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們坐在書店的櫥窗邊，兩人座的小桌上擺著兩杯熱咖啡和一盤三明治。這點東西肯定是沒法填飽兩個正在長身體的青少年肚子的，奈何我確實是囊中羞澀，只有先點這些慢慢吃著，不夠的話我大不了再去取錢嘛。

? ? “嗯，嗯，我晚上就在學(xué)校自習(xí)，晚點回家，省得白跑一趟。好，拜拜。”

? ? 掛斷電話，我一抬頭，就對上了楊清雪嘲諷的目光。

? ? “干嘛啊你，這什么眼神?！?/p>

? ? “沒什么，就是在想，平時看起來這么老實的高弘同學(xué)，也到了會跟老媽撒謊的年齡了呢?！?/p>

? ? “你又不是我媽，管我這么多呢。我總不能跟她說，你兒子正在老河灘的書店里跟校花美少女喝著咖啡啃著三明治談笑風(fēng)生指點江山吧？她還不打輛出租車過來把我丟到江里去?！?/p>

? ? “哼，別以為你拐著彎兒夸我我聽不出來，你啊，想要學(xué)會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還早了四百五十年呢?！?/p>

? ? 話到這里，按照常理我應(yīng)該找點話題繼續(xù)聊，比如“你一?？嫉迷趺礃印薄ⅰ白罱鼜?fù)習(xí)進(jìn)度如何”、“復(fù)習(xí)壓力大不大”、“英語考試那天你為什么那么早交卷”之類的，但我和楊清雪都是聰明人，這樣沒有營養(yǎng)的場面話說出來只會浪費(fèi)我們所剩無幾的時間，所以我決定直奔主題。

? ? “清雪?！?/p>

? ? “喂喂喂，怎么又這么叫我了？”

? ? “那……小雪？”

? ? “你找抽是吧……算了算了，還是叫清雪正常點，反正你們私下里都這么叫……”楊清雪撓了撓臉頰，看向窗外的江水，“O-Occasionally.”

? ? Occasionally，偶爾。意思是讓我偶爾叫叫，別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叫對吧？好的我明白了。說著英語的清雪好可愛，我要被萌化了。

? ? “清雪?！?/p>

? ? “說話?！?/p>

? ? “我……我想為心理咨詢那天的事情向你道歉?！?/p>

? ? 終于說出口了。感覺心里一下子就輕松多了，難怪要去做心理咨詢，現(xiàn)在見效了。

? ? “我那天有點不冷靜，說了很多氣話……主要是我以前從來沒跟人說過自己的事情，邱蕓也只是稍微知道一點……總之你千萬別在意，千萬別往心里去，我真的沒有任何冒犯你的意思……”

? ?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點小事，我早就忘記了，虧你還記到現(xiàn)在?！?/p>

? ? 楊清雪舉起咖啡杯，深棕色的拿鐵在杯中搖蕩。

? ? “吃點東西吧，我記得你有時候晚上帶著面包就跑路了，整天吃這種東西太傷胃?！?/p>

? ? “哇！我是不是在夢游？那個楊清雪居然會說出這種關(guān)心別人的話來？”

? ? “我警告你別順桿爬啊，給你點顏色就開油畫店了是吧?！?/p>

? ? “不是開染坊么，怎么變油畫店了，我還打印店呢?！?/p>

? ? “這么喜歡抓別人口誤，被戚修遠(yuǎn)那家伙帶壞了吧？好的不學(xué)凈學(xué)這些。算了算了，還剩幾分鐘，不跟你廢話了。”

? ? 楊清雪向后坐了一下，向走來的店主點了點頭。店主是個風(fēng)韻猶存的中年女性，她微笑著看了看我和楊清雪，什么也沒說，只是用火柴點燃桌上的蠟燭就離開了?？傆X得這無言的笑容比說任何話都有殺傷力，我在一瞬之間就被這位見多識廣的店主定性為勾搭街頭賣藝少女的名校紈绔子弟了。

? ? “點蠟燭？”

? ? “今天是什么日子？”

? ? 3月29日。是什么日子……

? ? “你忘了？地理課上做過試卷的。”

? ? “地理課……呀??！”

? ? 我還沒想起來今天是什么日子，書店的燈就熄滅了。

? ? 不知所措被黑暗淹沒的瞳孔過了好一會才縮放到合適的大小，增加進(jìn)光量后我勉強(qiáng)適應(yīng)了這種黑暗的環(huán)境，只有店里的幾點燭光微微照亮我和楊清雪的臉。

