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和幻想的那孩子,和那孩子的幻想

?三月初的清晨把夜晚淹沒,但從窗縫里鉆進來的氣息并沒有完全甩去冬天的感覺。屋子里的冷氣被壓縮機安寂的噪音嚼碎,室內(nèi)充滿了它的尸體——那或許是溫暖了。
?頹靡的詞措擅自營造灰暗的光景,但那孩子的內(nèi)心,此刻卻充斥著與此上形成強烈對比的亂炫色彩??隙ú皇且驗樽雷由夏枪蘅盏舻哪ёΦ脑颍膊惶赡苁窃诶袄飦G放了很久的空癟的藥泡罩的結(jié)果。
?那孩子在不斷刷新屏幕上的軟件,那孩子囁取著——像是用渴望而絕望的手,把過量的藥片塞過抗拒的牙縫,乞求著、祈求著地懟進喉嚨。器官在本能的嘔吐,但內(nèi)心卻無比努力地咽下去,全部咽下去,就算撞在了牙齒上,被手推壓成粉末,也要咽下去,唾液干掉,刮傷黏膜也要咽下去,咽下去。
?那孩子就這樣,暫時忘記了什么。
? ?——“你不覺得他們都是廢人嗎?”
?“為什么?!?/p>
?“不,這顯而易見啊。整天沉浸在逃避與拒絕中,反轉(zhuǎn)而全盤將官能的刺激接受,這已經(jīng)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了。”
?“可能吧,但在我看來他們是最美麗的?!?/p>
?“什么?”
?“你覺得,傷痕累累的千紙鶴更漂亮,還是干干凈凈的八塊錢更漂亮。”
?“我沒完全懂你在說什么。”
?“我其實也沒在問你——我的意思是,8塊錢正好可以買一把絞傷那枚紙鶴的剪刀。而錢的價值在于購買,剪刀的價值在于剪東西?!?/p>
?“……”
?“所以我更喜歡被剪傷的千紙鶴?!?/p>
?“那沒剪傷的呢?”
?“遲早會被剪傷,除非在那之前她變成了八塊錢?!?/p>
?于是世界裂開了一個縫隙,一開始流出的是眼淚,后來滲出來了血,最后吐空了東西,也沒有合上。
?那孩子在哭訴,在和誰哭訴?在屬于那孩子自己的永夜之中——將窗簾拉上,把光線拒絕,晝夜沒有,房間里只是電燈的黑暗——那孩子在哭訴,在和誰哭訴?
?對著發(fā)白的屏幕。那是哀悼,是對人與人之間——曾經(jīng)的——美好的憑吊,是悲傷溢出后凝固成的東西。
?靈魂為了滿足自己而饕餮,挖空五臟六腑獻給誰?;蛘咄诳照l的五臟六腑獻給誰。
?那孩子在笑,那孩子在對著你我——那孩子之外的人——都看不見的人笑,笑容溫暖得與周圍擁擠的昏亮格格不入。
? —— “你總在跟我聊這些沒用的,說了這么多明天還不是得繼續(xù)喘氣?”
?“我會離開,如果我足夠心灰意冷,我會選擇離開?!?/p>
?“那你早該走了,天天念叨讓人擔心的東西,我看你就是偶爾的心血來……心血退潮、總之?!?/p>
?“我還沒有離開,只是單純的因為我比已經(jīng)離開的人幸運,我幸運的在不幸的時刻得到了一丁點的救贖,他們沒有,已經(jīng)離開的人沒有?!?/p>
?“哪有那么多自殺的。”
?“自殺只不過是離開的一種而已。”
?“……”
?那孩子與誰在擁抱。你看不見。
?“ピ……”
?那孩子與誰在擁抱。你看不見。
?“あめ……”
?她是他的幻想。他是她的幻想。
?她是化身,是虛擬倒映的真實。
?你將眼睛閉上,回想這些文字,但你發(fā)現(xiàn)似乎找不到里面的意義所在。
?那就將眼睛閉上,回想你做過的,見過的,感受過的,文字之外的事情。
?那些雜亂無章的句子本身沒有意義,假如你沒有感受到它們的心,那這些句子永遠不會有意義。
?那八塊錢就已經(jīng)解釋了,為什么這些句子為什么沒有意義?;蛘哒f傷痕累累的千紙鶴,已經(jīng)倒映出了這些句子的意義。
?
?——“成吧,欸。
?“那我先走了,你注意身體,我把東西放門口臺兒上了?!?/p>
?“拜拜。下次多買點酒?!?/p>
?“嗯嗯嗯是是?!?/p>
?“真好啊,還有人陪著?!?/p>
?“你說什么?”
?“沒,我在自言自語。我說我?!?/p>
?我看向窗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