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鬼界連通各界的折躍門在迷霧森林的中心，共九座。原寒并不清楚眾生之門的確切地點(diǎn)，但理論上應(yīng)該先去臨界，皇靈卻走向了通往龍界的折躍門。

“眾生之門招生是一年后。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在冥河中漂流，而一路走來，我探測了許久也仍不清楚——只這片刻功夫，你并未修行，體內(nèi)靈氣是如何從0級增加到16級的?！被熟`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原寒，分外嚴(yán)肅，“我還未去過龍界，你若想跟上一起，要一五一十說清，若你要自行去臨界……”

不等皇靈說完，原寒看著這知道防備的女孩兒便自顧自笑起來，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懂了懂了，直接步入龍界的折躍門中。

龍界的折躍門也是九個，原寒向四周極目遠(yuǎn)眺，記住了這個地方。皇靈從折躍門出來后便隱于周圍的高木之中，招手示意原寒跟上。

“我們?yōu)槭裁匆砉硭钏畹?？”跟在皇靈身后的原寒問道。

“嗯……不知道，你覺得我們遇到龍族會怎樣？”皇靈噘嘴反問道。

“不知道?！痹畵u搖頭。

“那就繼續(xù)吧！”

兩人便繼續(xù)向著附近靈氣最為富裕的山脈潛行而去，那里想來便是龍界的核心位置。而原寒，也開始了首次獲取信任大作戰(zhàn)，可惜——

“我的父親叫烈，烈火的烈?！痹捯粑绰洌熟`卻已停下腳步。

“烈？很厲害的魔族？”見原寒豎起大拇指，皇靈便迷惑地看著原寒，難掩眼中那從陌生人口中聽到熟人名字時的震驚，“我的母親叫紅蓮?！?/span>

原寒卻搖了搖頭。皇靈便眉頭大皺：“你爹是我娘的徒弟?！?/span>

原寒還是搖頭，表示不清楚。

“該死！”皇靈又起步向山脈跑去，“有空告訴母親?！?/span>

身為徒弟，有必要告訴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師傅是誰嗎？原寒這樣想著，不過卻是說：“你這是打小報告?！?/span>

“你體內(nèi)靈氣是怎么回事？你現(xiàn)在到底多少級？”在皇靈的探測中，原寒突然又升了一級。

“好像見識到新事物就會提升靈氣，實(shí)際等級也確實(shí)和你探測到的一樣……”

原寒話音未落，皇靈卻突然減速，回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同時用神魂包裹住原寒。

原寒便知道，皇靈已經(jīng)探測到了龍族的人，可是對方不會探測到她嗎？一想到這，原寒才忽然意識到皇靈是鬼族，以神魂見長，而且她生活的地方離九州間的折躍門那么近，甚至從冥河中撈起了自己，母親甚至是自己父親的師傅么……

“你是鬼族的‘圣女’一類的人嗎？”原寒試探道。

皇靈張口卻無語，便橫了原寒一眼，道：“我聽母親說過你，魔與神之子，魔神？可你現(xiàn)在怎么與魔鬼撒旦的差距這么大？”

“我在眾生之門救了一個人，叫千夜，可能算是以命換命，所以就在冥河上了。”

“千夜是女人？”皇靈帶著原寒，隱匿著氣息的兩人光明正大的從龍族圣地的正面拾級而上。

“應(yīng)該是?！?/span>

“應(yīng)該是？”

“應(yīng)該是?！?/span>

“嗯……”皇靈扁起臉猶豫了下，還是道，“你指望她能以身相許嗎？”

原寒搖頭：“不，只是她和我一樣是異族的孩子，命運(yùn)卻……”

“她是哪兩族的孩子？！”皇靈好奇道。

“仙和妖……”原寒想起與千夜相融時感受到的一切，“但她卻不是‘妖’，妖族的一切特征她都沒有?！?/span>

“妖仙？仙妖？都不好聽……”皇靈喃喃自語著，又突然想到什么，“但你父親怎會允許你去救人的！”

