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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入海

2023-05-01 15:58 作者:時韻夢澤  | 我要投稿

很快,意識開始模模糊糊,像是走入一片混沌之中。

一陣冰涼的氣息鉆入鼻子,我不由得打了個噴嚏,雙手不自覺地搓著胳膊,努力使自己暖和起來。

勉強睜開惺忪的眼睛,一片蔚藍便沖入眼中,意識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卻先喊出了聲:“哇————!”也許是太久沒這樣說過話了,我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眼前竟然是一片大海,海面上的紋路在陽光下閃耀著,亮晶晶的?!斑@是哪兒?”我嘟囔著,這話當(dāng)然沒用就是了,周圍沒有人,其實就算有人我覺得也不會有用,沒有人反而能讓我更舒服一點。

過了好一會兒。我仍然沉浸在眼前的不可思議之海中,盯著水中那些動來動去的影子走神。這種說法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好像太過美好了些。我太久沒和別人交流過了,要說交流,也就只有從書上讀取知識比較接近了吧,不過,集中精神讀書,欺騙自己一切就會這樣很快過去,這也是我減輕自己痛苦的方式之一。

沒錯,自己漸漸麻木的感官,寧愿昏睡過去的大腦才是我那么長時間不作出任何反應(yīng)的緣由。

不過,幸好,這個沖擊對我來說還是太強烈。慢慢地,我開始環(huán)顧周圍的事物,我原來正坐在一艘小木船上。不過,把它說成船又太過夸張:雖有船的形狀,不過,沒有任何設(shè)施,只有被三層木板隔開的幾個空間,沒有桅桿,更沒有船帆,但船頭卻筆直地向著某個方向行進著。

不過,顯然這刺激并沒起到多大的作用,我的腦子里又開始進了暖氣,漸漸暈沉起來,這也可能是這“旅行”太過于無聊的緣故,小時候總是盯著什么不變的東西入眠吧,現(xiàn)在也許是困了。不過,我懶得再想下去,那些想法又開始撕扯我的腦子了。

正因如此,其實我忽視了一個十分實際而又近在咫尺的問題,我浮在一片——如果沒有意外,海水上,沒有淡水,船上空蕩蕩的,沒有食物,也沒有獲取食物的方法,難道用手抓?

這一切在不斷翻騰叫人難受的腦海中很快便消失了,像是一些鋸末。因為這對喪失了生存意義甚至希望的人,毫無意義??赡芪覂?nèi)心深處甚至渴望著那永久的寧靜吧,但奇怪的是,我仍活著,這對我自己,都不難感到奇怪,我怕疼吧!

內(nèi)心又寧靜了一會兒,遠遠的,我看到了一座島的影子。雖然說是島,但也未免太大了些,像是一片大陸了。待接近些,我看到島的周圍崎嶇不平,到即將靠岸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座座散在的沙丘。

一下船,我便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不一樣了,等到適應(yīng)了周圍的黑暗,我才反應(yīng)過來,不知道天空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得漆黑了。緊接著,我感到了極度的寒冷,仿佛身處極地,麻木的腦子一瞬間便被凍透了,我好像清醒了一點。憑借著生存本能,我飛奔到一座沙丘旁躲避寒風(fēng),卻恰巧碰到了一堆篝火。等稍微暖和了一點,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旁有個日記本,署名為“普羅修”。


由于平時讀書的習(xí)慣,我不自覺便把那本日記抱在了懷里??赡芤彩窍Mㄟ^這本日記逃避暫時的痛苦吧。但此時,一陣不規(guī)律的腳步聲傳入我的耳朵,我一點也不想去看是誰,內(nèi)心充滿了倦意。但在不安和好奇中,我還是抬起了頭,一個火炬從黑暗中慢慢接近了,待到據(jù)我很近的時候,我才看清了來者的身形。

那是一個老人,他的臉上皺紋密布,鼻子和嘴同時吸著氣,好像很費力的樣子。他的跑步姿勢與其說是奔跑,在我看來更像是掙扎,像極了我在體測中最后階段的慘樣。但我驚奇的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像是希臘雕塑那般健美,在火炬的映照下,剛勁有力的身體曲線和小麥色的肌膚相得益彰。而且,他身上不知有什么,星星點點地反著光,在我看來,他簡直就像是個小型的太陽。他距我只有十來米距離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跑得很快,從正前方看不到的,黑暗模糊了我的判斷。在他圍著我奔跑的時候,他的兩條腿像是風(fēng)火輪,擺動的節(jié)律快而有序,隱隱地像是有風(fēng)在兩腿的律動間來回穿梭。

他大笑著和我打著招呼,“你好啊,想不想看看東方升起的太陽?!钡切β曌屛蚁肫鹆松P的風(fēng)箱。我不知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發(fā)懵還是因為他太過熱情而感到了不適。我不但沒有說話,反而緊緊地抱著日記往沙丘上靠了靠。后來他在我身邊詠誦起詩歌,問我的評價,還邀請我一起跨越四十多公里,去山頂點燃什么太陽火。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漸漸變得麻木。我想逃走,從這個情況里逃走,眼前這個怪人讓我感覺糟透了。因為太久沒提高過聲音說話,我大聲說話的聲音顯得凄慘而詭異,我大吼道:“快滾開,你個怪物!”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說他,因為在我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逃走。

他在我面前漸漸停了下來,注視著我的眼睛,我抬頭卻看到了一個和藹的笑容,那個笑容像是太陽般溫暖,我卻有點想逃。他摸了摸我的頭,低聲對我說:“抱歉了孩子,我的日記送你了。但是,你看到太陽的話一定會明白的,我多想讓你看看,看看那溫暖而又明媚的太陽。”他的聲音不大,但我卻覺得質(zhì)地有聲,在那聲音的背后,有什么東西被萬般摧毀后變得堅不可摧。他沒有停止在我的身前多長時間,說完話后,他立即啟程,向著東方奔去,我摸了摸被他摸過的頭發(fā),觸到了幾粒冰晶。我感受到了某種沖動,便立即翻開日記讀了起來,日記開頭便是幾個字的題目“赫爾墨斯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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