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書，亂世錄，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當(dāng)時明月，幾度春秋，風(fēng)口浪尖鑄傳奇

望極天涯無盡處，飄搖路誰人共命途

萬里關(guān)山，寂寞龍?zhí)睹骰虬?，正邪黑白誰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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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大，總無涯，烽火烈焰，千載多少云煙

機謀智計，步步為營，今朝物換星移

浮世深長路遙，知行合是謂道

風(fēng)云裂變，生死無間何所戀，笑看紅塵萬事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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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畔，陌上花，情義肝膽，多少愛恨嗔癲

士為知己，生死約定，追覓飄渺因緣

碧血叱咤，燃盡風(fēng)華，丹心笑顏燦若云霞

千秋天下，青山依舊日月照，驚心動魄幾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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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磅礴的歷史畫面，波瀾壯闊的內(nèi)外風(fēng)云，

明爭暗斗的朝堂矛盾，變幻莫測的君臣關(guān)系，

忠奸難猜的兄弟情義，復(fù)雜微妙的男女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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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那一年》貳：風(fēng)云裂變 第二十四回 凝神明心

　　清晨，任青陽從睡夢中醒過來，她大叫著“云沖”，猛然張開了眼睛，腦子里還想著自己叫著凌云沖的名字，追向楓林盡頭那輪紅日的情景。她側(cè)頭一看，窗戶外陽光一縷縷照了進來，已是辰牌時分。她感覺手心里捏著東西，一下想到是那只紅翡，攤開手掌默默看著，回味著昨晚的那個夢，不禁悲喜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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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床上下來，走到院子里，仰頭望著早晨的天空，思緒飄遠，那一塵不染的天穹中，偶爾飄過幾朵無瑕的白云，瞬間將她的思緒帶進了那些和凌云沖在一起的記憶里。任青陽正陷在美妙的思潮當(dāng)中，幽深出神。

　　不一會兒，聽得有人在身后問道：“吃早點了嗎？在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任青陽怔了一怔，回過頭一看，不知何時方正安走到了自己身邊，他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容，感到奇怪地發(fā)問?！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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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陽淡淡一笑，說道：“我喜歡抬頭看著天空的感覺，望之令人心中開闊。不管是細(xì)味人生，反思從前，又或是天馬行空，發(fā)呆做夢，那種仰望長空，可無邊際的感覺，我就是享受，也覺得浪漫，讓我感覺到一種孤冷中的清醒，那種沒有煩擾，清冽又孤寂的徹悟，讓我覺得舒適欣然，也讓我想起很多人與物、事與情。”

　　方正安笑道：“難怪你在五?？蜅５臅r候，總喜歡爬上房頂，看著天空，原來是這么回事。”任青陽莞爾一笑，并不言語。方正安道：“去吃早點吧，你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還沒吃一點東西呢?！盉站大明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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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陽忽然感到一絲尷尬，道歉道：“那個，昨晚的事，我不是有意推你的，撞得很痛么？”方正安笑了笑，道：“你看我現(xiàn)在像有事的樣子嗎？其實你用的力也不算太大，只是我自己不小心罷了。”

　　任青陽想了想，說道：“我……我看我還是不住在你這里了，白馬寺后山有間木屋，我住在那里挺好的，你不用擔(dān)心，我待會兒要回去?！狈秸驳溃骸白≡谶@里好好的，干嗎要回去呢？再說，凌兄送你來我這里，我更要好好照顧你?！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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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陽道：“這么說，你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方正安道：“非但如此，我是自己愿意這么做?！比吻嚓柕溃骸澳悴慌卤蝗苏f長道短嗎？”方正安道：“那些無聊的人無中生有，亂說一些荒唐的話，說什么管它做甚?！比吻嚓柕溃骸叭搜钥晌?，流言蜚語傷人于無形，怎么說你也是朝廷里當(dāng)官兒的，為免招人話柄，惹人非議，總得注意一下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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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想到那天魏忠賢來此，看到任青陽之后說的那番不懷好意的話，又想到朝廷中這些天確實有些居心叵測之徒以此大做文章，接二連三的在朱由檢面前詆毀他生活作風(fēng)有問題，有進言的，有上奏疏的，參奏他與任青陽的交往涉嫌淫邪，有傷風(fēng)化，各種夸大其詞，反正以參倒他為快事，借此阻擋他進內(nèi)閣。

