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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三/艦長×愛莉希雅】二等分的甜心妖精小姐想和我深入交流~

2022-08-14 21:23 作者:無量塔の小秘書  | 我要投稿

(愛莉希雅的糖哦,希望大家看得開心~)

愛莉希雅靜靜地站在核磁共振室外,透過玻璃,怔怔地看著那具躺在儀器里的軀體。這是她曾經暗中傾慕的人,夜里嘗嘗細細品味的人.......現(xiàn)在,她目光沒有從如鋼鐵般的肌肉上移開過一寸。愛莉希雅見過凱文赤裸上身的樣子,見過千劫在烈火中燃燒,衣物被焚燒殆盡的樣子——但她從未見過如此規(guī)則的排列,凸起的腹部肌肉宛如巧克力磚一般整齊,手臂沒有出格地粗壯,但肌肉完美地攀附在上面,讓愛莉希雅想起了渡鴉小島花園上的藤蔓藝術,它們和諧、緊密地纏在一起。

她是如此深情地愛著他,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隨著時間的流逝,少女初見的興奮已經褪去。愛莉微微低下身子,將目光集中于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打扮誘人,劉海整齊,笑容甜美,妝容清淡,看來今天,也是精致而閃耀的一天呢~真不知道自己這次偷偷離開烘焙房來看艦長,他會有什么反應呢?

“你體內吲哚乙酸的含量終于有了顯著的提升。但是赤霉素....并沒有達到能使植物細胞開始分化的劑量?!币幻糁疑贪l(fā)的女武神戴著口罩,站起身走到儀器旁,拍了拍半裸著躺在上面的我,“檢查結束,你可以去吃早餐啦?!?/p>

“謝謝你....娜塔莎.....啊,亞爾薇特小姐?!蔽椅嬷X袋坐起身,空腹帶來的饑餓,和全身高強度核磁共振帶來的發(fā)熱和眩暈,錯讓我把眼前的女孩兒認成了渡鴉。

“我和她....就那么像嘛?!眮啝栟碧責o奈扶額道。

“ 留著短發(fā)的美女,要么外向,要么高冷。但在我眼里,她們都很可愛。”我一邊套著上衣,一邊說道。

“唉.....聽副隊長說,戰(zhàn)爭一結束,您就辭了職,和希奧拉小姐合資開了家甜品店,是嗎?”亞爾薇特目光從報告單上移開,開始八卦起來。

“是啊,就在圣十字路口拐角處,你要是來,我給你打折。”我微微一笑,“這是渡鴉最初的夢想,后來因為她自己不擅長料理才放棄的?,F(xiàn)在有我的加入,她終于如愿以償了.......”

“那您....為什么沒有打算繼續(xù)留在天命呢?”亞爾薇特小心翼翼地問道。在她的眼里,主教的位置由德麗莎接任后,比以往更豐厚的待遇,更安全的環(huán)境,讓“在天命工作”變成了一份徹底的美差事。那些慕名而來的人認為,無論是在附屬的大學、醫(yī)院、私人安保公司工作,還是在天命的總部和支部工作,都不會有戰(zhàn)爭年代的那份憂慮和壓力。

德莉莎曾表示,如果我愿意留在天命,她非常樂意為我提供一個職位,待遇絕對足夠豐厚。但是我拒絕了這個邀請。

“如果沒有崩壞的話,教師和軍醫(yī),從來都不是我的主動選擇。既然德麗莎讓我選,那我選擇在城市里隱居?!蔽以囍岆p腿重新活動,輕輕一躍,站在了地面上。一步一步邁向門口,透過玻璃,我看到了愛莉希雅那張略施粉黛,神采飛揚的臉,“還有一點,現(xiàn)在戰(zhàn)爭結束,人類高速發(fā)展,那就必然會產生更強的內卷效應......我歲數(shù)大了,已經沒法和年輕人競爭啦?!?/p>

“噗——剛剛三十一歲,還算老么?”亞爾薇特忍俊不禁道。

“你看天命現(xiàn)在的員工.......有多少活到三十一歲的?”我收起輕松的表情,凝重地說道。

亞爾薇特的表情凝固了。原本閃爍著歡快火花的雙眼,突然暗淡下來,上揚的嘴角被僵硬地抹平。她嘆了口氣,點點頭,把病歷本遞給我。

和亞爾薇特的一番閑聊讓我不得不再次面對那段跌宕起伏的回憶,芝加哥的火拼,可可利亞的背叛,姬子回眸的決絕淚光,天穹市的冰冷雨夜,支配之律者的恐怖與絕望,以及往世樂土的自我救贖。

重新短暫地回顧這一切,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在崩壞的戰(zhàn)爭中可有可無,沒有我,女武神依舊會打贏這場戰(zhàn)爭,甚至還會付出更少的代價。諷刺的是,一輩子奉行不在任何地方留下名字的我,此時看到其他女武神活得風生水起,我卻平平淡淡時........內心深處的虛榮心,突然讓我迫切地希望德麗莎可以將“雷明頓”寫進天命的紀事檔案里。

“再見,艦長?!眮啝栟碧卣驹谠?,向我揮手致意,將我從思緒里拉了出來。

“你還這么叫我,是有什么別的意思嗎?”我背對著亞爾薇特,笑道。

“嗯....你要注意補充水分,多曬太陽呢....畢竟植物所需要的,就是陽光和雨露呀?!眮啝栟碧乜粗掷锏膱蟾鎲?,神情微妙地說道。

“我會的?!蔽彝崎_玻璃門,轉身走向已經恨不得將自己貼在玻璃上的愛莉希雅。我只走了幾步,便站在原地張開懷抱。因為我清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咿呀呀!親親愛愛的....店長!”一道粉色的倩影飛了過來,徑直撞向我的懷抱,隨之而來的,還有熟悉的梔子花香氣。我緊緊摟住懷中的佳人,下巴抵在愛莉希雅溫熱的小腦袋上,發(fā)絲間的如蘭氣息一股腦地鉆進我的鼻子里。她今天的發(fā)色不再是往日高冷的淡藍,而是溫柔甜蜜的粉色。

“你最近用的洗發(fā)水,和之前的相比,更柔順馥郁了?!蔽逸p輕揪了揪愛莉細長的小耳朵,寵溺道。

“真的嗎!”愛莉希雅“唰”地抬起頭來,湛藍色的雙眸睜得老大,滿懷期待地看著我。

“真的?!蔽衣襁M愛莉柔軟的長發(fā)里,“初次造訪樂土時,你散發(fā)著一種吸引人的強烈氣息,就像太陽一樣耀眼醒目。可現(xiàn)在....你更像月亮,溫和地將銀色的光灑向大地?!?/p>

“親愛的喜歡就好~”愛莉低下頭,臉頰緊緊貼著我的胸口,隔著薄薄的衣物,感受皮膚處傳來的熾烈溫度,“你的身體好熱哦,不會是看我今天穿得這么涼爽,有感覺了吧~誒嘿~”

“天氣這么熱,人的各種欲望都會被高溫燃燒殆盡的。”

“哼~難道你就....就沒發(fā)現(xiàn)今天人家的打扮有什么特別的嗎?”

愛莉瞪著幽怨的小眼神,不滿地看了我一眼,鮮艷的紅色氤氳在閃著光的眸子里,頭發(fā)在漸變的過渡下,變成了半粉半藍的顏色。只是,愛莉帶著嬌嗔的口吻,并沒有真正的生氣。

我微微低下頭,打量著懷里如花的美少女,她用滿懷期待的眼神凝視著我。今天,她的著裝異常奪人眼球,雖說天氣的確炎熱,但愛莉幾乎是全果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一條潔白的蕾絲束帶輕柔地穿過妖精小姐的發(fā)絲,將少女散開的思念與愛戀聚攏在一起。掛在玉頸上的項鏈泛著斑斕的光澤,一串珍珠的末端系著一只淡粉色的貝殼,靜靜匍匐于美人玉肌之上。

眼前亭亭玉立的愛莉,是踏著海浪的銀色女神。我坐在被海浪溫柔沖刷撫摸著的巖石上仰望,看到愛麗身披月光款款而來。淺銀色輕紗變成了第二層皮膚,輕輕親吻著愛莉希雅嬌嫩雪白的美背。黑底白綴的短裙纏繞在盈盈一握的細腰上,斷絕了世人不懷好意的念頭,卻在他們的雙眼中,增添了一絲如狼似虎的目光。在我所熟知的女性中,只有愛莉會毫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身著本該出現(xiàn)在海灘戲水打鬧的泳裝,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迎接自己的愛人。

