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篇

回到家中，家中燈火都熄了，在個年代沒有電，入了夜都休息的早。他將柴火挑到了羊圈旁邊，立著回了屋子。老黃頭也許沒有注意，一個可怕的邪物就這么跟著他被請到了家里了，一股黑煙從窗縫里鉆了進去，悄無聲息地游到他家房梁上。老黃頭驚魂未定的回到家，發(fā)現(xiàn)家人都睡著了，沒人擔(dān)心他根本沒回來，十分的生氣。

他推醒了妻子質(zhì)問，妻子卻說他分明半晚的時候就回來，叫來兒子，兒子也這么說。這時候，老黃頭剛滿月的小孫子突然哇哇大哭了起來，一屋子人都被吵醒了。醒過來的兒媳婦看見老黃頭打著哈欠問，爸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呀？老黃頭妻子說：你爸不是下午就回來了？你睡糊涂了。

老黃頭的妻子不高興的說，但是媳婦兒卻堅持說：直到睡前都沒見到老黃頭回來，還奇怪怎么丈夫和婆婆都不在意的樣子。這么一說，婆婆和兒子好像都有些動搖了，心里堅定記憶中老黃頭是回來，但是卻想不起下午的場景佐證。一家人都有些后怕。

也許是偏遠鄉(xiāng)野的怪事多，老黃頭的妻子和孩子也沒有太在意，就各回各屋休息了。第二天早上，老黃頭的妻子發(fā)現(xiàn)家中昨天還見底的米缸突然就滿了。想來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那個特殊的年代產(chǎn)糧困難，兩斤米就是奢侈品了，一缸米，那是多么奢侈的東西。

老黃頭的妻子高興啊，可是也有疑慮，這米那來的呢？以為是家里誰倒進去的，但是一家人誰都說沒有，這是好事兒。雖然疑惑，但是一開始沒人在意。

打從這件事開頭之后，家中莫名出現(xiàn)很多好東西，一個雞窩里出現(xiàn)十來個蛋，母羊一胎8個小羊仔，米缸面粉，偶爾還有香油總是吃不完吃不凈。

他們終于明白過來，家里是來了山鬼了。山鬼的傳說那輩人幾乎人人都清楚，他們家只能藏著消息，不敢聲張，在某種層面上，這是好事。

山鬼需要有人供奉和香火，同樣的，他也會回贈給這個人很多東西，米面油糧等等。但是聽說每當(dāng)老黃頭家出現(xiàn)新東西的時候，總有些人會丟東西，但是他們一家人開始在堂屋舍里相談。神龕每天祭拜山鬼出門之前都會畢恭畢敬的來到神龕前稟報，山鬼大人，我們出去干活去了。

到后來喝口水喝口水都要稟報山鬼大人，我喝口水。因為山鬼比較小氣，若是沒有表達出足夠的恭敬，他便會收回給予的一切。

相信發(fā)展到這里，大家差不多已經(jīng)預(yù)見到后面的悲劇了，山鬼也許是山里的孤魂野鬼修煉而來。而它更像是用法術(shù)偷東西的小偷。他是一個沒有道德的小偷，反而愚弄人心，不勞而獲的享受人們的供奉。

很快的，老黃頭家里鬧山鬼的事情還是傳開了，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不遠，百里而來。我爺爺告訴我，他后來也是慕名而來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個。當(dāng)時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隨著外界的流言蜚語，老黃頭一家卻猶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山鬼并不是那么好滿足的，短短兩個月，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事無巨細都需要向山鬼稟報的程度，如果有一點不恭敬，他就會生氣，收回一切饋贈。那些吃進肚子的米面糧食都會從別的地方還回去，后來我爺爺每次跟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都會意味深長的感嘆一聲，告誡我，在那些好吃懶做的人眼里，用自己的恭敬換取饋贈是好事，但是我從不這么認為，不是自己靠自己勞動獲得的，終歸是要復(fù)出代價的，你怎么知道要你拿什么去還呢？不要信這些歪門邪道。前面不是說，爺爺也是慕名而來，那個年紀他也見證了老黃頭要復(fù)出的代價，只看到了一場大火，大火燒干凈了老黃頭的房子，就連屋邊的竹林都燒了，什么都沒有留下，火是半夜起的，人都逃出來了。在后來老黃頭生了一場病。沒有挺過來，死在那年的冬天，老黃頭兒子把老黃頭后事辦完后，就搬里了這里，去了何處村里也沒人知道。

至今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傳言成了傳說，偶爾還是有大人會指著那個方向順口告訴孩子這個曾經(jīng)真實發(fā)生的故事，這個故事好像就結(jié)束了，但是卻并沒有結(jié)束。老黃頭一家遭到了無妄之災(zāi)，而災(zāi)難的起源，我簡單梳理了下，循著故事的蛛絲馬跡深挖線索，再聯(lián)合后面的一些細節(jié)，勉強給他安上了一個合理的答案。

山鬼跟老黃頭回家的原因，就是老黃頭在山中慌忙之下出口的許諾，承諾回去之后會香火供奉的。于是，他便讓老黃頭回家了。你相信命數(shù)嗎？我是相信的。老黃頭也許命中就有一劫，他活著回來了，折騰一通下來，不過是多活了幾個月，而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至于值不值得，外人不好評判。所以山鬼是福是禍，他從山中來，留下一場大火，又不知到了何處，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