　　因朱由檢確有讓他入閣的打算，所以朝廷中不待見他方家的勢力們便千方百計吹毛求疵破壞他升官的可能。方正安非進士而做兵部侍郎已是皇帝破格任命了，尤其是他現(xiàn)下只是舉子，還沒有考進士，更是容易被打壓，如果加之品德還不良的話，就連皇帝也不易找個能提攜他的理由了。

　　入閣者必須是進士，朱由檢恩準(zhǔn)方正安來年考取進士，然后就入閣，那些嗅覺敏銳的朝中黨爭勢力窺探到皇帝之意，便早早的開始破壞。任青陽這些時日打耳邊風(fēng)也聽到一些流言蜚語，所以提出搬走。B站大明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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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知她是為自己的名聲著想，說道：“難道你怕我被人說金屋藏嬌？咱們光明磊落，就不怕別人閑言閑語。咱們自己心里坦坦蕩蕩，管別人怎么說呢?！比吻嚓柕溃骸安诲e，心中坦然，清者自清，我在邊關(guān)的時候就沒少碰到流言蜚語惡言冷語，我從來都不屑理會不屑爭辯，我也從沒把要避男女之嫌看得那么要命，肝膽相照，何分男女，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是這樣。只是現(xiàn)在在京城，我不想打攪你，我不想你因為我被人指指點點?！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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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笑道：“既然你這么說，我更不能讓你走了?！比吻嚓柕溃骸盀槭裁?？”方正安道：“如果我讓你走了，那我豈不成了一個無情無義之人？一朝是朋友，一輩子是朋友，我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要是你真有什么需要，我必當(dāng)竭力相助，全力以赴，絕不會坐視不理，袖手旁觀。”

　　任青陽問道：“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嗎？”方正安點頭道：“是的?！比吻嚓栕穯柕溃骸澳阏f的是真話？”方正安一本正經(jīng)的道：“當(dāng)然。”任青陽走近他跟前，直視他的雙眼，把臉湊近他面前，道：“證明給我看。”B站大明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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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一怔，頗有些尷尬，習(xí)慣地左右看看，他清楚任青陽的意思，卻感覺無法做到，那一記吻在與她面頰相隔咫尺之時停滯。任青陽看他為難的窘態(tài)，不禁笑起來，心想自己的感覺和猜測都沒有錯，前些時候，有一次她看見方正安送走來看他的程雅言后，黯然神傷的模樣，她便猜測他是喜歡程雅言的，自己剛才這么做，就是要證實那個想法。隨即轉(zhuǎn)身走開兩步，道：“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我戲弄你的情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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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也笑起來，想到當(dāng)時不見她人先聞她聲，他叫她不要再唱了，被她潑水的情景，呵呵笑道：“誰讓我說你唱歌很難聽在先，被你戲弄真是活該。”任青陽正色道：“正安，我有話要跟你說?！狈秸驳溃骸罢冒?，我也有話要跟你說?！?/p>

　　任青陽心頭一驚，生怕聽到他說他喜歡自己之類的話，因為她不敢肯定他送走程雅言那次黯然的神情到底是不是因為感情問題，她怕萬一不是，所以現(xiàn)下她聽方正安如此說，乍一下還是懸起了心，但心念電轉(zhuǎn)即想到，剛才自己那一試探，他吻不下去便已證明他對自己并非情愛之意，心頭頓時平靜下來，道：“好啊，我先聽你說?！盉站大明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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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道：“我承認(rèn)，在五福客棧的時候，我的確對你有那么一點點動心，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可能是因為感激之情，還有那么一些佩服之意。昨天晚上，送你回來的伙計說是凌兄叫他送你回來的，當(dāng)我聽說你和凌兄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里很平靜，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對你其實不是那種感情。剛才……剛才你讓我……我真的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如果我真對你有那種感情，應(yīng)該有一份甜蜜的感覺，但我感覺不到。我完全明白了我對你只是朋友之情。我覺得你是我的良朋好友，如果有事的話，我會為你兩肋插刀，但絕非夢縈魂繞那種?？墒钱?dāng)我知道皇上對雅言有意的時候，我的心里卻不是滋味，沒來由的就感到酸楚?！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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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時起，雅言和皇上的交好，令我察覺到自己對她的一些特別的情愫，起初觀乎我以為是寂寞，雅言忙于陪伴皇上而少了搭理我，到后來或許是滲雜起一種別的情愫，我不知道雅言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喜歡上皇上了，也許她從來沒有喜歡我，只當(dāng)我是她的表哥而已?；噬系腔笳埼覀兏把缒莻€晚上，當(dāng)我得知皇上想封雅言為妃的時候，我的心里忽然充滿了苦澀之感，我說‘雅言，你這么急著跟皇上喝那杯酒嗎？’我以為雅言喜歡皇上，這便會答應(yīng)，今后我就沒有任何可能再與她在一起，一想到此，內(nèi)心的感情一發(fā)而不可收，令我焦慮萬分。

