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雨落雜念(含番外)
沉淪大海聯(lián)文第29順位
上一棒:@有螢火蟲的夜晚-
下一棒:@-拾叁州府_
全文為原創(chuàng)撞梗刪
私設(shè)致歉
這里阿然禁一切
??次挠淇?/span>
潦草的4.5k+()
“我放了一把火,燒死了海里的魚?!?/span>
? ? ?

窗外的梅花忽然彎了枝,我匆匆滅了燭火,來到門口。雨下著,朦朦朧朧,薄霧樣的透明,若隱若現(xiàn)。白亮間,雨淅淅瀝瀝落了,擦在石板上,聲音細細酥酥,聽的人心癢癢。
我迷茫地凝望著,伸手斂了竹門,又覺敞開才算淋不著它,路人借宿也好,便收了手,任由竹門大開。
我欲要回書房,卻被一聲呼喚止了腳步:“小姐,請等等。”
我有些吃驚地轉(zhuǎn)身,面前站著一位好看的少年。面目清秀,白皙的面頰由于奔跑過而微微泛紅,還在輕輕喘氣。發(fā)絲間掛著些水珠,白色的羽絨服被雨打濕的反光,渾身上下濕透了。
他理了理發(fā)皺的衣裳,有些拘謹:“我,能借一下暖爐嗎?”
“當然,冬天的第一位客人?!蔽尹c點頭。他下意識退了一步,抬頭,并未看見招牌。
我稍稍低頭掩了笑意,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雜貨鋪罷了?!彼读艘幌拢冶阒鲃幼哌M了屋內(nèi),他也跟了進來。
“坐。”我點了暖爐,倒上一杯熱茶,遞給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接過茶杯,想了想,還是開口:“朱志鑫,你呢?”我拿了一條干凈的毛巾,輕輕幫他擦了擦頭發(fā):“瀟泠,叫我阿嶺就好?!?/p>
他似乎被我的舉動嚇到了,臉色更加紅潤:“那個,我自己來就好了。”我輕笑著:“好。那你先休息會兒吧?!?/p>
說完,我走進了書房,重新點上蠟燭,謐靜的房間充斥著橘紅色的微光。我拿起筆,寫完了手稿。停筆,望著含了水珠的梅花出神。
“喂……”朱志鑫的聲音傳來,我轉(zhuǎn)過頭看向他。他的氣色好了很多,清澈的眼睛注視著我,眼神里有與生俱來的溫柔。
“怎么了?”他看了看窗外,說:“阿嶺……對嗎?好像有點晚了,我就先走了吧?!?/p>
我笑了笑,起身,折下一朵梅花,放在他的手心,在他耳邊回答:“嗯。送你的。”
他愣住了,我向他揮了揮手:“阿志,我可以這么叫你嗎?快走吧,不然又要下雨了?!彼剡^神來,臉紅著悄悄點了點頭,小跑著離開了。我走到門前,靜靜地目送他沿著石板路遠去。
朱志鑫輕輕嗅了嗅梅花,臉上有淡淡的笑意。下了雨的冬天,好像也沒那么冷了。
朱志鑫第二次來,帶來了一把油紙傘。
他坐在暖爐邊喝著熱茶,我饒有興趣地打開這把傘,看著有些年頭,白底泛黃,上面是些薔薇花。朱志鑫有些窘迫地開口:“本來想找梅花的,可惜沒有......”
“巧了,我最喜歡的是薔薇,只是不好種。”我回頭一笑,“老古董了吧。”
朱志鑫在我的眼里看到了歡喜,愣了愣道:“嗯。是送給你的。還怕你不要?!蔽逸p輕轉(zhuǎn)著傘柄,鮮紅的薔薇開得正盛。我看向他:“謝謝,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敝熘决螣o措地撓了撓頭,耳垂是又紅了。真是純情。我不禁調(diào)笑:“喂,茶冷了。”
“啊?”朱志鑫沒反應(yīng)過來,我拿走已涼半截的茶,澆在院子里的梅花上,又取下燒好水的壺,重新沏了一壺茶。
朱志鑫看著我的動作,半晌問了一句:“什么茶?”