迎著我的目光,愛莉希雅露出略顯調皮的淺淺一笑。粉色的長發(fā)盤在腦后,鮮紅欲滴的雙唇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精心畫過的眉線稍微蹙起,便會讓我心碎。愛莉這張略施粉黛,如畫般柔和優(yōu)美的面龐,遠望高嶺芙蓉,翩若驚鴻,矯若游龍;近賞驚鴻艷影,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她抬起手,輕輕摩挲著我的面龐。在愛莉的無名指上,是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珍貴稀有的魂鋼被錘煉成植物枝條的形狀,盤根錯節(jié)地纏繞在一起,枝條上雕刻著極為精致嬌小的花朵。這是我在和愛莉的婚禮前,親自設計鍛造的戒指,我賦予了它一個浪漫的名字——

【連理】。

“你今天的妝,很好看哦~”我揉了揉愛莉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長發(fā),柔聲道。愛莉平日里很少化妝,就算是盛裝出席的場合,也只是潦草地涂兩筆唇膏了事。她對自己的美貌一直頗有自信,但也讓她多了一絲絲不屬于粉色妖精小姐的高傲。白皙如脂的皮膚,曼妙窈窕的身段,一眼望去就會淪陷的勾人眼神,常常讓愛莉在眾多女英桀中鶴立雞群,而她也鐘情于昂首挺胸地在其他人面前經過,絲毫不加掩飾。

“嘿嘿~是我自己畫的哦~多夸夸我哦,我會很~開心的~”愛莉的眼眸又恢復了湛藍,察覺到我一絲懷疑的目光后,神情有些許慌張。但她還是恢復了往日大言不慚的模樣,抱著我的胳膊,用溫熱的大團子蹭來蹭去——這是粉色愛莉一貫的撒嬌方式。不出意料地,每次我都會順遂她的心意。我更加篤信,為了今天,愛莉一定抱著伊甸求了很久,才能讓這位忙碌的大歌唱家抽出時間操勞粉色少女的約會。

“愛莉越來越會打扮自己了呢~不過要我說,你就算不化妝,也依然明媚動人哦?!蔽衣晕⒊烈?,說出了這番看似技巧滿滿,實則真心實意的話。愛莉笑得更開心了,如絲的眉眼,彎成了兩輪皎月。

愛莉松開我的胳膊,和我十指相扣地牽著手,走在醫(yī)院的長廊里。就在“放射科”幾個大字逐漸清晰,變得越來越大的時候,我突然聽到旁邊的愛莉開口說道:“老公~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語氣充滿了強勢的溫柔,愛莉仰起頭看著我,頭發(fā)已然徹底變成了湖藍色,深紅的眸子波光流轉,一副居高臨下的女王神態(tài)。

“我.....不知道啊,去醫(yī)院檢查的日子?”看到愛莉的外貌因情緒而驟變,我的內心閃過一絲小得意。這是侵蝕律者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是在侵蝕律者徹底消隕之際,愛莉希雅為了我,而唯一保留下來的權能,變成了她身上無法洗刷掉的一部分。

“笨?!彼{色愛莉邪魅一笑,似乎為了展現(xiàn)自己的變化,愛莉故意變了性格。她抬起蔥蔥食指,點在我的鼻子上,好像大姐姐在教訓正太一樣。朱唇輕啟,如蘭的吐息拂過面頰,她張開嘴,飽含著柔情蜜意地說出了四個字:“你~的~生~日~”

原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微微張了張發(fā)干的嘴,怔怔地看了一眼無奈的愛莉,又看了一眼圣芙蕾雅醫(yī)院大廳墻壁上掛著的“生命時鐘”,突然意識到,我的生日......已經變成了一團不可捉摸的形體,變成了躲在柜子里的博格特。只不過對于我而言,我每次打開深色橡木的門,它都會變成我最容易疏忽的東西,讓我在百忙之中,絲毫注意不到它的存在。

“笨蛋,我和她,一直都記得呢~”來到電梯前,愛莉向我展示了手中的磁卡,“走員工電梯吧,快一點?!?/p>

“嗯?我記得這張卡是.....”

“無量塔姐姐的嗎~”藍愛莉將小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得意地笑了出來。較之粉色的愛莉,多出一抹冷艷,“她也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是工作稍微有些忙,不能來看望你,就把磁卡給我咯~”

“原來如此?!蔽艺f道。右手不老實地摟住她的腰,輕輕捏了兩下。

“笨.....笨蛋.....你要干什么?”藍愛莉的臉突然微微發(fā)燙,展現(xiàn)出和粉愛莉截然不同的嬌羞。若是平時的愛莉見到我對她這么做,一定會滿心歡喜地順勢在我懷里亂蹭,然后主動向更加危險的展開靠近。

“在走廊里人那么多,突然來到這種擁擠不堪,肌膚相親的地方......我是不是應該表達一下我對老婆大人的愛意呢~”我?guī)е鴫囊?,內斂地笑著?/p>

“真是笨蛋。”藍愛莉嬌嗔道,“是不是要我抱抱你才能好啊?!?/p>

“當然可以哦,我要抱起來親的那種。”我小聲說道。

“哼,笨蛋笨蛋!”愛莉溫柔地埋怨了一聲,臉更紅了。

費力地擠過人群,來到一間電梯門前,她拿出姬子的磁卡,放到掃描儀上。

“虹膜識別?”成熟柔美的女機械音傳來。

“什么時候這么麻煩了?”愛莉不解地撓撓頭。

“一直都是這么麻煩......”我低下頭,左眼湊近鑲嵌在墻壁上的攝像頭。細密的紅色光束,一點一點地掃過我的左眼球。我不知道這樣是否還會起作用,但是在四五年前的日子里,每次姬子喝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我都會穿過一道道門,像這般扶著她回到凌亂不堪的宿舍里。

“Identified.”機械音再次響起,電梯門也隨之打開。“雷明頓上尉,祝您早安?!?/p>

依然奏效,德麗莎始終給予著她認為我應有的權利。這是在戰(zhàn)爭時期,德麗莎只給我和姬子開放的特權,我們的磁卡,是唯二可以通用對方虹膜數(shù)據(jù)的磁卡。

“上尉......?”愛莉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驚訝地問道。她不相信,一個受天命女武神愛戴的艦長,軍銜竟然只有上尉。

“休伯利安的艦長一直都是姬子?!蔽蚁螂娞輧鹊男z像頭招了招手,“只是空之律者的那一戰(zhàn)過后,我臨時接過了位置。但我已經不再是天命編制內的人了。”

“這樣啊~”看到電梯門關上了以后,藍色的愛莉邪魅一笑,不懷好意地靠近我,將十指相扣的手輕輕放下,直接把我按在墻上,臉頰貼著我的鼻子,不停地在我耳邊吹著氣。

“你要……干什么?”我慌張地說道。

“哎呀,不知道是誰剛進醫(yī)院大廳的時候那么主動呢?!睈劾蛟谖夷樕陷p輕啄了一下,隨即,她突然探出雙唇,把我的覆蓋住,霸道地摟住我的腦袋。我也回之以熱烈擁吻,右手撫摸著她的后背,左手在她的秀發(fā)上胡亂地纏繞。親吻無比地熱切,擁抱之緊密,仿佛要要互相融合在一起。一個吻,從羞澀的對視,再到深情的對視,才是完整的。

在噓了好長一口氣后,愛莉才面色紅潤的松開我,微微喘著氣說道:“笨蛋.....這可是你要的……抱起來親的那種哦~這么突然的親吻,總感覺壞壞的呢~”

“你喜歡這樣嗎~”我看著此時眼神迷離的愛莉,再次吻上她的櫻唇,仿佛要將不經意間流出的甘甜的花蜜一飲而盡。

“笨蛋,喜歡你~”唇分時刻,我又聽見藍發(fā)愛莉小聲地說了一句。

“嗚啊,我還想你再罵我一次?!?/p>

“拒絕?!睈劾騽e過腦袋,抱著胸,小嘴撅起,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模樣。

“第一層,圣芙蕾雅醫(yī)院主廳,祝您今天過得愉快。雖然你們已經結為夫妻,但愛醬希望下次不要在公共場合這么激烈地親吻,愛醬會害羞的?!背墒斓呐畽C械音繼續(xù)說著,語氣似乎有些局促。

方才激烈的相擁,散亂了愛莉淡藍色的秀發(fā)。我抬起手,從上到下輕輕捋順著懷中美人的青絲,蓬松輕軟的觸感綻放于指尖。愛莉順從地匍匐在我的懷里,看慣了那一抹閃亮的粉色,偶爾抬眼欣賞到綢緞般光滑的淡藍色,仿佛海潮褪去的波浪,又仿佛雨后放晴的天際,那顆因酷暑而焦躁不安的心,又平靜下來了。

“——嘿嘿,是不是嚇了一跳?”在侵蝕律者分崩離析的那個晚上,重獲新生的愛莉變成了褪色妖精小姐的模樣,蹦蹦跳跳來到我面前。那時的我剛剛飽受支配律者的折磨,精神對危險的敏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看到愛莉一副淡藍色的裝束,我?guī)缀跏橇⒖贪纬隽藰?,對準了我生命中的天使?/p>

