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陳先生一時之間沒有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他雖然喜歡颯先生，但颯先生是個歌伶，他總覺得這樣的人是不會有愛人的。

可是自己追求颯先生又是為什么呢？是想和他做一對愛人嗎？那么自己的妻子呢，算是愛人嗎？

陳先生的臉色幾秒鐘之內變了又變。颯先生就站在那里，抱著華先生的衣服，靜靜地等著陳先生讓路。

“我以前也很愛我的妻子，我們兩個人白手起家，度過了艱難的日子。但是現(xiàn)在，物是人非了，我找不到以前那種感覺了?！?/p>

夜風一陣一陣輕輕吹來，路燈昏黃，照著颯先生的單薄身影，額前碎發(fā)被風微微撥弄著，好看地仿若隔世。

陳先生情不自禁上前抓住颯先生有些涼的手：“若您介意的是我的妻子，我可以離婚的。”

“颯先生，那天，我聽到你唱的歌。你的歌聲里有故事，我太喜歡了。我想聽聽你的故事，不要對我這么疏離，可以嗎？”

颯先生還未說什么，陳先生的手就被一把抓住從颯先生手腕上拉開。只見一個輕狂模樣的少年抓著陳先生的手，表情張狂，眼底卻有些不悅。

“爺也很好看，爺也有故事，你要不要抓我的手?。课腋慊丶野??！?/p>

陳先生被弄的措手不及，有些結巴地說：“我，我和颯先生在說話，你是誰？”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么敢在上海混？快走，不然我揍你了?！毙∪A順手就摟著颯先生的肩，一臉紈绔子弟模樣。

陳先生看颯先生沒有拒絕，又怕真得罪了人，試探性地問著：“這位是您的客人嗎？”

颯先生微微笑了笑：“是這件外套的主人?！?/p>

陳先生走后，華先生陪著颯先生走著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夜色更濃，涼意更切，路還有一些。華先生把外套披在颯先生身上。兩個人原先刻意保持的距離在這一刻被打破了。

“您喝酒了？”之前華先生摟他肩膀的時候，他就聞到了華身上的酒味，華先生給他披衣服的時候，酒味更濃了。

“劇院的時候怕您被抓，我騙了幾個日本人去喝酒。這會兒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p>

颯先生聽著笑出了聲，覺得這主意只有華想的出來。唬人的本事，還真沒見過比他更精通的。

颯先生笑起來嘴角微微上揚著，好看地很，華先生也有些看呆了，掐了自己一把才醒過神。

大抵是喝醉了，不然怎會有這種動心的感覺。

兩個人又保持著距離走著，還是都沒怎么說話。只是颯先生裹著華的外套，不覺著冷了。

華先生送颯先生回了家。颯先生沒有讓他進去喝茶的意思，倒是把外套疊好還給他。

華先生接過外套，酒意有些散了，還記著自己的任務，想著颯先生家里會不會有什么情報，什么時侯得想個辦法賴在他家里。

華先生送完颯先生后，就往李維嘉家里趕去。李先生睡得早，華這個點過去敲門簡直是要他的命。他睡眼惺忪地開門，看著少年精神飽滿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么，就是憋屈。

“大晚上的干嘛呢？門都快被你砸爛了?！本S嘉頂著滿臉的困倦，給華先生泡了壺茶。這小子，除了聽戲的時候像個死人，兩巴掌都拍不醒，其他時候精神好的像清晨的鐵公雞，圍著雞圈能叫兩圈。

華接過茶猛喝一口，有些興奮地問道：“您說，我怎樣才可以留在颯先生家里過夜啊？我今天送他回家，他都沒讓我進去?！?/p>

“哈？”維嘉沒有反應過來，倒是睡意去了幾分，“你留在他家干什么？莫不是…”

“我覺得老鬼不可能把線索放在休息室這種地方，但有可能放在家里。我得找個機會去搜搜看。”

維嘉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想和颯先生度過屬于年輕人的美好夜晚。”

華先生頓了頓，顯然沒想到李居然想到那層去了。他站起來，看著窗外的月亮，臉上竟然少有地出現(xiàn)一絲窘迫：“我是很喜歡颯先生，但在確定他的身份前，我得和他保持距離。至少是在心上?！?/p>

颯先生洗漱完，躺在床上閉著眼等睡意來襲。只是半個時辰過去，意識卻還清醒著。

華先生是個難得的人。他想。

颯先生點了燈，披上外套走到陽臺上。晚風微微，帶著些許涼意與露氣。星辰墜著整夜空。今天剛好是十五，月正圓。

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