　　“后來當(dāng)我知道雅言沒有答應(yīng)皇上的時候，她只是做了侍衛(wèi)，我的心里一下有說不出的高興，這樣一來，今后我和她還有機會再見面，我真的是太開心了。也許那些年我常常和她待在一起，愛著，而不自知，突然她離開我的時候，我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的感情。這一陣子，雅言在皇上跟前當(dāng)差，我們見面的時間少了，我才發(fā)覺一刻不見她，心里就拋不開放不下，無奈之下，我便忙于公務(wù)，試圖忘掉這事，怎奈還是無濟于事。我想，我是愛她的?！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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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陽聽得他這一番話情意真摯，不由得心里感動，微微一笑，道：“還記得有一次，她到你這里來看你，我見你總是不停的安慰她，而你在送她回宮里去之后卻又偷偷黯然神傷的樣子。我便猜，你是愛她的。”方正安嘆了一口氣，悵然道：“只可惜，我不知道她的心意，究竟是怎么樣的。”B站大明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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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陽道：“她當(dāng)然是喜歡你的嘛，要不然她怎么會跟我針鋒相對，對我冷嘲熱諷呢？”方正安道：“你說在五?？蜅５臅r候？”任青陽道：“是啊，那個時候她跟你寸步不離，難道你瞧不出來嗎？”方正安腦子里驀的回想起在客棧里，自己收到菲菲拿來的那只任青陽的紅翡，被程雅言看見了以后氣惱的說出了一連串極端尖酸刻薄的譏刺之語，不但吵了架，還惱怒到要動手打架的地步，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緣故。

　　曾經(jīng)他和程雅言都誤會了任青陽殺人越貨，他以為程雅言和任青陽有過結(jié)是因為懷疑任青陽開的是黑.店，所以才對她不客氣，現(xiàn)下仔細(xì)想想，也許不全然為此。方正安正自出神，聽得任青陽說道：“她誤以為你移情別戀她就氣惱不已，處處與我針鋒相對寸步不讓，她素來是直來直去，一下卻變得拐彎抹角，那還不都是因為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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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想到那次程雅言故意拿沒問題的包子吵架，被任青陽反唇相譏，當(dāng)時他也曾模糊的感到程雅言對自己有別樣的感情，所以他才勸慰程雅言說他怕她走不出自己的心，想到這里，喃喃自語道：“是啊，我早應(yīng)該瞧出來的，我從來沒見過她發(fā)那么大的脾氣，原來……原來她是心里頭不痛快，其實她不是在生你的氣，她是在氣我，她惱的是我?！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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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陽道：“前些時候我在你這里還遇到過她呢。就算她現(xiàn)在在皇帝跟前當(dāng)差，她還是一有空就往你這里跑，她這么粘著你，難道你感覺不到嗎？”說著想到那次她和程雅言最激烈的那一次針鋒相對，她說她干嗎寸步不離的，也不知道害羞，女孩子家家怎么沒有半點的矜持自重。凌云沖說：誰都放不下心里頭的最愛，只要發(fā)現(xiàn)他出現(xiàn)半分危機，一點麻煩，準(zhǔn)會挺身而出，拼命相護，這也是人之常情。

