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17:彼世記憶的碎片(之四)
? ? ? ? 家里來了個奇怪的男人。
? ? ? ? 華麗的鎧甲本是地位頗高之人的裝配,現(xiàn)在卻套在一個死氣沉沉的男人身上。他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陰沉著臉,有一對兒和板正的五官不搭配的死魚眼,眼眶下的黑眼圈透露著疲憊倦怠,但雙目射出的光芒卻如鷹般銳利。
? ? ? ? 我輕手輕腳地端上寒酸的茶,偷聽他和父親的談話。
? ? ? ? “明明是個等著老死的東西,在騎士團快要爛到退休了,卻養(yǎng)了這么一個兒子?!?/p>
? ? ? ? 那張嘴里流露出惡毒的語言,但是全無嘲諷挖苦之意,他只是端起紅茶,用平淡的語氣說給父親聽。
? ? ? ? “你也長著一雙疲憊無神的眼睛,卻還是干到了騎士長的位置,拉克貝爾大人?!?/p>
? ? ? ? 父親的語言和動作大相徑庭,嘴里說著回?fù)舻脑捳Z,動作和神態(tài)卻畢恭畢敬。我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才知道他是父親所在的浪城騎士團的騎士長,拉克貝爾大人。
? ? ? ? “你的弟弟在那里?”騎士長突然轉(zhuǎn)頭問我。
? ? ? ? “在后院玩耍?!?/p>
? ? ? ? 于是我們一行人來到了后院,看到里薩爾正在揮劍,他的動作顯得賣力卻又笨拙,汗水從他的額頭流淌下來。
? ? ? ? “多蠢的一個孩子?!崩素悹柎笕溯p笑一聲,“但是眼神很好?!?/p>
? ? ? ? “大人,你是怎么認(rèn)識我家這個孩子的。”
? ? ? ? “我走在巷子里,他突然跑過來問我問題—他應(yīng)該是看到了我身上的騎士團鎧甲,誤以為我是個不知名的小騎士。他說他想要改變浪城,而父親聽了這個愿望后卻不高興,他想知道為什么?!?/p>
? ? ? ? 騎士長環(huán)抱雙手,靠在們框上。
? ? ? ? “真是個蠢孩子?!彼僖淮螐娬{(diào)。
? ? ? ? “顯得蠢罷了,他會做到的,只要有人愿意帶帶他?!备赣H用不經(jīng)意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其中的用意就連我都能明白。
? ? ? ? “別套我,老東西,我可以主動提出來,但你不能套我。”騎士長似乎不悅,但他也沒有計較。
? ? ? ? “兩年后,等他十歲,讓他來騎士團,成為我的小侍從?!崩素悹柎笕擞朴频卣f道,然后看了看我們寒酸貧窮的家,最后看了看我。
? ? ? ? “到時候你也過來,當(dāng)我夫人的侍女?!?/p>
? ? ? ? “不,我想留在家里照顧父親?!?/p>
? ? ? ? 我拒絕了騎士長大人,我不知道為什么拒絕,但是我不喜歡被陌生人這樣隨意左右命運,至少現(xiàn)在我想和父親與小里薩爾在一起。
? ? ? ? “省省吧,傻姑娘,等你弟弟到了騎士團,他比你這半死不活的老爹更需要支柱。如果他真像自己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志向偉大而勇敢,那么你要好好地成為他心靈最后的護盾?!?/p>
? ? ? ? 我不懂,他為什么對父親的態(tài)度那么惡劣,毒舌毒語從他嘴里說出來竟是那么的簡單,我用不解的眼神看向父親。
? ? ? ? 父親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 ? ? ? 我和里薩爾不再那樣偶爾會睡在一起了,至少對于9歲的男孩子來說,他會臉紅心跳,所以8歲生日過半年后,我們就正式地分房就寢了。
? ? ? ? 但是我還是會在睡前造訪他的小臥室,看看他想不想聽故事,或許我還是沉浸在過去幼小弟弟的幻想之中,所以當(dāng)我注意到小家伙的身高和形體發(fā)生些微的變化之時,我才意識到他也在慢慢長大。但我沒辦法,總有一種力量讓我覺得我可以當(dāng)他一輩子的姐姐,每晚在他床頭講故事。
? ? ? ? “等我們到了騎士團,還能每天見面嗎?”
? ? ? ? 我也不知道,雖然你這樣問我了,但我也不知道,我不能說謊,我也不想讓小家伙現(xiàn)在徒增傷心。
? ? ? ? “你給騎士長當(dāng)侍從,而我去當(dāng)侍女,我們或許會頻繁見面的,里薩爾,就算不能,我也會每天想你?!?/p>
? ? ? ? “我也會每天想你,但是想你卻看不到你,想著看不到你就更想你,這不是更加痛苦?”
你怎會如此的細(xì)膩而又感性?小家伙。
? ? ? ? 我摟住面前的小弟弟,他微微地掙扎了一下,隨即也抱住我。
? ? ? ? “因為你喜歡我,里薩爾,只要你想著你喜歡我,那么喜歡你的我就會在遠(yuǎn)方做出回應(yīng),就算我們不能見面,但心靈永遠(yuǎn)是相通相知的?!?/p>
? ? ? ? “雖然我不懂,瓦緹妮?!崩锼_爾在我的懷中揚起小腦袋,“但如果你這么說的話,那我我就不會擔(dān)心了?!?/p>
? ? ? ? 他永遠(yuǎn)都信任我,正如我將永遠(yuǎn)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