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故事·玄中記(二)

日反
大月氏和西胡有一種牛名為日反(日支牛、反牛、日及、白皮牛),第一天從它身上割下三四斤肉,第二天肉就又長出來,創(chuàng)口也痊愈了。漢人來到這國度,不知道這種牛,認(rèn)為是奇珍異寶。漢人則說:“我的國家有一種蟲,大小如手指,名字叫蠶,它吃桑葉,能吐出絲來?!蓖鈬艘膊幌嘈庞行Q。【《神異經(jīng)》玉饋酒一則中也有類似的肉,叫追復(fù)】
青牛
漢桓帝在位時(shí),在河邊游玩,忽然有一只青牛從河中冒出來,直接來到桓帝身邊,人們驚得四散而去。太尉何公當(dāng)時(shí)是殿中將軍(中尉將軍),孔武有力,他就過去阻擋青牛。青牛一見到何公過來,就掉頭返回河里。還沒走到河那兒,何公就追上了它,左手伸過去抓住了青牛的左腿,右手持斧砍下了牛頭。這青牛就是萬年木精。
終南山梓
秦文公建造了長安宮,寬四百里,南邊直達(dá)終南山。終南山有一株大梓樹,樹干要數(shù)百人才能合圍,枝葉繁茂,遮住了長安宮的陽光。秦文公對(duì)此很厭惡,就叫人砍了它,結(jié)果砍了好幾天都沒砍倒。還伴隨狂風(fēng)暴雨,飛沙走石,砍樹的人都四處逃散。到了晚上,白天的創(chuàng)口又愈合如初??硺湔咧杏幸粋€(gè)人,因?yàn)榭耧L(fēng)暴雨弄傷了腳,不能離去。就留在樹下過夜。晚上,他聽到有鬼魅來到樹前,和樹對(duì)話,那鬼魅問樹,說秦王如此兇狠地叫人砍你,處境艱難嗎?樹就說;“他一派人來,我就興風(fēng)作雨迎擊,他能奈我何呢?!惫砭驼f:“倘若秦王派三百人披頭散發(fā),用紅線纏住你,然后再砍,你還能立于不敗之地嗎?樹就沉默不應(yīng)了。第二天,這人就將鬼和樹的對(duì)話上奏秦王;秦王就照那鬼魅的話去砍樹。樹就被砍斷了,砍斷的樹干里面跑出青牛慌亂驚竄;秦王派人將它趕進(jìn)了澧水之中。秦王因?yàn)檫@件事就設(shè)立了旄頭騎。
【《列仙傳》的版本:武都故道縣有怒特祠。祠中祭祀的神本來是一株南山大梓,當(dāng)初秦文公在在位二十七年的時(shí)候,派人去砍伐它,一砍開一條口子,馬上就又愈合。秦文公就派四十人拿斧子砍,還是砍不斷。有一個(gè)人砍累了,腳又受了傷不能走開,就躺在樹下休息。就聽到有鬼神在對(duì)話,一個(gè)說:“這仗打得累吧?”另一個(gè)說:“確實(shí)累?!钡谝粋€(gè)又說:“秦公一定不肯罷休。后面?zhèn)€回答說:“他又能奈我何?”第一個(gè)就說:“如果秦文公用赤灰來弄你,又怎樣呢?”第二個(gè)就沉默無言了。躺下休息的那個(gè)人就去告訴秦文公,秦文公就下令讓人們都穿上赤衣,每砍一處,就用灰抹上去,最終砍斷了這樹,樹變化為牛,逃入水中。秦就在這里為其立了一個(gè)祠。
梓樹變化為了牛,秦文公就派騎兵去攻擊它,騎兵無法獲勝。有的士兵墜馬掉到地上,發(fā)髻散亂,那牛卻對(duì)此感到害怕,就逃到水里去了。于是秦因此設(shè)置旄頭騎,作為軍隊(duì)的先驅(qū)?!?/span>
姑獲鳥
姑獲鳥都是夜間飛行而白天藏匿起來,大概是鬼神一類的生物。身披羽毛就是一只飛鳥,脫下羽毛就成為一名女子。一名天帝少女【天帝的小女兒】,一名夜行游女【夜間游蕩的女子】,一名鉤星,一名隱飛。它們沒有孩子,喜歡竊取人類的孩子拿來撫養(yǎng),將其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現(xiàn)今晾曬小孩子的衣服晚上要收起來原因,就是因?yàn)榇宋飼?huì)用血在衣服上做標(biāo)記,以此來抓取小孩。故世人稱它為鬼鳥。荊州這地方尤其多。