　　任青陽看方正安沉默不語，凝眉思索的模樣，輕嘆了一口氣，又道：“也許你不相信，曾幾何時我也半信半疑，可能不只是愛著而不自知，甚至是愛上了也不自知，也許尚未經(jīng)歷情深動容的一刻，所以即使覺察到一點也未必自明。只有到了危機關(guān)頭，或是分離時刻，才會恍然大悟?！闭f著低下頭，看著手中?！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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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見任青陽手里拿著的是那只紅翡，這紅翡他之前也曾見過，但他發(fā)現(xiàn)這只上面多了一個雕刻的圖案，他看著那刻的牛和兔子，正疑惑間，忽而想到凌云沖是屬牛的，脫口而出問道：“這個圖案是凌兄刻的嗎？”

　　任青陽一怔，轉(zhuǎn)而一笑，道：“除了是他，還能有誰？”說到凌云沖時，她的臉上不自禁的露出了一往情深的驕傲。她想方正安和凌云沖是少年時就認(rèn)識的朋友，自然知道對方的年紀(jì)，所以她先奇怪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他為什么知道了。方正安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他的生肖是牛，你屬兔呀？”任青陽點頭一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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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問道：“這他什么時候刻的？”任青陽驀地臉上一紅，因為她想到在五?？蜅Ｄ莻€晚上，凌云沖出言輕薄，她出手要殺他的情景，就是那個晚上，他刻了這個圖案。頃刻定了定神，說道：“在五福客棧的時候?！狈秸埠呛切ζ饋恚吻嚓枂柕溃骸澳阈κ裁?？”

　　方正安笑道：“我想起凌兄和雅言那番話，覺得挺有意思，所以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在五?？蜅５臅r候，有一次凌兄請我們喝酒，雅言說他不僅跟咱們一見如故，還跟別人一見鐘情，他愣了愣，說是雅言一相情愿的看法。雅言說他把一副心思全落在你的身上，她叫我可別跟他一樣，凌兄說方兄那顆心早有所屬，你不用擔(dān)心多疑。他說雅言跟我朝夕相對，難道不知道嗎。雅言好象真沒明白，懵懵懂懂的跟他強辯，說我們是表兄妹。呵呵呵，原以為他倆是口舌爭風(fēng)，無意玩笑，其實他倆眼光委實銳利，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他倆說的都是大實話啊。凌兄早看出我心里有雅言，雅言也早看出他對你有意?！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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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陽噗嗤一笑，道：“緣分什么時候來，什么時候走，無聲無息無影無蹤，反正就是讓人捉摸不定，也讓人摸不著頭腦，但肯定的是，只要人在情在，緣分總在身邊。”這句話加上那只紅翡上的圖案，讓方正安忽而想到凌云沖此次遇見他堂妹的事，他們第一次在靜逸茶居碰頭時，談?wù)撎靻⒒实勰缢话?，凌云沖說了他遇到無可的事，說到他就是因為那只木雕才認(rèn)出無可是他堂妹的，那上面的圖案正是任青陽紅翡上這個樣子。

　　方正安想到這里正要開口說，當(dāng)初任青陽救他給他吃的那瓶解毒藥的主人就是無可，她有緣早凌云沖先遇到他堂妹，轉(zhuǎn)而想到無可身份特殊，隨即又想到那幅《溪山行旅圖》是無可從高寀府中盜來的，牽連的事情實在太廣了，當(dāng)下住口不說凌云沖堂妹的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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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庭廊柱子后面的程雅言將這一切都看進了眼里聽進了耳里，心里不由得一陣激蕩，臉上也發(fā)紅了，心中不自禁想，原來方表哥是愛自己的？！她聽任青陽說看見方正安總是不停的安慰她，在送她回宮里去之后卻偷偷黯然神傷的樣子，她才知道原來方正安居然會為自己悵然失魂。

　　方正安總是不停的安慰她，她是親身體受的她是知道的，但在送她回宮里去之后，他偷偷黯然神傷的樣子她是看不到的她是不知情的，這下猛然知道，心中不由得激起了軒然大波。適才她看見方正安朝任青陽的臉頰吻去時，頓時咸酸冷涼一齊涌上心頭，幾乎碾壓不住內(nèi)心的波瀾，沒來由心中充滿了酸澀的感覺，她的臉色很難看，就像剛剛吞食了一塊脆冷堅硬的薄冰，涼涼的、哽哽的，說不出的滋味?！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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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見方正安沒有吻下去，忽然心中一甜，氣惱之情漸消，繼而聽到方正安的肺腑之言，她頓時心花怒放喜笑顏開，面上不由露出一絲意想之外的驚喜。她想到前些時候在方正安這里遇到任青陽，她還跟她開玩笑說：“沒想到咱們不打不相識，一打變親戚，也許不久的將來，我要改口叫你表嫂了。”任青陽聽了笑而不語，她當(dāng)時沒有意識到自己愛方正安，還為方正安找到個好老婆而開心。

