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隋唐之際，風(fēng)云變幻，波詭云譎。

? ? ? ?西域昆侖山之巔，似有一朵碩大無朋的白蓮花，花中分站一男一女，分持一赤一青兩劍。只見赤劍端的霸氣無方，熱浪炎炎散將開來；青劍卻通體月白，并無劍格，寒氣幽幽透將出來。

? ? ? ?蓮花臺下密密匝匝擠滿了身著青紋白袍之人，摩肩接踵，顯是一眾弟子。眾弟子連同花中二人，袍后均繡有太極圖，瓊花分綴太極四方，姿態(tài)甚是舒展，卻又端莊異常。

? ? ? ?時辰一到，兩劍騰空而起，似陰陽魚般飛速旋轉(zhuǎn)。驀地劍尖圈轉(zhuǎn)，兩道劍光直插云霄。

? ? ? ?兩柱劍光一現(xiàn)即隱，留下濃云中破開的漩渦兀自旋轉(zhuǎn)。

? ? ? ?好似什么東西打開了，一陣妖風(fēng)直撲下來，蓮花臺下之人立足不定，修為較低的人險些一個踉蹌摔倒。紛紛舉袖迎風(fēng)，弓步頷首，步履維艱。

? ? ?? 只見渦眼中一道絳色閃電倏然而下。眾人定睛一看，絳袍半裸，銀發(fā)飄逸，原是個絕美的女子。這女子眼吐煞氣，一聲清嘯，便欲撲擊而下。幸得山上人定力甚強(qiáng)，否則已一命嗚呼。

? ? ?? 青影一現(xiàn)，攔在女子身前，發(fā)掌擊出。女子飛身向后，竟懸在半空。那青影身法好不迅捷，值眾人皆未看清是何人之際，青影已罩住女子身周各處大穴，發(fā)掌綿綿向她擊去，掌影如電如風(fēng)又無影無形。

? ? ?? 豈知那女子竟不閃不避，暈生雙眸，倏忽不見了，如鬼似魅。青影懸于半空，眾人此時方始看清青影的樣貌，皓首蒼髯，原是這一派的掌門。掌門亦身著繡有瓊花太極圖的白袍，飄然若仙，竟不似塵世中人。

? ? ? ?老者背后一雙紅眼煞氣疾吐，隨后成千上萬雙紅眼如潮水般涌至，又隨即隱去。

? ? ? ?老者氣定神閑，凝神貫注，環(huán)顧身周，不覺頭頂紅眼隱隱浮現(xiàn)。說也奇怪，余人竟絲毫不覺異樣，連老者亦未察覺。

? ? ?? 巨眼一眨，天空登時化作血紅。蓮花臺下眾人見其色昏暗，搖搖欲墜。

? ? ? ?姜還是老的辣。老者須發(fā)戟張，血紅天空從中破開一洞，洞愈張愈大，得能重見天日。只見老者左手捏個劍訣，右手負(fù)在背后，身周五把寶劍劍尖朝下分列水火雷風(fēng)土五個方位，團(tuán)團(tuán)繞老者飛旋，使女子不致近身，實(shí)達(dá)到了以氣御劍的境界。

? ? ? ?果真，女子忽施偷襲，不料被劍氣反傷，左手捂住右肩，肩頭兀自流血不止，原本隱身也漸漸顯形。

? ? ?? 不料這女子竟愈斗愈狠，五指箕張，便要雙爪齊抓過去。老者頭也不回，一招仙人指路，身周五劍連同幻化出的數(shù)百劍在空中圍成一個圓圈，將女子圍在垓心，劍吐鋒芒，咄咄逼人。

? ? ?? 唰！百劍如離弦之箭同時射向女子，千鈞一發(fā)之際，女子冷笑一聲，雙目紅光暈開……

? ? ?? “哦咿，哦咿——”

? ?? ? 木桌上捆著一只小山豬，不住地叫喚著。旁邊供著一個牌位，刻有“云天青”三字，牌前香爐插著九炷香，升起裊裊青煙。

? ? ? ?這木桌置于木屋中，旁設(shè)木凳，墻上掛著熊皮。木墻略顯斑駁，偶有幾塊嶄新的木板，卻也掩不住年深日久。

? ? ?? “爹，孩兒知錯了……”

? ? ? ?只見一面容清秀、獵戶打扮的少年跪在桌前虎皮氈上，不住地磕頭。細(xì)細(xì)一瞧，眉宇間似透著三分英氣、七分傻氣。這，便是云天河了。

? ? ? 云天河站起身來，續(xù)道：“孩兒不該貪睡，不該誤了上香的時辰。不過——說來說去，都怪昨晚山豬叫太兇，害得人直到半夜還睡不著，睡著了又醒不了。唉，春天早過了，也不曉得它們在亂叫個啥？”

? ? ? ?山豬哼唧哼唧地附和著，隨即又哦咿哦咿地叫喚了起來。

? ?? ? 只聽云天河又自言自語：“小豬小豬小肥豬，你叫再多聲‘哦咿’也沒用，馬上把你烤熟了當(dāng)貢品！”說到得意處，不禁喜形于色，抱著的雙臂又放了下來，“呵呵，爹看到香噴噴的肉，心里鐵定高興。爹以前囑咐過的，早晚三炷香，你不知道他發(fā)起脾氣來有多可怕——”似乎是對小山豬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爹，早上沒點(diǎn)的三炷香，孩兒也補(bǔ)上了，還另加了三炷呢……爹，你會原諒孩兒吧？”

? ?? ? 于是天河在心里默數(shù)著一、二、三，見平安無事，忽地精神一振，不由得手舞足蹈：“哈哈，看來爹是原諒孩兒了，孩兒這就去烤山豬啦！”

? ? ? ?小山豬拼命掙扎，哼唧地叫著。窗外暖陽映在天河面龐上，鶯歌燕語，融融泄泄。

? ? ? ?陡地傳來幾聲低沉的吼叫。從小在這黃山青鸞峰上長大的云天河猛地驚覺，認(rèn)出是山豬的聲音。小山豬兀自哦咿不停。

? ?? ? “這倒好，抓一只還引一只，哈哈！”

? ?? ? 天河忙跑出木屋向遠(yuǎn)處張去——古木青蒼，怪石嶙峋，一條白練臨崖飛流直下，匯成一潭，溪水從潭中流出，又奔向低處的山上。極目遠(yuǎn)眺，云海茫茫，群山若隱若現(xiàn)，偶有一雙野鶴隱于青天。

?? ? ? 黃山四絕，乃奇松怪石，云海溫泉。不少方志之士、遷客騷人慕名前來，只因地勢奇險，鮮有人上得青鸞峰來。后世元代徽州人楊公遠(yuǎn)詩云：“老檜絡(luò)藤纏夭矯，蒼苔蝕徑繞回環(huán)。”“對崢容浮高聳峭，合流曹院響湲潺?！薄叭鍖訚h外，百千萬岫亂云間?！薄皽∑鹉茌p骨，藥鼎餐遺可駐顏?！币约啊捌偻膸r罅常飛沫，砂現(xiàn)崖巔未帶殷?！?/p>

