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炸//烙印愛人[中]

//亦人亦吸血鬼喜賣乖腹黑颯×成熟穩(wěn)重專一狼人炸 貴族立風(fēng)(形象參考19周末畫報/街拍時刻)×狼少年炸
//半個養(yǎng)成系年下 2w
靈感源自電影暮光之城 含私設(shè)
//十殼出沒 大灰狼和他的小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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Ⅵ.
下雨天,環(huán)境有些潮濕,炸起了個大早去叫貪睡的男孩兒起床。床上的人沒說話,賴著不動。炸無所謂,扶腰站在床邊喝著咖啡,很是淡定:“那一會兒你自己去?!甭勓燥S竄地一下起身,裝聾賣傻打著鼾問幾點(diǎn)了。
又是火腿漢堡沙拉醬配果汁,一向吃慣了中式早餐的颯用叉子戳著火腿,心里吐槽著為什么美國人都愛吃這些,按炸的話說,簡單、方便。
雖住在這有些年頭,但向來他都是在家吃炸做的飯,這次不一樣,去學(xué)校中午還得吃食堂,炸懶得接他,讓他習(xí)慣習(xí)慣。而炸也答應(yīng)給他搞輛性能極佳的摩托,他有個干這行兒的朋友,姓十,喜歡改車。
炸坐在對面吃著簡單的燕麥粥,看了眼手表,催促颯趕緊吃,快到點(diǎn)了。一眼望外,雨漸漸大了。
十分鐘后,二人出了店面上車,炸上主駕發(fā)動汽車時順道開了音樂,颯臥在副駕,模樣懶散。十指相扣抱在腦后,微偏頭,透過密著雨水的玻璃看向窗外,耳邊循環(huán)那幾句歌詞,嘴里哼著播放樂的調(diào)調(diào)。
‘And I don't know where I'll go. ’
‘And I don't know what I'll see. ’
‘But I'll try not to bring it back home with me. ‘
‘……’
‘In the full moons light I listen to the stream. ’
‘And in between the silence hear you calling me. ’
“這什么歌?怪好聽?!?/span>
“Full Mo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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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幾所他念的高中了,下車后單肩背上書包的颯如此想。炸就只將人送到門口,也不下去,颯撐著傘站在外面,兩秒后車窗降下,炸把手機(jī)遞給他,說一有事就給他發(fā)消息,下午忙,放學(xué)自己回去。
颯趴在門框上哀怨,炸先是摸了摸他腦袋,之后去夠沒撕包裝的煙盒兒,才從褲兜里摸出火機(jī),窗外就幽幽傳來一句:“我要走了。親親我唄。”
點(diǎn)火的手停住,炸覷往男孩兒的方向,默了許久才回復(fù):“青春期?”颯只是瞇眼笑:“該喊你哥了?!?/span>
“怎么?”
“你不老?!?/span>
“但我養(yǎng)你。”
說完手指摁下火機(jī)翻蓋,煙頭變紅,炸夾著煙,呼出一口白霧,再看過去是那人可憐兮兮的表情,超級像剛步入塵網(wǎng)就被無情拋棄了的小情郎。盡管炸不知道自己欠了他些什么,但慣著他好像成了一種無意識的行為,他靠過去,兩指點(diǎn)了點(diǎn)顴骨。
颯還真就不按規(guī)定出牌,在顴骨有聲音地嘬完一下,捏過炸的下巴蹭他臉頰:“你親親我嘛?!?/span>
……
最后親了但是沒有完全親,老男人總覺得自己嘴邊的煙味兒會熏得男孩兒難受,勉強(qiáng)碰了碰便松開,用手背拍拍男孩兒的臉蛋,按著升窗鍵就催人走。
颯是半道來的,大抵是見到生面孔覺得新奇,不少人的目光從他身上閃過,剛進(jìn)去那會兒還有人口吻自然地和他搭話,和幾個伙伴坐在車頭,操著一口英語同他問早,颯沒看他們,但口頭回了句morning。
要說這種大學(xué)??隙ㄉ俨涣巳f事通,跟電影里演的一樣,颯恰好碰著一個,哪怕他并不需要。男孩兒名瑞克,是個金發(fā)白人,挺會說笑。
“I can take you to meet some new girls.”
“I mean, if you need it.”
“No,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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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前腳把人送走,后腳花了二十分鐘來到郊區(qū)。雨還在下,但沒之前大了,空氣依然是濕的。馬丁靴踩在地面上,前沿沾了點(diǎn)飛濺的泥水,炸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木屋主人正埋身躺在車下維修零件,是個長相英俊的寸頭男人,手里拿著工具,沾了不少灰。
炸收好傘,拍了拍肩膀上的水滴。十辰于瞧見身影,轉(zhuǎn)眼笑,滑著躺臥的木板探出半個身子:“來了?”
“這么早,送完小孩兒上學(xué)了?”
“這回倒是沒耍把戲。”
炸回答的時候笑了聲,邁步上前在十辰于一旁置立的小凳上坐下,提過工具箱將十辰于需要的東西給他。十辰于抄起家伙繼續(xù),嘴里散漫地念著:“小心點(diǎn)兒?!?/span>
“那小鬼,機(jī)靈著呢?!?/span>
“小心哪天被人吃了?!?/span>
“你還是多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吧?!?/span>
“我又沒養(yǎng)小孩兒?!?/span>
“那個小弟弟,不算?”
十辰于朝著炸給的方向看去,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個面容清秀的短發(fā)男孩兒,背著書包,白上衣透的徹底,頭發(fā)濕答答的還滴著水,看著怪可憐。
十辰于罵了聲靠,起身不忘用濕毛巾把手擦了擦,拉著人小臂往里頭走上兩步,另拿了批毛巾給他按到頭上,皺著眉:“這個點(diǎn),你不要上課了?”男孩巴巴地望他,沒兩秒又垂下眼:“我請假了?!?/span>
嘖。十辰于有些毛躁,給他擦了幾下頭發(fā)便讓他上隔壁二樓洗個熱水澡,男孩兒沒說什么,但也聽話,走樓梯拐角的時候還看了他一眼。坐在原地的炸見十辰于送完人回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說說?”
“嘗嘗鮮,誰知道睡了個烙印出來?!笔接谡f這話時明顯擰了下眉,“人類的小孩兒真麻煩?!?/span>
“喂……”炸像是明白了,笑得聲音發(fā)抖,“你別是把人泡了、提褲子走了吧?大灰狼?!?/span>
十辰于沒辯解,因為炸說對了,男孩兒叫殼,是個學(xué)生,幾天前認(rèn)識的,聚會上看對眼把人帶房間睡了一覺。純情的很,什么都不懂,手溜進(jìn)衣服里的時候靠在墻上不敢動,明明只是最輕微的觸摸。手指從后腰就著線條往上滑到脊背,踩了褲子一碰下面就開始起反應(yīng),抵著他胸膛喊哥,顫栗一陣后輕輕的喘。
半宿下來不同地方加在一起用了好幾個姿勢,也是做完之后才知道是小孩兒偷嘗禁果。
好事凈給他碰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嗯?大灰狼先生?”炸輕佻的語氣落進(jìn)十辰于耳里令他感到一絲不快:“放著?!?/span>
“都找上門來了。什么時候的事?”
“……上周末那次party?!?/span>
“啊~”炸笑得別有深意,“那輛摩托呢。”
“我答應(yīng)小孩兒的?!?/span>
“倉庫?!?/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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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的課下來颯已經(jīng)習(xí)慣與炸碰不到面的時光里逐漸積攢下的無趣。食堂飯他依然吃不慣,被幾個外國人圍在一起就餐的感覺還需得適應(yīng),特別是當(dāng)對方都自來熟的情況下。Party、girls,對面談?wù)摰脑掝}無非這些,颯不敢興趣,這種事他看一眼就知道結(jié)果,但被提到也會禮貌性回幾句。
他昂頭望向室外已呈漸小趨勢的雨,思考著四個小時后要不要攀上學(xué)校鄰近的那片針葉林山頂看看風(fēng)景。
……
陰沉的天也沒什么好看的。
戶外活動一結(jié)束颯就背起包按照炸給的地址去了趟書店,出來后給他發(fā)消息說完成任務(wù),對面沒回復(fù),但在過去幾分鐘他快到家之前給他發(fā)了條定位。
無聊了一整天的心情瞬間轉(zhuǎn)至愉悅,可在坐車穿越林間公路后十分鐘又迅速沉悶了下去。踏進(jìn)屋他便聞見除炸以外另兩個人的氣味,一只散發(fā)著尋常狗臭味兒的狼、和一名血液香甜的普通人類。抬步上二樓時颯將目光刺向了那名身上沾有炸氣息的男孩兒。
佇身于同一個地面,對方和他只有三米不到的距離,與他一般年紀(jì),當(dāng)然了,是說外表,他已經(jīng)停留在18歲有一陣了。這種不妙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另外兩只werewolf從房間里出來。
“怎么垮著一張臉?”