預想中的驚訝,微笑,與溫暖的擁抱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黑暗冰冷的槍口。愛莉希雅愣在原地,酒紅色的雙眸漾滿淚水與酸楚,她像是為了安慰我而在努力地笑,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卻止不住地向下彎曲??粗译p眼布滿血絲,驚恐而又憤怒,愛莉顫抖著張開懷抱,慢慢地,輕柔地環(huán)繞住我僵硬的身軀。

“我不是她,甜心,一切都結束了......不過,我也想試試她變成我的樣子時選的這個顏色嘛~”即使是最難過最心痛的時候,愛莉依舊盡量用輕松快活的語調安慰我。

我長出一口氣,緩緩放下手中的槍,心有余悸地閉上了眼睛。

“怎么樣,我是不是穿什么都超可愛?”看到我不再緊張害怕后,愛莉抹去淚水,在我的留下濕濕的一吻,又恢復了往日活潑俏皮。

“我覺得.....不止有可愛?!蔽覔ё∷难p輕抱起,將懷里的可人兒放在大腿上。

“咳咳,那么.......”愛莉壞笑著將我推倒在床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帶著讓人迷亂的味道,緩緩浸潤我的全身。

“——小心咯,我要來‘侵入’你的心啦?”

......

“哼哼,話說甜心,我的頭發(fā)保養(yǎng)的還不錯吧?”

“你聞起來真的很香呢,是伊甸醬出的主意嗎~”

“達令~會說你就多說一點哦~”愛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特別加重了“一點”兩個字,接著便用力踩在我的腳上。愛莉的秀發(fā),突然又恢復了靚麗的粉色。她核藹可親瞇起眼,臉朝向我,露出一個危險的微笑,似乎是在說:“快多夸夸我,大笨蛋!”

在這之前,我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愛莉的性格變化,侵蝕人格初生時的痕跡,仍在愛莉身上些許殘存著,她總是喜歡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小聲地叫我“甜心~”;若是平常那個古靈精怪,熱情陽光的粉色妖精小姐,則會叉著腰站在我面前,大大方方地喊出那聲“達令~”。

“嘶——愛.....愛莉,你.....”就在她伸出小腳狠狠踩下的時候,我倒吸一口涼氣。酥麻的疼痛感,仿佛整只腳都被巨大的外力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粉色坦克小姐的昵稱,果然名副其實。

“嗯?是嗎~伊甸醬,伊甸醬,你的腦子里怎么老是裝著她鴨!難道我就不可愛不成熟有魅力嗎???”愛莉繼續(x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瞧得我心里發(fā)毛。如果不得到滿意的回答,可能她還會繼續(xù)這樣踩著我,直到我明白她的意思為止。

“雖然如此,我們的粉色妖精小姐當然是最可愛的咯~”此話一出,愛莉并沒有抬起她的腳。果然,無論是哪個樣子的愛莉,都如此孩子氣。我露出寵溺的笑容,將她強行摟進懷里,用出愛莉最喜歡對我使用的招數(shù)。

愛莉嚶嚀一聲,小鳥依人地靠在我的懷里,任由我對她的擺弄。我伸出手,撥弄著愛莉那雙高高翹起的精靈耳朵,隨后貼近,輕輕地吹著氣。她本能地顫抖了一下,隨后又伏在我的懷里,貼得更緊了。我感受著愛莉溫潤如玉的身軀,冰涼滑膩的肌膚,以及,她沉醉迷人的笑容。

“我的耳朵軟不軟呀,親愛的~”愛莉少有地壓低聲音,柔情蜜意地說道。眼中霧水蒙蒙,含情不語。

“你不生氣了?”

“一點點哦!”愛莉翹起蘭花指,比劃了一個表示微小的手勢,腮幫鼓得大大的。

“誒.....那一會兒我們不回家,直接去我和娜塔莎的甜品店里吃生日蛋糕,怎么樣~”我將手指埋進愛莉柔軟順滑的秀發(fā)。想要滿足胃口超大的粉色妖精小姐,不止是身心方面,更重要的,還有她的胃。

“今天希奧拉妹妹不在。”愛莉神秘地眨眨眼,在向我傳達著什么意思,“她和親親愛愛的阿波尼亞一起去了孤兒院呢~但是.......”

“伊甸醬還在,是嗎?”我當然明白愛莉希雅心中打得叮當響的曖昧小算盤,可我還是決定再逗一逗她。

“你!”果不其然,愛莉又要生氣了。在我一番挑撥之后,愛莉再也沒有打算掩飾她的情緒。此時,她正奶兇奶兇地抬起一只腳,作勢要踩下去。

“我當然知道她們都不在。甜品店里,只會有你和我兩個人.....”

“大笨蛋,你就這么喜歡看我生氣嗎?”愛莉希雅突然抬起頭,舉起粉拳錘向我的胸口,發(fā)絲順應情緒的變化,唰地一下,又變成了淺灣海水一樣的藍色。在愛莉情緒激動的時候,兩個人格總會迅速地切換,這代表著,兩個愛莉在意見上出現(xiàn)了分歧。粉色活潑的愛莉想和我胡鬧,繼續(xù)朝我撒嬌,而藍色傲嬌的愛莉是真的生氣,想要用她獨特的方式,狠狠“懲罰”我。

“怎么可能,看到愛莉生氣,我的心會滴血的。而且,你的愛莉姐今天心情異常地不錯,你就不要讓這幅身體大動肝火啦。”我憐愛地在她額頭上啄了一下,雖然有哄老婆的因素在里面,但我說的話,的確是我內心所想,不會有半點虛假。曾經,我看不到阿波尼亞的笑容,便想方設法,去實現(xiàn)她未能實現(xiàn)的崇高理想。直到最后教堂的圣光下,她依偎在我身旁,幸福地彈奏著管風琴。

意亂情迷之中,我的眼角余光瞥向懷里撒嬌的愛莉。四目相對的錯愕中,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不由自主地瞟向愛莉的胸口。由于是寬松清涼的泳裝,不僅可以將春日化凍,泥濘不堪的高嶺風光一覽無余,甚至平坦光滑的小腹,細細的帶子......

“那么,老公是喜歡人家的團子多一點呢,還是更喜歡人家的腰,還是人家的大白腿呢~”食指纏上柔順的發(fā)絲,愛莉變回了古靈精怪的粉色。目光流露出來的欲拒還迎,撩撥著我的心弦。俏麗的瓜子臉上逐漸露出調皮的壞笑,兩排發(fā)亮的白牙閃著光。

如此虎狼之詞,也只有姬子和愛莉能大大方方地說出來。換做是渡鴉見到我這番目光,她則會紅著臉把我摟進懷里,讓我用行動感受她的每一寸角落;如果是伊甸,會緊貼在我身上,小聲在我耳邊如夢如幻地囈語道:“親愛的~今晚.......想排練一出新的劇嗎?”;只有阿波尼亞會臉不紅心不跳地被我略顯下流的目光審視,因為她已經習慣在我的身旁,安靜得就像棲息在綠葉上的蝴蝶。

“我喜歡你古靈精怪,熱情開朗的性格?!蔽一卮鸬?,牽起她的左手,“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快點回店里吹空調吧,順便,品嘗一下可口的你.....”

“好鴨~”愛莉微微頷首,笑眼盈盈地說道。

我拉起她的手,走向醫(yī)院的門口。沐浴在萬里無云的刺眼眼光下,恍惚間,回到了和愛莉誓約終生的那個下午,教堂的圣光,也是這般耀眼。

“剛才你那一腳,踩得我好痛,你最近是不是又長肉了...”

“嗯?什么嘛,人家的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了哦~”

“哎呦!好.....好......我家愛莉希雅輕如蟬翼,苗條玉立......”

“大笨蛋,還有臉說!你每晚都把我壓的喘不過氣來,這怎么算?”

行人低頭匆匆行走在滄海市的圣十字街上,愛莉希雅仿若銀鈴的清脆聲音讓他們抬起腦袋,看向那名身材曼妙,活力四射,發(fā)色忽粉忽藍的如花少女,她正和一名瘦高的黑發(fā)男人嬉笑打鬧。崩壞剛結束的世界依然是滿目瘡痍,人們沉浸在失去一切的痛苦中,在殘垣斷壁里艱難地抬起頭,灰頭土臉地掙扎著,想要捕捉一絲希望的光芒。然后,他們看到了愛莉希雅,看到她的臉上,寫滿幸福的笑容。傳說中,當天使在云端之上向人類展露的笑顏,任何沐浴在這種笑容下的人類,都會受到凈化。即使是她的摯愛之人,也會抬頭仰望,也會沉醉于那一抹淺淺的弧度。

“這是滄海市本周發(fā)生的第十四起中暑事件。毫無疑問,對于大城市的居民來說,這個月十分難熬。目前溫度已經上升到了不合時令的41攝氏度......”