? ?? ? 此時，云天河正立于一株火焰草旁，極目向東，聽聲辨位，識得山豬正是在西北首石沉溪洞口。山豬怒吼一聲，發(fā)足奔入洞內(nèi)。

? ? ? ?云天河心想：爹交代過，那山洞不讓進(jìn)的，我得馬上跟去看看。好，回房拿弓，順便獵山豬！呵呵，八成是小山豬的叫聲把它引來了，早上夢見吃烤全豬果然是好兆頭。

? ? ? ?于是天河回到木屋。進(jìn)門踩在軟軟的草席上，墻上懸著繩索獸皮。地上散著瓦罐，一口大鐵鍋?zhàn)骰馉t用，爐中七零八落地放著幾根未燃盡的干柴，爐旁一椅子，一舟形木臺，其上鋪一張獸皮，張一副碗筷、一土缶，臺邊一立一臥二水桶，倒也有序。

? ? ? ?忙沖進(jìn)放牌位的房間，取過床上的長弓和一把晶瑩剔透微泛月白的長劍便向石沉溪洞奔去，心想：今天這頓烤全豬是吃定了！嘴里也不由得“喲嚯”一聲，自是喜不自勝，留下小山豬“哦咿”“哦咿”“哦咿咿咿——”地叫喚。

? ?? ? 一古腦兒扎進(jìn)藤蔓虬結(jié)的洞口，陡地里四下目不見物，黑黢黢一片，過了少些時候，天河方始看清原是身處岔路口。

? ? ? ?天河心道：“這地方好暗，以前都沒進(jìn)來過——”向左探去，只見兩扇洞開的石門，其上陽刻有貔貅，模樣丑陋可怖，“那是——爹說過的機(jī)關(guān)？爹說只要有這機(jī)關(guān)，其他人絕對不會闖到洞里?！碧旌邮箘潘伎剂撕靡粫?，突然驚覺：“不——會——吧！剛才闖進(jìn)來的那只，難不成就是爹說過的‘妖怪’、‘豬妖’，所以才會開機(jī)關(guān)？”天河急得抓耳撓腮，“糟了糟了，豬妖闖進(jìn)了石沉溪洞，被爹知道我就慘了，怎么會這樣！”轉(zhuǎn)而咬牙切齒摩拳擦掌，骨骼發(fā)出格格的聲音，“死豬妖，看我饒不了你，把你抓來烤上十遍八遍！”轉(zhuǎn)念一想，氣卻餒了，“可是，又沒見過妖怪，不知道打不打得過……”胸膛一挺，重行鼓起勇氣，“不行！打不過也要打，妖怪厲不厲害不知道，但爹生起氣來我可是知道的?！?/p>

? ? ? ?于是向門內(nèi)大喊：“死豬妖，快給我出來呀！”

? ? ? ?“出來呀——來呀——呀——”卻半點(diǎn)聲息也無，只是寒聲窸窣。

? ?? ? 天河提一口氣便往門里摸去，洞中鐘乳叢生，石峰林立。尋思著不太妙，越往里走地面的土越少，都看不清豬妖的腳印了。

? ? ? ?后世宋代王安石《游褒禪山記》中言道：“有穴窈然，入之甚寒，問其深，則其好游者不能窮也，謂之后洞。余與四人擁火以入，入之愈深，其進(jìn)愈難，而其見俞奇……而世之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yuǎn)，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此所以學(xué)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 ?? ? 驀地足踏聲響，天河微覺奇怪，“咦”的一聲叫出聲來。忽地發(fā)覺蹤跡：“在那邊，死豬妖，看你往哪兒跑！”從背后取過長弓寶劍，以劍作箭，射將出去，倏！

? ?? ?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一名紅衣少女雙膝酸軟，坐倒在地，地上寶劍仍熠熠生光。這少女背朝著天河，驚道：“誰這么卑鄙，居然放冷箭！”

? ?? ? 天河呆呆地出神：“那是——”

? ?? ? 少女轉(zhuǎn)過身來，適才昏暗中也瞧不清容貌，但在會發(fā)亮的寶劍寒鋒的映照下，略顯窘態(tài)，倒也十分可人。那少女忽道：“喂喂喂，到底有沒有常識啊，把劍當(dāng)箭射！可惡——”站起身向天河跑來。天河這才注意到眼前，膚白勝雪，一張瓜子臉，頭扎一對紅丸子，墜有紅穗流蘇，著云紋紅衣、水紋紅襪，足踏夔紋紅靴，恍惚間好似“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少女柳眉倒豎，努著嘴：“我說，你誰?。侩y道是住在這里的山頂野人？居然趁別人不注意偷襲，陰～險！”

? ? ? ?天河驚得差點(diǎn)說不出話來：“你……不是吧？怎么還會說人話？”少女道：“這可奇了怪了，你還不是一樣站在這里同我說話？還是說——你是野猴子變的妖怪？”

? ? ? ?云天河劍眉努目，氣往上沖：“你才是妖怪！我不饒你——”

? ? ? ?少女連連擺手，雖久經(jīng)江湖，在暗穴中忽遇一男子，卻也不免花容失色：“喂，你、你別靠過來啊！哼，比蠻力我可拼不過你，姑娘我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看招，煙雨奪魂！”一道紅光一現(xiàn)，“噗”的一聲響，那少女竟不知所蹤，留下煙霧彌漫，久久未散。

? ? ? ?天河咳咳數(shù)聲：“嗆死人了！糟糕，被它逃了！”俯身去拾寶劍，尋思：“這支劍——奇怪，怎么還會發(fā)光？那我以后夜里是不是都不用點(diǎn)燈了？”劍上光芒隨即隱去，“啊，光又消失了？死豬妖不但會變?nèi)诵巍f人話，還使出奇怪的妖法，按爹說的，道行已經(jīng)挺高了。不怕，就算弓箭對付不了它，還有爹教我的劍術(shù)，好在木劍我也一直帶在身邊，那豬妖絕對逃不掉！”

? ? ? ?從腰間取過木劍，認(rèn)準(zhǔn)一處岔口便向前行。行得數(shù)步，又是一個岔路口，便用木劍做了標(biāo)記。平日里云天河在青鸞峰上獵野味，在山澗中洗澡，嬉戲玩耍，奔跑跳躍，十分懂得獵獸之法，自己做一些捕獸工具，粗通箭術(shù)劍法，膂力驚人。過不多時，便又回到先前標(biāo)記處，偶有翼手撲棱棱從頭頂飛過，幾只朱蛤往天河身上撲擊過來，均為木劍一一格開。

? ?? ?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洞內(nèi)某處似隱隱生有亮光，便大著膽子躡足前去。天河頓感眼前一亮，豁然開朗，原是間圓形石室，結(jié)滿了冰，晶瑩剔透，整間石室便如白晝一般。

? ?? ? 天河心想：“整個石沉溪洞都跑遍了，也沒瞧見那只豬妖，難不成逃到洞外去了？”長吁一口氣，“但愿爹在陰間偶爾打打瞌睡，沒瞧見這里發(fā)生的事，不然我可慘了。爹說他和娘葬在洞中，連我都不清楚在哪兒，他總是神神秘秘的——”對著眼前一塊巨冰癡癡出神，“石沉溪洞……爹……”

