉塑料杯子,準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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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一個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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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用胳膊搓了一下眼睛,大步流星地離開廣場。
蘇夢只覺得那人有點眼熟,好像是前一陣子突然搬走的房客。
名字叫……章什么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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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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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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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舞蹈藝術節(jié)過去已經一個星期。
這天上午,蘇晨休班,正在廚房里張羅午餐。
突然響起的門鈴,打斷了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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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哪個房客忘帶鑰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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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湊上貓眼,然后瞳孔驟然縮小——
然后她狠狠的打開門,眼前站著一個男人,身后是一個29寸的大旅行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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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帶歉意,手里還握著一個小小的禮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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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的眼睛已經濕潤了,她的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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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對不起……我……回來了……”男人有些羞愧的想道歉,不料蘇晨已經緊緊沖上去抱住了他,然后把淚水肆意的灑在他的肩頭。
“你個混蛋……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對不起……我……”
男人也順勢摟住蘇晨,緊緊的摟住,生怕下一秒她就從身邊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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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自然就是之前不辭而別的章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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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千辛萬苦,他終于決定面對自己的心,面對自己,已經深愛蘇晨的事實。
不在乎過去,只要兩人可以一起走向未來,兩個靈魂別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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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潔白公寓,終于成為了兩個人的專屬“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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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