“這就你成天嚷嚷的麻煩的小鬼啊?!?/span>
炸和寸頭男人的話同時落進(jìn)他耳里,而颯只一門心思想著一個問題‘他是誰’。
見颯沒反應(yīng)炸幾步迎到颯的身前:“怎么了?”不說話。炸將視線與他同步,幾秒后大概明白了他臉色為什么這么難看。
這得追溯到今日早晨,鍋是替十辰于背的,給人糊了一條毛巾帶去二樓就不管不顧了,躺在浴缸里發(fā)燒了都不知道,的虧是被他撞見才沒給抬去了醫(yī)院,把人從熱水里撈出來安置著抱去床上。畢竟是人類。
“鼻子這么靈?”
“怕我知道?”
得到的是反問。
颯皺著眉,所有情緒寫在了臉上。炸笑,當(dāng)他僅是尋常小事那樣發(fā)著脾氣,于是學(xué)著他平常討好自己的模樣靠近他,把唇一碰他眼尾。全然沒發(fā)覺颯緊盯男孩兒的眼神里有什么不對。
“生氣了?”
“沒有?!?/span>
見炸難得的對自己獻(xiàn)殷勤,颯松了松緊蹙的眉間。
“新學(xué)校怎么樣?”
“沒什么不一樣?!?/span>
“是嗎?”
對面的兩人還在僵持。
“…是我沒把話說明白?”
“和我在一起你得不到什么好處?!?/span>
“還是說你承認(rèn)只是我讓你爽了,二選一?嗯?”
男孩兒不說話了。十辰于仔細(xì)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或做其他人被這么用言語羞辱已經(jīng)要扇他耳光了吧?沒看出來,身體敏感一碰就軟的人,性子居然這么硬。
“……”
很顯然他抵不過男孩兒一常慣用的沉默,抓耳撓腮一陣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下,表情頗為不耐煩地讓他回去收拾收拾東西,聞言,男孩兒這才有了動靜。
——
“什么名字?”
“殼。”同學(xué)回復(fù)。颯故作是懂了般長“昂~”了一聲,細(xì)瞇下眼睛,望著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白衣服男生從門口入座。殼坐在他斜對面,忽略掉外層的同桌他們只隔著一條過道。
殼早在那節(jié)體育課之前就察覺到那層危險的氣息了。
仿佛是他的眼中釘,一上場虎視眈眈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剛給完對面一擊的颯直起身用舌尖頂了一下他左腮幫,看著他身影彎起一抹笑。
球被拋在空中,在經(jīng)過兩個來回之后落到他身前一人的半米跟前,颯一個飛躍揚(yáng)臂就重重朝對面某地來上了一擊。
“嘭!”
一聲巨響,排球來到殼腳邊,力道大的簡直不像話,彈起時差點(diǎn)擊中他的臉。
“不好意思。”
“…”
要說歉意,殼并沒感受到。原因不是對面那個卷發(fā)男多么嬉笑的嘴臉,是他一次又一次明目張膽從他手底下飛來的挑釁。
“嗵!”
又是一擊,這回擦過他的耳側(cè)。
殼沉默著望那處處與他針對的卷發(fā)男生,英銳的眉壓下了一分。他不記得哪回有惹到過這位皮笑肉不笑的笑面男。
連著幾次,傻子也看出來颯是挑著人打了,那球跟長了眼猶如導(dǎo)彈似的,往同一個人身上飛。
偏離軌道是在尾聲,殼沒再選擇忍讓,迎身上去將球打到了颯所在位置的附近。
瘋子。
殼想換課。
這回的生物課他坐在那個莫名其妙的卷發(fā)男一旁,把眼遞上顯微鏡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凳子被踢了一下。轉(zhuǎn)頭,那人靠在椅背,右腳蹬著地板將椅子前腳懸空,依然是那副面上帶笑的嘴臉,一股子痞氣樣:“華人?認(rèn)識一下?我叫颯?!?/span>
“…”“殼?!?/span>
殼不覺得這是好事,對面的人完全不像是在交友,說是試探仇敵也不為過,眼梢微挑的時候怪像個狐貍,狡猾。颯上下掃視了一遍殼的全身,試圖找出讓他具有危機(jī)感的地方。比我好在哪里。
這次是在食堂。
殼端著餐盤走了一圈,那個頭發(fā)扎眼的家伙又來了,在他手持食品夾伸去菜品的同時舉著個盤子靠在一旁:“這菜難吃?!?/span>
同樣是轉(zhuǎn)學(xué)生,不過比他多上了幾天課。沒理會,殼轉(zhuǎn)身去了近門口靠窗的座位,颯眉一挑,走過去放下餐盤也入座。
“我們見過吧?就不用這么見外了?!?/span>
殼當(dāng)然記得,那天在二樓把他身體盯穿個窟窿的可不就是他么,“你想說什么?!?/span>
“我要你離他遠(yuǎn)點(diǎn)?!?/span>
“……”
“我要是不呢?!?/span>
不?呵。
颯揚(yáng)顎,手里的筷子攪著餐盤里的黃心蛋。
——
打錯人了。
當(dāng)那輛黑色摩托出現(xiàn)在颯眼前颯如是想。今天下午放學(xué)炸來接他了,跟那個姓十的一起,目視對面氣氛不太對的二人,颯將頭靠在炸肩上?!靶屡笥??”炸又道:“我可是聽說你欺負(fù)人家了?!憋S扭下眉,可憐兮兮:“聽誰說?阿炸不能只聽阿颯說嗎?”
“阿炸?誰教你這么喊的?!?/span>
“那寸頭就這么叫你?!?/span>
“我和他是平輩,你是嗎?”
“我說你有一百歲別人信嗎?大—叔——”
這才幾點(diǎn),殼就從他身上嗅到了酒味兒,一雙犀利的眼睛盯著他,十辰于被他看的發(fā)怵,心虛的樣仿佛做了什么虧心事??伤麄儾攀裁搓P(guān)系?寄養(yǎng),睡了一覺?
“你今晚回去嗎?”
“恩,不——回去,有個party?!?/span>
十辰于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改口,今晚人都約好了。
“幾點(diǎn),要我給你留個門嗎?”
“要,兩點(diǎn)?”沉默。
“好,十二點(diǎn)?!边€是沉默。
“…算了我今天沒什么興致,十一點(diǎn)吧?!?/span>
“好?!贝饝?yīng)下來了。
十辰于聽見兩米外的某人在偷笑了。
……
交代完事,炸拍著颯來到了那輛炫酷的黑色摩托旁,看了眼十辰于跟前的男孩兒對颯勾起唇:“新車,要不要帶著你的新朋友去轉(zhuǎn)轉(zhuǎn)?”
“解除解除誤會?!?/span>
“支開我?”颯道。
“現(xiàn)在是大人時間?!笔接诖钌险ǖ募绯藫]手,同時把殼推了出去:“有什么需要打我電話?!?/span>
颯變扭了一會兒,但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將頭盔遞給被他一連誤解幾天了的少年。
“……”
望著黑色的背影遠(yuǎn)去十辰于這才放手帶人進(jìn)了屋,門關(guān)上室內(nèi)漆黑,四五點(diǎn)的陰天沒有開燈照常是陰森一片,帶點(diǎn)兒空氣里彌漫的濕氣。齒輪轉(zhuǎn)動,打火機(jī)發(fā)出細(xì)微聲響,紅亮的光籠在炸臉龐,沒有繚繞平時那股煙草味,只是看著火光:“有人開始行動了?”
“前些天跟蹤我,被我甩掉了。”
“都說協(xié)議簽訂井水不犯河水。我看他們是活太長了?!?/span>
聽完十辰于的話炸不語幾秒:“最后落腳點(diǎn)。”
“斯忒林區(qū)?!?/span>
“那片針葉林?”
“你知道?”
“阿颯學(xué)校后山那片森林。”
“…靠?!?/span>
十辰于這恍然的一下炸也徹底聯(lián)系起來了,最近給颯安排轉(zhuǎn)校也是因為這事,總覺得暗中有一雙眼睛。
“那你打算怎么辦,把他送走嗎?”
“送走?”炸看過去。
“他們可是沖著你和你那小娃娃來的?!?/span>
“畢竟當(dāng)年你給他們捅了個那么大簍子還順帶拐了他們一個——”受炸一記刀眼,十辰于沒繼續(xù)說下去了,展眉笑言:“我嘴賤?!?/span>
思考了半響,炸低頭。收起翻蓋兩指轉(zhuǎn)了一圈將打火機(jī)握在手里,作是做好了決定?!皫臀艺覀€富貴人家。不愁衣食,不搞人種歧視,不虧待他的?!?/span>
“…舍得?”
