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沁沁長大了，她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自己選擇” “你是在說沁沁呢，還是在說你自己呢？”正在修剪花枝的孟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孟宴臣，語氣不輕不重地問道。 “我...我有什么不滿呢？”孟宴臣的聲音低了下來，聽起來疲憊不堪。像是一只被抽盡所有氣力的蝴蝶，逃不開那縛在身上的一層層枷鎖，逐漸放棄掙扎。 “沁沁就是被保護的太好了，沒有吃過生活的苦，所以才會這么任性，她跟宋焰，不可能?！?孟母頓了一頓，又道“你明天去見見你姜叔叔家的女兒吧，這是人家的聯(lián)系方式，上點心。沁沁的事你不要管了，你也該考慮自己的事了?！?...... “好”沉默半晌后孟宴臣點頭答應(yīng)，轉(zhuǎn)而便上了樓，好像連多說一句話的心力都沒有。 孟母放下手中的花枝，看著孟宴臣的背影，嘆了嘆氣。 “不是，誰家好人第一次相親，地點選在酒吧呀？”肖亦堯也知道孟宴臣無意相親，但是把地點定在酒吧，著實不符合他的做事風格呀?！澳闶苁裁创碳ち?？” 孟宴臣看了看他，不說話。 “得，祖宗，我是不會跟姨母說，那人家姑娘呢，萬一人家......” 肖亦堯話還沒說完，一個穿著淡紫色裙子的女生便徑直向他們走了過來，在他們眼前站定。 女孩兒眼神清亮，看向孟宴臣“你好，姜凝?！鞭D(zhuǎn)頭又向旁邊還愣著的肖亦堯微笑著點了點頭。 女孩兒站定時，孟宴臣已然起身。 “你好，孟宴臣。” “哈哈，你好你好，我是肖亦堯。這家酒吧是我的，朋友們平時偶爾會在這兒聚一聚，聊聊天?！?姜凝笑了笑，沒有接話。 “那行，你們先聊。”肖亦堯說完便離開了，只留下孟宴臣和姜凝。 “把地點定在酒吧，是我考慮欠妥，抱歉。” “是欠妥，”姜凝定定地看著孟宴臣，“不過我不介意?！?姜凝拿起眼前的飲品喝了一口，不好喝，她心想。 “你不想來見我的，對吧。”姜凝放下杯子問道。 孟宴臣沉默了，他沒有回答，地點定在酒吧已經(jīng)失禮了，再見面就開門見山的拒絕女孩，很不禮貌。他應(yīng)該要組織措辭，委婉地表明自己的想法，但是此刻，他忽然很累。 “抱歉” “見面還不到五分鐘，你已經(jīng)道了兩次歉了?！苯龓еp笑，眼神平靜。“既然你覺得抱歉，那你就請我吃個飯吧，剛剛來的比較匆忙，還沒來得及吃飯，喝酒可不能填飽我的胃?！?“好，你想吃什么？” “你剛剛喝酒了嗎？” “沒有?！?“剛好，我還沒來的及叫代駕?！? “怎么了，不想在這兒吃嗎？”姜凝回頭看了看在門口微微發(fā)愣的孟宴臣 “沒有，我只是......” “只是好奇，為什么會選在這兒是嗎？” “因為我怕”姜凝賣了個關(guān)子，看著孟宴臣，轉(zhuǎn)而笑著說：“怕冷場呀！” “嗯？” “你之前來這種小餐館吃過飯嗎？” “沒有” “那就很好”看出了孟宴臣的疑惑，姜凝解釋道：“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比較容易產(chǎn)生好奇，有好奇，就有對話。再說，孟先生吃多了大餐，不妨嘗嘗小餐館的美食，也是別有一番風味?！?是嗎？孟宴臣看向窗外，這家餐館還是比較偏的，路燈不像是市中心那般明亮，而是暗暗的，淡黃色的燈光，窗外人來人往，而不是一輛輛車來回穿梭。孟宴臣有些失了神，他長出了一口氣，感到了久違的放松，但是又有些許的疲憊。 “你來看看，有什么想要吃的嗎？”姜凝點了一些菜后把菜單遞給了孟宴臣。 “嗯？”他看了看“有什么推薦的嗎？” “你不妨開開盲盒？”姜凝笑著說，“他家的菜都不錯的。” 最后他們一共點了四個菜，兩葷兩素，還有一份甜湯。