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還在盯著那張便利貼，像要盯出朵花來，皺著他英俊的眉，努力地回想，“這字兒……這內容……似曾相識啊……”

　　謝俞看了眼被賀朝拿著的便利貼，思索著直接搶過來還能不讓這傻/逼起疑心的幾率有多大。

　　但謝俞才將將直起身，便利貼就被賀朝護犢子地往胸前按上去，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干，干什么？就快想起來了！我有感覺！已經加載到百分之九十九了！”

　　謝俞：“……”

　　謝俞也沒打算肉搏，當眾念檢討這種事體驗一次就夠嗆了，不想再來個買一送一大禮包，干脆往后仰，靠著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賀朝，“行，你加載，加速器要不要？”

　　賀朝聞言，往謝俞的方向靠過去，朝他眨眨眼，“是男朋友牌的嗎？”

　　謝俞睨了他一眼，無情地拍開某人亂動的手，“感天動地爸爸牌的，喜歡嗎？”

　　賀朝假裝驚訝，后又嬌羞地看了謝俞一眼，“金主爸爸和他的小嬌妻嗎？咦~男朋友，你好會哦~”

　　謝俞：“……”

　　我想喪偶，謝謝。

　　賀朝皮了下，見好就收，蘭花指捏著便利貼晃來晃去，“到底在哪見過呢……誒老謝，會不會是你仰慕我許久，在我們還不認識的時候給我塞了封情書??？”

　　剛說完，還沒等謝俞打他，賀朝先自己否認了，“不對，哪有人告白喊人家傻/逼的——傻/逼？告白？……我好像……”

　　謝俞眉心一跳，踹了腳賀朝的椅子。

　　賀朝被踹得猝不及防，轉過頭又是委屈又是疑惑，“我沒說你傻/逼……”

　　謝俞咳了聲，“這周末乖乖去你那。”

　　賀朝馬上把便利貼的事拋在腦后，“那我下午放學就去接乖乖回來！”

　　謝俞：……倒也不必這么急。

　　賀朝等了半天，沒見謝俞有下文，問道，“所以你剛剛踹我干嘛？”

　　謝俞面無表情：“……”

　　賀朝目不轉睛：“……”

　　謝俞：“……習慣了?！?/p>

　　賀朝：“……？”

　　謝俞不等他說話，從兜里拿出手機，一幅認真學習的樣子。

　　但沒過幾秒，謝俞感覺到旁邊的某人一點一點地朝自己挪過來，然后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呼出的熱氣灑在他脖頸處，讓他有些不自在地想往后仰，心跳又莫名地加快了些。

　　“小朋友，那你下次……也習慣習慣親我下？”

　　謝俞：“滾?！?/p>

　　賀朝：“好嘞?！?/p>

　　賀朝麻溜地滾了，從口袋拿出手機跟周大雷商量接貓行動，把便利貼忘得一干二凈。

　　等再想起來的時候，便利貼已經被扔到離他們最遠的垃圾桶里了。

　　謝俞手機屏幕亮了下，是新消息。

　　【媽：這周末空著嗎？】

　　謝俞：“……”

