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待會兒裴老師會過來給你講課，記得招待人家?！?/p>

?慕言雙手捧著水杯，聞言彎眉，“知道啦，媽媽?！笨匆娔侥复┑囊路螅瑔?，“待會兒是要出去嗎？”

?慕母應了聲，回頭叮囑著，“我去你外婆家，晚上不回來了。你一個人在家記得鎖好門窗，陌生人敲門不要開。”

?慕言乖乖應下。

?慕母走到鞋柜換鞋，一邊絮絮叨叨地，放不下心，“待會兒人裴老師過來，你記得給人家倒茶喝，冰箱里還有水果，早上剛買的，也拿出來。不要學太晚了，人裴老師還要回去的，自己在家不要熬夜，聽見沒有？”

?慕言點頭，小聲抱怨了句，“知道啦，我18了，不是8歲?！?/p>

?慕母笑了下，“多大不是我家寶貝兒子呀？”

?慕母拿起鑰匙，跟慕言最后叮囑一次，才出了門。

?走在路上還奇怪地想，這新來的家教怎么還挑著晚上的時間來上課？

?慕言站在門口，目送慕母離開才關(guān)了門。

?慢悠悠放好水杯，慕言回到房間，撥通了備注為“老師”的號碼。

?“喂？”

?“裴老師，是我，慕言?！?/p>

?“怎么了嗎？”

?“沒事呀，就是想問問老師走到哪了?！?/p>

?“快到了，在小區(qū)門口。”

?“那，能不能麻煩老師幫我在樓下士多店買瓶熱牛奶呀？”

?剛剛慕母還叮囑著讓慕言記得招待人家，結(jié)果現(xiàn)在人還沒到呢，就開始使喚上了。

?“可以?！?/p>

?慕言彎了彎眼睛，剛打算道謝，就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掛了。

?到嘴邊的謝謝沒處說，慕言坐在床上，抱著大公仔，下巴抵著大公仔的頭，有些苦惱地蹙起眉。

該用什么借口讓老師留夜呢？

還沒等慕言想出個所以然來，門鈴響了。

慕言小跑過去把門打開。

裴時今天穿了件白襯衫，搭了條黑色休閑褲，手上拿著瓶和他的氣場有些違和的熱牛奶，站在門口，低頭看他，“你的牛奶?！?/p>

裴時是個大三的學生，閑暇的時候接了份兼職，就是給慕言做家教，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是面試的時候，約在咖啡廳，慕母和慕言一起來的。

他對這個小孩的初印象是很乖，第二印象是叛逆。

當時慕母簡單地給他們做了介紹，便離場讓兩個年輕人先接觸，看看相處得怎么樣。

他低頭看著小孩，還沒開口，小孩就先抬起頭朝他彎眉笑了下，很乖。

但他接下來說的話，就沒有那么乖了。

“裴老師，你好呀，我沒什么問題的，就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

“你可以把上課時間調(diào)到晚上嗎？”

“我需要理由?！?/p>

“理由啊……我想去夜店玩，但我媽媽不讓，想讓你給我打掩護。這個算理由嗎？”

他看著慕言有些苦惱的表情，一時喪失了語言功能。

-

“老師？”

裴時回過神，看著慕言。

? 慕言抱著從裴時手里接過的牛奶，朝他揚起一個無害的笑，讓開路讓裴時進來。

? 裴時進門后，見他低頭扭開瓶蓋，提醒了句，“小心燙?！?/p>

? 慕言對著瓶口輕吹了下，小心地抿了口，然后眼睛彎成月牙，“謝謝老師，牛奶很甜?！?/p>

? 裴時淡淡應了聲，“甜就行?！?/p>

? 慕言帶著裴時進了他房間，又淺淺喝了口牛奶，不算明顯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下，又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舔去嘴角奶白色的液體，整過程十分色氣，卻又因著少年看向他時眼中的信賴，平添了幾分禁忌的感覺。