? ? ? ?往昔歲月如卷軸般鋪開……

? ?? ? 憶往昔：

? ? ? ?“喝！喝！喝！”一個小小少年身著獸皮粗布縫成的衣服，頭發(fā)烏黑濃密，后腦勺扎著一條俏皮的小小辮子，正在山上大樹前揮著木劍。

? ? ? ?“喝！喝！喝！”

? ? ? ?少年揮完木劍，立定站好：“喲嚯，三百下練完了！”倒也憨態(tài)可掬。

? ? ? ?“咦，爹呢？”

? ? ? ?黃昏后，山坡頭，云海依舊。云天青抱臂于胸，向天之涯望去，晚風(fēng)拂袖，長發(fā)飄飄，夕陽下孤獨(dú)的背影佇立。

?? ? ? 小天河怔怔地望著父親的背影，嘴里喃喃道：“爹……”

? ? ? ?只聽云天青敘道：“……夙玉，你看這云海霧松，當(dāng)真是美不勝收，只是這世上沒有了你，即使再有千般美景，卻也無趣得很。呵呵，這道理我也是近些日子才想明白，如今我大限將至，反而覺得心里舒坦許多。待我死后，就同你合葬在石沉溪洞。石沉溪洞……洞悉塵世……哈哈哈，這世上又有幾人真能做到，求個問心無愧已是很不容易了……”聲音自柔和轉(zhuǎn)為嚴(yán)厲，“天河，我交代你的三百下?lián)]劍都練完了？”

? ? ? ?小天河撓了撓頭：“練、練完了?！?/p>

? ? ? ?云天青轉(zhuǎn)過身來，果見天河在身后幾步，厲色道：“好小子，什么不學(xué)，學(xué)起偷看偷聽來了！你當(dāng)?shù)湍惬C的那些兔子一樣，耳朵不靈便吶？”

?? ? ? 小天河忙跑到父親跟前，連連擺手：“不是啊，爹！孩兒、孩兒肚子餓，想叫你一起吃飯?！?/p>

? ?? ? 又一雙野鶴隱于青天……

? ?? ? 云天青又好氣又好笑，卻仍不動聲色，喝道：“吃吃吃！你這野小子除了又吃又睡又玩，還會想什么？”

? ? ? ?小天河又撓了撓頭：“呵呵，爹～”

? ? ? ?云天青面色凝重：“算了，今日有其它事要交代你，爹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牢牢記住，知道嗎？”

? ? ? ?小天河堅(jiā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 ? ? ?“有朝一日爹離開人世，就和你娘合葬在石沉溪洞里……一切我都已安排妥當(dāng)，洞口設(shè)有機(jī)關(guān)，尋常人絕對無法亂闖，你也不必費(fèi)什么心，如果想盡孝道，對我牌位早晚三炷香便是。至于你娘……多年來未曾給她立個牌位，那也是她的意思，我們都不要拂逆吧?！陕?？瞧你一張苦瓜臉?！?/p>

? ? ? ?“爹，孩兒不要你離開……就剩孩兒一個，沒人陪著玩兒了！”

? ? ? ?云天青竟哽住了，靜默良久，才緩緩說道：“……小子，爹得去陪你娘，再說你整天上躥下跳，玩得不是很樂嗎？”再次囑咐道，“記好了！爹教你的劍術(shù)，你練到不好不壞，足以自保就行。我云天青的兒子，豈能受人欺負(fù)？”

? ? ? ?“爹，我……”

? ? ? ?“聽不明白也無妨，記在心里，你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終有一日會明白的。”

? ? ? ?“是，爹?！?/p>

?? ? ? “……好孩子……”

? ? ? ?云天青放下雙臂，垂手而立，轉(zhuǎn)向云海盡頭，柔聲道：“夙玉啊夙玉，我若離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天河。這些年來，我從未讓他下過山，也不知是做對還是做錯了……夙玉，你告訴過我，死生在手，變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之謂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莫非早就料到今日之局？……唉，也罷，天河的命自是交由他自己，我再多操心過問也是無用……”

? ?? ? 看今朝：

? ? ? ?云天河于冰室中嘆了一口氣：“……唉……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似懂非懂，有點(diǎn)難懂……還是別懂了……”

? ? ? ?腳步聲響，卻不是紅衣少女是誰？少女頗覺驚訝：“啊！怎么、你比我先到！”

? ? ? ?云天河摩拳擦掌：“來得正好，看你這回往哪兒逃！”

?? ? ? “煙雨奪——咦？不可能！我明明記得還剩一個！”

? ? ? ?“死豬妖，別想再用古怪的妖法！今天的晚飯已經(jīng)決定！就是你了！”

? ? ? ?云天河彎弓搭箭，再次將寶劍射向那少女。說時遲那時快，少女急向下閃，加之適逢身子不適，蛙坐在地，避過了這一劍，寶劍直直地插入了石壁數(shù)寸，微微泛著月白的光芒。少女驚叫后兀自心有余悸，一顆心怦怦亂跳著。

? ?? ? 天河奇道：“怎么會——”寶劍倏地從壁上消失，光芒隨即隱去，“這把劍——”寶劍重又回到天河手中。

? ? ? ?“可惡！還好我閃得快！真想要我的命嗎？！你到底是哪里來的野人?。е话压謩?，還會自己飛來飛去！”

? ? ? ?云天河撓了撓頭，一臉無辜：“我、我也不知道，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又是發(fā)光，又是自己飛回來……”

? ? ? ?少女小嘴鼓著一個氣包，氣鼓鼓地喝問道：“你剛才說我什么？你說的最后一句！”

? ?? ? “你是我的晚飯！”天河直指著那少女。

? ? ? ?“不對，是你說的倒數(shù)第二句！”

? ?? ? “你是豬妖！”

? ? ? ?少女氣急敗壞，幾欲暈去，吼道：“你你你——！洗干凈你的耳朵聽好了，本姑娘‘韓菱紗’，好歹也算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幾時成了你嘴里的‘豬腰’‘豬肝’！”

? ? ? ?天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少、女？”

? ? ? ?韓菱紗聲色俱厲：“而且還說我是你的晚飯，下流淫賊！你想對我做什么！”

? ?? ? 天河更驚奇了，瞪大了眼睛：“你……是女人？爹說過的那種？”

? ?? ? 菱紗也自怒轉(zhuǎn)驚：“越說越過份！你倒是說說我哪點(diǎn)不像女人！”

? ? ? ?天河抱起雙臂，端詳著：“是女人，那就不是豬妖啰……”

? ? ? ?菱紗尋思著：“騙、騙人的吧？這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呆子，好像連女人也沒見過，看起來又不像假的……”

? ?? ? “嚎嗚——嗬——”一獠牙山豬在石室外不遠(yuǎn)處瞪著天河與菱紗，用前蹄刨了刨地面，又要奔向洞外。

? ? ? ?天河與山豬四目相對，更是良久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道：“山、山豬……”菱紗也是默然無語，卻又無可奈何，忽地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追著山豬進(jìn)山洞，后來遇上我，所以就弄錯了，對不對？“

