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出塞

枝江的渡口依舊是那么蕭索,我們就那么緩緩地曳行著。
人總是那么會欺騙自己,仿佛自己只要走的夠慢,離別就不會到來。
“嘉然,祝你首播順利!”粉絲們強(qiáng)顏歡笑最后說著早已準(zhǔn)備好的祝福,可還是忍受不住顫聲追加一句:“霓虹雖罕見,勿忘斯卡文!”
嘉然沒有說話,只是捂著臉乘上渡船,哀默地遠(yuǎn)遠(yuǎn)地駛離枝江的一切,順著江水逝向櫻花飄落的方向。
“我也該走了。”一雙有力的手搭在我的肩頭,我驚訝地扭頭看去,阿草佝僂著背,捂著屁股,一臉大義凜然的沉重,一個男人做出了最沉甸甸的抉擇。
“阿草,你?!”
“??偰沁呉残枰腥舜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感動得說不出話,情不自禁的挺直身體朝他敬了個禮:“salute!”,一個粉絲泣涕著給他遞上一個盒子。
“這是?”
“家鄉(xiāng)的痔瘡膏,以后黃浦江的晚風(fēng)拂過,你深夜獨(dú)自抹藥時發(fā)覺屯后一涼,那就是故鄉(xiāng)的風(fēng)和月來看你了!”
阿草紅著眼睛,單膝下跪親吻了一口枝江的泥土,當(dāng)他抬起頭時早已淚痕遍布。
他情不自已,喃喃地說:“一曲肝腸斷。。。一曲肝腸斷。。?!?/p>
然后捂著屯扭身奔赴夕陽落下的方向,再沒有回頭。
我們紛紛敬禮,崇敬地目送和親的二人離去,在我們嗔目欲裂的注視中,他們一個隱沒在了地平線后,一個隱沒在了海平面下。
阿草和嘉然分道揚(yáng)鑣,像是夢想的大江分流成了名為靈與肉的兩條小河,一條駛向東瀛,一條駛向浦東。
我們早已習(xí)慣了離別,可我不能接受如此難以取舍且無休止的離別。利益與代價,責(zé)任與權(quán)利,愛與被愛,金錢與肉體,犧牲者和被犧牲者,為什么我們要一次次面臨這樣的考驗,為什么我們永遠(yuǎn)處于流著淚抉擇的境地,而沒有出題的權(quán)利,哪怕一次?
為什么我們哪怕到了這個時候還要?dú)g笑著承受傷痛生活下去,仿佛人的情緒已被肉食者從中間態(tài)推向了虛偽,笑容早成為了人最基本的禮節(jié),而憤怒居然成為我們隱秘在內(nèi)心的,最后的權(quán)利?
可是阿草、嘉然,你們不要著難過,人生各有渡口,各有歸舟。我們也終將奔赴各自的扶桑與浦東,犧牲自己的靈與肉,一站又一站,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最后沉入歡笑與悲泣的輪回中。
如果哪天你們在夜深人靜時聽見“吱”的一聲——
那就是我們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