　　她想任青陽說的也許是對的，可能不只是愛著而不自知，甚至是愛上了也不自知，也許尚未經(jīng)歷情深動容的一刻，所以即使覺察到一點也未必自明。只有到了危機關(guān)頭，或是分離時刻，才會恍然大悟。當(dāng)下細(xì)思，開玩笑說她要做自己表嫂很容易，如果真的到成親那天呢？想到此處，她的心里忽的痛了一下。

　　聽得方正安說起凌云沖的那番話，讓她想起當(dāng)時她對方正安撒嬌說：“難道你以后有了表嫂就不管我這個表妹了么？”忽然之間，她又想到她沖任青陽說的那句極端尖酸刻薄之言：“表哥，我寧愿你找個青樓女子，也不要這個女人做我表嫂?！爆F(xiàn)在，她徹底明白了，原來自己跟任青陽針鋒相對寸不不讓，其實是自己喜歡方正安的表露，只不過是無意間的。

　　在程雅言心中，方正安就像是她的親哥哥一般，她對他敬重親愛，只當(dāng)他是兄長，沒當(dāng)他是情郎，她在不清楚自己對方正安是愛情的時候，偶然對朱由檢動了心，但當(dāng)朱由檢說要封她為妃的時候，她當(dāng)即拒絕了，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樣只因為自己知道做妃子的辛酸所以拒絕？原來更是因為自己心有所屬。她想到無可問她：因為你喜歡的是方大哥，所以拒絕皇上？她這下終于明白了或許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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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適才程雅言聽到任青陽說她在客棧的時候，寸不不離方正安，想想自己現(xiàn)在又經(jīng)常跑來粘著他，不禁感到自己沒有矜持和自重，沒有大家閨秀的規(guī)矩，更像一個江湖女子肆意隨心的做派，她覺得自己和方正安朝夕相對，親密無間，從沒感覺害羞，也許從來只當(dāng)他是自己表哥所以這么自然，但當(dāng)錯以為表哥心里沒有自己時，竟然大發(fā)脾氣，正如任青陽適才說的那樣她素來是直來直去，一下卻變得拐彎抹角，連脾性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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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想到客棧被攻時，亂箭橫飛，如暴風(fēng)而至，方正安一直護著自己，沒有去管任青陽，倒是凌云沖及時沖上去護住了任青陽。她適才聽方正安說現(xiàn)在自己和她見面的時間少了，他才發(fā)覺一刻不見她，心里就拋不開放不下。

　　她忽然感到自己也有同樣的感覺，那些年來時常都在一起時還沒有感覺到什么，乍然分離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卻是如此空茫，發(fā)現(xiàn)根本離不開他了，無怪不由自主總想往他這里跑。她不自禁地全面細(xì)思著，心里越來越明了，其實這些道理本來也不難明，只是她說什么也不會想到方正安對自己有意，也沒有想到自己對他不僅是依賴，對他確然還有愛，也許內(nèi)心深處早已隱隱想到，但一碰到這念頭的邊緣，心思即刻避開，既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直到此刻聽到了方任兩人的談話，這才無可再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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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現(xiàn)在從方正安那兒得知他是喜歡自己后，她的心開始動搖了，機緣巧合下，觸動了她深藏于心的情感因子。當(dāng)下她不禁反問自己，難道對表哥真沒有情思萌動的一面？至少是一種朦朧的情愫，否則很多情節(jié)無法解釋。原來自己對表哥不只是當(dāng)他是兄長，對他是有所感覺的，對他鐘情已久，對他癡癡難忘，所以不自覺的就拒絕了皇上，所以即使待在皇上身邊還是對他念念不忘不見不安，她想，自己是愛他的。

