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的嗚咽

一直持續(xù)到了今天，

壩上的海風(fēng)

裹挾著咸濕的雨燕。

天空之城的版圖

正不斷擴張，

烏壓壓地延伸到

天際慘紅的詭譎。

大地貪婪地生長出

茂密的突觸，

將支離破碎的空氣

連通一體。

于是無名的風(fēng)兒

盤旋上升，

牽扯著黝黑的雨燕。

矯健地

在天空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

似

白晝中通往寂滅的罅隙，

宇宙最幽暗的內(nèi)心從其間涌滲；

似

黑夜中沖撞的瘦削的閃電，

環(huán)繞在整個行星上空尋找出路。

可是

厚重的云囚禁了地球的生靈，

僅憑雨燕玲瓏的小嘴難以啄開。

圍墻之外的景象

被拒絕窺探——

鯤鵬背負著青天，

后羿瞄準(zhǔn)了太陽，

阿波羅即將失去他心愛的寶座，

于是苛責(zé)降臨到了人間——

淋漓的銀針刺向地面，

艷麗的遞質(zhì)被地膜回收，

骷髏也如古碑般銷蝕風(fēng)化

……

遠古的嗚咽不曾間斷地

為誰哀挽？

只有半星熊熊的業(yè)火

被當(dāng)作譫妄的靈驗。

雨燕

卯足了力氣，

終于

一頭撞向了云墻，

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體內(nèi)

凝視自己的雙眼：

“你是誰”——

它笑而不語

……

于是雨燕重復(fù)地撞擊，

直到可以為止——

直到它認識到彼才是真正的自己，

直到彼淹沒它成為真正的自己。

可是我什么時候才能走進其中？

我的心是否還在跳動——

朝乾夕惕，

憂心忡忡，

心生云雨，

傷春悲秋。

我在無間掙扎，

即使肝腸寸斷；

還是墮入深淵，

只為留具全尸。

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呼喚，

請為我描繪明日的朝陽。

請一定設(shè)法讓那個蜷縮手腳的東西

不要成為

行尸走肉。

我的身體似乎沒有了具體的形態(tài)，

靈魂如煙花炸開向四周蔓延。

但是在這之前，

請先告訴我：

“你是誰”

“我是誰”

（二〇二三年三月二十三日 夜 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