? ? ? ?天河臉上泛起紅暈：“我弄錯了？好、好像是……”心里卻在想：“奇怪……她不是豬妖，那門的機(jī)關(guān)是哪只豬打開的？！”接著又問菱紗：“你，剛才有沒有受傷？”

? ? ? ?菱紗嘴角上揚(yáng)，輕蔑道：“哼，可算想起來了，還不過來扶我一把，閃得太急，腳都扭到了?！?/p>

? ? ? ?云天河奇道：“扶你？”連連擺手，“那不行！我爹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不能亂摸的?！?/p>

? ? ?? 韓菱紗羞得滿臉通紅：“你！想得美！誰讓你摸了，是扶，扶我一下！”

? ? ? ?天河極不情愿地伸出手：“好吧，我這可是為了幫你……”菱紗小嘴一扁，接過天河的手：“哼，謝啦?！?/p>

? ? ?? 天河握住她手，只覺柔嫩滑膩，溫軟如綿，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 ? ? ?兩人站起身來，菱紗發(fā)問道：“我說，看你這樣，好像完全沒見過什么世面，連女人都沒見過，應(yīng)該也不是山腳下村子里的人吧？”

? ? ? ?“我一直住在山上?！?/p>

? ? ? ?“難怪從沒見過女孩子，真不知道你爹怎么和你說的！”

? ?? ? “說什么？”

? ? ? ?“說‘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啊?！绷饧啂缀趺婕t過耳了。

? ? ? ?天河一本正經(jīng)解釋道：“他、我爹說，女孩子的胸和男孩子的不一樣，軟軟的，不可以隨便亂摸?！?/p>

? ? ? ?“你！淫賊??！原以為你爹是個儒酸文人，竟然教出你這種傻瓜，沒想到也是個胡言亂語之徒。”

? ? ? ?“住口！雖然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么，不過不許說我爹的壞話，他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 ? ? ?“好了好了，別氣，算我講錯總行了吧？”菱紗一副掃興的樣子，心念忽動，對天河說道：“你一直說這個山洞叫‘石沉溪洞’，是不是知道這里的秘密？告訴我好不好？”

? ? ? ?“你是故意闖進(jìn)來的？我爹說過，不能讓別人進(jìn)到石沉溪洞。看來豬沒開機(jī)關(guān)，是你把機(jī)關(guān)打開闖進(jìn)來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 ? ? ?菱紗努了努嘴，囁嚅道：“我……”

? ? ? ?“嗯？！有殺氣！”天河警覺，想：“難道……這女的要?dú)⑽?？！?/p>

? ? ? ?韓菱紗一愣：“喂喂喂，怎么說得好好的，你翻臉比翻書還快？洞口那里又沒寫不讓人進(jìn)，我哪兒知道呀，你說對不對？”

? ? ? ?云天河眉頭緊鎖：“話不能這么說吧……你、你到底想怎樣？”

? ? ? ?“這樣好了，我告訴你我來這兒的原因，你就說出你知道的秘密好不好？”眼角閃過一絲狡黠，“這就扯平了，誰也不吃虧?！?/p>

? ? ? ?云天河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正值此刻，一聲悶雷也似的巨響震天價壓來，渾厚的嗓音傳入耳中：“噓為云雨，嘻為雷霆。通天徹地，出幽入明，千變?nèi)f化，何者非我！”一道光柱降將下來，現(xiàn)出一半身人形，有形無質(zhì)，束發(fā)青冠，上袍下鎧，披帛凌空，身周青焰激旋，有不少青炎焰團(tuán)憑虛而懸，更有一雙青眼，目中無珠，眉間一印，與阿拉丁燈神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 ? ? ? ?菱紗與天河轉(zhuǎn)過身來，天河擋在她身前。菱紗驚呼：“呀，這、這是什么！鬼嗎？”天河搖搖頭：“不知道，難道殺氣是他發(fā)出的？”菱紗倒吸一口涼氣：“我、我看他好像很兇，我們先跑吧！”天河卻泰然自若：“為什么要跑？我爹兇起來比他兇多了。”

? ? ? ?只聽那憑虛而立的“燈神”說道：“吾乃魁召，奉主人之命鎮(zhèn)守此地，凡擅自闖入者，令其立斃當(dāng)場！”

? ? ? ?“立斃當(dāng)場？！山頂野人，小心啦！”

? ? ? ?未待得菱紗說完，魁召又召出兩個略遜一籌的“燈神”，未戴發(fā)冠，火焰也不如魁召的大。其中一稍次“燈神”一個俯沖，耳光扇向菱紗，菱紗卻未避過，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吃了一個大嘴巴子，此時天河木劍也已挑到，斜刺里一個上挑，它不閃不避，劍身竟從中穿過，直若無物?？匐p手大開大闔，一時間室內(nèi)狂風(fēng)四起，冰屑飛舞，天河冒險沖過去奮力一劈，仍是一穿而過，魁召卻巋然不動。

? ? ? ?菱紗臉頰吃痛，捂著臉，對天河說道：“你這樣再砍上一萬年也沒用，不如使使這招，只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喂，你靜下心來聽我念咒，我們一起用仙術(shù)對付他！”

? ? ? ?天河一邊躲避，一邊說道：“什么仙術(shù)？我不會啊！”

? ? ? ?“呆子，所以才讓你靜下心來聽我念，臨陣磨槍，總比等死強(qiáng)！道沖不盈，淵兮萬宗。挫銳解紛，和光同塵。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致虛，極；守靜，篤。負(fù)陰抱陽，沖氣為和。道冠三才為一氣耳，天以氣運(yùn)行，地以氣發(fā)生，陰陽以氣慘舒，風(fēng)雷以氣動蕩，人身以氣呼吸，道法以氣感通?！?/p>

? ? ? ?“你、你念慢一點(diǎn)啊，太快了我記不下來！”

? ? ? ?“水之潤下，無孔不入；火之炎上，無物不焚；雷之肅斂，無堅(jiān)不摧；風(fēng)之肆拂，無阻不透；土之養(yǎng)化，無物不融！”

? ? ? ?說也神奇，天河倒也一點(diǎn)就通，自然而然便使出一招樂土樂土，一塊土石破冰而出，直刺向魁召下盤，那魁召的氣焰竟減了三分。菱紗也捏個劍訣，使出一招殷其靁，只劈得一“燈神”連連后退。三下五除二，兩“燈神”已料理定當(dāng)，只魁召仍自長力十足，絲毫不減。過得小半個時辰，菱紗漸感不支，心道：“不行，太厲害了……我心愿還沒了，怎么能死在這里……還是和來路不明的山頂野人一起……”

? ? ? ?“厲害，我跟你拼了！看箭！”天河眼見魁召漸占上風(fēng)，重施故技，擬將寶劍再度射出。這回劍尖熠熠生光，無數(shù)光芒匯聚于斯。菱紗驚道：“你——”

? ? ? ?魁召殊無七情六欲，見此情境也只不緊不慢吐出二字：”望舒?！彪S即向云天河抱拳行禮：“原來是主人駕臨。”

? ? ? ?云天河一驚也是不?。骸鞍?！主人？”

? ? ? ?魁召頷首續(xù)道：“無怪乎吾感‘望舒之氣’而醒覺，初時以為錯認(rèn)，故言行犯上，望主人恕罪。魁召告退?！苯K于隱去，留下地上一張紅字金紙符。