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當然。” “今天不想來是因為反感家里的安排，還是有喜歡的人？” “這對你來說重要嗎？”孟宴臣看著姜凝，眼神淡漠而疏離。姜凝看得出來，這個問題之前，孟宴臣似乎在逐漸放松，進入餐廳以后，他的氣場漸漸溫和，與在酒吧中克制疏離不同，但是這個問題又讓孟宴臣恢復(fù)到了在酒吧時的狀態(tài)。 好吧，這個問題其實也不是很重要，姜凝心想。笑了笑轉(zhuǎn)移話題“你平時比較喜歡吃什么呀？” “我沒有什么特別的喜好” Emmm，看來這個問題對他挺重要，姜凝失笑。“那就好，希望今天不會讓孟先生失望?！?說話間菜已經(jīng)逐漸上齊，姜凝專心地用餐，沒有再問什么問題，偶爾兩人討論一下菜的味道，交流不多。 “我送你回去吧”孟宴臣說到，他還是那么紳士，但又疏離。 “好” “宋焰，剛剛聯(lián)系不上你，我還以為你又要休不了假，咱們見不了面了呢?！?“剛剛沒看手機，想吃什么，咱們這次吃點好的?！?“你也太寵我了吧?！?孟宴臣和姜凝剛準備離開的時候，許沁挽著宋焰走了進來。四人迎面相撞。 許沁后退一步站在宋焰身后，面露一絲難堪，看了一眼宋焰，然后又看了看孟宴臣 “哥” “你怎么在這兒？” 宋焰身板還是一如既往挺得筆直，冷冷地看著孟宴臣，臉色非常不好看，他沒想到在這兒會碰到孟宴臣。 孟宴臣沒有看宋焰，他直直地看著許沁，眼睛里亮起了光卻又很快消失，像一潭枯水落下一顆石子泛起了一絲漣漪，卻又很快沉寂。他還是很心痛，但是也逐漸麻木，逐漸習慣。 你在期待什么，她不是一直如此嗎。孟宴臣在心中暗嘲 四個人，三個人都在暗暗較勁兒，只有姜凝置身事外，一雙大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觀察著三個人的表情，看出了三個人的磁場不一般。有意思，姜凝心想。 “這些天，過的怎么樣?！泵涎绯冀K究還是沒讓許沁的話落在地上。 “挺好的，我挺開心的。”宋焰牽著許沁的手，很得意地看著孟宴臣。 “這位是？”許沁看到了姜凝，問道 “你好，我叫姜凝。你是孟沁吧，好巧，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這位是？”姜凝看了看宋焰，問道。其實姜凝看得出來許沁跟身邊這個男人的關(guān)系，也不在乎她是誰。但是她有點好奇，孟宴臣跟這個男人之間，為什么會這么劍拔弩張。 “哦，這是我，男朋友。”許沁介紹到。 孟宴臣的眸子暗了暗，轉(zhuǎn)而看向姜凝：“我送你回家?！闭Z氣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姜凝聽的出來，他好像有點生氣了。姜凝也知道了剛剛問題的答案。 “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泵髅骶陀?“你有喜歡的人了，對吧。” 吱——，孟宴臣將車靠邊停了下來。他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姜凝，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許久，孟宴臣問：“為什么？” “他如果作為一個弟弟的男朋友的話，對女朋友哥哥的態(tài)度也太奇怪了。他不像是對男朋友哥哥，像是對待，”姜凝斟酌了一下“對手?！?孟宴臣沒有說話，只是又發(fā)動了車子。 姜凝看著孟宴臣。覺得他克制守禮，矜貴淡雅，什么事都難以讓他內(nèi)心產(chǎn)生太大的波動。但他應(yīng)該很累，很累，像一個精致的標本，任何事都一絲不茍，極度自律，但外表之下，是逐漸枯槁的生機和極度壓抑的生活。他快要被壓垮了，姜凝想。不知為何，她突然有點想抱抱孟宴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