“雪芽。這邊的特產(chǎn)?!蔽翼樖诌f給他,歪了歪頭,“覺得好喝的話,給你帶點回去?”
朱志鑫搖了搖頭:“你不是開店的嗎,這些也是你要賣的吧?” “噗嗤。你還真信了,我這只賣東西給有緣人?!?/p>
朱志鑫心中疑惑,想起我門口沒掛招牌:“那,我算有緣人嗎?”
我托腮看他,嘻嘻笑著:“看你想要什么咯。當然,如果你真的有緣,把我買了也不是不行。這樣,整家店都是你的啦?!?/p>
“啊?不不不!不是,這,我......”朱志鑫嚇得語無倫次,又害羞,整個人都紅了。我敲了一下他的額頭:“逗你的啦,那么認真干什么。”
我無意問道:“聽你口音,不像這里的人哦?!?/p>
不想聽了這話,他似乎警覺起來,一會兒又恢復(fù)了正常:“哦,是啊,我是重慶人,只不過來這邊度假而已。碰巧剛來就碰上了大雨。幸好有你。”
“是嗎?確實,這兒的海是很漂亮。下次該夏天來好玩?!蔽乙贿厡慵毿姆藕?,一邊順著他的話,他既然不愿透露,我也無需問。
偌大的屋子里好長時間只聽見暖爐里火焰的躍動聲。
“你見過海嗎?”朱志鑫拋出這么一個問題。我怔住了,不再無所顧忌,只是靜靜坐到了他身邊,伸出纖瘦的手取暖。
“見過啊。我還在海里完成了一場火葬。”我喃喃自語。我向來討厭用暖爐取暖,那種熱量是霸道的,不舒服,還會被燙傷。
朱志鑫看著我,我想他沒聽明白。我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冰涼指腹劃過發(fā)間,他不明白為什么我的手取暖后還是冰的。
“阿志。”我第一次這么喊他,朱志鑫“嗯”了一聲,我微笑著說,
“我?guī)闳タ春0??!?/p>
朱志鑫第三次來,帶我去看海。
我微微倚在門口,懶懶勾唇,隔著那扇竹門看他:“歡迎光臨。這里只賣東西給有緣人?!?/p>
朱志鑫拿出一枝薔薇花,他穿著白襯衫,彬彬有禮的像個王子:“我想邀請美麗的瀟泠店主去看海,不知道這枝薔薇可否作為交換?”
“經(jīng)過本店主的深思熟慮,可以!”我推開竹門,接過那枝薔薇花,沖他得意一笑。朱志鑫無奈:“不是你說要帶我去看海嘛,怎么還要我邀請你?!?/p>
我領(lǐng)著他走:“這就是你缺心眼了,你看,我也什么都沒少,還白得一枝花?!?“好好好,你說的對?!?/p>
我的屋子在一個村莊里,離海其實很近。走了不到10分鐘,我們穿過一片林,踩上了軟軟的沙灘。南方的冬天偶爾會有刺眼的陽光,今天趕上了,越過金黃的沙灘,一望無際的大海在陽光下波光粼粼,撲著淺淺的浪花,很是可愛。
朱志鑫呆呆地望著,思緒飄了很遠。我站在他身旁,嘴角始終蜷著笑,盯著那蒼茫的海,輕輕撫著嬌艷的薔薇。
那個下午,我們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散著步。
“阿嶺?!敝熘决魏鋈换剡^頭看我,我的側(cè)臉在陽光下很柔和,長長的碎發(fā)隨風(fēng)飄動,與鮮紅的薔薇花很相襯。他又凝望著出了神。
我看著他,一直等到他回過神。朱志鑫垂了垂眸:“你會恨我嗎?”