? ? ? ?奇遇接踵而至，菱紗不由得既驚且嘆：“消失了？”天河也如釋重負(fù)：“呼，好險——”

? ?? ? 菱紗笑容可掬：“你好厲害，原來你早知道那個怪物害怕弓和……劍！”

? ? ? ?“它害不害怕我可不知道，反正用砍的打不贏，射死它不就得了？”

? ? ? ?“什么嘛，搞半天還是傻瓜一個，以為你多威風(fēng)呢……”菱紗略顯失望，嘟噥著。

? ? ? ?“什么？”

? ? ? ?“沒、沒有啦，我是說這個山洞夠古怪的，居然會有這種東西?！?/p>

? ? ? ?天河看著一旁，怔怔出神。

? ? ? ? “喂，怎么了？好歹剛才那么威風(fēng)，現(xiàn)在又變呆呆的，不會是嚇傻了吧？”

? ? ? ?菱紗隨天河目光瞧去，只見先前那塊巨冰上生出一圓洞，猶似月食之象。菱紗驚呼：“是密室！”看了看地上的金紙，“這地上的……好像是……道家的符咒！這么說來，剛才那個是用法力驅(qū)使的符靈？太好了，我就知道劍仙的傳說果然是真的！”

? ? ? ?云天河琢磨著：“劍……仙？”

? ? ? ?“是啊，就是仙人嘛，會很多法術(shù)，飛來飛去的那種。你爹說不定也是劍仙的有緣之人，他不許別人進(jìn)這個山洞，想必是擔(dān)心泄露了劍仙的行藏吧？”

? ? ? ?“這我不知道，爹可沒交代過?！?/p>

? ?? ? “哎，一問三不知，真沒勁！可我瞧你那支古怪的劍，也許就是劍仙之物呢?！?/p>

? ? ? ?“你怎么知道？連我爹都沒交代過?！?/p>

?? ? ? “嘻嘻，傻瓜，不然剛才那些符靈干嘛怕它？再說一般的劍長不過三尺左右，這把劍卻長愈四尺，最怪異的是，劍柄和劍身之間并無劍格，要怎么握?。拷弦?guī)矩，文劍掛劍穗，武劍不掛，要說你這把劍是‘武劍’，偏又不像……”

? ? ? ?天河奇道：“劍不是只分用來砍的和用來射的嗎？”

? ? ? ?菱紗微笑道：“大、錯、特、錯！除了你這種山頂野人，誰會把劍拿來射！尋常劍以鐵銅打造，再好一點(diǎn)也不過是烏金，玄鐵已是很稀有了，你這把倒是非金非玉，看不出質(zhì)地?！?/p>

? ? ? ?“那個……用來砍的劍不是用木頭做的嗎？”

? ? ? ?“不一樣不一樣，那只是小孩子耍著玩的，雖然劍仙也能將木劍發(fā)揮到極致。對了，這把劍叫什么名字??？”

? ? ? ?“哦，這我爹交代過，這是劍！”

? ? ? ?“你耍我呢？我也知道這是劍，我問它有沒有名字?！?/p>

? ? ? ?“我說了，它的名字就叫‘這是劍’?！?/p>

? ? ? ?“嘻嘻，怎么可能？我看這把劍即便不是神兵，也算利器，哪會取這種蠢名字？”

? ? ? ?“名字是爹親口說的。有一回我問他，既然木頭做的劍叫‘木劍’，那這把青色的劍又叫什么。爹那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臉上都不笑，就說名字有什么重要，今天你叫‘云天河’，明天也可以改叫‘云阿三’，但你還是你。劍也一樣，你喜歡取什么名字都行，嫌麻煩就干脆叫‘這是劍’，又簡單又好記?！?/p>

? ? ? ?菱紗若有所思，隨即笑道：“哈，哈哈，你爹真有意思！”

? ? ? ?天河點(diǎn)頭道：“不對，他是厲害，我打贏了山里那只吊睛白老虎，也還是打不贏他！”

? ? ? ?菱紗心想：“又在說傻話了……”嘴上卻說：“好好好，你說的都對，如果他這么厲害，說不定真的認(rèn)識劍仙，這個山洞里也有大秘密。喂，我們來都來了，入了寶山哪有空手而回的？嘻嘻，走啦！”轉(zhuǎn)身便即奔入圓洞。

? ? ? ?天河伸手欲攔，菱紗早已入洞，便呼喝：“等一下，你不能亂闖！”

? ? ? ?天河心想這事可不能不管，便硬著頭皮進(jìn)了內(nèi)洞。內(nèi)洞當(dāng)真別有洞天，比之外洞更明亮數(shù)倍，明堂正中臺階之上并列著兩具冰棺，棺前冰臺上懸有一物，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只礙于太過耀眼，遠(yuǎn)遠(yuǎn)地未能看清究竟是何物，倒好似整個內(nèi)洞乃至外洞均為它照亮一般。

? ? ? ?菱紗見天河跟上，連連招手道：“快來看，這玉石好漂亮，像有光在里面流動一樣！”一手支頤，又道，“不過依我看呢，修這墓的人是個大大的外行，洞外竟有瀑布河流，俗話說‘穴前去水不聚，則生氣外泄’，大忌呀大忌！”

? ? ?? 古人頗重風(fēng)水堪輿之術(shù)，去水即為穴前見水直流去，此水極兇，古云“第一莫葬去水地，立見退家計(jì)”。然有山勢關(guān)截高固，鎖抱，又或小勢流去，大勢逆回，非順流無阻不為兇，可發(fā)福，發(fā)福必遲。

? ? ? ?菱紗心道：“這些冰忒也古怪，恁的硬，與以前在冰川古墓里見過的并無二致。唉，只可惜這回出門沒準(zhǔn)備，寶貝沒帶身上，不然定能破了這冰層。而且這棺材里肯定大有玄機(jī)……”

? ? ? ?天河湊上來道：“這里——難道就是爹和娘的墓室？”菱紗卻并不理會：“好冷啊，整個山洞就數(shù)這里最冷，還莫名其妙結(jié)了這么厚的冰?！蓖蝗换剡^神來，問天河：“對了，你剛才說什么，什么爹和娘？”于是天河將爹娘如何葬于洞內(nèi)等情由簡略說了。

? ? ? ?菱紗這一驚也非同小可：“那么這兩副棺材里就是他們的尸骨！”“應(yīng)該是吧，除非這個山洞里還有其它的墓室?！?/p>

? ? ? ?菱紗忽地發(fā)現(xiàn)洞壁居然寫得有字，顯是用劍鋒刻上去的：

? ? ? ????????，

? ? ? ????????。

? ? ? ????????，

? ? ? ????????。

? ? ? ?（先空在這里，來日偷閑補(bǔ)上。在下才疏學(xué)淺，實(shí)不知那四句應(yīng)作何修改為妙，真是太難之至，若諸位朋友不棄，各懷潘江陸海之才，妙筆生花，作得此詩，在下既感且佩。）