“.......而且看來在緩解之前還會繼續(xù)上升......”

“很快氣溫將會再創(chuàng)新高,達到驚人的四十五度。但還有希望,各位觀眾——一條冷鋒正由東北部移動過來。最早可能在今晚抵達我市?!?/p>

六月中旬,天氣熱得發(fā)燙,我略感煩躁地坐在空調下面的位置,嘴里含著昨晚放進冰柜里的冰塊。冰涼的口感刺激著口腔內壁,凍得太陽穴隱隱作痛。我伸出手碰了碰玻璃,外側滾燙,內側冰涼的觸感讓我膽戰(zhàn)心驚地縮回了手。順著玻璃向外看去,馬路邊的植被,在太陽毒辣地炙烤下葉緣發(fā)黃,變得蜷縮,酥脆。馬路上的瀝青融化成了一灘液體,粘在行人的鞋底上,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雙面膠帶上,寸步難行。就連偶爾吹過的風,也是發(fā)燙的。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冰涼的觸感擴散到整張臉,我受用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眉頭舒展開來。我終于不再滿頭大汗,終于有時間靠在深色紅木的椅子上,仔細打量著我和她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切。

【往世樂土】——這是渡鴉給新店取的名字。

這家店,凝聚了我和妻子們的全部心血。經由我和伊甸設計藍圖,渡鴉和姬子采購材料和工具,阿波尼亞和愛莉添置家具,才有了今天的模樣。地板和墻紙,以及各種家具,皆是紅木的顏色和質感,從天花板到桌椅,再到巨大的落地窗和地板,渾然一體,深沉而又內斂。在窗戶的底部,和實物菜單展示櫥窗的邊緣處,埋藏著米黃色的燈光,每當黑夜降臨,如夢似幻的光便會一閃一閃地亮起,低調地成為整條街最具特色的標識。伊甸的指尖在黑白鍵上輕盈躍動,變成了鑲嵌在天花板的音響里一首首流淌的鋼琴曲,訴說著鮮有人懂的喜悅和悲傷。

甜品店的花卉盆景,在我喪失了與植物共生共鳴的能力后,都是由在花匠家庭長大的麗塔來打理。身為人類的麗塔,挑選的花卉自然沒有我那么天馬行空,但她在花卉的搭配方面的造詣深厚,一株株姿態(tài)優(yōu)雅的薔薇和玫瑰姿態(tài)優(yōu)雅,郁金香和牡丹搖曳生姿。擺在花店的落地窗邊,可能并不引人注意,但若是挪走,總會讓人覺得少了什么。

在之前的芝加哥大崩壞中,渡鴉幾乎丟失了所有收藏的藝術品。即使有我的預先警告,渡鴉的逃離還是太過倉皇,只有那副她最愛的《星空》保存了下來,殘破不堪地掛在吧臺后面墻上正中央的位置。當光顧這里的年輕人不明白為什么老板娘要把一副破舊的畫掛在最顯眼的地方時,渡鴉都會笑而不語地用拿著酒杯的手,指指《星空》旁邊一句用斜體鑿刻的話:

Miracles are born from calamity.(奇跡生于災厄)

通常,那些年輕人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疑惑地拿著號碼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有渡鴉會回頭和正在攪拌面粉的我會心一笑,這句話,是對我們一生經歷最恰當?shù)膶懻铡?/p>

至于其余空白的墻面,伊甸本想用鐵藝飾品點綴,可格蕾修自告奮勇地提出要為甜品店的墻壁作裝飾畫,伊甸只好作罷。在兩個月的時間內,那些經常光顧這里的客人扭頭看向空蕩蕩的墻壁,一開始總會覺得少點什么。在這之后,他們每次看向墻壁,都有一副新的抽象畫作掛在上面,有的時候是兩幅。

粗看一眼,它們無一例外地都由大塊大塊的色彩組成,模糊地糾結在一起,仿佛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時候富有沖擊力,有的時候荒誕詭譎,讓人瞄上一眼,心里就會生出莫名的壓抑和恐懼。但若是靜下心來定睛細看,一塊塊斑駁的色彩,便會組合成破碎支離的畫面。那些抬起頭觀摩的人,無一不在那些恐怖壓抑的色彩中,看到了崩壞戰(zhàn)爭,看到了流淚的女武神,劃破烏云的死神鐮刀,以及唯一一張暖色調的場景,那是我和女武神坐在甜品店里,有說有笑的溫馨場景。

渡鴉對格蕾修的掛畫很滿意,伊甸和我驚嘆于這種不屬于人類的藝術,可格蕾修說,這些話都是騎士大人的作品,她只是提供了基本思路。直到多年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以AI深度學習為主題的網(wǎng)站。映入眼簾的一幅幅支離破碎的畫面,幾乎和甜品店的掛畫一模一樣,那時我才意識到,格蕾修的藝術是有多么超前。

這家橫跨半個街區(qū)的甜品店沒有固定的服務員,平日里都是麗塔和愛醬負責打理。那些和我與渡鴉特別熟稔的女武神,也會經常會光顧這里,尤其是希兒和芽衣,特別鐘情于我做的面點和飲料。飽腹之余,她們偶爾也會別上甜品店的牌子,換上惹火的女仆裝,為客人在炎熱的夏日里捧上清涼。

至于門店的一眾創(chuàng)始人,只有我和愛莉在這里逗留的時間最長。麗塔在退役后搖身一變,成為美食主播,開了一檔“女仆小姐的優(yōu)雅烹飪”欄目,教大家做雞腿蛋糕和西瓜汽水,或者是其他可口簡易的食物。麗塔優(yōu)雅的外形和氣質,精致的美食,讓節(jié)目相當火爆。整個店的一半客人,幾乎都是慕名而來。當他們中的某些人問眼前的女仆姐姐是否有男朋友時,麗塔總會擺出一副令人熟悉的腹黑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柜臺前的人,隨后又瞟向坐在角落,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耳朵都快要豎起來聽的我。

至于渡鴉和阿波尼亞,她們經常待在希奧拉之家,細心照顧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伊甸始終醉心藝術,即使在新的時代,那些前文明的黃金譜曲還是能征服一大批人的心;姬子從一而終,戰(zhàn)爭結束后,她沒有忘記最初的人生理想,繼續(xù)留在圣芙蕾雅大學教書,隨著理想一同留下來的,還有怎么也戒不掉的酒癮。她偶爾也會在店里自斟自酌,戰(zhàn)爭時期,她總喜歡回憶在女武神沖鋒隊的日子;戰(zhàn)爭結束后,姬子看起來更喜歡和別人講我和她辛酸的愛情故事。

崩壞對她們而言似乎是人生的插曲,上天停止撥弄混亂的琴弦后,才是她們發(fā)光發(fā)熱的時代。而我,幫派火拼,崩壞戰(zhàn)爭......它們似乎是我的一切,一旦結束,我似乎再也找不到人生的目標了。我并不缺錢,也不缺陪伴在我身邊的人——只是我的精神世界,就像散伙的筵席,看著她們一個一個逐漸離開我,逐漸有了自己的生活,看著空蕩蕩的酒桌,兩眼發(fā)直。

今天店里客人格外多,恐怖的高溫像一條鑲嵌著釘子的長鞭,抽打在行人的后背上,驅趕著他們,走進渡鴉和我的甜品店。愛莉希雅一進店,就把我按在座位上,朝我神秘地眨眨眼,便閃身進入后廚,無影無蹤了。

我腦海中的畫面還停留在剛進門的那一刻,就聽到桌子上有什么在震動,是特變關心的提示音。

“生日快樂,親愛的~希望你和愛莉玩得愉快~(這條短信算我們兩個人一起發(fā)的哦)”是渡鴉和阿波尼亞。在這條信息的末尾,渡鴉又附上壞笑的表情。

“雖然今天下午我和姬子沒有排練的安排,但是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了~”這是伊甸和姬子,她們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圣芙蕾雅開學典禮做準備。伊甸這次,是以歌星而不是女武神的身份參加,消息一出,便激起千層浪花,即便是在排練的時候,也會有學生偷偷溜進來,一睹前文明女神的芳容。

空蕩的酒桌似乎又一次被填滿了。愛人的祝福和問候,卻讓我在欣喜之余生出一絲疑慮,她們仿佛在刻意創(chuàng)造我和愛莉的獨處環(huán)境,一起瞞著我,是有什么意外驚喜嗎?

“觀眾朋友們,好久不見了呀~今天.......”

