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之不滅秋水
那天晚上,我在一片寂靜的野外醒了過來。
頭頂是一片絢爛奪目的星空,晚風吹來,帶來一陣說不清的歡愉,環(huán)顧四周,重巒疊嶂,云霧彌漫,仙氣繚繞,這般夜色,仿佛在哪里見過。
可這,到底是哪里?
我按捺心中的疑惑,往遠處走去,四下無人,又是野外,我卻一點兒也不怕。頭頂?shù)男强諡槲艺樟聊_下的路,讓我不至于在黑夜里迷失方向。
穿過灌木叢,走到了一條大路,我站在路的中間,正思考著該往左邊走還是右邊走時,遠處的火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邊好像有人,過去看看吧。
我緩緩朝火光處走去,越靠近,聽到的聲音就越清晰,他們有的圍著火堆跳舞,有的靠在一起說話,總之,瞧著不像壞人。
我想朝他們大聲打一下招呼,卻在下一刻,看見火光中一個人影被一箭穿心,倒在了地上,周偉的同伴見狀,叫喊著拿起武器,朝射箭的地方?jīng)_了過去,要給同伴報仇。
不!別過去!
我內(nèi)心吶喊著,口中卻發(fā)不出一個聲音,有人在殺人,得趕緊報警……
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制得發(fā)起抖來,手習慣性的伸向口袋,卻沒發(fā)現(xiàn)手機的存在。
怎么辦?先躲起來……等他們走了……等天亮、再去找人求助……
咻——
一道冷箭射了過來,擦著我的耳邊,重重地打在我身后的巖石上,擦起幾顆火星。
被發(fā)現(xiàn)了。
我惶恐地轉身,不顧一切地往后跑,無所謂了,什么都無所謂了,這種情況就不要想著幫別人了,自己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咻——
一陣破空聲從身后傳來,我驚慌失措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看那箭跟自己的眼睛近在咫尺。
噗嗤——
還沒反應過來,天地一陣旋轉,大腦一片空白,人也失去了意識。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多久?
不記得了。
除了第一次被一箭爆頭時,后面的死亡都沒有那么難以接受,仿佛一切就該如此。
在一個地方醒來,然后探索四周,最后被不知名的人殺死,已經(jīng)習慣了。
這次又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周圍荒涼無比,隱約間,幾只白色的阿飄茫然無措,我坐了起來,雙手包膝,安靜地又小心地觀察著四周。
這次穿到的是個靈異世界嗎?想到這,我連起來探索的欲望都沒有了,反正過不了多久,自己又會被莫名其妙的家伙擊殺,然后又隨即到某個地方醒來。
我躺在一顆樹下,透過斑駁的樹枝看向頭頂?shù)奶炜?,什么嘛,灰蒙蒙的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見?。?/p>
我翻了個身,一張突然出現(xiàn)在視線中的臉嚇了我一跳,我驚慌失措地往后退,單身后的樹干擋住了我的退路。
“嗯?居然還會害怕?你這魔物未免太膽小了些?!?/p>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瞧這樣式,仿佛在哪里見過?
又來了,這種好像見過、但想不起來的茫然感,總是讓我備受煎熬。
“你看起來像是可以交流的樣子,喂,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嗎?”男人上前一步,好奇地朝我揮了揮手。
察覺到男人沒有惡意,我松了一口氣,好歹不是送自己上路的,先聊著也不是不可以。
【聽得懂】
“啊啊、啊啊啊……”
明明有想要說的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沙啞難聽的語調(diào),這讓我感到非常害怕,因為,這聽起來不像是人類能發(fā)出來的聲音。
對了,魔物,剛剛這個人,好像說我是魔物,去你大爺?shù)?,就算這次變成了奇怪的東西,但老子本質(zhì)上還是人啊人!
“有反應,看來確實可以交流一下?!蹦腥嗽谖仪懊嫦囟?,一手托著下巴,另一只一手朝我伸了過來,“那就先來打個招呼吧,我叫胡玄,往生堂第十三代堂主,工作是……嗯,這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今年二十幾歲來著?算了,這個不重要,咳——先了解到這里吧,你能,你叫什么?”胡玄雙眼亮晶晶的,看得我忍不住要回避他的目光。
怎么辦,這個人好像不太正常,如果自己做出什么奇怪的舉動的話,他會不會更加興奮,然后把自己綁了,關在某不知名的小黑屋進行徹夜的研究?