“怎么?”
“養(yǎng)了這么多年,不說匹敵那位,也該有感情了?”
“……”
“狼人的一生只能有一個伴侶。”
“少來那套?!笔持赴戳税刺栄ㄊ接跓o奈地笑,同時又感覺炸這是在點(diǎn)自己:“你就沒想過他為什么也會被烙?。磕悴皇亲钚胚@些。”
“你最清楚,那印記本該早在幾十年前,在那個人的身上?!?/span>
“要不是你說親眼看見他挫骨揚(yáng)灰我還真就不信他這么一個永生貴族就那么悄無聲息地死了?!?/span>
“…過去的事了?!?/span>
看炸摸出煙盒,十辰于知道這家伙又要開始把苦悶往肚子里咽了,敲他一下肩膀,笑著說:“哥們兒,不如你現(xiàn)在去睡一覺,過兩小時來場party,煩惱忘光光?”
炸被逗笑,這次難得沒有推拒:“成。”
十辰于出門后炸上了二樓,困意來得很及時,臥上沙發(fā)沒多久意識就被睡夢帶走。
夢里他又回到了幾十年前,回到剛遇見他時的那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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Ⅶ.
炸初次變身是在14歲,也是在那時他發(fā)現(xiàn)他和其他族人的不同,部落里大多數(shù)是普通人,他們并不知曉“狼人”的存在,而他是狼族的一員同時也是首領(lǐng)阿爾法的兒子。在過去的十幾年間長老們曾與他說過有關(guān)“狼人”的故事,他從來都當(dāng)那只是個傳說。
狼人普遍分兩種,一種是先天,經(jīng)過父母遺傳,一種是被狼人咬噬所感染的“月亮之子”,而他明顯屬于前者。那日他不過是接觸藏匿于人類世界的血族便感到體溫驟升,一瞬暴躁憤怒的情緒讓他把房屋都拆了半邊,而當(dāng)他學(xué)會控制情緒已經(jīng)是幾個月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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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同族里的其他人去捕獵。森林覆蓋著白雪,銀色的毛發(fā)融入雪里,先前戰(zhàn)斗遺留下的血跡還在雪地表面。
他被針對了,那本該撲向敵人的利爪落在了他身上,炸不清楚是不是每一任阿爾法繼承人都要經(jīng)受這樣的考驗,至少那一刻他是真的認(rèn)為他就要在這里死去,不復(fù)從前溫暖的體溫??梢矃s是那一雙冰寒刺骨的手將他擁入懷。
意識模糊前他聽見有人踩入雪地里的聲音,咯吱、咯吱,似乎在向他走來。一雙锃亮的黑靴踏進(jìn)他視野,鞋沿掛著幾抹白色的細(xì)雪。半瞇著眼,朦朧的視線中是黑色身影逆著太陽站立于肩后閃過的白色光輝,還有——如冰晶般、耀著光芒的……一瞬他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光景,炸不清楚那是什么,只覺心上涌入一股不可思議的熱流,牽動他渾身的血液和每一根神經(jīng)。
好燙。
炸閉上了眼。
“死了嗎。”
男人蹲身打量,一手拍過埋在銀狼體外的積雪。紅色的血液散著淡淡的氣味飄進(jìn)他鼻翼里,男人伸手揉捏過它的狼耳,淺笑:“還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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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再睜眼是在一片灰暗中,男人扛著他還是幼年狼形的身體。帶著陳舊氣息的大門被打開,他就是在那時候醒的。
壁掛式燭燈在男人踏入古堡的后一瞬亮起,太安靜,只聽得見鞋跟踩踏臺階的聲音在大廳清澈回響,暗角的傭人弓著身子邁步,卻被男人一個眼神叫停:“下去?!敝鬅o聲地消失在黑暗里。
穿過走廊,那人抱著他來到房間,躺在床上時炸沒敢動,身上的小傷已經(jīng)愈合好了,只是讓他感覺詭異的是那人身上過度的寒冷和——炸不禁睜開眼。
與正常人類的皮膚不同,光下男人白皙的肌膚閃著有棱有角的光芒,好比鑲嵌著數(shù)萬顆鉆石。“在偷看?”
瞬息間那人俊美的臉孔在他眼前放大,炸一驚,眨眼翻過身要逃,完全忘了自己現(xiàn)在只是一頭小狼,爪子踩著床單沒穩(wěn)住,拉著床被摔了一跤。他聽見男人在笑,一把撈起他將他帶回床上。
也是這時炸才得以細(xì)看男人的五官。卷發(fā)下他的鼻梁高挺,上面是一對深邃眼睛,呈暗紅色,內(nèi)眼角很深,像是狐貍眼,有些迷人。男人的下巴上有顆明顯的小痣。
在炸看來他穿的有些單薄,零下幾度的天卻只穿著一襲黑色大衣。等等?炸后退一步。這特殊的氣味是——炸掙脫開男人的懷抱,后退幾步,本能讓他露出可怖的獠牙。
吸血鬼。
他舔著牙尖,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前將這副美麗的軀殼撕碎。面對銀狼的突然警惕男人毫不意外,他翹著腿坐在床邊,手指悠然地依次點(diǎn)著顴骨,左手遞上前:“握手?”
“?”呲起的牙慢慢收了回去,炸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突然把腦袋蹭去了男人掌心。銀白的毛發(fā)在男人指間來回,男人嗤笑:“狼……嗎?怪可愛的。我當(dāng)這世界上真有這么大的小狗呢?!?/span>
“嗷嗚!”
一掌拍去了男人側(cè)臉。
炸算是明白他為什么會被撿回來了,人家當(dāng)他是一條毛色稀奇的大狗,撿回來當(dāng)寵物的。
男人躲得很快,炸被他眼底的笑意徹底激怒,張牙舞爪撲過去要把他給撕爛。他一邊捂嘴笑著一邊從容地閃開,瞬移至銀狼周圍的各處:“啊啊對不起?!碧?,炸覺得此刻他如果只是人形可能連這家伙一根頭發(fā)絲都摸不著……人形?
最后一次撲去,炸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不好!炸立即轉(zhuǎn)身,越過床鋪,卷起一層白色的毯子就朝窗臺撲過,“想逃去哪兒——”腹部多了一層冰冷。
“……”
“……”
炸赤裸著身蹲在窗臺,披著那件順道奪來的暖和的白毯,翹著毛的腦袋被其蓋住,其余的部分裹著他過空蕩的下半身,同時腰腹環(huán)了一只不屬于他的、有力的手。炸當(dāng)即熱了臉,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燒紅,掙扎著要跳窗,也是這么一下讓卷發(fā)男人從怔愣中回來了。
“你……”
“放、放開我!”
冰冷的掌心襲上他胸部,炸低眼,而后卻是被摁著下巴扭頭,他對上那雙透亮的眼睛,陽光下男人的皮膚再一次閃著晶鉆般的光芒。
華立風(fēng)愣神。
視線中是面目清秀帶著些許英氣的少年,白嫩中參雜著血色,怦然的心跳,有著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滾燙的體溫。
炸被他兩眼發(fā)直看的不自在,撐著男人肩膀別開頭,對方趕在他開口前先笑了:“我以為像你們狼人都是那般野蠻又粗魯?shù)哪?,帶著一身的汗臭味?!?/span>
“看來似乎不見得?!?/span>
“是我錯了?!?/span>
“真抱歉,這么粗魯?shù)貙Υ?。”那人靠得太近,炸感覺自己的耳朵在滴血。一層薄涼的柔軟觸在他側(cè)頸,炸縮了縮脖子,用盡力道把眼前的男人推開。
“脾氣這么臭。”
“餓了嗎?”男人笑,眨眼間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還在生氣?”眼神往下探過后再來到炸那張臉,手指挑了挑少年的下巴。
“小狼崽,以后就這么叫你?”
“別氣了——親你一下好了。”說著將唇瓣落在他頰上,趕在少年被激怒以前退開。
炸惡狠狠盯著他。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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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才剛進(jìn)入青春期,女孩兒的手都沒牽過,卻被同一個男人給親了兩次,還是被身為冰冷一族的吸血鬼,荒唐。炸花了很長時間接受這么一個事實??呻鼥V中見他的那一眼并不假,好像正有什么東西把他們悄悄聯(lián)系在一起。
在參加過一次長老會議他便明白了,那是一種狼人習(xí)性,一種名為“烙印”的特殊情感。那種感覺就像是地心引力,愿為其傾盡所有,滿足他的一切所需。生命中的其他一切承諾都將退居其次,牽動他的不再是地球引力,他的世界就此改變。
炸脫離了族群一段時間。
再回到那座森林,憑著零碎的記憶來到他曾與族人戰(zhàn)斗過的地方。地面不再覆蓋積雪,沒有延伸的腳印,現(xiàn)在是春天,吹來的風(fēng)都是暖的。他聞不到那股特殊的氣味了。炸躍過巖壁來到高處,環(huán)視,只有一片茂密的針葉林。
到底在哪里?