? ? 按理說這種劇情不應(yīng)該是怕黑的楊清雪尖叫著撲進(jìn)我的懷里嗎？結(jié)果尖叫的人好像是我？撲進(jìn)楊清雪懷里似乎也不錯，可惜我已經(jīng)錯過了這么做的最佳時機(jī)?；叵肫鸱N樹那天清雪在樹洞里的叫聲，說不定她現(xiàn)在正因為大仇得報而暗爽吧。

? ? 窗外的路燈也漸漸黯淡下去，江岸上的景觀燈帶和摩天大樓上的廣告牌都陷入黑暗。

? ? 燈火輝煌的都市，就這樣消失在了江聲夜色里。

? ? 我終于想起來了。

? ? 如果不是全市大停電的話，那就是……

? ? “‘地球一小時’……啊。”

? ? “地球一小時”也稱“關(guān)燈一小時”，是一項全球性的公益活動，由世界自然基金會在2007年向全球發(fā)出倡議——呼吁全世界的個人、社區(qū)、企業(yè)和政府在每年3月最后一個星期六的 20：30至21：30期間關(guān)燈一小時，以此來激發(fā)人們保護(hù)地球的責(zé)任感，以及對氣候變化等環(huán)境問題的思考，表明對全球共同抵御氣候變暖的支持。

? ? ……簡單來說，這屬于那種和我這個普通學(xué)生沒有多大關(guān)系、只存在于電視新聞報刊雜志手機(jī)新聞里的活動。保護(hù)環(huán)境，節(jié)能減排，全球變暖，這些關(guān)鍵名詞是文理科考試最喜歡的熱門詞匯，仿佛時刻活躍在我的眼前，卻又距離我的日常生活遙不可及。

? ? 直到今天，我才發(fā)覺，原來這樣的活動就發(fā)生在我的身邊。

? ? “感覺好點了嗎？”

? ? “……什么好點？”

? ? “考完一模之后，我看你一直是這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才想到請你來這間書店平靜一下心情?！?/p>

? ? “……那我只能說句謝謝了。”不得不說，楊清雪真是明察秋毫。一直灼燒著我內(nèi)心的這股痛苦，被她一眼就看穿了。

? ? “你一出現(xiàn)在江邊時，我就注意到了你。穿著不算太配的校服，腳步急切身軀搖晃，臉上滿是陰郁……”楊清雪的聲音在靜謐的書店里格外清晰，“連續(xù)兩天的一模，不知讓多少像你這樣的考生夜不能寐。我何嘗不是察覺到了自己內(nèi)心那股焦躁的沖動，才選擇再次來到這里?！?/p>

? ? 連楊清雪這樣的學(xué)霸，也會因為考試而焦躁不安？我不相信。如果這股沖動是來源于其它的地方，那就變得可以理解了……

? ? “白天和夜晚?！?/p>

? ? “嗯？”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其它地方”是哪里，就再次接到了楊清雪的詢問。

? ? “你更喜歡哪個？”

? ? “我……”我對楊清雪的這個問題毫無準(zhǔn)備，或者說我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晚上吧，可以睡覺?！?/p>

? ? “我也喜歡夜晚。不是喜歡夜生活，而是喜歡置身于夜色的保護(hù)下，享受著黑暗的庇護(hù)，觀察著來往的眾生?！?/p>

? ? 楊清雪的臉和上半身在燭光后搖曳，如果她能穿得更可愛一些，這應(yīng)該會是令我終生難忘的一次燭光晚餐。好吧，我承認(rèn)，她穿成這樣我也終生難忘。她穿什么，我都終生難忘。

? ? “來到老河灘之后，我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也思考了很多事。有如膠似漆的情侶牽著手走過，也有健步如飛的老人在江邊散步，還有長發(fā)披肩的消瘦藝術(shù)家，衣冠楚楚的肥胖中年人，滿臉好奇的外國留學(xué)生，兜售禁藥的神秘小販……我在這里見到的人和事，有些是法律所不能解釋的，心理學(xué)也只能作出分析而非裁定，只有音樂和夜晚才能促進(jìn)我的思考，為我?guī)硭剖嵌堑拇鸢浮?/p>

? ? 楊清雪閉上眼睛，完全躲進(jìn)了黑夜的庇護(hù)里。

? ? “很多喜歡夜生活的人出沒于酒肆舞廳之間，大概也是為了沉溺于夜晚這種無窮無盡的包容與寧靜。不論怎樣的罪孽和悲傷，在蒼茫寒冷的夜空下都會溶化得一干二凈，成為這漫漫長夜的一部分，直到破曉的曙光再度照亮這個世界?！?/p>

