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dāng)年敗得徹徹底底，現(xiàn)在也是一樣的感受。菜某無話可說，只待在原地，從口袋里摸出一盒子，取出來一根煙，擋著風(fēng)用打火機(jī)點了起來，隨后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盒子示意在調(diào)戲那個女孩的小吳。小吳收起邪念，斂去奸笑，靠在談判桌上正對著菜某。

? ? 小吳慢慢將面前的大碗推向菜某，然后說：“這是一碗大碗寬面。”“面沒有，湯倒是有?！薄拔艺f這是一碗大碗寬面?！毙菈旱吐曇糁噶酥福拔艺f它有，它就有，有湯，也有面。我說它是大碗寬面，它就是。”菜某一開始不知所云，過了好一陣子才反應(yīng)過來：“你想怎樣？”

? ? 小吳用右手對菜某比劃比劃。“這么少？”“就是這么少，我們能拿的那些還要看圈子的臉色?！毙菑牟四呈种薪舆^卷煙，吸了兩口。

? ? “能不能多撈點？”“撈不得?！薄斑@個能不能？”菜某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嶄新的綠尸寒?！澳惝?dāng)小孩子過家家呢。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大有人在，多一分都不得行?！毙菍σ荒樚煺娴牟四尺诉?，“我們這一年下來的都不如別人一天，拿那些零頭還是有點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菜某說：“做人要有尊嚴(yán)?！?/p>

? ? “尊嚴(yán)？你跟我談尊嚴(yán)？你我同出一路，做這個的，都是跪著要飯的。掙大錢就得慢慢來。喏，這就是籌碼?！毙乔昧饲米郎系耐?，“都是用油水包裝過的，嫌臟還得忍著，那不如做個二次包裝，比別人干凈一點。都是為了生活小子?！毙怯檬峙牧伺牟四车哪槪笥掷^續(xù)跟沙發(fā)上的女孩耍了起來，搖頭晃腦，異常激動。這事兒是個人都做不下去。

? ? 酒館里霓虹燈悠緩地照過臉龐，菜某苦苦思索著，他在看向桌子上的大碗“寬面”，又似有猶豫，周圍的人好像都在等待著抉擇的結(jié)果，一陣沉默。突然手機(jī)屏幕上的亮光吸引了菜某的注意，過了一會兒菜某忽然振作了起來，感覺看了一個精彩的故事，津津有味。菜某用最長的一根手指將談判桌上的碗推回原來的位置饒有趣味地對小吳說：“不用了，沒有機(jī)會了。”見面前的碗，小吳垂下了眼簾，忽然一陣抖擻，把女孩按回沙發(fā)，迷糊的神情又帶點反常。“你什么意思？”

? ? “你先看看自己處境吧。”菜某嘿嘿笑著。只聽周遭由呢喃細(xì)語變得聒噪，整個小酒館逐漸亮起了一盞又一盞的白光，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提示音。小吳似乎聽到了他們在議論些什么，渾身不自在，仿佛無數(shù)的針一根接著一根狠狠地扎在身上，異樣的目光時不時掃在他身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 ??“我、我不是，我沒有！”小吳的腦袋有點混亂，“我、我……我也是受害者……”小吳壓低了聲音，看向四周，每一團(tuán)亮光像丸子浸水散開的粉末，很模糊，飄飄欲仙的感覺，卻讓他趔趔趄趄的。

? ? “那你解釋解釋？”菜某晃了晃手機(jī)示意小吳。“那是演戲，演戲你懂不懂？”咔嚓幾聲快門，臉色有些蒼白的小吳泛著白光?！把輵颍烤蛽е鴵е且槐L來滾去你說那叫演戲？”語出驚人，小酒館里一陣唏噓。

? ? “真沒那回事，玩玩的事能當(dāng)真？敢作敢當(dāng)?！毙巧晕⑶逍蚜艘幌?，泄泄氣，回答到。這話說出來后，小酒館里鬧鬧哄哄的，很多人紛紛表示愿意相信小吳是清白的、無辜的，是被害的一方，有些卻被感動到流下了眼淚，楚楚可憐的樣子十分心疼小吳，還有些莫名其妙帶有惡意譴責(zé)“造謠”，說著保護(hù)小吳的話，這場面實在令人發(fā)笑。黑白棋盤上，黑的變成白的、白的變成黑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 ? ?小吳要了一杯清水，使勁拿起悶頭就喝了它。清水它就不清了嘛，因為沒有水了。

? ? 周圍魚龍混雜，嘈雜聲嘰嘰喳喳的，讓小吳非常不舒服。在這期間，小吳打著冷顫，脫下衣服后又穿上，重復(fù)了好幾次，稍作鎮(zhèn)定后悶聲又喝了幾口酒。菜某在一旁觀察小吳的一舉一動，那驚魂不定、心神不寧的樣子印象深刻。

? ??小吳擺了擺酒，用手指了指一下廁所，轉(zhuǎn)了一圈又回來，把脫下來的外衣拿上，帶上酒，向菜某、向在座的人示了個“再見”的動作。

? ? “一路走好?！?/p>

? ? 別了。

? ??小吳用一笑回應(yīng)，最后走的時候還不忘沙發(fā)上的女孩，那危險的笑容定格在一瞬間。多年以后的這一幕，現(xiàn)場的人只當(dāng)是突如其來的玩笑沒太多在意，但感覺上還是有點瘆人，瘆得慌。

? ? 離開小酒館前，身后有很多種發(fā)聲甚至揚(yáng)言，像是支持那么一回事，不過都非常極端，在他們眼里小吳是個特別的存在，不可或缺。但所謂的支持只是表面上的徒勞，因為真相讓他們大驚失色。

? ? 小吳出來后趁機(jī)溜進(jìn)巷口，忍耐著時而發(fā)熱、時而發(fā)冷的身體偷摸出手機(jī)來，消息全都涌了出來，一個一個像是定時炸彈一樣，已經(jīng)炸開了。小吳看著那信息，一個字一個字誅心，讓他啞口無言以對。沒多久，一個緊急電話響了起來。小吳用顫抖的手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里頭傳來判決的聲音，只覺得一瞬間天昏地暗。小吳捂著一半的臉，嘀咕著，似乎是后悔。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只能說本性難改。

? ?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報應(yīng)。罪惡人人得而誅之。

? ?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嘿！

? ? 從遠(yuǎn)處傳來一聲聲警笛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不?；厥帯]曾想，不久之后的夢里會全是警笛聲，這是噩夢，難以忘卻的噩夢?，F(xiàn)在還能怎么辦？跑唄！但——跑得了嗎？所有的巷口都被堵住，巷子里不停閃爍著耀眼的紅藍(lán)光。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 ? 一個小酒館的故事結(jié)束了，其他那些小酒館又會有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