原寒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去救千夜時竟并未想過父親，一時沉默了。

你說我現(xiàn)在殺了你你會不會又漂在冥河上？皇靈這樣想著。見原寒沉默，便不得已將調(diào)侃壓下，打算擇日再談。

二、

龍族的殿堂乃截山而建，占據(jù)了整個山體的上半段，皇靈和原寒兩人悄悄摸上來，便聽到其中已是有人了，但或許并不應(yīng)該稱之為人——

“龍樹，哪怕是妖，最后也可稱為人，屬于六界之中。可龍與精靈，非人，永是六界之外啊?！?/span>

“十余年前我就已占卜得知，異族的父母想要保住孩子，只需崩碎自己的一個天賦，注入神魂即可……”

“我會遇到一個我愛的人。而且，要我崩碎天賦？就為了后代？”前頭略蒼老的聲音被年輕聲音打斷了。

“只是一個無聊的建議，如果您愿意的話?！眮喩獙⑹址旁谧约旱慕渲干希垬渲滥菚r他的小世界。

“亞瑟！”龍樹卻猛地一拳砸在亞瑟順手格擋起的護(hù)腕上，“亞瑟，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如果我見到她，你正在做的就絕不是一個‘建議’?！?/span>

“不，龍樹，我在做的已經(jīng)不只是一個建議了。有一個生命，完全歸屬于你?！眮喩獡伍_茫然的太子的鐵拳，“哪怕你只是得知這一信息……不，是從我有這個想法起，根據(jù)你的心性，很多事情，就都已是注定了——比如你不能放任這個屬于你的生命不管?！?/span>

“我希望你正在做的不是我想的那樣?！饼垬浯舸艨粗鴣喩?，亞瑟叔叔像以往一樣不茍言笑，可那張默然的臉突然像是一個陌生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眮喩蜷_自己的小世界，從其中放出一個精靈。

“精靈不是奴隸！”震耳的吼聲中，整個圣殿劇烈震動著，半龍化的皇甫龍樹握住亞瑟的身體砸擊著地面。

皇靈一驚，卻是趁此拉起原寒由大殿外角向內(nèi)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半龍人從深坑中提起拳頭，向另一邊的女精靈走去，全身的鱗片渾然一體仿佛生命般律動著。

龍樹握住精靈，提起，卻壓抑憤怒道：“堂堂圣女，何苦！”

“她不是圣女，只是個普通精靈，”亞瑟雙手扒住深坑邊沿，一個翻身脫出，震震身上灰塵，笑著，“對了，她甚至聽不到你在說什么，也并不會說話。她雖是精靈，在那幫臭精靈那的生活可并不會好。”

外面的皇靈伸手捅了捅原寒，想讓他明白他先前說的“圣女”接近個什么。

龍樹放下精靈，垂首向她道歉，又轉(zhuǎn)身向亞瑟喝道：“男兒志在四方，我相信龍族的強(qiáng)大，我更需要四處學(xué)習(xí)，而不是耽于女色。”

“我只問你一件事，出去這些年，你交到朋友了嗎？傲慢！裝憂郁！”亞瑟本想冷諷，卻話鋒一轉(zhuǎn)和藹起來，“你可以帶她一起冒險?！?/span>

“我只屬于我自己！”

“那你為何會因我受的傷而憤怒呢？”亞瑟摟起左袖，顯出空蕩蕩的左臂，而龍樹一想到帝釋天的屠龍刀，心頭也確實(shí)有一股無名火起，“佛想借龍族的身體修舍利，近些年龍族族人的聯(lián)系明顯少了些，說不定此刻殿外就有人在！”

話音未落，龍樹神情一震，卻是已帶上精靈沖了出去，獨(dú)留下亞瑟一人發(fā)愣、思索。

“好吧……倘若外面真有外人在而自己未探測到，交予年輕人處理算了。龍樹走前將精靈帶走，已是心意顯露無疑。如此，關(guān)于龍樹這孩子的心結(jié)也算消了?！眮喩垬涞谋秤跋氲溃垬涮綔y到了外人而自己卻毫無感知這事卻在他心頭怎么也抹不開，只好頹然地開始填埋起圣殿內(nèi)自己被打而多出來的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