? ? “很多人倒是把夜晚的活動當(dāng)做逃避日常生活呢?！?/p>

? ? “人都是有很多面孔的，有的面孔只能在特定的時間和場合得到釋放?！?/p>

? ? “比如你現(xiàn)在的這一面？”

? ? “在你看來，我現(xiàn)在又是用怎樣的一面在對著你呢？”

? ?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跟你道個歉，沒想探討這么玄乎的東西?！?/p>

? ? “說得也是，我在想什么呢，竟然跟你說起這種話來了?！?/p>

? ? 楊清雪笑了起來。

? ? “我啊，有時候會想起高二那年學(xué)農(nóng)的經(jīng)歷。你還記得嗎？我們在鄉(xiāng)間的社會實踐基地里過了兩個星期的集體生活，每天像軍訓(xùn)一樣整隊上課，排隊進(jìn)食堂，連過馬路還要遵守交規(guī)看紅綠燈……”

? ? 我當(dāng)然記得。男生宿舍樓正對著女生宿舍樓，區(qū)區(qū)過時的有色玻璃根本擋不住帶了望遠(yuǎn)鏡的男生，那一道道熱切的目光能穿透一切障礙。

? ? “我有時會想起那個地方的星空。寧靜而深邃的星空，沒有城市和工業(yè)的污染，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千百年來都不曾變化過。

? ? “仰望著那樣的星空，我就會感到人類的渺小和生命的短暫，那些我們心中無法忘卻的痛苦、無法抹去的傷痕，那些讓生命無比黯淡的罪孽和磨難，在自然的偉力面前，是不是根本不值一提呢？在命運(yùn)這種無法逾越的障礙面前，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和奮斗，是不是最終都會顯得毫無意義呢？

? ? “人類活著的世間，一瞬之間就會改變，而自然卻是這樣亙古不變——我的的確確是懷抱著對自然的敬畏而坐在這點燭光之前的。我只需要這樣就滿足了?！?/p>

? ? “或許你是這樣想的，但我卻正相反。我覺得人類的偉大之處不在于那些轉(zhuǎn)瞬即逝的榮耀與功業(yè)，也不在于改造自然的成就或壯舉，而是我們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坐在自然賜予我們的黑暗之中，反思自己與自然之間的關(guān)系，敬畏自然——我認(rèn)為這才是人類存在于世的真正意義所在?！?/p>

? ? “‘我思故我在’？”

? ? “自然的世界對我而言太過遙遠(yuǎn)，我只想讓我自己的世界更加有意義。我們是幸運(yùn)的人，比起那些掙扎在溫飽線上、無法受到更好教育的同齡人而言，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思考，能夠讓自己的人生更有價值、更有尊嚴(yán)，我只需要這樣就滿足了?！?/p>

? ? “你渴了嗎？”

? ? 楊清雪向前坐了一點。

? ? “喝點咖啡，涼了就不好喝了?！?/p>

? ? 她的眼中倒映著一點搖曳的燭火。微茫的紅光照亮了她寧靜而深邃的眼眸。

? ? 我一直相信，一個人看到什么東西，他的眼中就會映出什么東西。楊清雪總是看著那片星空，所以她的眼中也是如那片星空一般的美麗。

? ? 縱然這雙眼睛曾經(jīng)看過許多殘酷的現(xiàn)實和不公的命運(yùn)，她卻只會將那些回憶封在樹洞里，用冰冷的護(hù)甲和尖銳的言語把自己和他人保護(hù)起來。只有在面對我這樣地位和樹洞差不多的人時，她才會從護(hù)甲的縫隙里透出一絲暖意。

? ? 在她看來，我的眼中又映出了什么東西呢？

? ? 我們喝咖啡，吃東西，在那之后沒有說過一句話。

? ? 直到燈光重新亮起。

? ? “走吧，我送你?！?/p>

? ? “同路罷了?！睏钋逖┎⒉幌氤姓J(rèn)我送了她，“我坐地鐵也能到家。只不過和你方向正好相反?！?/p>

? ? 我們走在寂靜的江邊，楊清雪放下了兜帽，任一頭長發(fā)被風(fēng)吹拂。我?guī)退持?，還有為數(shù)不多的錢幣。

? ? “別看我掙得不多，跟你吃頓晚飯倒是夠了?！?/p>

? ? 地鐵站里，楊清雪用學(xué)生卡刷卡過了檢票口，我等包過完安檢才跟上去。

? ? “可惜地鐵里不讓賣藝，否則在車廂里彈彈吉他唱唱歌應(yīng)該不錯?！蔽蚁肫鹉切┚W(wǎng)上流傳的視頻，有不少是外國人在地鐵里賣藝的。

? ? “國內(nèi)的地鐵還是免了吧，人實在太多，還會被人拍下來發(fā)到網(wǎng)上去，我可不想作為一個被地鐵擠傻的街頭藝人變成網(wǎng)紅?！?/p>