那座城堡。
炸仰望頭頂那片無邊際呈現(xiàn)藍(lán)色的天,今天是多云。他們之所以不在陽光下現(xiàn)身,是因為人們會發(fā)現(xiàn)他們有所不同,炸還記得光下那人閃著無數(shù)晶鉆的白色肌膚。尋常天氣下或許人類不曾發(fā)覺,但在狼人眼中,那就像是個會移動的水晶。
無終而返。
……
炸不會承認(rèn)他想他了。
沒有那個人的世界仿佛無法運(yùn)轉(zhuǎn),一切都是那么的無趣。四季更迭,見過春暖花開白雪皚皚,十月了,他今年17。炸住去了臨近那片森林的一座城市,在那他見到了幼年時的玩伴,比他大兩歲,是個寸頭,叫十辰于。和以前不一樣,他變了許多,隨家人脫離族群生活在人類世界好幾年,對車似乎很感興趣,近兩年的愛好是賽車,為此做了段時間賽車學(xué)校的學(xué)員。
這回碰面也是在賽場。
“聽說你脫離狼群了?他們聽不見你的思想了?!笔接谡祟^盔,“明智之舉?!闭ㄐ?,和人碰拳后身子一靠,“找不到以前在族群里待的感覺了?!毕沦愜?,十辰于和過來的老板點(diǎn)頭打了個招呼,“阿爾法呢?沒有我這個副手,你讓給誰了?!?/span>
“總會有人被推上去的?!?/span>
“阿炸,我覺得你和那時候不太一樣了?!?/span>
“不太一樣?你才多久沒見我?!?/span>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彼Α?/span>
“……”
“十。”
“你知道,‘烙印’嗎?”
……
“我才不相信那種東西?!?/span>
“不受我控制的情感。”
“不覺得那像是個詛咒么?”
“能降服我的在這個世界還沒出生呢?!?/span>
十辰于的原話。
是,是詛咒。
在見不到他的日子里,骨頭里仿佛彌漫著一股劇毒。那是思念所凝聚的他最大的痛苦。
——
是不是每次只在有危難的時候你才會出現(xiàn)?
當(dāng)那人再一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炸是這么想的。
說美國的夜晚危險也不是特別危險,畢竟每個人遇上這種好事的幾率各不相同,但炸確確實實是遇到了這個年齡階層齊聚在一起的十幾歲年輕人,抽著香煙,紋身戒指,有的還背著書包。外國人的開放程度顯然對他沒好處。聽著傳來的口哨聲,炸漠著看他們走出小巷來到他跟前。似乎看他是亞洲人,長得對胃口就來上前搭話,用著一口蹩腳的中文:“一個人?”
“How old are you?”
“Seventeen?”
“Wow~~He's wearing earrings.”
“Gay?”
炸真的很討厭對方上來朝他耳邊呼的那一口熱氣,皺著眉別開頭。
另外一個深棕發(fā)色的男孩兒貼近,炸感覺到一尖銳物抵在了他腰前:“Play with us?”
炸突然就不是很想遵循狼族里的那項規(guī)定了。不能傷害人類?這種人活在世上只會危害其他人。
扭過人的手腕一擊中腹,小刀落地,趕在他人反應(yīng)前出拳。炸踢走刀具,推開身側(cè)抓他手臂的另一位接著往他臉上揍去,粽發(fā)男的鼻子給他打出了血跡。被人拖著單肩包轉(zhuǎn)身時炸忘了控制力道,迎去摁住卸掉了那人的胳膊,骨骼的“喀嚓”聲落在陰森小道里尤為清晰。趁著機(jī)會炸撞過眼前的人往外沖。
沒想到還有后手。
一輛摩托打著燈便撞過來,炸猝不及防,一聲悶響后滾到馬路一邊,磕破了額頭,淌著血。沒等他起身,引擎聲再次朝他靠近。“Shit. ”再一次,如果實在不行……
“喂?!?/span>
幻覺?
“你怎么又在流血?!?/span>
那人笑。
同時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狼崽子的血對我來說可沒有誘惑力。”
睜眼,是那個熟悉的身形,依然是那件黑色大衣。摩托瞬間摔翻在幾米外,在地面拖行了好幾米,摩擦出火花,男人左手扔去被捏碎的后視鏡,緊接揮臂將剛從車上拽下來的人甩去地面。那人咳著血,眸底里盡是恐懼。像是預(yù)料到接下來會遭遇什么,他驚恐著爬向前,嘴里沙啞的聲音喊救命。
“Help!Help!”
“Somebody——”
聲音斷了。
男人轉(zhuǎn)身,步伐很緩,下一秒?yún)s瞬移至年輕人身后,一腳利落地踹去了他臀部:“Shut、up. ”
手臂被肢解,血液飛濺。
他們對視。
“很久沒見了?有想我嗎?”
——
醫(yī)院。
炸才不會問他是去了哪里又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頭上綁著繃帶坐在病床,空氣沉悶,另一方卻笑得舔了下牙尖:“干嘛不說話?”別開眼睛,炸聽見床被摩擦的聲音。男人迎上身來,撫摸著他的臉:“去找我了?嗯?”親昵的親吻落在他唇邊,“抱歉,回了趟意大利?!?/span>
“那邊的人實在是太爛了,連點(diǎn)小事都處理不好。”
“我是不是還沒向你介紹過我的名字?親愛的?”
“我姓華,華立風(fēng)?!?/span>
“你可以叫我立風(fēng)?!?/span>
——
再去那座古堡是在出院后的次日,炸的傷勢恢復(fù)的很快,連主治醫(yī)生都驚奇,而一邊替人辦理手續(xù)的華立風(fēng)只是笑說他身體素質(zhì)很好,炸抿唇?jīng)]發(fā)言。他們兩年沒見面了,炸長高了,眼前的人意料之中沒有絲毫變化,只是那原本暗紅的眼睛變成了惹眼的金色。這種瞳色他在一個名為西蘭的男人身上見過,一個活在上世紀(jì)的人,一名轉(zhuǎn)化后和狼族部落簽訂了協(xié)議的素食吸血鬼,平常戴著一副黑框架,給人的感覺若即若離,炸認(rèn)識他是在14歲。
“你居然在想除我以外的其他男人?”
拉回神思,華立風(fēng)已然站在自己身前。瞧他望向四周的眼神華立風(fēng)笑:“沒人看見?!?/span>
炸蹙眉,這家伙會讀心。
“所以你可得小心點(diǎn)。”華立風(fēng)道,“口是心非在我這里沒有用?!?/span>
“喜歡我可得直說?”
“……”
炸移步那人也跟著迎上,攔住他的去路。
“你分明很想我?!?/span>
“告訴我你的名字親愛的?”
男人靠得太近,若不是他知道吸血鬼生存不依賴氧氣,他都要以為對方的故意而為之是正常而自然的呼吸,縱使那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人類??烧ㄓX得其中有成分是——又來了,對方在他偏去的側(cè)臉吹了一口氣,落在他短鬢。
他被拉到了一旁的樓道間。
男人的緩慢湊近令炸明白了華立風(fēng)是想做什么,有猶豫,可內(nèi)心深處涌動的情思吞沒了他的理智。右手罩去他后頸,男人低頭,炸覆上那冰涼的唇,探入,最后轉(zhuǎn)為被動變成回應(yīng)。
“我叫炸?!?/span>
—
他們約在之前相遇的巷口見面,不比白天,街上很多人,裹著黑色的牛仔外套來到約定地點(diǎn),炸看見了那個靠在路沿墻邊陰影底下的卷發(fā)男人,老實說炸并不方便,今天有家教老師會上門,但這是他們聯(lián)系后華立風(fēng)第一次約他出來見面。距離四點(diǎn)還有點(diǎn)時間,炸邁步向前。
“就要走?”
“…我說過不要輕易讀我的心思吧?!?/span>
“啊~可今天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不要這樣?”
“我也會很傷心的阿炸~”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改天吧。我下午——”
“這里人還蠻多的?!比A立風(fēng)笑,踏出一步。
“…?”
“喂、你!”
炸撲上去,趕在他觸及陽光的第二秒護(hù)住人后退。華立風(fēng)的笑容綻放得更燦爛了,擁上炸的后背將人摟得更緊,指責(zé)的話落在他耳里凈是關(guān)心:“暴露在陽光底下,你瘋了么?”