　　謝俞微蹙起眉，忘記要去看房子了。

　　但是眼角瞥到笑得跟個傻子一樣的賀朝，到嘴邊的話又莫名咽了回去。

　　謝俞垂眸，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手指在半空中頓了下，按下發(fā)送。

　　【XY：這周有點事?！?/p>

　　謝俞看著這行字，抿了下唇，把屏幕按滅又按亮。

　　變貓哄男朋友，算有點事吧？

　　對面很快又發(fā)過來消息。

　　【媽：正好房子這邊還有些問題，那下個星期再一起去?！?/p>

　　謝俞剛想回消息，又見對面一連發(fā)了幾條信息過來。

　　【媽：是去黑水街？】

　　【媽：注意安全。】

　　【媽：……別忘了給他們買些東西，媽這邊報銷?！?/p>

　　謝俞的手指微頓，低垂著眸，把剛剛沒來得及發(fā)過去的信息發(fā)送。

　　【XY：嗯?！?/p>

　　好像，他們都有在努力地往前走了。

　　曾經的陰暗還在，但他們不再只看見黑了，陽光很大，足以讓他們看見前面的路，以及身邊的人。

　　【雷子：謝老板！求救啊?。∧切值苷f放學找我要貓！這我哪給他變出來?。。?！】

　　【雷子：我跟那兄弟說上個廁所，快！我該怎么回??！】

　　【雷子：給個準話！我不想被誤會便秘啊??！】

　　雷子的消息把手機振個不停，謝俞“嘖”了聲，先給他設置了個免打擾，這才點開對話框回復。

　　【XY：你隨便編個理由，我明天早上過去，你讓他中午來接貓?！?/p>

　　【雷子：了解！】

　　順手刷新了下界面，看著雷子的回復，謝俞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也說不清楚是怎么個不詳，總之就感覺沒好事。

　　“咚！”手機摔桌上的悶響。

　　謝俞聞聲看過去，卻見賀朝一臉菜色。

　　謝俞輕輕踹了下賀朝的椅子，“怎么了？”

　　賀朝的表情有些怪異，好像在崩潰邊緣又硬生生憋回去，聽到謝俞問話，先是深呼吸了幾次，待心情平靜了一點后才轉過身，手按住謝俞的肩膀，一臉悲痛地開口，“我們家乖乖，它，它不干凈了！”

　　謝·乖乖本乖·俞：？你有事兒？

　　賀朝還沒消化好這個令人痛心的事，干脆把手機給謝俞，讓他自己看。

　　謝俞接過手機，是和雷子的對話。

　　【宇宙第一大帥比：兄弟，我下午放學過去接貓，這幾天辛苦你照顧了！我替我們家乖乖說聲謝謝哈！】

　　【燒烤攤王子·雷：?。肯挛?？今天下午？】

　　【宇宙第一大帥比：對啊，一放學就過去！】

　　【宇宙第一大帥比：兄弟？】

　　【燒烤攤王子·雷：人有三急！我先去上個廁所！】

　　【宇宙第一大帥比：行，兄弟等你?。　?/p>

　　【宇宙第一大帥比：哥們？在否？】

　　【燒烤攤王子·雷：來了來了，是這樣的，我這邊出了點小小小情況，乖乖可能要明天中午才能過去你那了?！?/p>

　　【宇宙第一大帥比：？小情況？】

　　【燒烤攤王子·雷：就……嗨也不是什么大事，這不我剛剛上廁所嘛，太急了門沒關好，乖乖給進來了，我顧著給你回消息呢，沒注意它，結果聽見噗咚一聲兒，嘿！你猜怎么著？它掉馬桶里了！】

　　賀朝：……

　　謝俞：……

　　你以為你很幽默嗎？

　　可能是見賀朝沒回消息，又意識到乖乖的本體是他謝老板，周大雷又發(fā)過來一條，試圖挽回局面。

　　【燒烤攤王子·雷：當然，馬桶是干凈的！我沖了三遍水，特別干凈！乖乖看起來就像游了個泳那樣，除了白色沒有其他顏色……比如黃色，哈哈哈哈?！?/p>

　　謝俞黑著臉：我哈你媽。

　　謝俞也顧不上這手機是誰的了，反正反應過來后周大雷已經被拉黑了。

　　再回過頭看向賀朝，還是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

　　謝俞抿了下唇，輕踹他的椅子，剛想解釋說是周大雷搭錯筋了，就見他像做了什么重大決定般，一臉堅定，手捂著胸口，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開口，“沒關系，就是乖乖變成了臭乖乖，也還是我心中的香乖乖！”

　　謝俞：……我謝謝你啊。

　　“砰砰砰！”

　　兩人抬起頭看向講臺，是老班進來了，拿語文書拍了下桌子。

　　老班推了下眼鏡，剛開口就聞到了四處飄散過來的早餐味，包子餃子也就算了，竟然還有炸雞味！

　　老班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地開口，“早上太早過來了，時間緊來不及吃早餐可以理解，但是也沒太過分啊同學們，你想想，這沒吃早餐的不止你一個吧？有些同學可能挨著餓在學習，這會兒飄過來一陣炸雞味，換你你會怎么樣？再說了，這炸雞啊是油炸食品，本來就屬于垃圾食品對身體有害的，就更別說是當早餐吃了，你們現在啊，就仗著還小，等得了胃病啊，難受得喲……”

