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差不多半個月以前，我在政治課上寫過一小篇反問性質(zhì)的文章。雖然只是應付作業(yè)，但現(xiàn)在回過頭來讀一遍，我發(fā)現(xiàn)當時的自己還挺厲害的。那篇文章的主旨大意是說如果資本主義發(fā)展到了極致，那么我們會不會像科幻小說中說的那樣真的過上高科技下的低生活。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當時的我連發(fā)數(shù)問，筆鋒直指人類的思維，討論了人類對過去某個時間點上沒有按照現(xiàn)有的時間軸發(fā)展，二十基于某個特定的時間點開始設想，把那一個歷史瞬間當作故事發(fā)生的舞臺上演群像劇，科學、魔幻、冒險、奇幻、以及玄幻。

在我個人的淺薄理解中，幻想文學的本質(zhì)就是如此：從現(xiàn)在將鐘表向回撥，直至過去的某個時間。站在這個足以改變?nèi)祟惷\的十字路口，開始設想，設想在那個節(jié)點我們發(fā)生了或者沒發(fā)生什么事情導致此后的世界變得有那么一點不一樣，設想我們沒有沿著既定的史實發(fā)展到現(xiàn)在，而是在那個社會背景下走進了和現(xiàn)在截然不同的一條岔路，人類社會也沿著那條岔路走到了完全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舉幾個小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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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人類在青銅器時代，人類得到了遠古文明的饋贈也好，得到了外星文明的啟發(fā)也罷，總之獲得了失落卻輝煌璀璨，一點都不亞于現(xiàn)代的文明。在那個時代，人們獲得了人力以外的外力（多設置為熱力或蒸汽），使用著尖端卻沒有脫離原始人以及前文明桎梏的道具。這樣的時代我們給他起名為青銅朋克。順帶一說，青銅朋克的撰寫者永遠離不開三星堆文明——那個神秘的古蜀文明：和商周朝同時代，相似又截然不同。

假設人類發(fā)展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甚至可以往后延伸到秦漢、隋唐、乃至宋元），先秦諸子百家爭鳴，墨家和公輸家為代表的古代機關術在百家中脫穎而出，發(fā)展到高度發(fā)達的程度。在那個世界里，人類憑借機關消息做出了儲存與釋放外力的自動武器、工具、移動載具，乃至以機關為屋、為鎮(zhèn)、為城，一切都是裝置，萬物皆可機關。那么，以高度發(fā)達的機關術為主體，中國古人將會沿著這條路進入一個截然不同的時代。這個時代我給了它一個名字：機關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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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時間進入了黑暗的歐洲中世紀。基督徒的神力與黑暗的魔力并存，圣徒、女巫、魔法師、煉金術士、騎士與召喚生物都化作了現(xiàn)實，精靈、矮人、龍族、人類、半獸人、哥布林也都真實存在，人們并沒有等到科學與理性的聲音，科學典籍只存在于少數(shù)煉金術士們組成的工會里面，宗教的聲音壓過了科學，教會的勢力戰(zhàn)勝了皇權。文藝復興、光榮革命……這些象征中世紀終結的時間從未發(fā)生。這世界就是“龍與地下城”，就是西方奇幻。

與之類似的是東方的仙俠世界。故事背景在魏晉南北朝，身逢亂世，連年戰(zhàn)亂，但魏晉名士們卻依然做著那些與世俗格格不入的行為。靈氣成了世界的基本設定，羽化登仙成了大多數(shù)修行者的追求，所謂“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一類的，強者為尊的，無政府無組織的，只有各大門派正邪斗法卻能維持秩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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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假設，在英國維多利亞時代，隨著第一次工業(yè)革命成功，萬能蒸汽機的發(fā)明，人類第一次擁有了超越自然的力量。如果查爾斯·巴貝奇的差分機被順利發(fā)明，人類在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起點之前的起點就擁有了完備圖靈計算機，反而艾倫·圖靈和尼古拉·特斯拉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被限制在了實驗室里，成了字面意義上的少數(shù)派。人類在第一次工業(yè)革命全勝的時候，甚至完成了第二次工業(yè)革命乃至第三次工業(yè)革命的部分內(nèi)容。燃燒煤炭換來的超越自然的偉力讓倫敦終年大霧彌漫，蒸汽機車與機船讓日不落帝國變成一個完整的大帝國，將最先進的機械傳遍世界，而人類，則直接以蒸汽載具、用具和工具，沿著隆隆鐵軌走向了現(xiàn)代化。