愛莉剛剛走進后廚,便聽見麗塔從錄播室里傳出來的聲音。她轉過頭看向麗塔的方向,抿嘴淺笑著,隨后低頭拎起精心包裝過的蛋糕盒子,緩緩推開休息室的門。剛剛轉動門把手,還沒有推開,愛莉就聽到屋子里一陣急促的抓撓聲,似乎是有什么動物在向這里沖過來,但因為地板打過蠟太滑,只能在原地打滑溜冰。

粉色妖精小姐沒有猶豫,推開了門。

沒有看清屋內到底是什么,一只半人高的咖啡色邊境牧羊犬便熱切地撲了過來。他伸出前爪,輕輕地搭在愛莉希雅的大腿上,一雙大眼睛熱切地看著愛莉手里的蛋糕盒子,毛茸茸的大尾巴擺動得仿佛直升機的螺旋槳,尾尖的一抹白,煞是顯眼。休息室的雙開冰箱上,通體粉白的史丹趴在上面一動不動,窺伺著愛莉希雅的一舉一動,棒球棍形狀的尾巴輕輕抬起,在半空中停滯半秒,隨后落下,拍打著冰箱頂,時不時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小花生!還有史丹!”愛莉把蛋糕放在一邊,開心地握住了花生兩只前爪,蹲下身子和那雙深邃漆黑的雙眸對視著,“你們這幾天在渡鴉姐姐那里過得開心嗎?”

他似乎能聽懂愛莉的話,先是點了點頭,后嘴長得大大的,原本伸出來散熱的舌頭又伸長了一點,同時看了一眼掛在墻壁上的空調,好像在說:“玩得很開心,但是天氣很熱!”

“啊啊啊,你怎么那么可愛!”愛莉一把抱住花生的狗頭,整張臉貼在花生的額頭上,像是見到了最喜歡的毛絨玩具,瘋狂揉搓著,嚇得小邊牧那對仿佛airpods的折耳不由得向后撇,雙眸充滿驚訝。

“這是哥哥的生日蛋糕哦,你要是也想吃的話,可以一會去找麗塔姐姐呢~”愛莉站起身,戀戀不舍地摸了摸花生溫熱的小腦袋,旋即走向房間內的小臥室,“姐姐要去換衣服啦,你是男孩子,不許看!”

花生乖巧地坐在地上,大尾巴變成了掃帚,一左一右地搖擺,反復拂過地板。他歪著腦袋,似乎在理解粉色妖精的話。史丹依舊趴在冰箱上紋絲不動,似乎只有幽蘭黛爾或者麗塔的到來,才能讓他從冰箱頂蹦下來。

打開衣柜的門,愛莉深吸一口氣,提起衣架,上面掛著一件被防塵罩包裹著的法式女仆裝。這是她一個半月前在梅比烏斯的衣柜里找到的——

“哇,瞧我在衣柜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梅比烏斯,你還有這種愛好?”

“?”

我不知道愛莉希雅死纏爛打了多久,梅比烏斯才同意給她做一件量身體裁的同款服裝,附帶各種讓人面紅耳赤的小配件。

“誒誒誒.....這是怎么回事?”交付服裝的那一天,梅比烏斯正要把防塵罩取下來,身邊突然響起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她自然知道那是誰。難得見到她驚慌的一面,蛇蛇小姐邪魅一笑,調戲道:“當初是誰說‘你敢穿,我就敢穿!’的來著?”

“這.......這.......也太露了吧.....”愛莉希雅的聲音吞吞吐吐,“我記得你衣柜里的款式,可比我的嚴實多了哦?!?/p>

“哎呀,那一身是要穿去漫展的呢~不能太傷風敗俗哦。至于你呀,和他都是老夫老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當然,還有......”梅比烏斯蹲下身子,拉開工作臺底部的抽屜,隨即認真翻找起來。很快,她抽出了一截毛茸茸的人造貓尾。梅比烏斯一邊用臉頰輕輕摩挲,一邊微微臉紅地說道:“這才是好東西呢.......”

“好......好在哪里呀?”愛莉隱約已經猜到,“不會是.....”

“哎呀呀,梅比烏斯醬和我說,這上面裝了最先進的探測器哦?!泵繁葹跛构室饴龡l斯理地說了出來,她每吐出一個字,愛莉就更加緊張一分,“據(jù)說,是從女武神裝甲上拆下來的生命體征檢測儀呢。我特意送給維爾薇去改造.....現(xiàn)在,它能讀取人的激素分泌,從而知道你是高興還是難過,或者是臉紅心跳......從而做出反應呢。可以是搖尾巴,垂下尾巴,甚至是炸毛哦~至于探測器要放在哪里,哼哼.....”

“當然......這條尾巴還有雙向交互的功能。如果他輕輕摸你的尾巴,你的小腦袋瓜說不定會接到什么讓人害羞的電信號呢?!泵繁葹跛罐垌樦掷餄嵃谉o瑕的貓尾,輕輕握住末端,湊近愛莉希雅,在她的臉上輕輕剮蹭著?!拔业男劾颍綍r候你和老公約會的時候,可不要把我的特殊癖好公之于眾哦~不然,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跟尾巴上還有很多你沒見過的科技呢~”梅比烏斯皮笑肉不笑地威脅著。自己難得抓到一次機會,一定要好好嚇嚇愛莉希雅。

“你不用擔心啦~我的嘴風可是很嚴的哦,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愛莉眨眨眼,食指壓在雙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蹦蹦跳跳地走了。只留下在原地一身冷汗的梅比烏斯。

時針撥回服裝終于穿在身上的那一刻。愛莉站在落地鏡面前,提起潔白的裙角,優(yōu)雅地轉了一圈,沒有做出回答,只是朝鏡子里拋出一個調皮嫵媚的笑容。仿佛是笑給自己,又仿佛是笑給即將再次見面的摯愛。她雙腳一前一后,站定在原地。修長的雙手優(yōu)雅地疊在小腹前,旋即屈膝鞠躬,看向窗外,面對不存在的人,像真正的女仆一樣,嗓音低沉魅惑地開口道:

“生日快樂~主人~洗澡水已經燒開了哦,您是要先吃蛋糕,還是先洗澡,或者......先?~吃?~我?~呢?~”

“我現(xiàn)在才明白姬子姐總和我說那句話的真正的含義了,”甜品店的吧臺前,麗塔滿臉愁容地支著下巴說道,“無論喝沒喝醉,她經常說自己只要遇到了聰明的學生,都會高興地一晚睡不著。”

“她即使沒遇到那樣的學生,遇到了我,也會一晚上睡不著。”我坐在麗塔對面的高腳凳上大口喝著冰鎮(zhèn)果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不只是姬子姐姐,我和你獨處的話,也會徹夜無眠哦?!丙愃查g來了精神,誘人地舔了舔嘴唇,似水的眸子開始目送秋波,但又很快恢復了原狀,“我一直覺得,他們看了我的教程,都會覺得烹飪是一件不需要動腦的事。就像化學實驗一樣,照著我的步驟去做,依然有大批人學不會。”

“我看過你的視頻,已經做得夠好了?!蔽乙Я艘ё齑剑参康?,“有一種可能是,他們的廚房原材料不全。比如做蛋糕的中筋面粉,木薯淀粉.....他們很會找同類替代品,這就是網(wǎng)絡學習的弊端,學生的條件參差不齊。當然,還有一種可能?!?/p>

我看到麗塔若有所思的表情,停頓了一會,留給她思考的時間。等到麗塔抬起頭時,我剛決定開口,沒想到自己的想法卻被她先一步說了出來:“還有一些人,只盯著我的臉和身材看......沒錯,他們根本不知道我說了什么?!?/p>

“但是,誒,這就是女主播的尷尬之處咯~”麗塔無奈地搖搖頭,給我們的杯子續(xù)了飲料,“只有容貌和才華出眾的姑娘才能脫穎而出。即使這樣,也只有幾個才會賺錢賺到手軟,其余的女孩子,要么初具規(guī)模,無法做大做強,要么根本無人問津。就像我們的店.......裝修這么豪華,還有網(wǎng)紅女主播加盟,還是要被圣芙蕾雅附近的小商販舉報用料不衛(wèi)生?!?/p>

我沒有說話,臉藏在陰影里,不易察覺地冷笑著。我在好奇,如果這些人遇到的是五年前的我,他們會是什么反應。

“那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一位特別的學員呢?比如,她是位某位古靈精怪的小可愛?”短暫的沉默過后,我輕輕撥弄著右手邊一株藍薔薇的花瓣,另外四位摯愛都不肯向我透露愛莉希雅的小計劃,我只能開始向麗塔旁敲側擊。

“當然~”麗塔腹黑一笑,目光看向我的身后,不斷挑眉示意著。

早就準備好生日蛋糕的愛莉,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為了讓高跟鞋不發(fā)出聲響,她特地翹起腳,鬼鬼祟祟地走到吧臺。她并不想蹦蹦跳跳地來到我面前,然后招手大聲叫著“主人”,做出這種事,未免太沒有創(chuàng)意了。古靈精怪的妖精小姐看著在和麗塔閑聊的我,略一歪頭,邪惡的念頭便在腦海浮現(xiàn)。