我打了個寒戰(zhàn),決定還是先友好交流一下,反正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每次重生不過多久,自己就會被殺,所以,也就沒必要那么著急了。
我緩緩握住胡玄伸過來的手,還輕輕晃了兩下,表示我能理解他的意思。
胡玄大喜,整個人蹦起來,雙手握住了我的手,“沒想到這次回來能遇見你這樣有趣的魔物,真是太棒了!對了,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隊伍,和我一起探索這里???”
【去你的有趣!去你的魔物!都說了老子是人啊人??!】我用力甩開他的手。
“啊啊啊啊?。?!”
“歐呦,生氣了?是我說錯什么話了嗎?”胡玄不解,想了一會兒,就知道對面之物為何生氣了,于是連忙解釋,“誒誒誒,別生氣嘛,我知道這里是你老家,外人隨便進出你的家,你肯定不高興,換做是我,我也不高興,但,我也不是故意要進你家到處逛的啊,只是現(xiàn)在這世道……我雖能力平平,前比不上諸位堂主的功績,后可能也會被后代子孫所遺忘,可我作為往生堂的當代堂主,有些事,我不得不做啊?!?/p>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這男人,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誰跟你說我是因為這個生氣的啦!
還有,你聽聽你后面說的都是些什么話?說得好像是我在欺負你一樣!
“好嘛,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就當幫幫我,事情結束后,我給你一道敕令,這樣,以后你在野外行走,就安全許多了?!?/p>
我心動了,雖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東西,但聽他的意思,說是有了那東西,以后就不會再被無故死亡?
嗯,不錯不錯,死了那么多回了,總算來了個金手指老爺爺角色了。
我朝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也沒忘向他提要求。
由于我們之間交流困難,所以,我在地上畫了個火柴人,然后指著地上的火柴人,看向胡玄。
胡玄釘著火柴人沉默了半晌,隨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你的原形是這個樣子的嗎?我記住了!”
【記你個頭啊??!】
我氣得跳腳,我果然不該期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真的好生氣?。?!
胡玄顯然也明白自己理解錯了,急忙找補“呃,這,咳,那個,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定個神魂互通的契約,這樣,咱們交流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心靈溝通,就不會再出現(xiàn)這種不必要的誤會了,你覺得呢?”
我抱著手臂,氣呼呼地看著他,有這種好東西,就該早點拿出來啊!
胡玄這次get到了我的意思,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卷軸,席地鋪開。
“那個,先說好啊,由于咱倆不是一個種族,也不是特別特別親密的關系,而且就原則上來講,我們還是敵對關系,所以,我們得先定個契約。當然了,契約的內(nèi)容,我會適當調(diào)整一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你接受的話,我就開始了?”
我點了點頭,胡玄當即行動起來。
地上的卷軸發(fā)出金色的光,虛空中,一個個閃著金光的字逐個出現(xiàn),它們互相排列組合,組成一首八句七言詩。
我看不懂其中奧妙,只覺得自己,似乎并不反感契約這種東西。
“好了,你看看?!焙]揮手,卷軸飛到我面前,“啊對了,我忘記你是個魔物了,應該看不懂我們的文字吧,我來跟你解釋一下……”
胡玄自顧自地湊了過來,開始講解起契約的內(nèi)容,概括一下就是,我不能傷害凡人,不能破壞田地作物,不能攻擊他的識海,不能對帝君不敬,在遵守以上條件的情況下,我可以隨意行動。當然了,以上一切條件,都是強制要求的,我一旦出現(xiàn)違反契約的行為,敕令將對我進行抹殺。
“契約本來就是維護公平正義的存在,雖然這對你來說不是很公平,也稍稍違反了契約的一些原則,但本質(zhì)上,契約的存在還是以維護秩序為根本的存在,所以,雖然這是一份不公平的契約,但……”
【我明白】
“啊啊啊——”
沙啞著聲音回了一句,抬手觸碰卷軸,幾道金光涌出,像一雙大手一樣包裹住了我們,幾秒后,金光散去,卷軸重新飛回胡玄手中。
“好了,契約即成,食言者……臥槽?。?!你你你你你你!啊啊啊啊啊?。。?!”