　　她想通了這一節(jié)，心情頓時十分舒暢。一想起適才方正安之言，不覺一陣心跳耳熱。她對愛情癡心向往，但內(nèi)心的理智與感情的糾結(jié)令其惶恐異常，她連忙收攝心神，怎奈神不守舍，一時心猿意馬意亂情迷，柔腸百結(jié)不知所措，只呆立在原地，愣愣出神?！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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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一席話和任青陽說到凌云沖了，方正安隨即問道：“昨天你怎么醉成那個樣子？是不是你和凌兄發(fā)生了什么事？”任青陽臉色微變，并不答他。方正安又問道：“你喝醉時說要看凌兄肩膀上的花繡，還有你說的那個書簽到底是什么東西？”

　　任青陽心煩意亂，不知自己無意的醉話被他聽去了多少，也不知他從中知道了些什么，正躊躇間沒有答他時，忽聽得方府里管事的聲音：“表小姐，你來了啊?！眱扇送瑫r回頭一看，只見不遠處走廊柱子邊站著程雅言，都不覺一怔，不知她什么時候來的。

　　正在沉思的程雅言忽然聽見管事的跟她打招呼，被嚇了一跳，驀地抬眼看向方任二人這邊，見他們兩人正瞧著自己，不由得尷尬的笑了笑。管事的過打招呼便即走開了。程雅言向方任二人緩緩走過去，任青陽心想她來得正好，自己不想回答方正安的問題，這下可以脫身了，讓他們訴訴衷情，對方正安笑道：“我吃早點去了，你們好好聊聊?！毖粤T笑著轉(zhuǎn)身而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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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安見許久不見的程雅言走來，心頭極為高興，微笑問道：“怎么今天有空到我這里來？”程雅言甩甩手膀，一副輕松自如的模樣，笑道：“今天不用當(dāng)差，我請皇上放我出宮半天，所以我就回來看看你咯?！?/p>

　　方正安見她臉上紅紅的，關(guān)心的問道：“你的臉色不太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雅言的臉忽的更紅，半晌不語。方正安見她神態(tài)忸怩，不禁想到莫非剛才自己說的話她都聽到了？頓時驚慌不已，忙鎮(zhèn)定心神，道：“剛才……剛才，你什么時候來的？”本想問明白的，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拐著彎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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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雅言低著頭道：“不早不晚，你們說的話，我都……都聽見了，我很高興啊?！甭曇舭l(fā)顫，顯是激動歡喜。方正安聞言一愣，轉(zhuǎn)瞬大喜，囁嚅道：“我……我……”緊張得聲音也發(fā)顫了，說了兩個我字，卻接不下話去，只見程雅言抬起頭來，含情脈脈的注視著自己，他似躲閃似地低頭笑一笑，還似那些需要暗暗向她掩住心意的年月。

　　程雅言為打破尷尬，故意咳嗽一聲，道：“前幾天我在宮里碰到周皇后了。她想幫我調(diào)離皇上身邊，她跟皇上說要我做她的侍衛(wèi)，可惜皇上始終不肯答應(yīng)。周皇后說李瑾大人一家和他們周家原是世交，她得知菲菲被送往孫將軍那里，她希望把她接回京來，由她找人撫養(yǎng)，就讓菲菲住在京城，這樣她好照顧她。她把這個想法和皇上商量過了，菲菲跟我感情很好，她懇請皇上派我去接菲菲回來，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去一趟寧夏關(guān)，今天算是來跟你辭行的吧?！闭f著腦子里回想著當(dāng)日的場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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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程雅言從文華殿回住所時，路過宮后苑，見周皇后和田貴妃仰頭看著上空，一眾太.監(jiān)和宮女圍著一棵大槐樹吵吵嚷嚷，有一太.監(jiān)拿著個長長的竹竿在勾落于樹梢頂上的一只風(fēng)箏。程雅言見之隨即飛身而起，摘下那只掛在樹梢上的風(fēng)箏，輕巧落地，恭謹(jǐn)?shù)亟慌c周皇后手中。