“你陪陪我。”
“…去哪兒?!?/span>
“城堡,我家?!?/span>
……
故炸又見到了上次候于暗角的一排傭人。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他看不見他們的神情,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猶如一眾死人。華立風(fēng)帶著他從長毯經(jīng)過時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管家上前,詢問今夜要不要準(zhǔn)備晚餐,華立風(fēng)一如往常般一個揮手,但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邁上臺階的步子,轉(zhuǎn)頭:“去備一些人類的食物。”
“最好是葷食?!?/span>
話落管家瞟了一眼華立風(fēng)身側(cè)的炸,瞬間明了:“好的。那您……”
“美——”
“過來說。”華立風(fēng)勾勾手指。
管家恭敬地走上前。
?
晚飯前華立風(fēng)消失了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炸待在他們先前交談過的琴房里。華立風(fēng)問他看得懂譜子嗎?既然感興趣那要不要試試,炸同意了。交錯的黑白鍵發(fā)出低沉的琴音,透露著一種悲涼,華立風(fēng)在一旁聆聽,下一瞬卻不見了蹤影。
他去了審問室。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難聞的惡臭,所見是動物的尸體,一具血肉模糊的美洲獅。進(jìn)門時它還在掙扎,男人最后一擊將它斃命,黏稠的血液一瞬濺上他鐘愛的黑色皮靴,華立風(fēng)抬眼,眼底的輕蔑夾帶著一凜寒光。
“看來你沒有好好享受我給你準(zhǔn)備的晚餐啊?!?/span>
“…”
男人的紅眸中閃過一絲敬畏,后被恐懼取代,他跪倒在地,喉嚨里猶如卡著萬千刀片發(fā)不出聲音。
“意大利那群老洋鬼派你來的?”
昂頭,一記重?fù)袅钏暮蟊逞杆僮仓翀杂矇γ?,他雙腳懸空,瓷白的臉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數(shù)條裂痕。華立風(fēng)掐著男人的脖子,眼神狠戾:“再有一次。”
“我會把你們?nèi)繗⒐??!?/span>
—
“去哪兒了?”
華立風(fēng)入座的時候炸甩了圈刀叉,可憐的紅桌布因此破了道口,七分熟的牛排散著香味落進(jìn)少年嘴里,四目相對間華立風(fēng)笑了笑:“去捕獵了幾只美洲獅?”
“不信的話你聞聞?”
“……”
“好吧親愛的我已經(jīng)洗過一次澡了,但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做壞事?!?/span>
“因為你我已經(jīng)戒葷好久了?”
炸瞇瞇眼。
他是相信華立風(fēng)的,那人的眼睛也因為太久沒進(jìn)食而變成了深棕色,“你不進(jìn)食身體會出問題嗎?!?/span>
“不會?!?/span>
“我和其他吸血鬼不一樣?!?/span>
一秒,炸聽見椅子“哐”地被移動的聲音,男人瞬行來到他身側(cè),貼往他耳朵。
“但是我也是會餓肚子的阿炸~”
然后咬了一下他耳垂。
低著嗓音。
“今晚你可以不回去嗎?”
——
就不應(yīng)該告訴華立風(fēng)他家地址。這是歷經(jīng)一個月后炸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
他和姨媽一家住在一起,在一棟美式洋房。姨夫是個美國人,當(dāng)?shù)氐木L,很有正義感。炸其實有想象過如果華立風(fēng)每次都從正門進(jìn)來姨夫看他的眼神會變得怎么越發(fā)不對勁,不是姨夫不開明,而是華立風(fēng)面上帶笑看他的樣子太像是在孔雀開屏,行走的gay。理由是有一次華立風(fēng)帶著一大堆貴重的見面禮來敲門,姨夫當(dāng)即把他拉去客廳,問他和這個人什么關(guān)系,對方那架勢像上門提親。
「長得二十出頭,行為作風(fēng)倒像是幾個世紀(jì)前的」姨夫。
「他簡直就是一個有禮貌的紳士」姨媽。
有一次他們在廚房親熱被姨夫撞見了。
當(dāng)時華立風(fēng)在逗他玩兒,想聽他對他講幾句情話,炸覺得肉麻,于是往反了的說,華立風(fēng)聽了下一秒就把他抱到灶臺陰陽怪氣,掀了一下衣擺:“你看,這是什么啊,嘴上說著討厭我不喜歡我,卻偷偷把我烙印了?”下一句湊到他耳前輕輕:“我既不是人類,也不是能夠為你生育的女人,吸血鬼被烙印我倒是第一次見。還是說——”
“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被看見的場景是在這之后,華立風(fēng)摟著他在他臉和脖子親來親去,手也不安分往衣里探。這時姨夫走去廚房想問他們曲奇烤得怎么樣了,卻見到自己外甥被那花孔雀抱在灶臺上騷擾,退步在外面等了幾分鐘見他出來便把華立風(fēng)請出去了,華立風(fēng)見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即聽見警長那句“Get out”。
“你姨夫是個保守派。”
那晚華立風(fēng)從底層草坪躍至二樓,趴在窗框上笑,見炸挑起眉,歪了下頭:“理論上我沒有違反規(guī)定?”
“不讓我進(jìn)門可沒說不可以從窗戶進(jìn)來?!?/span>
“你說呢親愛的?”
耍小聰明?!袄涎??!?/span>
“嗯?”華立風(fēng)跳下窗臺靠在墻一邊,瞇眼撥了下前額的劉海:“現(xiàn)在開始嫌我老了?”
聞言炸仔細(xì)瞧了瞧華立風(fēng)那張臉,剛才是開玩笑,倒沒真去在意面前這位吸血鬼已經(jīng)多少高齡,但被這么一說突然有點(diǎn)好奇:“你多少歲?”
華立風(fēng)還是想裝嫩的,清了清嗓子。
“18?!闭ǘ⒅?/span>
“29?!边€是盯。
“好了我記不清了?!比A立風(fēng)擺手,“你會記得幾個世紀(jì)以前的事嗎?”說著上前討要精神損失費(fèi),“你再這樣看我我就要自卑了?我可比不上你身邊的那些小年輕。”
小年輕?是指?
“你說十辰于?”
“你一周兩次去找他?!?/span>
“他是我很好的朋友?!?/span>
“那也不行?!?/span>
華立風(fēng)接著向前,“我吃醋了,你得哄哄我?!?/span>
一人前進(jìn)一人后退,炸坐去了床上。華立風(fēng)舔了下下唇,攀上床:“今晚讓我睡這吧。”
“…你,我還沒成年?!?/span>
“我知道。還有三個月。”親吻聲落在他側(cè)頸。
“……”
“——別抱我,你身上好冰?!?/span>
“咦?我怎么記得狼人是高溫動物呢?你會怕冷?”
—
包括學(xué)校。
華立風(fēng)真的不怕引人注目。
頂著那張妖孽的臉在校園門口徘徊,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就是太陽有點(diǎn)大。他站在一側(cè)陰影里,絲毫沒有作為吸血鬼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的緊張感。
拉下黑色墨鏡,鎖定目標(biāo),條紋廓形西裝被帶起,一路帶風(fēng)走到短發(fā)少年的跟前:“Excuse me? Do I have the honor of inviting you to dinner? ”炸單肩背著包看他發(fā)神經(jīng),沒忍住笑:“Wow, but I have an appointment with the girl? ”
“Pity. ”華立風(fēng)搖頭,“Can I go with you? ”
“Uh, keep a distance? ”
“Okie dokie~”
…
偽裝也不做得好點(diǎn)。
透明櫥窗里映入的那個身影有夠明顯,和之前的區(qū)別是多了一副白口罩嗎?帶著個大墨鏡,挑著陰影走,爾時還會通過讀心給他傳遞思想:“比起抹茶,我更想要那個草莓蛋糕?!泵髅魇墙o女孩兒買的。炸提了一下背包肩帶,手上的食品夾夾走了一塊完整的草莓蛋糕?!安粏栁覟槭裁闯匀祟惖氖澄飭??”接著又道:“你好愛我?!薄癟his one.”和白人女孩兒說話的間隙炸淺笑一下:“I love it.”
飾品店也是,在他們對面走來走去,一見女孩兒牽上他手直直盯著,炸已經(jīng)能感受到那黑色墨鏡后的紅色火焰了。炸抽離手拿起架上的一樣發(fā)卡,比在女孩兒金色的發(fā)上,說我認(rèn)為這個很適合你。
分開的時候快黃昏,他們在路口道別,炸回頭就看見那張喪氣臉,像個失了寵的乖小孩。
“她親你了。”
“只是一個臉頰吻而已?”
“她喜歡你。”
“外國人表達(dá)友好的方式?”