“為什么要恨你?!蔽椅⑽⑿χ?,天真得像個孩子。
“我......”朱志鑫瞪大了眼,我微微顫抖著抓緊他的衣領(lǐng),用力貼著他的唇瓣,我閉著眼,感到他抱住了我,加深了這個吻。
下午5:20分,日落,我和他在海邊擁吻。那是我第一次喜歡海。
就這一刻吧,我們徹底沉淪。
朱志鑫第四次來,穿著一身警服,襯得他英氣逼人,卻仿佛失了魂。
他帶了很多人來,包圍了我的屋子。我坐在屋里,拿著那把刻了"朱"字的油紙傘,薔薇花被我用玻璃瓶養(yǎng)著,窗外的梅花也很茂盛。
我最后看了一眼屋子,拿起傘走了出去。我沒有看朱志鑫,我不愿見到他慘白的臉。
但是我不后悔。
審訊室里,我還是被迫坐在他的對面,看著那雙澄澈的眼睛。
“為什么?”朱志鑫啞著嗓子開口。我攥緊了那把傘,一字一頓:“我叫,云瀟泠。”
一句話,朱志鑫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他失魂落魄幾乎是奪門而出,只剩下那個叫蘇新皓的警官一臉懵。我嘆了口氣,和他交代了所有。
我叫云瀟泠,我的父親經(jīng)營著一家公司。他很有才干,可是他有一個競爭對手。我6歲時,和父母出去玩,路上被一伙人抓了,父母提前把我藏在了后備箱里,我不敢出聲,卻聽見了父母的慘叫。他們把車扔進了海里,裝作是墜海。
我逃了出來,是被一個富商救的。他把我撫養(yǎng)長大,還送我去留學(xué)。我調(diào)查了很多年,發(fā)現(xiàn)是那個競爭對手,他們把我父親的公司搶走了,我恨他們。
富商跟他有生意來往,也很討厭他,于是我和富商合伙,殺死了他和他夫人,手法一模一樣。不過,我放了一把火,燒光了他們的尸骨。同樣的,也留下了他還小的孩子,我不知道我是憐憫他,還是痛恨他。
朱志鑫就是那個孩子。
后來富商病逝,我?guī)еS厚的遺產(chǎn)來到海邊,一直過著安靜的生活,一直到朱志鑫來。我喜歡他,可惜他送給我那把油紙傘,是那個人說過的家族寶貝。我認出了他。
我知道他從重慶來這是為了查他父親的案子,我也知道他第一次來發(fā)現(xiàn)了我的手稿,我也知道他帶我去看海是為了方便隊友搜查,為此我沒鎖門。
我知道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可惜我沒有一瞬間后悔過。
我被判刑了。
進監(jiān)獄的前一天,我要朱志鑫帶我去看海。
朱志鑫沒有來,只差人送了我一大束薔薇花。
我笑了,撿起了埋在沙灘上的打火機。
薔薇花瓣上躍動著火焰,
生命如潮汐般散去。
我抬頭望著天,以為又下了一場大雨。
我死了。
是朱志鑫發(fā)現(xiàn)的,泡在海里。
薔薇花的灰燼在沙灘上,和油紙傘放在一起。
我要他記一輩子。
那些他在雨落下的時候,藏起來的雜念。
番外:
我叫朱志鑫,是一名重慶警察。我的父母早亡,殺害他們的兇手至今還逍遙法外。于是后來我做了警察,決定查清這個案子。
領(lǐng)導(dǎo)同意了我的請求,我和隊友們來到了這座海濱城市。
這個案子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想要查還是不太容易。
一天,我結(jié)束探訪,準備回到警局,路上卻下起了大雨,那時已經(jīng)很晚了,不知道有沒有好心人。
遠遠的,我看見了一戶燈,一個女生正要進屋,我急忙呼喚她,好在她聽見了,轉(zhuǎn)過身來。我愣住了,她長得真好看,像深夜中一抹星光。
她請我進去了,說這是間雜貨鋪,真奇怪,居然沒有招牌。
她的屋子真好看,還種了梅花。她挺溫柔的,很熱心幫助我。對了,她說她叫瀟泠,讓我喊她阿嶺。名字也很好聽。
我想,如果我沒有看見那份手稿,或許一切都相安無事。
可惜我看見了。告別的時候,我清楚看見她剛寫完的手稿上面有我父親的名字,一些相關(guān)的字樣,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敢匆匆一瞥。
我離開了,帶著一朵散著淡淡香氣的梅花,和一份雜念。
回去后我忙著調(diào)查,漸漸有了一些頭緒。接下來應(yīng)該往哪查,我想到了她。望向被制成標本的梅花瓣,我承認我有點想她。不過該以什么名義?