一股涼意逐漸逼近,察覺到有人在身后,我立刻回頭,但只轉了一小段弧度,兩杯帶吸管的冰鎮(zhèn)飲料就徑直貼在了我的臉上——

“哦?。∨叮。?!嘶——”突如其來的涼意讓我尖叫出來。

“感覺怎么樣,主人~今天人家可是你的貓娘小女仆哦~”愛莉希雅笑瞇瞇地舉著兩杯飲料,調皮地低下身子,詢問道。

“如果你是我的女仆的話,第一天這么捉弄我,哼哼?!蔽易鲎鞯乩湫α艘宦暎拔铱梢涯惆丛谏嘲l(fā)上好好懲罰了哦~”

“那親愛的主人,要怎么懲罰人家呢~”愛莉兩只手縮在胸前,作貓咪賣萌狀,一臉期待地蹭了蹭我。我的目光余角驚訝地瞥到,女仆裝的短裙后擺處伸出一根毛茸茸的白色貓尾,正高高翹起,輕輕搖晃著。

我料到過愛莉的這副裝束,但從未想到過令人神往的裙底,會伸出一根會動的貓尾巴。

較之麗塔傳統(tǒng)的英倫女仆裝,愛莉的法式風格更加明顯,少了一絲神秘與優(yōu)雅,多了一分浪漫與熱情,胸前布料大膽的裁剪,讓吹彈可破的肌膚裸露在外。側腰鏤空的設計,似乎是為了清涼,又直接擴大了視野。少女閃耀的雙眸似盛滿星辰,丹唇外朗,皓齒內鮮。豐腴修長的雙腿包裹在細膩的白絲下,潔白中透著誘惑的肉感。三分嬌羞,六分魅惑,還有一分,留給屬于人之律者獨有的魅力,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感受到客人震驚的視線后,愛莉嘴角微揚,露出懶散卻又霸道的微笑。她輕輕掀起裙角,白絲長腿高高抬起,跨坐在我的大腿上。綿軟溫熱嬌軀,自然前而然地壓住我的上身,壓迫上來的那一刻,我的心臟在胸腔劇烈跳動,嘴巴有些發(fā)干。帶著淡淡香水味道的急促呼吸輕柔地拍打在臉上,我小心翼翼地喘著氣,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戳破她為我編織的甜蜜夢境。

“難道主人......喜歡被動一點的懲罰嗎?”見我像小白兔般誠惶誠恐,默不作聲,愛莉加緊了攻勢。她挑逗地抬起我的下巴,伸出粉里透紅的舌尖,輕輕碰了碰我。霎時間,我全身顫抖,幾乎快要在劇烈的心跳中窒息。愛莉探出舌尖,緩慢地轉了一

圈后,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主人的嘴唇那么干,就讓人家來濕潤一下吧~”

裙擺下高高翹起的貓尾巴,此時正在大幅度地搖擺著,同時我能感覺到,愛莉希雅的大腿,正在微微緊繃。

來不及多想,愛莉綿軟香甜的雙唇已經湊近,我順從地摟住了妖精小姐的纖腰。愛莉輕啟朱唇的一剎那,一股濕潤的溫熱氣息撲面而來,在我的鼻腔內亂竄。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一了下,貼上來的那一刻,我能嗅到,周身繚繞著草莓的香氣。妖精小姐的溫柔環(huán)繞下,我?guī)缀跬袅送饨绲囊磺?,忘掉了吧臺后正在一邊竊笑,一邊偷拍的麗塔;忘記了店內客人的目光,從開始的難以置信,到后來的沉默回避......我眼里,只有嫵媚可愛的愛莉希雅,只有純潔無瑕的粉色天使。

“——呼,親愛的主人~人家可不可口呢?”平復下來的愛莉,臉頰已然籠罩了一層潮紅。

“你知道我愛草莓,所以特地選了這個口味的唇膏嗎?”我輕聲說道,不忍打破如此曖昧的氣氛。眼光的余角捕捉到,剛才在吧臺后偷拍的麗塔已經沒了蹤影。她這會一定在給渡鴉和姬子瘋狂發(fā)消息。

“你為什么要說出來呀~”愛莉的秀發(fā)“唰”的變藍,拋來一個幽怨的小眼神,“這種事情,說出來的話,就不浪漫了哦!”

“我很喜歡甜心小姐為我準備的開胃菜~”我離開高腳凳,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摟著愛莉來到桌邊,“不過我更期待你親手做的正菜哦?!?/p>

“當然咯,主人~”愛莉笑生雙靨,自豪地說道,“現(xiàn)在就讓無所不能,溫柔體貼的粉色甜心小姐為主人切~蛋~糕~”

當愛莉滿心歡喜地揭開蛋糕盒子的那一刻,我微微張大了嘴巴。精致的果醬行楷字,細致入微的雕花,蛋糕的最頂層,還有插著一個做工精美到手辦級的粉色妖精糖果人偶。每一個細節(jié),都透露著愛莉的細心。此時,我的內心對愛莉似乎多了一種感情。那不是愛,我對她的愛早已滿到溢出——那是敬佩。不僅是因為愛莉剛剛接觸烹飪不久就選擇了讓無數(shù)糕點師聞之色變的戚風蛋糕,更是因為,她堅持下來了。

“請享用~”愛莉柔聲說道,期待地將裝著蛋糕的小盤子遞給我。隨后,她雙手局促不安地扣在一起,像提交考卷,等待成績的學生一樣,看著我切下蛋糕,用叉子叉起,再送入口中。

牙齒剛剛完成一次碰撞,我就微微皺起眉頭,愛莉提心吊膽地捕捉著我的面部表情,看著我不停地咀嚼,眉頭最后由緊皺到舒張,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剛入口時,蛋糕的口感像是在咀嚼某種又甜又黏牙的粉末,一時間我沒能適應。而且,我不想打擊愛莉的自信。

“感覺怎么樣呀?”愛莉看我一副捉摸不透神情,小心翼翼地問道。

“對于眾多新手的第一次,你已經是出類拔萃的啦?!蔽倚Φ溃S后喝了一口冰鎮(zhèn)飲料,希望能溶解掉牙縫里凝結成塊的面粉,“畢竟,它的名字,叫氣瘋蛋糕......”

愛莉將信將疑地切了一塊放入口中,似乎,她的表情比我還夸張。

“哎呀......似乎搞砸了呢......”愛莉掩飾不住臉上的失望,略顯沮喪地放下了刀叉。

“這個粉色妖精人偶的糖果人,做的很精致,我知道你很用心啦?!蔽椅兆劾蛳Q诺氖?,上前安慰道,“你準備了這么多,無論結果如何,我已經很開心啦。但是,這是我和你在一起后的第一個生日。我不想老套地切蛋糕,許愿,然后吹蠟燭.......我想和你做些其他事情,有意義的,值得被銘記的事?!?/p>

“真的嗎?”愛莉唰地抬起腦袋,眼睛里閃爍著小星星。

“當然?!蔽尹c點頭,“我希望以后我們回首今日,記憶不會模糊成一團,而是會像月亮一樣閃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懸掛于靜謐深邃的夜空。”

“如果主人再多說一點.....也許人家就感動得神魂顛倒了呢......”愛莉臉上雖然掛著微笑,眼眶卻稍稍泛紅。即使她用著最活潑的語調說話,我還是能聽出天籟般悅耳的聲音里,夾雜著顫音。

愛莉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抹了抹眼睛,表情復雜地看著我。純白的貓尾軟軟下垂,尾尖不易察覺地擺動著。她并不是因為難過而哭,雙眸的淚水,有愧疚,小小的沮喪,甚至還有一絲慶幸與竊喜。雖然搞砸了生日蛋糕,但卻意外地換來了和摯愛更長的獨處時間。

“等今天時間晚些的時候,天氣沒有那么可怕了,我想帶你去坐城東沿海的摩天輪。既能看到大海,還能欣賞到夜景,如果下雨的話,那就更好了?!?/p>

“是滄海之眼嗎~”愛莉問道。她剛說出這個名字,像是按下了奇怪的開關,我的腦海突然閃過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沒有回答,只是用笑容和點頭示意。滄海之眼,我還未加入天命,這架銀色的鋼鐵巨人就已經靜靜地站在那里??⒐こ跗?,每次經過在夜市覓食,我都能聽到電機引擎巨大的轟鳴聲,讓人頭皮發(fā)麻。仿佛高聳入云的神明,在獨自低語。

一開始,經常是我和姬子帶著六七個沖鋒隊的女武神,還有芽衣一行人,來這里霸占大半個摩天輪的座位。本該寧靜的夜晚,充滿了歡聲笑語,輕輕吹過的微風似乎都要駐足、聆聽。

后來,沖鋒隊的女武神不在了,剩下我和姬子幾人沉默地在座位上望著因燈火管制而淹沒在黑暗中的滄海市。徐徐旋轉的摩天輪仿佛人類的方舟,肩負著希冀,在黑暗無光的宇宙中漂流。

最后,極東支部,圣芙蕾雅學園,所有人都不在了,滄海市也變成了猙獰的廢墟,但我還活著。四處流浪的幽靈只能拖著殘破的身軀,爬上倒塌的滄海之眼,巨大的輪盤斜躺在鋼筋混凝土之中,就像折翼的天使。我踩在銹跡斑斑的鋼架上,她發(fā)出尖銳的吱呀聲。瀕死的巨人,正在痛苦呻吟。

“——嗚啊,現(xiàn)在離傍晚還要好久,做些什么好呢?”清脆悅耳的聲音緩緩流淌著,我回過神來。愛莉將俏臉埋進手里,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悄咪咪地看著我。

“我猜,你想去摩天輪下面的游樂設施大玩特玩?!?/p>

“嗯!還是主人懂我~”愛莉希雅瞬間來了精神,噌地站起來,“我們現(xiàn)在就出去玩吧!”