“…你再這樣我要發(fā)脾氣了——”
發(fā)脾氣?更像是撒嬌。炸將腦袋湊了上去?!班??!泵吮挥H過一下的唇,華立風(fēng)低頭笑。
“帶你去看看落日?!?/span>
?
話落,炸被拉著臂膀來到附近那片山林,只是一瞬。烈陽仍掛在天邊,四下無人,踩過地面的樹枝散葉華立風(fēng)站在暖黃色的陽光下,炸愣著望他那閃著光的身影。華立風(fēng)的速度很快,可能他化作狼形也不一定追得上。不,等他成年后或許可以?
“在想什么?”
那張臉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沒等他反應(yīng),一個使力把他帶往后背,“抓好了?”緊接他又道:“說不定你日后可以追得上我?!?/span>
“讀我思想?”
“下次不敢。”
他笑,轉(zhuǎn)頭耳邊刮起一陣狂風(fēng),天色漸暗,他們穿梭至蔥郁的林間,奔向山頂,視野里是近乎重疊的倒退樹影,躍過巨巖攀上崖壁,他們對視一眼,華立風(fēng)笑的得意,而后成功討得了心上人的一個臉頰吻?!澳俏以倏禳c(diǎn)?”
?
那天他們見到了火燒云。
?
?
Ⅷ.
“他會死在你手上的,炸?!?/span>
腦海中一個聲音尖銳得似要刺破他的耳膜,炸動了下身,額前冒的汗打濕了他的發(fā)。
做噩夢了?
颯坐在沙發(fā)一側(cè)看著男人睡顏,伸手撫去他的眉眼。他的皮膚好燙。“炸……”他暗著眸低首,貼上了那張唇。他是在前幾分鐘回來的。本不該這么早,但就是有點(diǎn)——莫名的想他。
“我愛你,炸。”
——
“我愛你,炸。”
華立風(fēng)進(jìn)門就迎上少年那張紅潤的唇,“我的小狼崽終于18了?!?/span>
“等了這么久,真想親死你?!?/span>
“想要我?”
“給嗎?炸先生?”
“就先生了?”炸彎眼。
“親愛的——”
“那你記得收斂。姨夫在二樓。”
“我想他會支持我們的?!比A立風(fēng)捏著他下巴,二人半推半就進(jìn)了浴室。
2月7號,顯而易見,今天是炸的生日,姨夫難得收起了獵槍,以前華立風(fēng)來時那把獵槍擺在進(jìn)門就看得見的位置,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別打我外甥的主意”。今天華立風(fēng)沒走窗戶,正大光明走的正門,提了不少禮物,倒是學(xué)聰明了,都是當(dāng)代人接觸得到的那些玩意兒。
晚上十點(diǎn),門口來了位新訪客,熟悉的氣味讓炸一下明白來人是誰,下樓時華立風(fēng)站在二樓臥室的窗戶觀望,風(fēng)吹來的一瞬令他皺了皺眉。
“抱歉,因為一項實驗耽誤了?!?/span>
“你的生日禮物?!?/span>
西蘭下車,看向炸的余光瞥見自二樓窺來的視線。瞇了下眼睛,手里遞去禮品袋:“成年快樂。”
“謝了?!?/span>
“你還是一點(diǎn)沒變?!?/span>
炸回來的時候華立風(fēng)等在玄關(guān),臉上的表情在問他是誰?
“你的同類,見過嗎?”
“……”
“你們聊什么了?”
“沒什么,只是告訴我最近很久沒去實驗室了記得去一趟,有點(diǎn)事要和我說?!?/span>
華立風(fēng)沉默了一會兒,他兩指摩挲著唇。
“我讀到他的心思了。”
“他認(rèn)為我很危險。”
炸看見華立風(fēng)臉上呈現(xiàn)少有的嚴(yán)峻的神情,似乎在擔(dān)憂什么,可惜他不擁有特異能力,他讀不出華立風(fēng)的思想。溫?zé)岬挠|感貼在他唇角,華立風(fēng)望進(jìn)少年迎上來的那雙清澈眼睛:“不用擔(dān)心,我會一直陪你?!?/span>
他笑,抵上他肩將少年擁入懷,“好?!?/span>
“在你姨夫醒來前我搬走那張爛床不讓他發(fā)現(xiàn)還來得及嗎?”
“???”突然的轉(zhuǎn)移話題令炸疑惑著笑出聲,看那人抿住下唇憋笑才反應(yīng)過來。
“有點(diǎn)不想理你了怎么辦?”
“啊…不要?我賠你一張?”
“嗯?”
“我家里那張?!?/span>
“有病嗎?”炸在笑,半手掩面,跟前的人又開始逼近,直當(dāng)他退到通往二樓的木質(zhì)樓梯。后腰靠在扶手上,炸望著男人俯身,欲吻不吻,閉眼,等來的是呼往他耳側(cè)的一道寒涼?!暗匕搴涂头?,選一個?”炸哼聲,啟唇,眼底狡黠:“French window. ”
下一秒他被華立風(fēng)抱著上樓,黑色的瞳里閃著亮光。
“Dear. ”
“I love you so. ”
——
危機(jī)來臨,這是西蘭轉(zhuǎn)告他的話,那雙金色的瞳眸再一次預(yù)見了未來。初露端倪是在五月,他近兩周都沒有聯(lián)系到華立風(fēng)。那天在學(xué)校他聽說校門口站著一個奇怪的人,一襲黑衣,沾了滿身的血。一下課炸便拎起書避過議論的同學(xué)。這天是陰雨天,不用再擔(dān)心是否有人會受到陽光的照射,踏過地面的積水炸環(huán)顧四周,粗喘著氣,瘋狂尋找著那人的身影,最后鎖定。
“華立風(fēng)!”
“…”
聽見聲音,華立風(fēng)動作緩慢地側(cè)身,黑色的眼睛空洞仿佛沒有焦距,雨水順著他曲卷的發(fā)滑落至他膚色蒼白異常的臉,條條水痕描摹著他的輪廓,隨著少年的身影在視線中愈發(fā)清晰,他的眼神聚焦。
少年再一次撲進(jìn)他懷里。
是他所愛的滾燙的體溫。
“炸。炸……”
華立風(fēng)在笑,闔上眼將少年在懷中擁緊,撫上他微翹的發(fā)一同輕嗅他身上的味道。即使被大雨沖刷了個干凈炸還是能聞見那股濃厚的血腥味,和尋常那些熱血動物不一樣,那是人類的血。但又有所不同,夾雜著污濁。
“炸,帶我回家吧。”
“帶我回家好不好?!?/span>
只思考幾秒,炸堵住他聲音的低啞,濕熱的吻徘徊于他唇間,后而探索進(jìn)更深處,對方強(qiáng)烈回應(yīng)著,在雨中二人擁吻著轉(zhuǎn)身。
……
踏入玄關(guān),炸拉著華立風(fēng)躲過正在廚房準(zhǔn)備膳食的姨夫上樓,臥室窗外陰沉沉的一片,閃電照亮瞳眸的霎那炸拉過窗簾。毛巾擦干他發(fā)頂?shù)乃?,炸被握住手腕,他垂下眼望向沉默著看了他許久的男人。華立風(fēng)環(huán)住他腰將身子貼近,濕透的樣子有些可憐:“現(xiàn)在可就只有你陪我了,小狼崽?!?/span>
炸后來才懂這句話的含義。
被按著腰部翻身陷進(jìn)床被,到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吻,床柜淺黃的燈一閃一閃,最后因無形的氣壓破碎。外件衣衫散落,內(nèi)襯半掛不掛,黑牛仔勾在腿上。被拉近,木床嘎吱的響動藏進(jìn)轟隆的雷聲里,伴著閃電,在一瞬照亮整個室內(nèi),除倒映的幾何形格子窗外墻上映著兩個交疊的身形。
“風(fēng),慢、慢…”
“小狼崽。”
“我的小狼崽。”
沒有回應(yīng)。空氣中抖動的呼吸摻著另一人低而富有磁性的聲線,這令他體溫在接收無盡寒冷的同時沒有下降反而逐漸上升,如火焰熾熱,在湖面點(diǎn)燃。
水中之火。
“我好愛你…”
“炸…”
炸覺得這次華立風(fēng)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把他抓牢得緊,像是害怕自己會消失,會失去。他的動作也比以往重了。
“喀嚓。”
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那是什么東西發(fā)生斷裂的聲音,炸勉強(qiáng)受下攻勢后睜眼——被抓出裂痕的床柱。另一方卻是很享受地將頭后仰,抱上他的腿再一次攻潰那座城池。對上那雙溢出生理鹽水的眼睛,華立風(fēng)低身去親吻炸的臉,再把淚抹去。
片刻沉靜后是男人嘲傲的語氣。
“我擰下了那個人的腦袋,親愛的?!?/span>
華立風(fēng)嗤笑。
“他們挑釁我?!?/span>
“說我居然屈尊和一名狼人結(jié)合。我會死得很慘?!?/span>
“我說我久違的活在了天堂?!?/span>
他的舉動絲毫沒有因為這些話而分心,甚至更專注,一邊講著一邊將目光從天花板移至軀前的肉體。
“他們住在威廉城里,城堡外一片都是他們的信徒,當(dāng)然了,是渴望變成這副模樣的可憐的人類?!?/span>
“那柜臺小姐看我的眼神像是巴不得我在她動脈上咬上一口?!?/span>
“多愚蠢?!?/span>
華立風(fēng)是那個世界的貴族。
這是去實驗室時西蘭告訴他的。Rousseau,一個為吸血鬼制定了法律的龐大家族,華立風(fēng)是其中一員。與其他人不同,冷眼旁觀的做派,他不崇尚什么吸血鬼法則或地位權(quán)威,孤傲的個性讓他從來只出現(xiàn)在大型會議,因此只最初在意大利待了一段時間。
“與其思考我的過去不如看看現(xiàn)在的我嗎?”