? ? ? ?云天河搔了搔頭，不知所云，覺得老大沒趣。菱紗解釋道：“前面兩句，說的是秦皇漢武求仙問道的事，后面兩句嘛，我也不大明白?！薄扒鼗蕽h武，又是什么人？”菱紗心道：“真看不出你這樣一個山頂野人，居然……”驀地問天河：“你爹和你娘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劍仙？”“劍仙是什么？”“你……你再仔細(xì)想想，你爹當(dāng)真沒說起過‘劍仙’之類的話嗎？”“爹只教我練劍，說長大以后不致受人欺負(fù)?！?/p>

? ? ? ?菱紗心道：“你這一身蠻力，像個野人，又學(xué)了劍術(shù)，不欺負(fù)別人已是萬幸。”說道：“方才見你使劍，不像懂得以氣御劍，真正的劍仙可以御劍而飛，瞬息千里，尋常人便是窮極一生也不能做到。”

? ? ? ?“以氣馭劍？這個爹說過的，他說那是很難達(dá)到的境界，還不如學(xué)點(diǎn)強(qiáng)身的劍術(shù)殺殺野豬來得實(shí)在，至少不會餓肚子?！?/p>

? ? ? ?菱紗尋思：“高人行事當(dāng)真古怪得緊?！弊焐险f道：“唉，用膝蓋想都知道，你定是不知仙術(shù)是什么，不過資質(zhì)倒是很好。我適才念的那些咒法也是從一本古書上看來的，沒修練多久，要不是為了打那些符靈，才不會告訴你呢！”

? ? ? ?天河無辜道：“我又不想知道，聽你那樣念，我胡亂想一通，手腳都不聽使喚了?！?/p>

? ? ? ?菱紗輕嗔薄怒：“你這大呆子，天底下多少人做夢都想學(xué)的五靈仙術(shù)，被你講成這樣，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 ? ? ?云天河“哦”了一聲。

? ? ?? “什么‘哦’，你裝傻??？一副有聽沒懂的樣子……”“我是沒太懂。”“喂，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換你說說劍仙前輩的事了！”“劍仙……前輩？”“就是你爹和你娘嘛?！?/p>

? ? ? ?“哦。我沒見過我娘，聽爹說，她生下我之后沒多久就死了，她是世上最好的人?！绷饧喥G羨道：“那你爹真有福氣?！薄暗?jīng)?？人?，咳出來都是血。”“啊，這么重的病！”“爹他總是待在屋里，蠻少出來，他怕冷?！薄耙苍S……也許我弄錯了，劍仙怎么還會生病……”

? ?? ? 天河陡地想起仍身處墓中，道：“那個……你……我們快些離開吧，不然爹要生氣了?！?/p>

? ? ? ?菱紗心想原來野人也怕羞，嘻地一笑：“什么這個那個，我又不是沒名字，叫我‘菱紗’就好了。”

? ? ? ?天河支吾道：“哦，菱……菱紗?！?/p>

? ? ? ?“嘻嘻，不是菱菱紗，是菱紗，傻瓜！我們先出去吧，在這里都要凍成冰了。”

? ? ? ?天河忽覺手中這是劍寒氣驟增，射出耀眼光芒，與那玉石交相輝映。饒是菱紗見多識廣，卻也十分驚詫。天河自然不明所以，只見玉石吐出一縷縷青光游絲，內(nèi)洞漸漸黯淡，似是古玉所發(fā)之光盡皆游走，時而戲于菱紗腰間，時而游于天河的長弓這是劍。少頃，無數(shù)光絲旋將開來，形成一渦旋，這是劍忽明忽暗。一時間，游絲盡數(shù)吹入寶劍，隱沒在鋒芒之中。天河心下惴惴，急忙揮劍虛劈，欲甩脫這奇詭的光絲，唰！接著軋軋聲響，兩冰棺間劃出一道長長口子，自上至下，整個墓室被一劈為二，如隔參商。嘩啦啦，轟隆隆，巨冰垮將下來，四下里塵頭大起，冰屑紛飛，直如暗器一般，一個不防便著了道兒。二人東閃西避，好容易尋到洞口邊立錐之地，坍塌卻也停息，剩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螢光與一片冰墟滿地狼藉。

? ? ? ?天河似是被嗆住了，咳咳數(shù)聲，定睛一看，大叫：“不——是——吧！”

? ? ? ?菱紗適才腳為冰屑劃傷，幸好所傷尚淺，只兀自疼痛，不禁呻吟。天河仍喃喃自語：“爹和娘的墓室被我一劍毀了！”

? ? ? ?菱紗努起嘴：“我腳好像被石頭劃到了……你幫我一下好不好？”

? ? ? ?“我把爹和娘的墓室毀了……”天河抓耳撓腮，急得滿頭大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 ?? ? “喂，你先冷靜一下……”

? ?? ?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啊……”

? ?? ? “我說，能不能先靜一靜？”

? ? ? ?“慘了慘了慘了……”天河連珠價叫苦，菱紗老大不耐煩，徑自站了起來，一件物事冷不防擲向天河，天河后腦吃痛，轉(zhuǎn)身見菱紗悄立。

? ? ? ?“我都說了，讓你冷靜一下！這樣大吼大叫也沒用，這事我也有錯，要不是我闖進(jìn)這山洞，說不定……說不定什么都不會發(fā)生了……如果你怕被爹娘責(zé)罵，最多我?guī)湍銚?dān)一份好了！”

? ? ? ?“那怎么行？我爹說不可以罵女孩子?！?/p>

? ? ? ?菱紗沒好氣地道：“那更好了，你爹要是不忍心罵我，說不定對你也只隨便說上兩句?！?/p>

? ? ? ?“不可能，你不知道他發(fā)起脾氣來……”

? ?? ? “那我們把石頭冰塊搬開，找找你爹娘的尸骨！”

? ?? ? “……還是不要了。這么大的石頭壓下來，里面不曉得變成什么樣，如果再進(jìn)去打擾，爹肯定打死我，我還是等他出現(xiàn)罵我好了?！?/p>

? ? ? ?菱紗心道：“這算什么歪理啊？野人和一般人想的就是不同……”

? ? ? ?天河清醒過來，忽道：“啊，菱紗，你剛才有沒有受傷？”菱紗俏臉飛紅：“哼，總算想到我了？喊你又不理，到現(xiàn)在才問，我的傷早好了！”“傷能好這么快？那肯定是小傷?！庇洲D(zhuǎn)過身去對著廢墟陷入了沉思。韓菱紗怒不可遏，心想：“傻瓜傻瓜傻瓜！連氣話都聽不出來，就不會再多問一句嗎？”

? ? ? ?只聽天河幽幽地道：“怎么辦呀？爹和娘的墓室……”菱紗心也軟了，心道：“算了，他夠可憐的，說起來我也有錯……”嘴上喝道：“喂，那接下來怎么辦？”

? ? ? ?“你把東西給我先?！薄笆裁礀|西啊，莫名其妙。”“墓室里那塊石頭啊，你不是拿出來了嗎？我要挖個坑埋了它，陪著爹娘。”“你……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拿，逃出來時誰顧得那許多?！薄拔也豢赡芸村e，你要再不拿出來，就算男女授受不親，我也要自己找啰！”“哼，怕了你了，給你就是！反正還有你沒看見的?！薄笆裁?？”“沒，我說這是上好的古玉，才不是什么石頭，真不識貨！”說著遞給天河一塊月白的玉璧，天河接過欲將其埋于土中。