　　適才周皇后和田貴妃在放風(fēng)箏，不小心風(fēng)箏落在了樹上，正巧遇到程雅言經(jīng)過。周皇后見是這位由皇上親賜御前帶劍的女侍衛(wèi)，也知道皇上有意封她為妃卻被她拒絕，于是才改封做侍衛(wèi)。今次一見之下才知她果真身手不凡，而且行為舉止禮節(jié)規(guī)矩都有大家之風(fēng)范，心頭對她頗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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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雅言見面容端莊的周皇后用贊賞的目光審視著自己，而田貴妃和周圍的宮人都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心想這些人必是聽到了些關(guān)于她的流言蜚語吧？也罷，自己這么久在皇上身邊寸步不離，想不引人懷疑都難，何況還是皇上有意封妃的人選，卻做了侍衛(wèi)，簡直更是奇聞了，怎能不招人注目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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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皇后瞧出了她的尷尬，叫田貴妃和眾人都退下，自己和程雅言聊了幾句，說到了皇上那次有意封她為妃的事情，她說能夠看得出來，即便現(xiàn)下皇上仍然有這個心思，她問程雅言心里的想法究竟是怎樣的。

　　程雅言心里明白皇上并不是屬于自己一個人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受著無數(shù)人的矚目，一個皇上注定不能把感情放在女人身上，做皇帝本來就不是一件清閑享福的事，他眼里更多的是江山社稷祖宗基業(yè)。

　　一個皇上注定不能把情欲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他有后宮妃嬪若干，她在這宮中只覺是孤獨一人。她回答周皇后說，如果可以，她寧愿回到之前在家鄉(xiāng)的時候，寧愿從來不曾到過京城。周皇后說也許你并不屬于紫禁城，把你鎖在這茫茫深宮之中，哀家也于心不忍。

　　程雅言望著手上的風(fēng)箏感嘆說，走來走去，還是走不出這個庭園，人走不遠，借想風(fēng)箏遠走高飛，也是不錯的寄托，看著風(fēng)箏飛翔，就好象感覺自己在風(fēng)箏上隨風(fēng)飄蕩，天很藍很高也很美，天下也很大，自己想飛到哪里就可以飛到哪里。周皇后便提出她找皇上請旨將程雅言調(diào)作她的侍衛(wèi)，但朱由檢不答應(yīng)?！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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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些時候，周皇后要想以菲菲的事放程雅言暫時離開皇宮，讓她慢慢脫離皇上，也讓皇上慢慢淡忘她?；噬喜荒懿唤o皇后這個面子，何況程雅言是最適合去接菲菲的人選。程雅言也在周皇后和皇上商量的那一陣，適時表明由自己前去接菲菲的意愿，并說不久是自己父親的壽辰，自己答應(yīng)過父親要回去，皇上這才答應(yīng)了。

　　而且他將要準(zhǔn)備派孫承宗趕赴遼東對抗建州，這時候西北蒙古局勢比較穩(wěn)定了下來，東北建州女真虎視眈眈，所以他要調(diào)派孫承宗重返遼東戰(zhàn)場，任遼東經(jīng)略，駐守山海關(guān)，抗.擊八旗兵。所以孫承宗照顧不到菲菲了，這下周皇后這個提議倒是很及時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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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方正安心里清楚自己喜歡程雅言，他和凌云沖對任青陽一樣，正因為喜歡對方，才不想自己自私的占有她，他希望她自己選擇。凌云沖留給任青陽多的選擇，方正安在不知程雅言心意時讓她自己選擇是否進宮為妃。

　　當(dāng)初程雅言在朱由檢最傷悲低落的時候伸出了溫暖的手，一個人不論是誰，畢竟那種特殊時段的記憶是美好的難忘的，再有程雅言為他擋了刺客一劍，這種舍命保護更是極為難求，所以注定了他需要程雅言，他是君?，F(xiàn)在方正安知道了程雅言的心意，但他不能正面的要求程雅言跟了他，他是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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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雅言與方正安的親近不止于表哥表妹，在那個時代其實表哥表妹親上親還是一段佳話，她從始至終都是喜歡方正安的，她充當(dāng)了一個方正安女人的職責(zé)，她深思熟慮，她不會為了和方正安在一起就不顧一切，她要為方正安考慮。皇上面對朝中重臣，在那種特定的政治氛圍下真的能沒有一點嫌隙嗎？一個君.主真的能那么信任一個威望日盛的臣子嗎？

　　方正安的理想抱負(fù)和作為，需要在朝中能有幫助他的人，需要一個能在皇上身邊說得上話的人，她很清楚，自己其實是最合適的，讓自己去做他的后盾。她雖然不愿意為妃，但做侍衛(wèi)一職卻是必要的，至少當(dāng)下是必須的，何況皇上并沒有放她走的意思，她只能就此當(dāng)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