　　因著老班進來，原本小聲聊天的都閉上了嘴，這會兒見老班在上面念叨，又有些絕望，開始小聲地抱怨。

　　“來了來了他來了，他帶著一日雞湯過來了?！?/p>

　　“來了來了他來了，他帶著一腔父愛過來了?！?/p>

　　“來了來了他來了，他帶著一泉口水過來了。”

　　“……一泉口水這個過分了啊。”

　　賀朝也撐著腦袋“騷/擾”他男朋友，“誒老謝，你猜是哪個小子吃的炸雞？”

　　謝俞側頭瞥了眼一臉高深莫測的賀朝，不接茬，“干嘛？你要搶過來吃？”

　　賀朝：“……你男朋友還不至于這么饑渴?！?/p>

　　謝俞這會兒還在想著怎么收拾雷子留下來的爛攤子，敷衍了句，“嗯?！?/p>

　　賀朝哪能看不出來，先是夸張地嘆了口氣，然后用眼角看謝俞，見他不為所動，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唉！”

　　謝俞：“……有屁就放?！?/p>

　　賀朝又嘆了口氣，眼神憂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仰望天花板，一副“我有心事，我很懂事，我不說”的樣子。

　　謝俞本來想不理他，低頭看手機的，但余光又總是不自覺地留意著某人，“嘖”了聲，“你怎么了？”

　　雖然這幾個字像是從謝俞牙縫里蹦出來的，但賀朝還是滿足了，又接著下面的戲，黯然神傷地看著謝俞，語氣幽怨，“沒什么，只是想感慨一下，有些人啊，得到了就不重要了，明明昨天，我們還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談風花雪月，而現在！卻連回我的話，都只有敷衍的一個‘嗯’字！”

　　謝·有些人·俞：“……閉嘴?！?/p>

　　賀朝自嘲一笑，“呵，現在連一句話都不愿聽我說了嗎？那是不是明天，你就該和另外一個人一起，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談風花雪月？”

　　謝俞：……

　　請問喪偶是要走程序還是直接來？

　　賀朝看向謝俞，眼中是悲傷，是凄涼，“你說話?。∥沂遣皇悄阕钐蹛鄣娜?，你為什么不說話？”

　　謝俞面無表情地揉了下太陽穴，開始反思自己到底喜歡上這傻/逼哪一點。

　　賀朝還想說話，就發(fā)現他周圍的講話聲越來越小，是老班下來了，馬上坐端正，捧著桌上的書一臉認真地看著。

　　耳朵卻是豎了起來，仔細地辨認老班的腳步聲，然后發(fā)現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停在他面前。

　　賀朝：“……”

　　賀朝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真理，拿著書一臉深沉，還有模有樣地翻了一頁。

　　老班慢悠悠地開口，“賀朝同學那么喜歡物理??？連語文早讀都讀物理?！?/p>

　　賀朝面不改色，抬頭一臉真誠地開口，“老師你不懂，我和同學們的學習計劃不一樣，畢竟起點不同，跟不上同學們的腳步，只能按照自己的進度來，今天我的計劃剛好是早讀物理，語文在星期一早讀?！?/p>

　　老班見他說得正經，樂呵呵地拍了下賀朝的肩膀，“年輕人有干勁是好事，懂得自己安排時間也值得鼓勵，就是這倒過來的物理書，老師還真沒見識過啊?！?/p>

　　賀朝聞言低頭，發(fā)現手上拿著的是物理書不錯，就是拿反了，上下反了。

　　草，失策了。

　　再抬頭對上老班慈祥的笑容，賀朝扯出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這不想著您沒看過，就給您見識一下嘛?！?/p>

　　老班是被哽到了，笑著敲了下賀朝的頭，“你這臭小子。”

　　也沒非守著賀朝不放，說完這句話后又往另一個組走。

　　老班一走，賀朝馬上就挨到謝俞邊上，碰了下他的手臂，“老謝你也不提醒提醒我?！?/p>

　　謝俞側過頭挑眉，“我以為倒了的物理書也是你的計劃。”

　　賀朝聽著自家男朋友挖苦自己，也沒反駁，只是回過頭四處看了下，老班在別的組，周圍的都在忙自己的事，又轉過頭，飛快地親了口自家小朋友，然后朝愣著的男朋友呲牙笑，“這才是我的計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