裴時不自在地偏過頭，蹙眉：“好好喝牛奶?！?/p>

古板。

這是慕言對裴時的初印象。

在咖啡店里，一絲不茍的發(fā)型和衣服，不茍言笑的表情，一板一眼的應答，在他眼里都顯得古板極了。

所以在他說完請求調(diào)晚課的理由后，裴時略顯難看的臉色不在他意料之外。

但他很好奇裴時的答應，做出一副苦惱的表情看著裴時，“這個算理由嗎？”

“不算，夜店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魚龍混雜，不適合你，容易被騙，聽你媽媽的話?！?/p>

他看著裴時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著原因，憋著笑，又歪頭，笑瞇瞇地問，“老師去過夜店嗎？沒有的話不可以瞎說哦，騙小孩是要被扣工資的?！?/p>

他看著裴時沉默了許久，才憋出一句，“總之，不行。”

可能是受不了他失落的樣子，后面又補了句，“可以調(diào)晚課，但是不可以去夜店。”

板著臉一步一步退讓的樣子。

可愛。

這是慕言對裴時的第二印象。

-

? 慕言看著還蹙著眉的裴時，像被嚇到了般低下頭，語氣是十分委屈，好像疑惑不知道哪里做錯了，惹了老師生氣，還要乖乖認錯，“對不起嘛，我下次不這樣了?！?/p>

? 裴時聽著聲音，余光看見慕言低著頭，肩膀微聳，好像在哭，怔了幾秒，回過頭看他，眉間褶皺更深，干巴巴解釋，“我，我沒別的意思……”

? 慕言抬起頭，露出泛紅的眼眶，明明還有些低落，卻還是抿了下唇，乖乖點頭，“我知道，我沒事了?！?/p>

裴時就算再粗神經(jīng)也不至于看不出小孩的委屈，平時他冷著張臉，很少有和人打交道，他完全不懂怎么哄人，有些頭疼。

“你，你作業(yè)有哪里不會嗎？”

裴時實在哄不來人，干脆就當翻篇了處理，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

“……”慕言的嘴角有些僵硬，心里罵了一句老古板，面上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是有幾題不太明白?！?/p>

慕言走到書桌前坐下，隨意抽了本練習冊充當作業(yè)。

? 裴時走上前，俯下身單手撐著桌子，低頭準備看題，這才意識到今天小孩兒身上穿的是一件很寬松的T恤，以他從上往下看的角度，剛好能看見……

? 裴時猛地直起身，見小孩投來疑惑的眼神，極力保持冷靜，“我去搬張椅子?！?/p>

剛轉(zhuǎn)過身，衣角被人輕輕拽住。

慕言抬起頭，手指勾著他的衣角，怯生生地看著他，有些不安微抿起唇，好像在無措地問他，是不是我又做錯什么了？

? 裴時沒再堅持去拿椅子，只能硬著頭皮以剛剛的姿勢給慕言講題，眼神盡量無視不該看的東西，把注意力集中在題目上。

老師心思不在題上，學生的心思就更不在這上面了。

慕言沒留意聽裴時的解說，把注意力放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思索著下一步計劃。

“老師，還有這題?！?/p>

慕言突然抬頭，毫無防備地露出脖頸，朝裴時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衣服因著動作讓風光更是泄了幾分。

半遮半掩的，最為致命。

裴時猛地閉上眼，強迫自己忘記剛剛看見的以及腦海中閃過的畫面，甚至有些唾棄自己。

連小孩都不放過。

怎么為人師表？

偏偏這時慕言還湊前了來，水眸中只映著裴時的影子，帶著擔憂問著，“老師，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裴時重新睜開眼，便是撞見這樣的畫面，耳朵的緋色久久未能褪去，想借著這個借口先回去，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不適合講題。