? ? ? ?“喂，你不會真的埋了吧？”“是啊。哼！我每天都要換個地方埋，不能再讓你找到，不信你試試！”

? ?? ? 菱紗不愿與其玩捉迷藏的小孩兒游戲，只尋思，這塊玉頗有點(diǎn)蹊蹺，真被這野人埋了，線索就斷了。當(dāng)下不暇細(xì)思，只求得如何保住這塊璧，心念甫畢，說道：“喂，你說自己一直住山上，要不要跟我下山？”

? ? ? ?“為什么？山上山下都是一樣過日子，又沒不一樣?！?/p>

? ?? ? “傻瓜，當(dāng)然大大不一樣！我呢，從小立誓要尋遍天下的寶物和傳說，山腳下有人告訴我，十幾年前這附近出現(xiàn)過一男一女兩位劍仙，扶危濟(jì)困、仗義助人，所以我才不辭辛勞爬上這青鸞峰，想要拜見傳說中的劍仙。最后劍仙沒見著，倒遇上你這個什么都不懂的野人?！?/p>

? ? ? ?“你說的那些我是不懂，懂了也沒啥用啊?！?/p>

? ? ? ?菱紗眼見不奏效，便欲以他父母相激：“哎，和你說不清。不過你都沒想過下山了解你爹娘的過去嗎？”

? ? ? ?“我爹和我娘——不就是這樣了？”

? ? ? ?菱紗雙手負(fù)在背后，微微欠身道：“什么這樣！你爹那么厲害就很不尋常了，更何況一般人過世，說穿就是挖個坑埋了，除非有權(quán)有勢才弄得神神秘秘，不是皇親國戚，也是朝中大臣，你爹娘來歷肯定不簡單！”

? ? ? ?天河將信將疑：“是嗎？”

? ? ? ?“聽我的沒錯，你把劍和古玉帶上，下山四處走走，說不定哪一天遇上你爹娘以前認(rèn)識的人，就能知道他們過去的事了?！绷饧喖泳o了攻勢。

? ? ? ?“聽起來不錯，但是……”

? ? ? ?“還但是？”心念電轉(zhuǎn)，“我先說好，我還要去找其它寶物和傳說，沒那閑工夫耽擱，天黑之前肯定要下山。你爹要打要罵，我都毫無怨言，不過如果他天黑以后才出現(xiàn)，就剩你一個，我想幫也幫不成了?！闭f著連連嘆氣，“唉，你自己想清楚，你不是說你爹很兇嗎？又說他很喜歡你娘？”

? ? ? ?天河仍直來直去：“是啊，這有什么好想的？”

? ? ? ?菱紗耐煩解釋道：“墓室里有你娘，現(xiàn)下墓室毀了，你爹會不會因?yàn)槟隳锏木壒剩纫郧案鼉茨?？?/p>

? ? ? ?天河支支吾吾：“我……這個……你別……”

? ? ?? 菱紗瞇起雙眼，繼續(xù)誘“敵”深入：“真想象不到你爹會如何大發(fā)雷霆?！?/p>

? ? ? ?天河打了個寒噤。

? ? ? ?“人生氣就很恐怖了，鬼生氣那不就是更恐怖？”菱紗續(xù)道。

? ? ? ?天河啞口無言，強(qiáng)自鎮(zhèn)定。

? ? ? ?菱紗更往下說：“這附近雖幽靜，山上陰氣卻是很重，我看瀑布旁古樹盤根錯節(jié)，俗話說‘木下有鬼’，陰寒至極……我真替你擔(dān)心呀！”

? ? ? ?天河寒毛直豎。

? ? ? ?菱紗欲擒故縱：“替你擔(dān)心也沒用，多保重吧，我下山去了?！?/p>

? ? ? ?換作是旁人，也不會不知是欲擒故縱之計(jì)，不過早就中了美人計(jì)一同下山去了，被套問出古玉的來歷，甚至遭桃花劫一命嗚呼，死得不明不白?？善@人是云天河，野生野長的云天河！

? ? ? ?天河挽留道：“你等一下！”

? ? ? ?菱紗心道：“中計(jì)了，嘿嘿，騙你這野人還不簡單！”卻裝作老大不耐煩，說道：“又怎么了？”

? ? ? ?“和你下山，當(dāng)真能知曉我爹和我娘過去的事嗎？”

? ?? ? “我也不知道，不過天大地大，巧合之事也是很多的，總比在山上機(jī)會大得多吧?！?/p>

? ? ? ?“好吧，我和你一起走！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收拾東西！”天河爽快地答應(yīng)了。

? ? ? ?菱紗斜睨而笑：“咦？”

? ? ? ?天河催促道：“快點(diǎn)！”說完便往來路方向奔去。

? ? ? ?菱紗心里暗暗好笑：“決定就決定了，用不著這么心急吧？還是怕他爹晚上找來？哈哈！真是沒見過更傻的人了?！?/p>

? ? ? ?二人沿原路返回，時有朱蛤、翼手滋擾，天河使木劍、菱紗使一對峨嵋刺一一擋過，天河這時方始得知她使得一對短兵刃。

? ? ? ?待得回到木屋，發(fā)覺桌塌凳倒，鍋碗瓢盆散落一地，木柴滾落，一片凌亂，小山豬“哦咿”的叫喚聲早已不知去向。

? ? ? ?天河驚道：“屋子里變這么亂，是……是我爹，他來過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他生氣了……他生氣了……”

? ? ? ?菱紗心道：“又開始發(fā)瘋了……”也懶得搭理天河，踱向內(nèi)室，見木桌桌腿根根折斷，地上七零八落散著一些物事，香爐、靈牌亦在其中，撒著些許爐灰。順手牽羊拿過書有“云天青”三字的靈牌，往外室張去，見云天河還在“發(fā)瘋”，又隔空擲物如法炮制，天河后頸吃痛。

? ? ? ?天河嚷道：“干嘛又扔我……”

? ? ? ?“你冷靜一下！過來看看這是什么？”伸手遞過靈牌。

? ? ? ?“這是……爹的牌位？”

? ? ? ?“上面刻著‘云天青’，我想應(yīng)該是你爹的名字。云天青、云天河……父子倆的名字只差一個字，真少見，該不會你爹給你取名，也是用給‘這是劍’取名的辦法吧……”

? ? ? ?“爹說過，我的名字是娘取的?！?/p>

? ? ? ?菱紗心里奇道：“一家人都很古怪……”隨即正色道：“這牌位是我從地上撿起來的……你爹發(fā)再大脾氣，也不會把自己的牌位都扔地上吧？”

? ? ? ?天河囁嚅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

? ? ? ?“你再好好想想，沒有其他人會來這里？”

? ? ? ?天河略加思索，俯身查察地上線索，又見小山豬已不知所蹤，笑三聲，歡呼道：“哈，哈哈，哈哈哈！知道了，是那只山豬！絕對沒錯，它的蹄印還留在這兒呢！”

? ? ? ?“什么山豬？”