胡玄慘叫一聲,飛快轉身逃離,我一臉懵逼,完全一副狀況外的表現(xiàn)。
少許,一件衣服飄飄浮浮地飛了過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傳來胡玄顫抖的聲音,“你你你你先穿上,我我我我……我在這邊等你,不穿好衣服不準過來聽到?jīng)]有!?。 ?/p>
我后知后覺地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一絲不掛……
然后迅速抬頭,重重地捂上了眼睛,巨大的羞恥感飛快地占據(jù)了我的腦子。
我#×@*ㄨ&>≯"3*<#……
四肢僵硬地穿好衣服后,腦子就開始了宕機。
察覺到對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應時,胡玄也不敢直接跑到人家面前看,只好發(fā)動敕令,不斷在腦海中呼喚對方。
或許是呼喊起了效果,又或許是我自閉的時間夠了,我無力地回應了他一聲,胡玄再三追問我是否有穿好衣服,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才從遠處跑了回來。
胡玄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眼前化形成人類模樣的魔物,黑發(fā)及肩,眉梢細長,明眸皓齒,真真算得上一個美人。
若不是她臉色蒼白、又是在這等荒野……不,應該說正是因為是在這荒野,讓本該當?shù)盟速澝赖娜菝?,平白變成了山野鬼怪里吸人精氣的邪惡存在,成為讓人覺得只要被她盯上,就被會吸走精氣,成為一具骷髏架子的鬼魅。
胡玄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飛快地搓起雙臂,趕走突然冒出的雞皮疙瘩。
【你夠了沒有?】我冷冷地問。
由于開口說話還是很難,說出來的聲音和腦子里想的內(nèi)容總是不一樣,所以,我選擇直接跟他精神溝通。
腦海中那冷到極致的聲音,讓胡玄瞬間精神抖擻,尷尬地陪笑,“夠了夠了,哈哈哈哈。”
【接下來要去哪里?】
“回家,”胡玄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不過,那邊離我們現(xiàn)在這里有點遠,走回去要小半個月……不過沒關系,依你我的身體強度,十天之內(nèi)回到還是沒問題的。正好,途中我也能給你講講我家那邊的事,為了能更好地融入我們生活,你可要好好學習啊?!?/p>
其實,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全力趕路,回去也花不了一天的時間,但要是帶上這新鮮出爐……不是,剛剛化形的魔物一起上路的話,還是要謹慎些的。
途中這些時日,就當是考察好了。
【那現(xiàn)在就走?】
“嘿,行啊,走吧!”
胡玄咧嘴一笑,大步前行,我緊跟其后,山路崎嶇,周圍霧氣彌漫,兩人都沒離得太遠,我怕走丟了,一不小心又掛掉了,而胡玄也怕我悄無聲息地跑了,雖然有契約精神在,他可以把對方抓回來,但抓人可是體力活,很麻煩的啊。
“話說回來,你這魔物學東西還挺快的嘛,人類語言的表達能力很強啊,就是說不出來~”
【我不是魔物!】
“哎?騙鬼呢?我可是往生堂第十三代堂主,最能辨證顛倒之物之人,你這厚重到溢出來的死亡之氣,除了魔物之外,我可想不出你屬于哪一種生靈?!?/p>
【……】
“嘿~沒話說了吧?還想跟你狡辯,你還差的遠呢?”
懶得跟你解釋。
下到山腳時,太陽已然西沉,山下的風景跟山里的完全不一樣,我回頭看向被霧氣籠罩的山體,又看向前面用草繩連接起來的、將山體圍起來的符箓,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些符陣,將山里的某些存在隔離了起來。
“嗯……不好辦啊,忘了你是山里的存在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出去……你先等等,讓我想想辦法……”胡玄苦惱著,在隨身攜帶的行李物品中翻找起來。
“有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胡玄拿著一個系著紅繩的小葫蘆走了過來,壺口對著一臉懵逼的我,抑揚頓挫地喊了句:“收!”
接著就是一陣眩暈?_?.
“開!”