炸直視他的眼睛,淺笑后勾上他的脖子,“那你不要這么用力?如果我只是一名普通人類你可更須得注意不要傷到我?”華立風(fēng)托起他身蹭了下炸的發(fā),之后親吻他的唇,“可這是我愛你的表現(xiàn)?親愛的?”
“我記得你可比那些人類強(qiáng)壯多了?!?/span>
“上次你在醫(yī)院肋骨撞斷了幾根,一周就出院了,何況我在你皮膚上留下的這些痕跡呢?”
“是嗎?”炸揚(yáng)眉,“就算我身體再好,被你這么折騰第二天總是錯過早上的課,你怎么賠我?”說著握拳在華立風(fēng)面前依次打開手指,細(xì)數(shù)著他弄壞了他臥室及洋房其他地方的多少的家具。華立風(fēng)眨了一下眼睛,沒想到炸記得這么清楚,上去含住人唇瓣說得極其委屈,仿佛那些都是無意之舉:“你在怪我?阿炸不要跟風(fēng)風(fēng)計較?”
“我有足夠多的錢。”
“老骨頭了怎么還撒嬌?”
“你不能因為我活得久就嫌棄我老?我會傷心?!?/span>
“啊~可你的心不在跳???”
炸按上他左胸作是開玩笑,下一秒胸腔的振蕩卻讓他退開手,被抓住小臂,華立風(fēng)勾起唇:“我說過,我和其他人不一樣?!?/span>
“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span>
說得一本正經(jīng)。
差點(diǎn)就信了。
被炸緊盯著,華立風(fēng)一瞬破功:“你還真不好騙?!?/span>
“僅僅是讓它振一振我還是可以做到的?!?/span>
“所以——”
“該讓我聽聽你的心跳了親愛的?”
他咬著唇壓下身。
——
炸要畢業(yè)了。
迎接他的是美國高中的畢業(yè)季舞會,在這周的周末。姨媽一回來便拉著問他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畢業(yè)禮物,而姨夫聽了則是把第一關(guān)注點(diǎn)放在舞會上。“Prom?Wow, I think...”
炸知道他想說什么,輕輕笑。果不其然,姨夫話說到一半被打斷,門鈴即時響起。扭頭,炸隨姨夫走到了玄關(guān),打開門,那頂著一頭黑色卷發(fā)的男人身姿筆挺地站在他們家門前,對上姨夫的眼神時笑瞇瞇:“Good afternoon, sir.”姨夫叉腰,看了看兩人,走前對炸說:“Don't take too long.”
倚去身,華立風(fēng)靠在門框上笑,從身后掏出一大束玫瑰。艷麗的紅瓣乘著水珠,像是剛摘的。
“聽說你學(xué)校周末有個舞會?”
“不打算帶上你的伴侶嗎炸先生?”
接過花束,炸打量了一番華立風(fēng)今天的衣著,雙手環(huán)過臂膀:“你穿的什么?紅配綠,西服啊?”
“很適合我。不覺得嗎?”
“是嗎?哪個正常的吸血鬼會在胸前戴著鑲嵌著金邊的黑曜十字架?”
“干嘛,這么急著幫我盤算未來???”華立風(fēng)咧嘴,摟過炸的腰抱著他后退。下去臺階,來到屋子外圍。他又注意到自屋內(nèi)某個保守派赤熱的眼神了。
“耶穌死了多久了?”
“祂不讓的我可都做了?!?/span>
“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話應(yīng)該會盡快來制裁我才對?”
“親愛的,如果說我犯的最大罪過是愛上了你的話,我已經(jīng)直墜地獄十八回了。”
“燒死我的會是獄火?!?/span>
“……”
“開玩笑,不要當(dāng)真?”注意到炸逐發(fā)冷的眸子,華立風(fēng)撫上他的臉:“他們帶不走我。我沒有靈魂?!?/span>
玫瑰花束掉在地上,炸封住人的唇。
“永遠(yuǎn),不會有那么一天?!?/span>
—
周末,炸在一樓的玄關(guān)前等著,前一陣下了雨,空氣還是濕的,清新中混著一股潮濕的泥土味,踩著皮鞋在木質(zhì)地板噠了幾下,炸低頭沒有多久就聽見建筑外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側(cè)身望去,是一輛黑色豪車,車窗降下露出男人那張笑臉:“My dear?”
唇瓣揚(yáng)起一絲弧度,炸拉開玄關(guān)的門,男人先一步下車來到他身前為他打開副駕車門:“Please?”
“親愛的,你真好看?!?/span>
和華立風(fēng)一樣,炸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正裝,但比起男人俊中帶魅的精致感他更多的是干練的帥氣,炸從他身旁經(jīng)過華立風(fēng)沒忍住摸了一把炸的腰,“耍流氓?”他笑:“男朋友太好看了我都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了,摸摸怎么了?”炸彎身坐進(jìn)車?yán)?,“所以,你什么時候買的車?”
“在知道你快畢業(yè)了之后?!比A立風(fēng)關(guān)上車門,“你知道的,以我的速度不需要這種東西?!?/span>
“但我聽說豪車接送更加有排面?”
“這么貼心?”
“我一直都是一名合格的伴侶?”
前往舞會地點(diǎn)的路上二人說笑,這期間炸問華立風(fēng)會不會跳舞,華立風(fēng)默了兩秒,說他只會跳探戈和華爾茲,之后又反問他們現(xiàn)在這個時代都玩的什么花樣,炸只笑。行駛十幾分鐘豪車停在舞會的場地外,有專門的人會來負(fù)責(zé)停放。炸搭上華立風(fēng)遞來的手下車,十指相扣后投來的數(shù)雙眼睛引得他少許緊張,場外除了他們都是男女?dāng)y手同行,炸聽見白人與舞伴的小聲議論,但具體的沒聽清。他看了一眼華立風(fēng),華立風(fēng)揉著他的手心:“放心?都是些好話?!彼苈犚娭車腥说穆曇?,不管是來自天生五感的敏銳還是透過外物讀取他人內(nèi)心。
這時兩對挽手的情侶來到炸跟前,是炸在校內(nèi)比較熟絡(luò)的同學(xué),其中就有亞洲臉孔,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臉上好奇的表情最明顯的是邁克,打完招呼幾句交流后問他不介紹一下嗎?一旁的藍(lán)眼女伴也笑著等待他的回應(yīng)。
“My boyfi...”
“Lover.”華立風(fēng)搶答道。
“Ohh~~I like your personality.”
“Nice to meet you.”
說著兩人的手就要握上,炸掐了下華立風(fēng),隨后代替著握了上去?!癘k?”
邁克自作是領(lǐng)會了炸的意思。
入場華立風(fēng)差點(diǎn)沒能牽上炸的手?!案陕??”說話的語氣顯得他多可憐?!澳阌X得你的體溫能夠允許你和人類正常接觸嗎?”華立風(fēng)輕嘆一聲:“我還以為你多寶貴我不讓別的男人碰我呢?!?/span>
“其他人會錯意就夠了?!?/span>
“我好可憐啊親愛的?!?/span>
“挽著我,走紅毯了?!?/span>
踏過長毯,站在拱形門下迎接攝影的閃光燈,來到盡頭。推門,躁動的音樂聲下是熱舞的人群,學(xué)生們的狂歡早已開始。炸牽著華立風(fēng)進(jìn)入舞池中央,身旁臨近的舞者是前不久還與他們交談過的那四人。華立風(fēng)瞧著屋內(nèi)這些人隨著音樂律動擺動肢體。
“怎么樣,年輕人的舞蹈,會跳嗎?”