新興事物方興未艾，封建勢力死而不僵，無論傳統(tǒng)貴族還是新興資本家都喜歡用最華麗的裝飾裝扮自己的莊園、家人和機械，喜歡上了精密機械的美感，以及代表著精密與準確的的齒輪、發(fā)條、螺旋槳、軸承。新勢力、舊勢力、貴族、資本家、工人、農(nóng)民；皮革、蕾絲、鋼鐵、黃銅、煤炭；機車、馬車、汽船、甚至是熱氣球、飛艇乃至滑翔機和真的可以飛的飛機；哥特式建筑、巴洛克式裝潢、燕尾服、帶裙撐的蓬蓬裙，大英帝國的紳士淑女的標配裝飾。蒸汽朋克，源自于那個浪漫而具有無限可能的時代，源自于人類無限可能的列車起點。

順帶一提，現(xiàn)在的蒸汽朋克早就不局限在維多利亞時代了。故事背景包括了日本大正時代、美國西部運動時代，以及中華民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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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假設：

當時間軸運作到了古巴導彈危機的時間。自從兩顆原子彈“小男孩”和“胖子”摧毀了兩座城市，人類的戰(zhàn)爭外在表現(xiàn)被徹底改變。人類無法企及、人命無法填滿的武器出現(xiàn)在了地球上，地球的表面足以被改變幾千次，而核，這個達摩克里斯之劍從此徹底懸在了人類頭頂上。如果在古巴，核按鈕真的被按下，那么人類文明將會被立即重啟，人類在這世界上構建的秩序?qū)查g崩塌，就連好好活著也變成了不切實際的事情。秩序與混亂在前世界的廢墟中交織，一點點前世界的遺產(chǎn)都會讓這篇廢土中掙扎的人們過得好上一個檔次。輻射、塵埃、暴力、沖突、算計，還有人性中最美好的團結、互助與愛情，善惡難辨的人性獸性、因輻射變得危機四伏的原城市、銹蝕斑斑的前世界遺產(chǎn)，還有在這片土地上拼命掙扎卻選擇相信未來或自甘墮落的人。他們一道構成了后啟示錄風格里面最耀眼的廢土文明。

當大型生化公司發(fā)明了致命病毒，沃森克里克發(fā)現(xiàn)的DNA雙螺旋結構解釋了萬物，包括人類的遺傳密碼，基因如同病人一樣可以被拉出來做手術再放回去，還能繼續(xù)運作，死者如神話中說的那樣死而復生，卻像野獸般攻擊生者，傳遞著死亡與恐懼。病毒滅世，從不罕見。黑死病、天花、非典、艾滋、埃博拉這些真的造成轟動的病毒，和狂犬病、T病毒這些在文學作品里毀滅過世界的病毒?！陡ヌm肯斯坦》中的科學怪人，《木乃伊》里的木乃伊，還有最著名的死而復生的怪物：喪尸zombie。