我心里沒底地看向窗外,四十度的高溫,愛莉希雅不會害怕,可如果我打開門直接出去的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變成大汗淋漓的水人。

還有一條冷鋒,我想起了在電視上一閃而過的天氣預報,沒關系的。

“那就勞煩可愛的甜心女仆咯。”我伸手環(huán)繞住愛莉的纖腰,推開了店門。

幾年前,我第一次學習沖浪,是在新澤西州和渡鴉曬日光浴的時候。雖說我根本不想學習沖浪,只是想和身穿泳裝的渡鴉近距離接觸。她自然明白我的小心思,手把手的教我怎么穩(wěn)住踏板,如何觀察海浪。當我真正下了游艇,準備實操的時候,卻被海浪瞬間吞噬。我首次深切體會到了大海的威力,僅僅一米多一點,卻像一堵會移動的厚實墻壁,兇狠地撞了上來,撞得我五臟六腑都在翻滾、錯位。

而剛剛開門的我,切切實實體會到了什么是【熱浪】。本來并無感覺的兩個字,現(xiàn)在突然變得立體,變得形象。就像多年前第一次被海浪擊中,高溫氣流變成了一堵被燒得滾燙的墻壁,兇猛地拍打過來。靡靡熱風無孔不入,有那么一瞬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因為鉆進毛孔的熱風而沸騰。

“禁止攜帶飲料,食品入場?!?/p>

“禁止拍攝照片,或錄影錄像?!?/p>

“游戲過程中場地黑暗,請注意照看好您的物品以防遺失?!?/p>

“心臟病、高血壓、腦血栓、精神性疾病、懷孕者、年老體弱、酗酒、身體狀況欠佳者禁止入內。”

“看來,姬子大概是被禁止入內了?!蔽液蛺劾蛘驹谝粭濍s草叢生的醫(yī)院前打趣道。在我們的身后,是一具衣衫破爛,血肉模糊的無頭尸體。

醫(yī)院斑駁的外墻壁,混凝土已經脫落大半。頂端懸掛的牌匾碎裂成兩塊,上面用顫抖血腥的中文字體寫著“慈濟綜合醫(yī)院”。破舊,凄涼,顫栗,是我在剛踏入這里時,腦海立刻出現(xiàn)的三個詞。

這間超大型鬼屋,曾經是貨真價實的滄海市第三醫(yī)院。崩壞肆虐的時候,我甚至還主動向姬子申請來這里接受為期兩個月的醫(yī)療兵培訓。但如果我真的走進去,一定不會輕車熟路,因為曾經的它,已經化為了廢墟。眼前這棟建筑是在老醫(yī)院的地址上拔地而起,結構和布置,不可能和從前相同。

百無聊賴的愛莉從出門后就一直在和我討論她心目中第一個想去的游樂設施。此時太陽還未落山,氣溫高得嚇人,摩天輪的封閉觀光艙內悶熱得能把雞蛋烤熟。而其他大型游樂設施基本都設置在樂園深處,路上必須要頂著暴曬,還有數(shù)不清的食品店和飲料店,不僅價格高昂,用料更是致死量,要么甜得發(fā)膩,要么辣得噴火,然后你為了解渴,只能再跑到吧臺前點一杯一模一樣的飲品.......一開始,愛莉不理解這種泯滅人性的設計,經過我的一番講解后,她恍然大悟地張大了嘴。這時她才明白明白,規(guī)模越大的樂園,就越不是以娛樂為主要目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驅使你更加瘋狂的消費。

終于,剛到樂園門口,我全身就已經被汗水打濕,T恤衫的顏色甚至深了一層,緊緊貼在我的身上。到交門票的時候,我小心翼翼把錢遞給收銀員,她一臉震驚地看著那沓瞬間濕了一半的紙幣。我的身體代謝本就異于常人,汗腺系統(tǒng)更是如此。夏天最炎熱的幾個月,只要我稍微踏出門,幾分鐘內,水流便會順著我的指尖不斷線地流下。

所以,愛莉不忍心看著我飽受酷暑摧殘,提出先去吹吹空調的建議。她不想去人頭攢動的餐館,一是哪里的空調只是杯水車薪,二是因為,這一身甜心女仆裝異常吸睛,目光不斷襲來,饒是愛莉高攻高防的性格,也有些害羞。

最終,我們決定去鬼屋,不僅因為每場僅限兩到三人,更是因為陰森恐怖的氣氛,和埋藏在陰暗角落的噴氣裝置,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都會由衷地感到涼意。

推開門,滿是血污的醫(yī)院大廳接待臺映入眼簾,一具毫無生氣的護士尸體仰面倒在椅子上。她身后的墻壁,一道三四米高的血痕煞是醒目。就在要接近接待臺的那一瞬間,護士的尸體突然眨了眨眼,隨即僵硬地坐了起來,喉嚨里發(fā)出瀕死之人才會有的呼吸聲。我必須承認,自己剛才的確被嚇了一跳,后背的汗毛不由自主地豎起。甚至愛莉地貓尾也控制不住地炸了毛。

奇怪的是,整個醫(yī)院的氣氛并沒有讓我產生想要逃跑的沖動,反而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熟悉的令人親切,令人感覺到不妙。

“這間鬼屋源自于日本富士急樂園最出名的【超·顫栗迷宮】?!蔽覡恐鴲劾虻氖?,一邊向更陰暗的走廊進發(fā)。

“看起來,是他們會取的名字呢?!睈劾蛎銖娦Φ溃雌饋?,她對剛才的小場景依然心有余悸。

“據(jù)說這家日本鬼屋,真的因為太過驚悚而把人嚇出心臟驟停......”

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為什么我不會產生想要逃跑的沖動。從十九歲到二十七歲,這樣的場景幾乎每一天我都在經歷。在芝加哥和幫派分子的血腥搏殺,和南城區(qū)瘋癲的癮君子,只會比鬼屋里的場景更加駭人;在支配劇場看到過幾萬名殘缺不全的人,被盤根錯節(jié)的絲線縫在一起的場景,只會比鬼屋的機關和演員帶來的心靈沖擊更強。

“哎呀,只要我抱緊主人,就會有十二分的勇氣了哦~”愛莉緊緊摟住我的胳膊,身體在微微發(fā)抖,不敢正眼去瞧墻上那些沾滿血污的“請勤洗手,勤刷牙”“預防流感”的標語,“親愛的害不害怕鴨.......”

“害怕?!蔽艺\實地回答道。路過病房的時候,各種尸體,殘肢斷臂,和腐爛的腦袋堆在一起,我的心里突然產生了不適。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崩壞戰(zhàn)場上的經歷,那些女武神撕心裂肺地慘叫著,有的人在喊醫(yī)療兵,有的人在喊媽媽,有的人甚至無法發(fā)出有意義的聲音,只能緊緊地掐住自己,最后因為頸動脈大出血而失去意識。她們絕望地用一只手捂著被貫穿的腹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衣角,雙眼圓睜,帶著不甘著死去。

鬼屋并不是煉獄,戰(zhàn)場才是。

甜心女仆小姐見我臉色凝重,關心地問道:“親愛的,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先離開?”

“沒什么?!蔽翌^搖得像撥浪鼓,試圖掩蓋內心的恐懼。就算我不說,愛莉似乎也能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她抽出一只手,和我十指相扣。我本想握住她的手,可手指卻有些發(fā)麻,努力想要做出抓握的動作,卻始終不聽使喚。

“你的皮膚好冷?!蔽覀冏哌M停尸房,面對一袋袋吊著的尸體時,愛莉突然用前所未有的焦急語氣說道:“我真的很擔心你......”