? ? 楊清雪和我來到地鐵站臺，去往我家方向的地鐵先一步抵達(dá)，我走進(jìn)了車廂。

? ? “明天見?！蔽医庀录f給楊清雪。

? ? “明天？我不一定會來哦？”楊清雪接過包，重新戴上兜帽，再把包背起來，“你也要補(bǔ)習(xí)吧，還是別來找我了?！?/p>

? ? “那好吧。我們學(xué)校里見。”

? ? “嗯。學(xué)校見?！?/p>

? ? 車門緩緩關(guān)上。

? ? 楊清雪的身影開始后退，隨即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 ? 我拿出手機(jī)，撥通了母親的號碼。

? ? “喂，媽，我回來了，快到了。晚自習(xí)就到九點半為止。做的也是數(shù)學(xué)題。今天是地球一小時，家里熄燈了嗎？是嗎，真環(huán)?！?/p>

? ? 對哦。今天我是來補(bǔ)習(xí)數(shù)學(xué)的。

? ? 早知道這樣，剛才應(yīng)該在書店里讓楊清雪教我?guī)椎李}才對。比起敬畏自然，我更敬畏高考，準(zhǔn)確地說是敬畏數(shù)學(xué)。

? ? ***

? ? 第二天是星期天。

? ? 照理說我此刻應(yīng)該在床上睡到九點多自然醒，被我媽叫起來吃點東西開始背書刷題，但為什么我現(xiàn)在卻坐在門窗緊閉窗簾封鎖氣氛詭異的教室里呢……？

? ? “啊啊啊啊啊星期天也要讓人來上學(xué)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啦……照理說我此刻應(yīng)該在床上睡到十一二點多自然醒，被我媽叫起來吃點東西開始看番寫小說，但為什么我現(xiàn)在卻坐在教室里等著拿一模成績單！”

? ? 邱蕓的煩惱和我有著微妙的差別，都一模了你還碼字，真嫌自己成績不夠差啊。

? ? 沒錯，今天是一模出成績的日子。一天時間就改完了卷子，老師們真的沒問題嗎？熬夜改卷子對身體不好啊，萬一哪道題改錯了我們還沒處申訴去。

? ? “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

? ? 班主任征服王老師將一疊成績單砸在講臺上，伸出雙手撐住臺面，那神態(tài)活像一頭剛睡醒或者缺覺的獅子，一頭鬃毛亂得可以讓迷路的小鳥當(dāng)做自家鳥巢鉆進(jìn)去下蛋。他的背后是閃著微光的幕布，上面投影著白底黑字的表格和一個個刺眼的數(shù)字。

? ? “我就不一一念出來了，班長團(tuán)支書你們兩個一人拿一半去發(fā)了。最高分和平均分都在上面，總體來說我們班考得還可以，在幾個文科班里能排到中上，有成績在年級前幾名的尖子生，也有排名不盡如人意的后進(jìn)生，希望大家在最后一段時間里查漏補(bǔ)缺，把握住這個決定命運(yùn)的機(jī)會。就這樣吧，你們先消化一下成績，待會翟老師會先來分析英語試卷……”

? ? 大概是心靈雞湯熬得太多了，征服王說完話就走人了，把教室留給我們這群噤若寒蟬的驚弓之鳥。大概是心靈雞湯已經(jīng)喝得太多了，我表情麻木大腦空空靠在椅背上，視線聚焦在屋頂?shù)跎壬希褪巧热~底部的那三顆鉚釘組成的三角形。這個三角形是等腰三角形嗎？有對稱中心嗎？

? ? 做著豪無意義的思考，我的視野漸漸模糊，扇葉也從一片變成了兩片，我明白這是我的雙眼開始散瞳了。一般在小說里，這種狀況只會出現(xiàn)在某個角色身受重傷說完遺言漸漸死亡時，如果我不集中一下視線只怕班長團(tuán)支書路過我身邊時會長嘆一聲，一臉悲痛地輕輕闔上我的雙眼。

? ? “高弘……”

? ? 顧聽大人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大概她是從后方走過來的。說起來我為什么總是會散瞳呢？貌似是小學(xué)時候要配眼鏡，需要我有一段時間眼睛不能聚焦看東西，一直保持瞳孔擴(kuò)散狀態(tài)，我才練成了瞳孔收放自如的技能，聽上去好像有點酷炫，其實沒什么用，我又不是眼睛能發(fā)出激光的斯……