事實上，因為在《新約》中人類最終被毀滅，因此我們習慣性的將世界毀滅的故事都叫做后啟示錄風格故事。廢土和喪尸只是最著名的兩種而已。其他的像黑死病滅世、外星入侵、后天和2012那種天災引發(fā)的世界末日，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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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上述所有小例子我每一個都會專門出一篇“許諾之言”來談及，但我們今天的主角不是這些，而是下面的，距離現(xiàn)代最近，甚至可以說就是現(xiàn)代社會的科學幻想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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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2年，雷德利·斯科特導演將著名科幻小說家菲利普·迪克的科幻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翻拍成一部電影，雖然翻拍的和原著也沒什么關系：《銀翼殺手》。差不多同一時間，科幻文學家威廉·吉布森創(chuàng)作了《神經(jīng)漫游者》三部曲。自此，科幻小說系列里面最著名最具影響力的一個分支誕生了。雖然如此，但事實上《仿生人》原著往往不被認為是賽博朋克的作品，而賽博朋克的原點其實到現(xiàn)在仍然是一筆糊涂賬。但我所知道的是，雖然原點級別的幾部作品沒有出現(xiàn)那么完全的賽博朋克的元素，但隨著《攻殼機動隊》，《頭號玩家》，《Deus ex》《樂園追放》等不知多少部作品的不全，無數(shù)的小說、電影、游戲的擴充，再加上虛擬/增強現(xiàn)實技術發(fā)展的如同電影中的場景一般，一個充滿未來感、對比性，亦正亦邪的迷人世界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在這個世界里，人類的航空航天技術發(fā)展的或強或弱，但主要故事情節(jié)仍然發(fā)生在地球上。而地球的發(fā)展也被界限分明的劃分成窮人區(qū)和富人區(qū)，物理世界和賽博空間等多個迥然不同的世界。隨著網(wǎng)絡技術與醫(yī)療技術越來越發(fā)達，人類的肉體、神經(jīng)、臟腑、記憶，乃至用唯心一些的說法，魂魄，都能得到最清晰最透徹的了解，人類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掌握、修復、重建乃至無中生有的建造。生物學人類與生物學非人類差距小的忽略不計，生物學定義的人類只要做的起手術的也無一例外的被電子腦化、義體化，而完全由機器創(chuàng)造的仿生人或者機器人干脆連大腦都不是原裝的，肢體、器官、甚至除了大腦外的整個身體，都如同汽車修理廠里的零件，想換就換。人類可以隨時隨地隨處連接網(wǎng)絡，說到聯(lián)網(wǎng)，極度發(fā)達的網(wǎng)絡形成了基于電子元件的龐大的賽博空間，如同一個平行于物理世界的世界，人類在這樣的世界里如同無所不能的造物主，或者說干脆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神。

燈火通明的大城市、如不夜城一樣隨處可見的光污染、無處不在到仿佛生活的一部分的廣告、閃耀的霓虹燈廣告牌與播放著宣傳視頻的大屏幕、發(fā)達而忙碌的交通網(wǎng)、一刻不停歇的快節(jié)奏生活、如同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永遠不會停止的水電能源。終身生活在賽博空間、或主動或被動放棄了物理世界的男男女女、出身和家產(chǎn)暫且不論，人人都可以享受到的便利的高科技、網(wǎng)格化與快節(jié)奏、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的忙碌于尋歡作樂的上流人物、足以替代現(xiàn)實世界政府的，即使所有的高層領導全部遭遇暗殺仍能正常運作的屹立不倒的超級公司、如同人類一樣生存工作生活社交，具有自己七情六欲愛恨情仇的仿生人和機器人、甚至有些作品干脆將人造人歸為人類。科技發(fā)展的如同魔法一樣不可思議，光怪陸離的世界卻總能找到現(xiàn)實世界的影子。如同神明一樣掌握著地球和地球上所有資源，包括人類的超級計算機，人工智能早已凌駕于全人類之上，卻孜孜不倦不遺余力地保護這些醉生夢死的人。超級計算機和超級黑客們總是那么靠譜，在正邪斗法中總能在睡夢中解決各種危機。

以上，是發(fā)生在這個光鮮亮麗的大都市中的故事。

但相比賽博朋克那干凈整潔、一塵不染的一面，我更喜歡它的反面。當階級固化到富人醉生夢死、窮人孜孜不倦，但就是往上一小步都難如登天的情況下，當資本高度集中、政府級別的大公司掌控著全球經(jīng)濟的命脈，高科技、低生活，城市中無可避免的出現(xiàn)破產(chǎn)者、赤貧者和犯人。那么他們在城市的什么位置呢？

貧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