“看看就會了?”
華立風(fēng)攬過炸的腰把他帶入懷中。
“炸,你要相信我?!?/span>
……
那是他們最后寧靜的時刻。
舞會尾聲,二人去了建筑外圍的一側(cè),那里被無數(shù)的黃色彩燈包圍,伴著悠揚(yáng)的小提琴聲。搭上他肩,學(xué)著旁人的樣子跳慢步舞,炸的動作有些遲緩,而華立風(fēng)也配合著將步調(diào)慢下,和音樂錯拍,明靜的眼底凈是炸偏頭望向其他人學(xué)習(xí)的樣子。而炸發(fā)現(xiàn)華立風(fēng)跟著他節(jié)奏是在這之后。
“你不是擅長這些?”
“怎么還陪我出錯?”
“有嗎?”華立風(fēng)的笑容露出許多暖意,“這樣一直出錯也挺好的?”
“就是你沒在看我,不然就更圓滿了?!?/span>
緩慢移步的間隙周圍的人逐漸離開,華立風(fēng)湊近了炸的臉龐,用只他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其實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我是人類就好了?可以跟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不用被忌憚不用被敵視,不會怕暴露身份。我可以隨時隨地出現(xiàn)在你身邊。”
炸想反駁說現(xiàn)在一樣可以,但被那人撫平眉間先行一步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span>
“我有自己獨(dú)一無二的靈魂,我一定會選擇當(dāng)一個能夠永遠(yuǎn)呆在你身邊的人?!逼?,他自嘲般地笑笑,“可惜我沒有。我只有不會流動的血液、不會跳動的心臟以及酷寒的體溫。不,我甚至沒有體溫。”
“如果我在這個世界上死去沒有人會記住我是誰。”
“我會?!?/span>
這次換他的聲音被打斷,華立風(fēng)還沒說完炸便盯住他的眼睛:“我會一直愛你,一直記得你?!?/span>
“如果你愛上了別人呢?”
突然的反問讓炸默言,男人在笑,眸子里卻帶著試探和暗下去的冷光。
“不可能?!?/span>
華立風(fēng)自是懂得狼人在世只愛一人的道理,可見炸難得地向他示愛,又生出另一種可怕的想法。萬一呢?于是他親吻上炸的臉,炸也證明似的覆上他手迎接。
“親愛的,如果你膽敢愛上別人……”
“哪怕我從地獄里爬出來,我也要抓住你?!?/span>
“我要你永遠(yuǎn)愛我?!?/span>
“哪怕我死去,你一生也不能忘記我?!?/span>
……
……
兩小時后。
“你猜警長先生今晚會不會留我在他家住宿?”
“我覺得會。畢竟他外甥這么黏我?!?/span>
停車場,華立風(fēng)摁下車鑰匙自問自答。炸坐進(jìn)車內(nèi)解下領(lǐng)帶,眼皮有些沉重。
“困了嗎?”
“有點(diǎn)?!?/span>
“那你睡,我來開車?!比A立風(fēng)系上安全帶,抬手摸了下炸的臉。
接下來的十分鐘都很安靜,炸睡得淺,車的顛簸讓他瞇起眼,與此同時是男人溫柔的安撫聲。他感覺到車在公路上加速,仿佛正被什么追趕?!傲ⅰL(fēng)?”炸想睜眼,但卻被掌心的寒冷所覆蓋?!皠e睜眼?!?/span>
“怎么了?”
“親愛的,我會保護(hù)好你。”
這話在炸聽來有些意味不明,但在華立風(fēng)抽離手后他還是闔上了眼睛。除視覺外的五感在此時無限放大,炸嗅到了除華立風(fēng)以外“冰冷一族”的氣味,但與華立風(fēng)不同的是,很難聞,和他初次接觸吸血鬼被激活狼人基因時所聞到的味道很像。
林間窸窸窣窣的動靜讓炸細(xì)數(shù)來者的人數(shù)。兩個、三個、七…不,比這還要多一倍。
“炸,你今晚可能回不了家了?!?/span>
“警長先生該又要不讓我見你了?!?/span>
華立風(fēng)視線撇去窗外一側(cè),漆黑的眸與數(shù)雙紅色眼睛對上。
一個急轉(zhuǎn)彎,擋風(fēng)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車門開啟,炸被推下車,滾入潮濕泥地里,悶熱的空氣灌入鼻腔。他睜眼,黑色的車輛墜入懸崖,海浪掀起。指尖發(fā)冷,炸沖上前,后被一身黑紅袍的人給攔住。
同樣是閃著晶鉆的白色皮膚,可卻那么的不起眼。
起身,面前一排排人群。
【Run】
他聽見華立風(fēng)的聲音,在他腦海里。
炸后退,在他們迎上前轉(zhuǎn)身,瞬間化作一頭銀色的巨狼,深色的眸底映入朝他撲來的吸血鬼,炸只一個扭脖即咬下他的頭顱。穿越至半座森林,炸被逼去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尖刀擦過肩側(cè)的霎那讓炸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溫?zé)岬难殡S著肌膚的灼燒感。是銀器。
這一刻月下的云霧散盡,一道冷聲劃破黑夜長空。
“Don't touch him.”
寒芒閃過,銳利的匕首甩去巖間,繼而落地的是吸血鬼被卸下的肢臂。
他看見暗中發(fā)亮的雙眼。
那是炸被藥物迷暈前所見到的最后畫面。
……
……
美國的五月又下雪了,真是變幻無常。上次被埋在雪里還是剛遇見他的時候。凍得發(fā)紅的手指動了動,炸從脊背吹來的陣陣寒冷中醒來。他又聽見了皮靴踏入雪地的聲音,可這次來的人,不是他。
“你沒有聽我的話?!?/span>
聲音落下,一身白衣,透著醫(yī)者的圣潔,依然是那雙平靜散著疏離的金色眼睛。
“西蘭…”
西蘭看著他,伸出手,“回去吧?!?/span>
“他在哪兒?!?/span>
五指抓在雪地里,炸半跪著支起身,西蘭收回手。
“炸,我看不見他的未來了?!?/span>
“……”
“華立風(fēng),他會死在接下來的這場大雪里?!?/span>
“在那座森林?!?/span>
瞳孔猛地收縮,炸的動作停了。腦袋嗡嗡作響,刺耳的鳴聲穿插在兩耳,猶如震動的高音叉,連通著腦部,炸幾乎要聽不見西蘭的聲音。“你說什么?”
“他參加了一場談判,談判成功了?!?/span>
“但這就是他的未來?!?/span>
“未來可以改變?!?/span>
炸抬頭,他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質(zhì)疑西蘭的判斷。站起,一片暈眩,他腦內(nèi)閃過先前華立風(fēng)與他的對話。
‘炸,你會永遠(yuǎn)愛我嗎?’
‘哪怕我死去,你也會只愛我嗎?!?/span>
那是溫情最后華立風(fēng)對他的再一次反問,字句輕輕,可神情又那么認(rèn)真。這讓炸更加堅定了他的選擇。他要見他。怎么樣都好。
光下發(fā)亮的銀白色再一次出現(xiàn)在他視野里,西蘭望著那頭銀色的巨狼奔入雪地,離他越來越遠(yuǎn)。炸的耳朵里遠(yuǎn)遠(yuǎn)飄來那一句:“炸,他的生命自那日開始就在倒計時了?!?/span>
炸知道西蘭說的是哪天。
他還記得他們藏在閃電雷聲下的溫存與如膠似漆。但他沒能聽懂華立風(fēng)的那句話。是啊,他只有他了,只有他陪著他了。
“你能忍受身旁人都生老病死離你而去的痛苦嗎?!?/span>
這是西蘭最后對他說的話。
……
炸不清楚他和那些人做了什么樣的交易,只知道再踏入那場大雪時,他的愛人佇立在風(fēng)雪之中,回眸看向他的那一眼,黑亮的眼睛爍過千言萬語。眼眶好熱,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眼前打轉(zhuǎn),模糊了他的視線,可這也沒阻止炸上前,奔跑后轉(zhuǎn)變?yōu)槿诵蔚囊凰矒砟腥巳霊?。那所熟悉的,冰冷一族的體溫在他懷抱中消失殆盡,好灼熱,正如此刻他的眼神。他笑得一如往日對他那般璀璨:“現(xiàn)在我們體溫一樣了。”
“炸,我走之后。”
“你會很想念我的?!?/span>
轉(zhuǎn)眼,灼燒的疼痛在他指間悄然溜走,他的愛人破碎如萬顆冰晶,在遲來的太陽光下閃著剔透而耀眼的星光。
心靈感應(yīng)。
那一天狼族的所有人都體會到了炸失去烙印愛人的疼痛。
夢醒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