“沒事。我看看,出口在哪......原來......我們要找鑰匙。”我揮揮手,表示并無大礙。實際上,我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發(fā)軟,注意力渙散,甚至連停尸柜上的編號都很難認出。那些阿拉伯數(shù)字,在我面前變得無比陌生。

四肢愈發(fā)麻木,似乎有股強大的力量在擠壓著我的胸腔,讓我無法呼吸。我跌跌撞撞地走向停尸柜,逐個拉開柜子,翻找著。

“......愛莉,鑰匙就在這些柜子里,你看看左邊的......”

青白色的燈光下,愛莉仿佛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點著頭,隨即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打開柜門。

301.....302.....303.....我半跪在地上,痛苦地喘息著,準備拉開最下面一排的304停尸柜。就在這時,我聽到身旁的愛莉在尖叫:

“——找到鑰匙啦——?。。。?!”

接著是衣物剮蹭的聲音,和低沉的吼叫。原本躺在停尸柜內的尸體,在被愛莉抽出來的一剎那,突然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嚇得我心里一陣發(fā)毛。我掙扎著爬起來,卻突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我背后吹著涼風。緩緩回頭,一名提著人頭的護士,正站在我身后,表情麻木地舉起手中的針頭。

如果這里不是鬼屋,換作平日,我會毫不猶豫地掄起拳頭砸過去?,F(xiàn)在,我必須抑制住暴力傾向。

我驚慌失措地走向愛莉,緊緊抓住她。就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頓時一個趔趄,只感覺到天旋地轉。好在愛莉手腳麻利地打開了門,我們才得以把它們隔絕在身后。我扶著墻壁,想要休息一會,卻發(fā)現(xiàn),我的手似乎沾上了什么黏糊糊的東西,那股熟悉的腥味讓我感到不安。果然,愛莉打開從入口處領取到的手電筒,一條血琳琳的長廊,映入眼簾。

“抱緊我哦,我是不會丟下你的?!睈劾驁远ǖ卣f道,微笑著伸出手。意識模糊之中,帶著笑容的愛莉周身似乎有一圈淡淡的光芒,這一刻,她就是天使。

之后的幾分鐘,她拉著我的手,穿過一道道門,跌跌撞撞地奔向出口。中間雖然受到不少驚嚇,但我們的理智還在??僧斘覀冏哌M一間擺滿器官的陳列室時,我和愛莉,經歷了走進鬼屋為止最恐怖的一幕。

“親愛的......你聽,樓下好像有什么人在慘叫?!睈劾蚱磷『粑?,小聲說道。

我豎起耳朵,側身傾聽著。像是地獄亡靈受刑時的嚎叫,伴隨著有節(jié)奏的咚咚聲。盡管我已經努力在聽,但醫(yī)院的結構錯綜復雜,回音極多,加上身體虛弱,我還是沒能分辨出這是什么聲音。

“算啦,我們繼續(xù)走吧?!睈劾驌u搖頭,準備繼續(xù)前進。

就在我也準備邁開步子的時候,那聲嚎叫,和沉悶的咚咚聲,突然變得無比清晰。有什么東西在走廊里奔跑,接著,便是一道凄厲慘絕的聲音:

“......愛莉希雅.......愛莉希雅!”

我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愛莉。面對如此詭異的事情,她臉色鐵青,雙唇微張,似乎這一聲嚎叫,將她的小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魂飛天外。那條尾巴,再一次炸了毛。

突然,愛莉希雅拽起我就往出口的方向跑,我從來沒見過她跑得這么快。她時不時氣喘吁吁地回頭,雙眸因恐懼而失去光彩。整日在鬼屋里工作的演員,幾乎是與世隔絕,他們怎么會知道愛莉希雅的名字......?

無論事情的原委與否,愛莉希雅顯然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此時此刻,她就像半夜里聽到幽靈敲門的小女孩,緊緊抱住懷里的布娃娃,瑟瑟發(fā)抖地鉆進被窩里。

周圍扮鬼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多,那聲凄厲的慘叫始終繚繞在耳邊。他們在后面四肢痙攣扭曲地跑動著,追逐著我和愛莉,將我們趕向光亮的出口。

“就是前面!”愛莉抓住了希望的稻草,指著白熾燈下面的標志牌,寫著【脫出口】,我們逃出來了。

“.......愛莉希雅.......愛莉希雅!”

“嗯.....怎么還來?!”

愛莉驚恐地看向我,臉上多了一絲難以置信。離開鬼屋后,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應該已經結束。但那聲慘叫還在繼續(xù),連帶著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就連負責接待的場外員工也是一臉驚愕。腳步聲越來越大,一只面目猙獰的僵尸正朝我們這里跑來??此淖藙?,手里似乎拿著什么東西。他像是正常人那般在奔跑,完全不似其他鬼怪那般怪異,那般毛骨悚然。

“.......愛莉希雅小姐......您.....您的ID卡掉在停尸房了。”

他停在門口,手扶著膝蓋,大口喘息著。他的聲音依舊恐怖凄厲,可能是沒摘變聲器的原因。

愛莉捂著胸,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癱坐在塑料椅上。

“謝謝你啦,不過下次......等我們出來的時候,你再做這種事吧。”愛莉說道,“不過,你的的確確把我嚇到了哦,這也算是值回票價了?!?/p>

“無論以何種方式,能讓二位獲得體驗,就是我們的榮幸?!眻鐾夤ぷ魅藛T正了正帽子,拿出兩本小冊子,還有幾張我和愛莉入院時在CT室拍的照片,血淋淋的背景下,愛莉依舊比著剪刀手,笑得很開心。

“恭喜你們,成功逃出了慈濟醫(yī)院。這是院長送給你們的處方筏?!彼⑿χ?,把東西遞給我們。

我費力地翻開處方筏,上面寫著:

“經過治療,您對抗恐懼的精神力量得到了加強,不過副作用是,晚上不怎么再做刺激的噩夢了?!?/p>

“經過治療,心臟的過激跳動可以得到控制,不過副作用是,墜入愛河時也不會再臉紅心跳了。”

“經過治療,您在本院的恐怖回憶會逐漸消失,不過,忘掉了以后,你就又會回本院來治療的....”

我的嘴角無力地上揚著,隨即兩眼一黑,倒在地上。

我的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鉆心的劇痛襲來,壓制一切的疲勞和無力感傳遍全身,讓我無法做出反應,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我正在失去意識,周圍人在大呼小叫,他們有男有女,可在我的耳朵里,幾乎都是一樣的聲音,虛假,空曠。只有愛莉焦急的呼喚,和那雙不斷搖動的手,才是真實的。

“甜心!你怎么了呀,快醒醒,甜心.......”

“是中暑!快叫救護車!”

我感覺我的靈魂正在漸行漸遠,最后聽到的兩句話,仿佛是從深邃的谷底傳來,帶著回音,最后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咚咚?!?/p>

“咚,咚……”

“咚……咚……”

“咚——”

最后,血液流動的聲音也消失了,只剩下令人發(fā)瘋的死寂。

白色的燈....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鋪.....還有.....粉色的愛莉希雅。

空調不冷不熱的風,將我從昏迷中喚醒,我呆滯地睜開眼,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醫(yī)院嗎?

我想起來了,在鬼屋受到各種驚嚇......

到達出口的那一刻,緊張的情緒突然消失,我就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在這之后,怎么樣了,愛莉希雅......

扭頭看去,愛莉希雅趴在我的腿上,身上依舊穿著那套女仆裝??礃幼?,也是剛剛醒來。

“親愛的......”我剛要開口說什么,愛莉突然撲了上來,緊緊摟住我。一時間,我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咳咳,愛莉...現(xiàn)在是.....幾號,幾點?”

“吵死了!大笨蛋!你為什要做這種事情!”愛莉的頭發(fā)忽地變成了淡藍色,“明明都已經被曬得脫水了,還要陪我去逛鬼屋,最后倒在地上.......你這個大笨蛋!”

“因為我看你那么開心,就不忍打斷你.....”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無論在哪,無論做什么......都很開心.....”愛莉帶著哭腔,梨花帶雨地說道,“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會哭的......”

“對,對不起——唔——”

她閉上眼,忘情地吻住了我。我們纏繞在一起,愛莉將我壓在身下。突然,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異常。

“還,,,,,難受嗎?”愛莉溫柔地問道。

“已經好多了,只是那里.....”

“哼嗯?,那正好呢。主人既然中暑了,那就一定要多多補充水分哦?~所以.....”愛莉直勾勾地盯著身下,隨后,她壞笑著掀起裙子,媚聲說道:

“就讓甜心女仆小姐,好好服侍主人吧?~”


【崩壞三/艦長×愛莉希雅】二等分的甜心妖精小姐想和我深入交流~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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