“我，我頭有點暈?！?/p>

編謊話騙小孩兒的事，裴時還是第一次干，不自然地垂眸，沒好意思對上小孩兒擔憂的眼神。

“老師，你的臉怎么這么紅?。俊?/p>

慕言裝著擔心的樣子，一臉緊張地看著裴時。

少年微蹙著眉，身體往前傾，眼神帶著擔憂，因為動作有些大，衣服滑落露出了半邊肩膀，耳邊又是少年一聲又一聲地喊著“老師”，裴時莫名有種負罪感。

裴時側(cè)過頭避開他的眼神，耳朵，臉，脖子，都燙得厲害，還要保持理智回答慕言的問題，“可，可能昨晚空調(diào)調(diào)低了，有點燒?！?/p>

慕言是真的沒忍住笑，探著身子逼近裴時，笑著問他，“老師，你為什么不敢看我啊？”

裴時現(xiàn)在就跟被女兒國國王逼問的唐僧一樣，坐立難安，干脆閉上了眼，沉聲道，“坐好，別胡鬧，衣服穿好。”

慕言語氣關(guān)切，“真的很難受嗎？”

“不然……”

“老師，今晚到我這睡吧？”

裴時猛地睜開眼看向慕言，拉開和他的距離，板著臉斥道，“慕言！”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慕言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歧義，“騰”地紅了臉，小聲解釋，“我的意思是，老師來我床上睡，我去客房。你現(xiàn)在不舒服，我怕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知道慕言不是那個意思，裴時才緩和了臉色，聽了慕言的提議后，開口正要拒絕，但對上慕言的眼神，裴時拒絕的話卡在嘴邊。

晚上，裴時躺在慕言床上，枕著慕言的枕頭，蓋著慕言的被子，整個人都被慕言的味道包圍著。

夢里，他把慕言壓在這張床上，看著他淚眼朦朧，面色潮紅，手緊緊抓著床單，有些難耐地蹙起眉，像是在忍耐著什么……

“！”

裴時突然直起身，夢里的畫面一直縈繞在腦中揮散不去，他表情有些復雜，甚至有點懷疑人生。

是天氣太燥熱了嗎？

不然他怎么會……

對象還是一個剛成年的小孩兒。

他怎么敢的。

他又不是畜生。

裴時有些頭疼地按了下太陽穴，坐在床上等著反應下去。

應該是他太久沒疏解了，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

至于為什么對象是慕言……

或許是今天的經(jīng)歷太過，過火了，讓他印象太深，才會影響到夢里。

裴時一遍遍說服著自己。

那小孩兒那么信任他，他不能做這種事。

裴時靜默著等時間過去，卻聽見有小聲的敲門聲，還聽見慕言用氣聲在喊他。

“老師？裴老師？你睡了嗎？”

裴時失笑，這到底是希望他睡了還是沒睡，聲音小得生怕他聽見了一樣。

“沒睡，什么事，你進來吧?！?/p>

聽著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門一點點被打開，露出一個小縫，慕言扒拉著門框探出腦袋，眼神無辜，“老師，你有看見我的內(nèi)褲嗎？白色的，好像落床上了?！?/p>

裴時呼吸一窒，差點沒控制住情緒，緊握著拳頭，“沒有。慕言，不早了，回去睡覺吧?！?/p>

慕言也沒有賴著，仿佛過來這一趟真的只是為了問這一句而已，乖乖地噢了一聲，幫裴時合上門。

裴時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又有些無奈，不過被慕言這么一折騰，身體的反應倒是沒那么厲害了。

想著明天還要早起回去，裴時也沒折騰，重新躺回去，閉上眼。

半分鐘過去，裴時睜開眼看著天花板，深吸一口氣。

他剛剛在被子里摸到了一塊布料，軟綿，小小的，本來沒怎么注意的。

“老師，你有看見我的內(nèi)褲嗎？白色的，好像落床上了?！?/p>

“……”

裴時抬手蓋在眼睛上，頗為疲倦地嘆了口氣。

這才第一天……

慕言合上客房的門，好心情地哼著歌回到床上。

不知道裴老師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準備的小驚喜。

真好奇裴老師的反應。

會不會臉紅??？

早知道就不走那么快了。

慕言可惜地嘆了口氣，很快又想到什么，眼睛彎了彎。

沒關(guān)系。

這才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