? ? ? ?“就是我們在石沉溪洞里看到的那只！我抓了只小山豬給爹作貢品，也不知是不是那只大豬的孩子，大豬就毀我房子，把小豬帶走了?！?/p>

? ? ? ?菱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天河撓了撓頭，道：“呃，我猜的……”

? ? ? ?菱紗幽幽地道：“萬料不到，人雖是萬物靈長，但愛子心切，山豬亦復(fù)如斯?！?/p>

? ? ? ?天河哪懂得這許多，嘆道：“可惜了一頓香噴噴的烤豬，下次再給我遇上，絕不放過！”

? ? ? ?菱紗雖已和天河共過患難，多少有些理解他，值此刻仍覺不可理喻：“喂！你這野人，怎么一點(diǎn)同情心也沒有？”

? ? ?? 天河愣是直來直去，一根筋直到底：“你才奇怪，我不吃它們就會餓死啊?！?/p>

? ? ?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說那么冷血吧！”

? ? ? ?天河奇道：“你生甚么氣？爹說活著的東西都是要死的。”

? ? ? ?菱紗二度無言以對，好容易反駁道：“是啊，你們說的都對，可是就算結(jié)果都一樣，各人的命還是不一樣吶……”

? ? ? ?“你說什么？”

? ? ? ?菱紗徑自走出內(nèi)室，頭也不回。

? ? ? ?天河自言自語道：“爹說得對，女孩子有時候很古怪。不管她，趕快收拾東西！”于是跪倒在倒坍的木桌前，將靈牌扶得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響頭，道：“爹……孩兒要下山去了……孩兒真的很想知道，你和娘……你們到底……真是菱紗說的劍仙嗎……你留給我的劍，怎么那么厲害……一百只大山豬加起來大概也沒它厲害……墓室毀了……都是孩兒的錯，和菱紗沒關(guān)系……爹你說過的，用劍不能心浮氣躁，孩兒那時卻心里慌張，控制不住力道……爹，你要罰就罰吧……不過……你要是有其它事，晚一天，不不不，晚幾天再來也沒關(guān)系……”隨即又補(bǔ)上，“爹，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所以，晚上不用再來找孩兒了，孩兒不在……”心里仍記得老爹的早晚三炷香絕不能少，將靈牌香爐往懷中一揣，至于其它也無甚要緊物事，便走出內(nèi)室。

? ? ? ?不想在外室卻見到了菱紗一屁股蛙坐在地，神情委頓不堪，關(guān)心道：“你餓了？沒力氣站？”

? ? ? ?菱紗面色蒼白，卻仍不忘頂撞天河：“以為誰都像你啊，就知道吃?！庇终厍浦强诖箦仯骸拔以谙耄@火爐這么大，看樣子你爹真的很怕冷？”

? ? ? ?“嗯，除了夏天，爐子都得點(diǎn)著，火要是熄了，爹會冷得受不了?！?/p>

? ? ? ?“這到底是什么怪??？”

? ? ? ?“不知道，聽說娘比爹更怕冷，大概他們身體都不夠壯吧?！?/p>

? ? ?? 菱紗心中想的卻是：“歪理，豬那么壯，還不是一樣會冷……”忽想起此行是欲下山，問道：“對了，你東西都收差不多了？”

? ? ? ?“嗯，重要的都拿了，得再去樹屋一趟，走吧！”

? ? ? ?“樹屋？是在房子旁邊的那棵大樹上？”

? ?? ? “對啊，沿著樹干上去就行了?！?/p>

? ? ? ?菱紗心道：“不愧是野人，和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

? ? ? ?不到一盞茶功夫，二人到得蒼翠遒勁的古松下。菱紗出入古墓，攀援行走，自不在話下，借著一對峨嵋刺上了樹屋。

? ? ? ?這樹屋乃依山天然而建，極目向北，便是天都峰，東南毗鄰紫云峰，西南與朱砂峰相連，更有西北玉屏峰、蓮花峰及光明頂諸峰，連望也望不見了。

? ? ? ?菱紗透過窗子瞧向遠(yuǎn)山，怔怔出神。

? ? ? ?天河俯身去掏摸壇壇罐罐里的物事，嘴里念念有詞：“止血草、鼠兒果……”一面將藥草包好放入懷中。

? ? ? ?菱紗斜倚窗邊，一手支頤，艷羨道：“這里風(fēng)景真好，看來你爹娘都是有心人。以后我年紀(jì)大了，也來這里住，不問江湖世事，豈不美哉！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該多好啊……”說罷神色黯然，垂首不語。

? ? ? ?天河站起身來，說道：“風(fēng)景看來看去還不都一樣，不過住這里好哇，到處都能獵到好吃的野味！”

? ? ? 菱紗小嘴一扁：“野人，跟你說了也白說，收拾好了沒？”應(yīng)道：“好了，帶了些止血草在身邊，還有鼠兒果?！?/p>

? ? ? ?菱紗贊道：“看不出喲，你不諳世事，療傷本事倒不含糊?！?/p>

? ? ? ?其時天河哪里懂得許多醫(yī)理，李時珍數(shù)百年后方才出生，草藥原是不識得幾個的，只因其父云天青教他認(rèn)過一二罷了。天河奇道：“會嗎？用草藥是爹教我的。力氣大的野獸沒兩下就掙脫陷阱了，受傷是常有的事。”

? ? ? ?“這么說來，你的弓也使得很好啰？”

? ? ?? 天河笑道：“還……還好吧，用左手還射得挺準(zhǔn)，換用右手雖然力道大了許多，可就是容易射得偏了?！?/p>

? ? ? ?菱紗道：“挺厲害的嘛，還能左右開弓。我一路上山，光是應(yīng)付那些豬啊熊啊就累得夠嗆，等下就靠你啦！”說著在天河肩上輕輕一拍。

? ? ? ?天河連連點(diǎn)頭：“沒問題，連爹都夸我打獵功夫高明呢！”

? ? ? ?菱紗心道：“臭美，你大概也就這么一個長處了……”想起和天河孤男寡女共處墓室之內(nèi)，臉上一紅，忽又想起洞中那塊玉璧：“那塊玉帶了沒？”

? ? ? ?“帶了呀?！?/p>

? ? ? ?菱紗流連峰上美景，軟語相詢：“不要再待一會兒？”

? ? ? ?天河見她美目流盼，暈生雙頰，不由得呆了，囁嚅道：“呃……不……不用了?！?/p>

? ? ?? 菱紗見此模樣，心中不禁一蕩，隨即與天河相視一笑。就此也不知過得多久，二人回過神來，不約而同奔出樹屋。

? ? ? ?菱紗身子稍感不適，落在后頭，天河正自爬下，仰頭高呼：“喂——走快點(diǎn)吧，不然天要黑了！”

? ? ? ?菱紗心頭甜甜的，卻板著臉道：“瞎說，明明離天黑還早得很，定是心虛！”

? ? ? ?鏡頭拉遠(yuǎn)，聲音淡出……

? ? ? ????????，

? ? ? ?匣淺難羈寶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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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一青年公子作罷此詩，輕搖羽扇，揚(yáng)長而去。過不多時，一對少年少女路經(jīng)此地，原是云天河與韓菱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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