? ? “高弘你考得還可以?。俊?/p>

? ? “還可以！”

? ? 我被邱蕓的話驚得從椅背上彈了起來，頗有點咸魚翻身的氣概。

? ? ***

? ? 第一次模擬考試 成績單

? ? 語文：118 班級最高：133 年級最高：137 班級平均：109 年級平均：109

? ? 數(shù)學(xué)：96 班級最高：145 年級最高：150 班級平均：113 年級平均：112

? ? 英語：135 班級最高：148 年級最高：148 班級平均：122 年級平均：122

? ? 文綜：186 班級最高：235 年級最高：253 班級平均：192 年級平均：191

? ? 總分：535 班級最高：659 年級最高：678 班級平均：536 年級平均：534

? ? 去年本省高考分?jǐn)?shù)線參考

? ? 一本：531分 二本：450分 三本：391分

? ? ***

? ? 竟然超過了一本線……之類的，我很想這么感嘆一句，但這樣的結(jié)局我其實早就料到了。在考完最后一門文綜之后，我就估出了自己的分?jǐn)?shù)。

? ? 當(dāng)時預(yù)估的分?jǐn)?shù)是530分到540分，現(xiàn)在看來還算準(zhǔn)確，果然在這個區(qū)間之內(nèi)。

? ? 從初中開始，我們就在生存的逼迫之下學(xué)會了一整套考試技能，從考前復(fù)習(xí)到考后估分全套流程都可謂是千錘百煉。

? ? 我的成績原本就只有數(shù)學(xué)拖后腿，其他幾門課并不算差，英語和語文的分?jǐn)?shù)甚至可以說優(yōu)秀，所在的高中又是全省最好的高中，這樣都上不了一本線，我恐怕真的只能回鄉(xiāng)下種地了。雖然總分還是給班級平均分拉了后腿，其他幾門課一起填補(bǔ)數(shù)學(xué)分差的問題也依舊存在，但比起從前已經(jīng)進(jìn)步不少了。如果能在最后幾天里把數(shù)學(xué)再抓一抓，超過班級平均分也并非遙不可及。

? ? ……話雖如此，當(dāng)初估分時，我還是嚇得茶飯不思夜不能寐，跟楊清雪說得完全一致。

? ? “真羨慕你啊，還有一本線……”邱蕓翻著白眼靠在椅背上，一副渡劫失敗身死道消的樣子，“老夫這次竟然死于天劫，一身修為一朝喪盡，老夫死不瞑目??！天要亡我，我便要逆天……”

? ? 我自行屏蔽她的牢騷聲，看了看她的成績。

? ? ……真的有點慘。這個成績估計在班級，不，在年級都是倒數(shù)了。其他科目還不能說太差，但數(shù)學(xué)比我還低二十多分。這種成績雖然比二本高了不少，但距離一本有點遙遠(yuǎn)。

? ? “聽我一句勸，這幾天還是別寫小說了?！蔽液芟攵鄤駧拙?，但邱蕓還處在大腦死機(jī)狀態(tài)，多說她也聽不進(jìn)去，我只好轉(zhuǎn)過頭去看楊清雪。

? ?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在最后一門考試——文綜時只做了30分鐘就交了卷。雖然窺探別人的成績很不禮貌，但我真的很好奇，文綜考試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為什么這么早交卷？最后她又拿了多少分？

? ? “清雪……”

? ? 程瀟同志將成績單遞到楊清雪手中。

? ? “謝謝。”

? ? 楊清雪向她點頭致謝，接過成績單，看了五秒鐘，就把成績單塞進(jìn)了抽屜里。

? ? 我探索真相的計劃失敗了，但游蕩在教室半空中的話語聲還是無法抗拒地鉆進(jìn)了我的耳朵。

? ? “聽說了嗎，這次班級第一不是楊清雪了。”

? ? “是嗎？顧聽還是程瀟？還是學(xué)委？”

? ? “你們還記得嗎？楊清雪在考文綜時只做了30分鐘就交卷了……”

? ? “有這種事？這次考試座位號是打亂的，我沒跟她分在一間考場……”

? ? “30分鐘能做什么？100分都拿不了吧！”

? ? “這要是還有第一，我直播吃鍵盤?！?/p>

? ? “哎哎哎，聽見了沒？她說直播吃鍵盤……”

? ? “你喜歡草莓味的還是巧克力味，青軸還是紅軸，跑馬燈還是……”

? ? 那個吃鍵盤的，祝你消化得好。唉，如果給我30分鐘，我恐怕連文綜選擇題都做不完。

? ? 打開客戶端