我忽然想起家里是做油紙傘生意的,不如予她做謝禮。找一把梅花的吧。但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梅花的,只有一把薔薇的,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幸好她說她最喜歡薔薇。
怎么就這么巧呢,選到了我父親生前的珍寶。
什么樣的店只賣東西給有緣人啊?我問她我算不算有緣人。她居然說如果真的有緣,我也可以把她買走。
我臉紅了,她得意地笑著,像她喜歡的紅薔薇,鮮艷而明媚。我知道她在逗我,可她不知道我真的喜歡她。我的臉更紅了。
她突然問我是哪里人,是察覺到了嗎?我胡亂扯了個借口,她也沒再追問。我只好順著話題,問她有沒有見過海。她卻好像嚇到了,只是靜靜坐在了我的身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天啊!她說她在海里完成了一場火葬,她怎么了?
可我記得我的父母就是死后被火燒了一段時間才扔進海里的......
還沒等我回過神,她突然摸了摸我的頭,她的手好涼,可她明明在取暖。我越發(fā)看不透她了。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她叫我阿志,說要帶我去看海。
“那你就跟她去唄,正好我們也可以搜查一下。”
蘇新皓滿不在乎,甚至對我的糾結(jié)嗤之以鼻,“她要真是,你不必喜歡她,要不是,就放心喜歡,就這么件事。”
我想了很久,還是去了。我想為父母盡孝,也想無所顧忌和她相處。正好局里種了一些薔薇,我請園丁摘了一枝。
我說要用薔薇花作為交換,帶她去看海,她笑得天真又溫柔,我想我真的很喜歡她。
到海邊了,這是我第二次看見海,原來是這樣蒼闊。也是,第一次的時候哪里有空看海,我早就恨透了海。
我想起了死去的父母,決心問個清楚。她的側(cè)臉柔和而干凈,真的會是她嗎,她那個時候也才十幾歲吧......
當年,那個人殺了我的父母,卻放了我。我想,如果是她,她會記得我。
我還是試探了她。她跟我裝傻,可我從她的笑意里看到了悲哀。
她突然吻住了我,吻的很用力,像要把自己揉進我的身體里。我不愿再思考,緊緊抱住了她。
就這一刻吧。我們肆意沉淪。
可惜只能是一刻。
真的是她。
手稿中記敘了所有,與當年的記憶、案件結(jié)論絲毫不差。
我看見她拿著油紙傘走了出來,她沒有看我一眼。
我問她為什么,她那時也只是個女孩。她只說了五個字,就讓我徹底崩潰,逃離了審訊室。她說,她叫云瀟泠。
我記得云家,我記得父親曾對我說過,我們家的產(chǎn)業(yè)能做大是因為他派人殺了云氏夫婦,可惜他們的女兒不知所蹤。
我記得......
她問她為什么要恨我。
是啊,她為什么要恨我,該我恨她啊。
她被判刑了,她請我?guī)タ春!?/p>
我不敢見她,只差人送她一大束薔薇。
但我去看了海,發(fā)現(xiàn)她死在了海里,遺物放在沙灘上。
下雨了。我坐在岸邊,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情景。
海浪輕輕撲打著我的雙腿,它在輕聲呼喚我。就讓所有的一切,宛若飛蛾撲火,歸于大海。
“阿嶺,我想你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