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多:帝國之初》——第十三章
譯者:黑軍克星斯派爾
譯者:瘟妹
校對:LSword長劍

????????她的人民稱呼她為“先知”。有時,她會覺得這個稱號是從一開始就存在于模范城守的記憶里的,安靜地等待著被激活的那天??蓪嶋H上,與一切和模范城守有關的事情一樣,這個稱號也是有源頭的。在任何“反抗”的主意真正成形前,是她自己選擇了這個稱號,一個隱秘的微小叛逆之舉。他從一開始就對任何宗教相關的事物表現(xiàn)出了極度不滿,而她成為他們所建造的這一切的對映則讓她覺得很有意思。
????????然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一切也只局限于這個小動作罷了——一個為未知未來所創(chuàng)造的應急措施。她從來沒有確定過模范城守是否是必要的,但創(chuàng)造他們給予了她一種學識上的滿足,在一個領地里的陰影中開辟出另一個領地,以備不時之需。
????????然后,這一切就開始走下坡了。這種衰敗,以她熟悉的模式開始退化。也許這在儲藏庫的那個夜晚之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那時宇宙被如此巨大的力量所震撼而不能再安然入睡。又或許那確實是道路的轉(zhuǎn)折,當這一切的狂妄變得太過明顯而無法忽視,懷疑也溜進了她滿是成就的生活。
????????一開始,的確是沒有任何顧慮的。他把她從慘烈而又默默無聞的生活中拯救出來,就像他對許多人所做的那樣。那時候,地球上的戰(zhàn)爭永無止境,那時人們還可以在一代人的時間內(nèi)消滅整個物種。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成為對于那些只多了幾分力量的人來講是不可或缺的人。最平常的方式,就是通過身體的力量。而她用的是頭腦--事實證明,她幾乎是以非人的速度熟練掌握了那些仍然存在于零散的科技集群中的粗糙的、帶著些微宗教性質(zhì)的生物操縱技術,并用此幫助各種軍閥在他們骯臟的實驗室里制造出被科學修改過士兵。她學得很快,在她的導師們被隨手殺死之前她毫不停息地吸收著他們的知識,坐在灰暗的脂粉蠟燭的光亮下,利用每一種技巧和技術,讓自己在“清掃工”、綁匪集團和嫉妒她的對手之間領先一步。
????????那些她所幫助創(chuàng)造的生物無一例外都是怪物。它們過著痛苦的生活,往往在上戰(zhàn)場之前就已經(jīng)死去,在超負荷的器官爆裂時,死在石板上,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聲。一直以來,她都無法習慣這一切,也無法認為這是正常的,或者是可以接受的。她在許多噩夢中還能聽到那些尖叫聲,那些她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扭曲的東西。到了那個階段,她已經(jīng)知道了太多的基因技術,多到可以讓自己永遠不受傷害,在這放蕩骯臟世界里成為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標志,但她從來沒有這樣做。她停止了內(nèi)心的衰老,卻讓積累的恐怖經(jīng)歷縈繞在她的外貌上,這是她為許多迫切交易所付出的肉眼可見代價。
????????然后,他來了。他本可以像殺其他人一樣殺了她,但他沒有。相反,她被帶出了荒地,并來到了新生帝國的第一個據(jù)點內(nèi)。通過他,她的眼界被打開了,她看到了一個更純粹的科學世界,看到了以如此快的速度恢復的知識,快到讓人感覺這個世界萬事皆允,萬事皆可。她晉升的速度很快。她被賦予了項目內(nèi)一個單元的指揮權,然后是一整個實驗室,最后終于被納入了入門者的內(nèi)環(huán)。
????????“任務艱巨,但卻必不可少,”當馬爾卡多向她展示她能隨意調(diào)用的設備和資源時,他是這么說的。“沒了基因技術,我們什么都做不到?!?/span>
????????掌印者是對的。事態(tài)已經(jīng)發(fā)展得超乎想象,而一個全球性的征戰(zhàn)需要在基因?qū)哟紊媳恍薷倪^的士兵。當她成為他的心腹時,禁軍護衛(wèi)們已經(jīng)非?;钴S了,但創(chuàng)造他們的漫長程序卻一直被隱藏著,雖然他們本來也不是量產(chǎn)士兵就是了。他想從她這里得到一些不同的東西——人數(shù)更多的軍隊,他們可以快速出擊,并且能按照標準化的生物模板被大量生產(chǎn)出來。
????????第一批實驗對象變成了完全的災難,比那些他們本該迎戰(zhàn)人肉傀儡好不了多少。隨后,在不斷的戰(zhàn)爭中,在被建成移動式以避人眼目的診所和實驗室里,這些流程逐漸被細化。他們所使用的一些理論是并未完全吃透的舊日遺留;一些則是尚不穩(wěn)定的新知識。一路走來,他一直讓他們高強度工作,用一句話或一個手勢作為激勵,在必要時完善他們粗陋的初步嘗試,像是導師一般勸說、教導他們,為他們開辟新的可能。
????????即使那時,她也常常在想那些成就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他通過精神暗示或靈感間接完成的。他知道的比他們?nèi)魏稳硕级啵豢赡芡瑫r什么事情都做,所以他們是必要的,他的工具,他的一幫心甘情愿的崇拜者。