再次聽到胡玄聲音的時候,應該才過了不久,我躺在地上,看著天邊遺留的晚霞余暉,感受著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眩暈和太陽*隱隱作痛帶來的惡心,余光瞥見胡玄一臉好奇的目光,隨后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
我,實在是太累了。
耳邊傳來細微的“噼啪”聲,一陣橘色的光映入眼簾。
正盯著燒餅烤的胡玄不經(jīng)意瞥了對面一眼,正與剛剛蘇醒的人對上了視線。
胡玄心虛的移開了目光,二話不說就拿用于消滅業(yè)障葫蘆,將人家收了進去,雖說只是穿個結界的時間,跟眨眼的功夫似的。但他看得明白,這種情況下,對方承的傷害也是不小,僅僅是一進一出這短暫的時間,就讓對方昏迷了近兩個時辰。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搭話了……
我坐起來,往火堆湊近了些,伸出雙手在邊上烤火,我其實并沒有覺得很冷,但是,總覺得圍在火堆邊上的話,不烤烤手,似乎是件很虧的事。
“那個、你要吃嗎?”
胡玄將烤好的燒餅遞給我一個,我伸手接過道了句謝,感受著手中燒餅的溫度,小心翼翼地撕開一塊,送進了嘴里。
嗯……好難吃!
我皺緊眉頭,強迫自己吞了下去。
胡玄一臉稀奇,想不到這魔物真的能吃人類的食物?不過瞧這表情,應該是不合胃口……
【我聽到了!】我毫不客氣地瞪了對面的人一眼。
胡玄干咳一聲,“是嗎?那還真是失禮?!?/p>
你這哪里像是失禮的樣子??。?/p>
【還有,都說了,我不是魔物!我是人!】我捏著手中剩下的燒餅,沒再吃第二口,【都是因為你的燒餅太難吃了!】
胡玄拿起另一塊燒餅,全然不顧是否燙嘴,一下子咬了一大口,胡亂嚼了幾下,一臉滿足地吞了下去。
“你看,我就沒有你剛才的反應,所以,不是燒餅的問題,而是……”
【我嗎?】
【不可能!】我將手中的燒餅遞了過去,【你吃吃看!肯定不是我的問題!】
胡玄愣了一下,嘆氣輕笑,接過燒餅,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等咽下最后一口燒餅,他攤手,“你看吧?”
我還是接受不了,我明明是人?。烤退阕兂闪四?,但本質(zhì)上在還是人!是人的話,就不應該對人類的食物產(chǎn)生排斥。可沒想到的是,就算我內(nèi)在是人,但我的軀殼,卻是個排斥人類食物的魔,魔吃的是什么?人嗎?
一陣惡心涌上心頭,我倒頭狂吐,吐得腸胃痙攣,雙眼通紅,嘴巴里全是苦澀酸楚。
想到自己以后可能會吃人……
腸胃再次翻涌起來。
“喂,你沒事吧?”
我無力地看向身后的男人,余光瞥見他腰間的匕首,心里有了思量。
反正也死過這么多回了,也不在乎再死怎么一回,總好過未來一日,自己沒忍住吃了人……
【悔恨終生!】
我飛快轉身,伸手去搶胡玄的匕首,胡玄僅恍惚了一瞬,直接拉開了距離,同時雙手成訣,幾根紅線翻飛而起,電光火石之間,將我綁成個螃蟹。
【放開我!】我狂怒。
“雖然不知道你因什么而悔恨,但生命只有一個,死了,就什么都沒了?!?/p>
剛剛她攻擊自己的時候,敕令沒有發(fā)動,說明她沒有要害自己的意思,所以,他自然也不會對她下死手。
【放屁!】我不想和他過多爭執(zhí),只想去死一死。
發(fā)現(xiàn)對方一心求死,胡玄氣得不行,二話不說就把人敲暈帶走。
“這世道是怎么了?一個兩個的就沒讓人安心過!老子成天跑來跑去的,不僅要解決那些沒完沒了四處亂竄的業(yè)障,隔三差五的還要解決民眾的心理創(chuàng)傷,好不容易找到個可能幫得上忙的,結果你這家伙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竟一心求死!我是遭了什么孽居然遇上這么一群神經(jīng)病??!老子也想休息,老子也不想干活??!可有些事只有老子能干,老子不得不干?。。 ?/p>
胡玄越說越氣,越氣越委屈,抗著人化作一道流星,朝著家的方向飛去。
“老子要休息!老子要睡覺!帝君命令都不聽了!我不要干活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