曾經(jīng)有個(gè)豫章男子看到田間有六七個(gè)女的,不知道它們就是姑獲鳥,于是匍匐著爬過去,拿到了一件脫下的羽衣,將之藏了起來,隨即又去接近那群姑獲鳥。姑獲鳥們各自去拿自己的羽衣來穿,穿好就飛走了。有一鳥因?yàn)檎也坏接鹨聼o法飛走,這名男子就抓了她做自己的媳婦。后來生了三個(gè)女兒。之后,她叫女兒去問父親,從而得知羽衣藏在堆積的稻谷下,取得羽衣后,穿上就飛走了。后來,她又拿來三件羽衣來接三個(gè)女兒,三個(gè)女兒得到羽衣也隨之飛走了。如今又把姑獲鳥稱為鬼車。
?。ā端?jīng)注》:豫章這地方養(yǎng)孩子,不將他們的衣服晾曬在外面是因?yàn)檫@鳥會(huì)將塵土落在孩子衣服上,讓小孩子得病死去的緣故。)
狐
狐活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畎贇q能變化美女、神巫;還能變化為男子,勾引人類女性;能得知千里外發(fā)生的事;善長蠱惑,使人迷惑失智。活一千年,就能通天,稱為天狐。【這怕是最早關(guān)于狐仙的設(shè)定了】
伏翼
百歲的伏翼【蝙蝠】,色赤,歇息的時(shí)候是倒掛著的;抓到它吃了的話,能使人逍遙自在如神仙。千歲的伏翼,色白;抓到它吃了的話,能活萬年。
含沙射影
蜮長三四寸,蟾蜍、鸑鷟、鴛鴦都會(huì)捕食它。
水狐(蜮),長得跟蟲差不多,其實(shí)它含有如同鬼的鬼氣。長三四寸,色黑,寬寸多。背上有甲,厚三分多。其頭上長有向前突出,像角一樣的東西。一見人就用鬼氣射人。它往往在距離人兩三步遠(yuǎn)(一說三十步遠(yuǎn))的地方射人,人(一說人的影子)被它射中的話,十人之中六七人會(huì)死。
金鋼刀
金鋼產(chǎn)自天竺大秦國,一名削玉刀。削玉就像用鐵刀削木頭。大的長尺多,小的像米粒。想要雕刻玉石時(shí),就制作金指镮,套在手指間,在上面開一條月牙般的口子,將割玉刀卡在镮上,用來刻玉。
【《十洲記》:流洲在西海中,方圓三千里,東岸離大陸有十九萬里,洲上多山川積石,稱為昆吾石,冶煉山石能煉出鐵,做成寶劍,光芒四射,光華如水,削玉如削泥。
周穆王時(shí),西胡獻(xiàn)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滿杯。刀長一尺,杯容量三升。刀切玉如切泥,杯為純白色,夜晚能發(fā)光。天黑的時(shí)候?qū)⒈幽贸鰜矸诺街型?duì)著天,等到天亮水汁被子里就盈滿了水。水甘甜香美,其實(shí)是神人之物。秦始皇時(shí),西胡獻(xiàn)切玉刀,卻沒有了常滿杯。此膠來自鳳麟洲,刀的出處必定是流洲,都是西海所有?!?/span>
雜記二
(一)
天下最羸弱的東西,是昆侖山的弱水,鴻毛也無法飄在上面。
天下最大的東西,是北海之蟹;舉起一只螯足就比山還高,所以它處于海中。
東南最大的東西,是巨鰲,是它馱負(fù)著蓬萊山。周長千里。巨鰲也就是巨龜。
東方最大的東西,是東海的一種大魚,出海的人第一天遇到魚頭,第七天才能抵達(dá)魚尾,它一產(chǎn)子,附近三百里都是血。
果實(shí)中最大的,是積石山的桃,有十個(gè)斛籠那么大。【一斛等于十斗】
昆侖山,上通九天,下通九州,萬靈之都。
(二)
千年的樹,枝冠中央低矮四周高。百年的樹,其汁紅得像血。
千年樹精是青羊,萬年樹精是青牛,經(jīng)常出來游歷人間。
玉精是白虎,金精是車馬,銅精是僮奴,鉛精是老婦,(鉛錫之精為婢,鉛錫之精為狐)。
黃金之氣為火,白金之氣為雄雞,銅鐵之氣為胡人。銅器之精為馬。美玉之氣為美女載燭。金至百斤以上,其精為羊。
(三)
百歲的鼠能化為神。
百歲的鼠能化為蝙蝠。
千歲的鶴,能隨著時(shí)宜鳴叫。
千歲的黿,能通曉人語。
千歲的蟾蜍,頭上生角,抓到它吃了的話,能活千年。它還能捕食山精。
山精像人,一只腳長三四尺。它吃山蟹,晝伏夜出。人類看不到它們,晚上能聽到它們的聲音;千歲蟾蜍以它們?yōu)槭场?/p>
(四)
馬瑙【瑪瑙】來自大月氏,車渠【硨磲】來自天竺國,木難來自大秦國;
大秦國有五色頗黎【狀如水晶的寶石,一說即玻璃】,紅色最貴。
(佚文)
昆侖山,上通九天,下通九州,萬靈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