????????她曾自欺欺人地把一些關鍵的見解當成她自己的。把這么多的智慧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制造‘完美’之中,她最后開始相信他沒有辦法很好地處理妥協(xié)這種復雜的事,因此,遜色于他的人在此有了用處。從來沒有制造‘完美’的時間,所以卡塔吉斯總是一種妥協(xié)。他們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所能創(chuàng)造出的最好的,但沒有人相信他們是永恒的。
????????就像以前一樣,這一直讓她痛苦萬分。在他們的兇猛推進下,整個世界都慢慢被收入囊中,但還是要付出一如既往的老代價,痛苦和身體的腐化,只是這一次是為了恢復人類文明這種高遠目標。所以,即使在雷霆戰(zhàn)士的力量和名聲達到頂峰的時候,替代他們的方案也仍在進行。他們將更加穩(wěn)定,更加持久,更加靈活,更加有紀律。他們將被大量制造出來,就像當時從帝國生產(chǎn)線上涌出的標準化武器一樣。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存在將是永恒的。
????????“你的后代,阿斯塔特,”他曾經(jīng)說過,在他一個罕見的輕率時刻?!澳愕倪z產(chǎn)?!?/span>
????????這并不正確。至少嚴格來說不是。一切都最終都來自于他,包括這個計劃,但也曾有過幾次,在當她心神困弱時,當她被無休止的工作逼得疲憊不堪時,她會屈服于這種危險的自負,并在那么一刻把他們當成她自己的造物。
????????但毀滅之日終究到了,當倉庫被攻破,最初的造物們被摧毀。他們一直是核心,那二十個原始組件,旨在讓新軍團不受舊軍團的不穩(wěn)定影響。他們不是由許多基因模板組成的補丁,他們的存在是為了提供一個堅實的錨,一個可以拴住任何過度行為的手段,而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消失了。
????????她還記得當時的感覺。當她跑過那些燃燒的走廊時,她那顆傷痕累累的心終于碎了。沒有眼淚,沒有尖叫,只是內(nèi)心無聲無息的崩潰內(nèi)爆,憤怒而無力。每一個保障措施都被攻破了。他們豎起的每一堵墻都被拆毀了。她允許自己投入進去的寧靜,這一次他們終于完善了整個流程的欣喜,被撕開了。
????????此后的每個夜晚,那些熟悉的舊日噩夢都帶著更大的力量回歸。每天早上,她都會伴隨著潮濕的床單醒來,她逐漸剝落的皮膚因汗水而發(fā)光。她能聽到話語回蕩在那些禁忌的地窖里,那些凡人不應該能在此地說出來的話,因為這些話只有她一人聽到過,在那些第一批實驗體死去的實驗室里。
????????那天晚上后這一切就應該停下來了。她應該堅強地將其結(jié)束。然而,他們當中有誰曾經(jīng)堅強到足以與他對抗?有什么理由能抵擋住這么幾十年來形成的勢頭呢?她現(xiàn)在急急忙忙地穿過地道時,可以看到周圍的環(huán)境--這里所建的東西,這些巨大而復雜的建筑物,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他們現(xiàn)在不能退身。他們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們這樣做,哪怕這意味著要讓他們重蹈舊日的覆轍。
????????因此,她長期的準備最終證明了他們的價值。微妙的心理印記,長期培養(yǎng)下所制造出的完全忠誠的仆人,她一直在暗處存儲著的應急措施,以來應對她從未認真想過真會到來的這一天。
????????他們現(xiàn)在就在她的身邊,是她的秘密和未曾被玷污的忠臣,保護著她的安全,運送著必需品,護送著她深入地下。他們的臉上沒有透露出任何恐懼,即使追擊的聲音越來越激烈--瓦爾多的獵犬,在最后一刻被釋放出來,以他們所有固有的威勢快速接近。
????????不過,禁軍統(tǒng)領從來沒有成為過一個障礙。瓦爾多只是一個哨兵,負責觀察別人的行動。當卡塔吉斯誕生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觀察。當他們的繼任者被計劃時,他也曾觀察過?,F(xiàn)在,他能做的就是當這一切發(fā)生時再一次觀察。觀察,等待--這是他的弱點,一個永遠也無法磨滅的弱點,因為它已經(jīng)印入了他的本質(zhì)。
????????阿斯塔特知道的眾多秘密中,有一個是瓦爾多的原名。她知道他在哪里出生,他的父母在被殺之前是什么人。她知道帝皇為什么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帶著軍隊橫跨半個地球去尋找他,為什么整個項目幾乎失敗,又是什么拯救了它。雖然不能肯定,但阿斯塔特有可能比瓦爾多自己更了解他的早年生活。 這些年來,在他們屈指可數(shù)的碰面里,他們之間的對比是痛苦的--他,身體完美,沉默寡言,擁有幾乎完全的自信;她,因勞累而憔悴,被懷疑所啃噬。有人曾信誓旦旦地告訴她,瓦爾多很欣賞她。事實上,她無法回報這種感情。如果他是基因匠藝術的絕對巔峰,那么這項技術最好應該永遠不要被運用。
????????對于禁軍,她無能為力。在她到來之前,他們已經(jīng)是一個事實,在她離開之后很久,他們也將是一個事實。但其他的創(chuàng)造物--其他的實驗和偏差--她都曾經(jīng)手過它們。她的印記在他們體內(nèi),她的配方在他們的血液中沸騰、扭曲,所以進一步的工作仍有可能。
????????就像她一樣,模范城守們也知道這項工作的重要性,這是她輝煌生涯中最后也是最偉大的事跡。如果一件事情無法挽救,如果一個樣本已經(jīng)被腐蝕得無藥可救,那么只有一個辦法。他們相信這一點。他們相信她。
????????因為她是先知。而她的時機,終于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